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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 一路彩虹 作者:月關 (已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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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都市] 一路彩虹 作者:月關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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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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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beerduck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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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髮女孩仰躺在床上,雙手抱著一個身材結實的男人,雪白柔軟的胴體隨著他的抽插有韻律地起伏著,她的嘴裡發出一串串迷人的呻吟,潮紅的臉蛋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停止了動作,從她身上抽身而起。
女孩睜開迷茫的雙眼,哀怨地瞟了他一眼。男人不為所動,挺著勃勃振振的下體向電話機走去。
「喂?嗯,你說。」
……
「這個問題我考慮過了,只是當時不知道這次政局的變動,更不知道那位大佬能不能在這場風波中仍然站得住。呵呵,薑是老的辣呀,寶元事件居然沒有影響到他,他也算是政壇的一棵長青樹了。既然他沒事,匯金公司的案子怕是查不下去了,最後必然不了了之。不過善後工作,想來也不會那麼簡單。」
床上的矢野麗奈大剌剌地躺在那兒,張著雙腿,不覺羞恥地露著隱秘之處,她懶洋洋地扯過一方浴巾,在下體擦拭了幾下,向徐海生嘟了嘟嘴。
徐海生向她回了個飛吻,繼續聽著電話裡的聲音。
電話裡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說:「對張勝的行動失敗了,既然匯金公司案已經不會對你產生太大的威脅,你看行動要不要取消?」
徐海生沉吟了一下,冷冷地說:「我已經付了一半的錢。你能還給我麼?不能!張勝不知道我想讓他消失,但是他知道在他最危急地時候,我拋棄了他,把他獨自一人留在了險境,他還能為我所用麼?不能!至少,他會成為一個跟我作對的人。趁你病,要你命,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電話裡沉默了一陣兒,那個聲音又說:「不過……現在要對付他更難了。他被獄裡一位大哥相中了,現在在他身邊做小弟,要下手,非常不易。」
徐海生笑道:「這叫什麼話。你是幹什麼的?獄裡再凶悍的牢頭獄霸在你面前還不是臭蟲一般,想捏死就捏死?」
電話裡的男人淡淡地說:「這個人……不同,我不敢動他。」
徐海生好奇地問:「還有你不敢動的犯人?什麼來頭?」
電話裡的男人輕輕地笑了幾聲:「老徐,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徐海生不悅地哼了一聲。
矢野麗奈口光著身子爬起來。妖妖嬈嬈地走到他的背後,用豐滿地乳房在他的後背上輕輕劃著圈圈,徐海生反手向後,在她豐臀上拍了一巴掌。矢野麗奈吃吃笑著,雙手環著他的腰,繞到前面。把玩起他已經疲軟下來的物事。
電話裡地人繼續說:「真的要對他趕盡殺絕?難度相當大啊。我只能見機行事。而且這一次,我不保證一定成功。」
徐海生毫不猶豫地道:「該棄子的時候。我是絕不猶豫的。已經打定了地主意,我是絕不更改的。你儘管去做,如果成功,我再多付二十萬,任何一個可能的潛在敵人,我都不會留著。」
電話裡靜了一陣兒,然後沙沙地笑起來:「老徐啊老徐,有時候我真慶幸,幸好我不是你的敵人啊。好吧,我盡力而為,但是……還是那句話,我不保證一定成功。要在裡邊發展一個鐵了心幫我做事地人不易,老刀已經被所長調到其他看守所了,信不過的人我又不敢放心去用,說不得要找機會親自下手,所以……沒有十足把握,我不會動手。」
他靜了一靜,又說:「對了,匯金的事看來塵埃落定了,不過你托我打聽地上海方面地消息可不太好啊。」
「老卓那裡?自從聽說他們被調查,我就再沒和他們做過任何接觸,對他們現在地處境也完全不瞭解,所以才委託你去打聽嘛。別賣關子了,快說說,那邊怎麼樣了?」
徐海生軟下去的下體在矢野麗奈技巧地撫弄下又搖頭擺尾地聳立了起來,徐海生伸手一拉,扯著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身前,然後按著她的肩膀向下壓。
矢野麗奈俏皮地笑,向他扮鬼臉,用手指指床頭放著的濕巾,想去拿過來擦一擦。徐海生不理,執意地按著她的肩膀向下壓,待她不情不願地跪倒在地,臀部向前一挺,便把他的分身送進了麗奈濕熱的小嘴。
矢野麗奈無奈地仰眸瞟了他一眼,徐海生狠狠頂了兩下,矢野麗奈受不住,只得一手托著他的下面,一手撫著他的臀部,主動吞吐起來。
徐海生愉悅地瞇起眼,順手拿起一隻煙點上,吞雲吐霧地聽著電話裡匯報的
聽了良久,他才輕輕一笑,說:「好,我知道了,謝有什麼消息,及時跟我聯繫。」
放下電話,他雙手兜住矢野麗奈的後腦,瘋狂地顛送了幾下,矢野麗奈猝不及防,猛地弓著背咳嗽起來。
「麗奈,我馬上要回國去上海一趟,小妖精,陪我再好好瘋一瘋吧。」
「啊,主人,你要走了?」矢野麗奈依依不捨地張大了眼睛。
徐海生把她扔上了榻榻米,大笑道:「當然,龍就該行於風雨之中。現在看清了風向、看清了形勢,我這條潛龍也該浮出水面透透氣兒啦。」
他撲過去,把矢野麗奈擺成狗爬的姿勢,渾圓的屁股向自己懷裡一帶,矢野麗奈立即發出一聲尖叫:「啊!主人,不是那裡……」
「賈主任,怎麼樣了,是不是準備查封匯金公司了?」楚文樓聽說賈古文找他,立即興沖沖地趕來,一進門兒就眉飛色舞地問。
賈古文陰沉著臉,說:「我剛從朋友那兒得了個信兒……」
楚文樓急忙扶著瘸腿湊到跟前:「啥信兒?」
「匯金公司的案子……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楚文樓一怔,急忙問:「為什麼?是張勝……不對,他還在牢裡呢,有勁也使不上,是鍾情那賤女人托了什麼門路了?」
賈古文抬起頭,像個半仙兒似的,陰陽怪氣地說:「這人吧……他的認命。八字硬的人,從山頂上跳下來也死不了;八字輕的人,喝口水都能給嗆死。張勝運氣好呀,人家一入獄,就有六丁六甲、護教伽藍明裡暗裡的庇佑……」
楚文樓眨巴著小眼睛,莫名其妙地問:「賈主任,你說啥呢?」
賈古文一拍大腿,唉地一歎,無精打彩地說:「檢察院從張勝公司那邊,拿不到足以給他定罪的證據!」
楚文樓點點頭,說:「是啊,你上回說了啊,不是還有一家專門給人拆借資金搞假注資的財務公司嗎?查他們啊,莫非他們公司黃了?」
賈古文翻了翻白眼兒,有氣無力地說:「沒黃,生意紅火著呢,查不下去了。」
楚文樓一聽發起急來:「怎麼會查不下去呢?」
賈古文伸出食指,指了指天棚,楚文樓抬頭看看,怔道:「怎麼了?上邊啥也沒有呀。」
「誰說沒有?上邊有人,好大一個人,你沒看到嗎?」
楚文樓看看賈古文,伸手去摸他腦門,賈古文一把推開,惱道:「你幹什麼?」
楚文樓陪笑道:「主任,你……我以為你今天有點發燒呢,怎麼盡說胡話呀?」
賈古文苦笑一聲,壓低了嗓門道:「你這豬腦袋,怎麼就轉不過彎兒來呢?那家財務公司是誰開的,你知道嗎?他們老闆叫楊昆,不過真正主事兒的是他老婆,這女人今年才31,一,厲害吧?」
「厲害!」
「當然厲害,你知道她家老頭子是誰?」
「是誰?」
「是……」,賈古文俯身過去,在他耳邊低低地說了個名字。
楚文樓重複了一遍,忽地驚道:「你是說省裡……是……是他嗎?」
賈古文翻了兩個白眼作答,然後雙手一攤,說:「檢察院說線索斷了,查不下去了,你說還能怎麼辦?」
楚文樓怔了半天,憤懣地道:「那……就這麼算了?」
賈古文鬱悶地道:「不然怎麼辦呢?檢察院倒是沒想保他張勝,問題是他們沒有什麼證據指證他了,最有力的證據就在那家財務公司,可是誰敢去拿證據啊?你去?」
「就這麼算了……就這麼算了?」楚文樓的心在滴血:「拜這對狗男女之賜,我的腿殘廢了,我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就這麼算了?」
「證據……證據……沒有證據就辦不了他,如果讓他出來,我這輩子還有機會報仇嗎?證……據!」,楚文樓一咬眼,一個歹毒的念頭浮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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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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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門口,文哥和張勝正曬著太陽聊天。
文哥正說著一個故事。
「那個人收購了福惠電機廠之後,就想趕回北京。這時鄰省某市的市委書記和市長聽說了消息,立即驅車趕來,他們到的時候這個人已經到了機場,他們又立即飛車趕向機場,又打電話通知機場把人截了下來。
原來,這個市有個大型國有工廠,已經瀕臨倒閉,市委市政府想把這家工廠賣給他。這個工廠一共兩條生產線,原來的規模和生產能力還是很大的,他在機場簡單聽了介紹之後,給了個三億元的收購價格,市長、市委書記同意了,於是他便臨時改變行程,隨著市委書記和市長去了他們市。」
「那個人」,文哥所說的故事主角,張勝直覺的知道,他說的「那個人」,其實就是他自己,不過文哥姑且這麼說,他便姑且這麼聽,並無意打破沙罐問到底。
文哥繼續說:「那個人到了地方之後,只見電機廠滿地碎玻璃,窗戶玻璃壞了也不補,工人士氣非常低落。他的所有幕僚看了後都很失望,勸他不能買。這個人沒有當場表態,考察之後就返回了酒店。第二天早上,剛剛6點鐘,那位市長就來拜訪,請他一定幫助解決這家企業的危機。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張勝認真地想了想,說:「身為領導者要把握大方向。但是在具體操作中,應該切忌獨斷專行,我覺得,身邊的幕僚既是花大價錢請來地專業人士,那麼應該充份徵求他們的意見,既然他們都不贊同收購這家倒閉企業,應該婉言拒絕。」
文先生笑笑,說:「如果現在你必須得接受這家公司,那麼你要提些什麼條件?」
張勝沉思了片刻。說:「首先,原定並購金額要更改,這樣一家破爛公司,不值得投入三億元巨款。其次……」
他還沒說完。文先生便搖頭道:「錯了,錯了。那個人只提了三個條件,一、:臨危機的時候砍價。那我是不尊重你們』;二、希望政府幫助協調材料進站;三、收購電機廠是個大工程,希望政府幫助解決該廠兩三千名工人遣散的工作。」
張勝皺了皺眉,問道:「結果如何?」
文哥說:「那位市長當場拍板,說:『所有問題全部幫你解決』。他們上午8開會。了合同。連續虧損了6月。個情況之後,給他退回5000元款子。只收了2.5億元。」
「哦……然後呢?」
「在此之後。那個人和他的公司跟當地市政府的關係非常好。電機廠的經營也很順利,一年上繳利稅幾千萬。這家企業在被收購前可是虧損一個多億的。」
張勝聽了聳然動容,文哥笑道:「你知道你錯在哪兒了麼?首先,你把幕僚和領導者地關係搞擰了。幕僚,只是向你提供數據和分析,供你做出決策的助手,他們的意見不可不聽,但是不可全聽。
一個沒有主見的領導者,最後必將淪為一個傀儡。有時候,真理不是掌握在多數人手中,你必須比他們站得更高,看得更遠。要知道,幕僚畢竟是幕僚,他們考慮問題地角度和高度和領導者還是有區別的,自己的事,一定要自己做主。
其次,做生意要顧及長遠,除非你是一錘子買賣,做完就走。既然你要在當地扎根,就得考慮如何把那裡的土壤改造得適宜你地成長。如果當時耍點小聰明,在收購中跟人家討價還價,的確能以較小的代價得到這家公司,但是後續麻煩就多了。
做生意並不像有人想的那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都想著乘人之危。一個人要是到處坑別人,他即便能得意一時,早晚也必定會栽在別人手上。在中國做生意,不能脫離中國地文化背景。如果你是在外國,這麼做是沒錯的,因為他們不講人情,只講法理。但是在中國,你就必須考慮生意中不可忽略的最重要因素:人情。中國人,講人情。」
張勝若有所思,徐徐說道:「我懂了,步步為營,斤斤計較是成不了大事地,與人為善才是根本。」
「又錯了!」文哥狡黠地笑:「有句話是沒說錯地,那就是無商不奸。不過,斤斤計較是小奸,需要大度地時候要大度,那是大奸。這個人的慷慨不是沒有目地的慷慨,而是充分考慮到今後的公司運營和對當地政府支持度的需要,精確計算讓利與得利、先得利與後得利、經濟和社會成本投入與其對
益的大小之後,才這麼大度的。如果所得並不能償麼……堅決拒絕,任你一市之長如何放下身段,決不鬆口。」
張勝聽了瞠目以對,文哥笑著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老弟,好好學著吧,要成為名利場上的佼佼者,素質上必須體現四種動物的本性,那就是:狼之凶殘,像之寬容,鷹之果斷,狐之狡猾。
該在什麼場合凶殘、該在什麼場合寬容、何時該果斷、何時要狡猾,必得融匯貫通,運用自如。這四象之學,你好好琢磨一下。」
「是!」張勝盤膝坐在墊上,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垂下眼簾沉思起來。
上海,夜晚。
老卓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酒吧,搖著車鑰匙走向停車場。
打開車門,他像喝醉了似的扶著門低下頭,好像在打酒嗝,趁機機警地四下掃了一眼,發覺暗處似有人影一閃,還有一輛車裡似乎有對情侶在竊竊私語,然後一種動物般的警覺,使他感覺得到,那些人都是盯著他的。
警方對他的秘密佈控,他其實早就察覺了。這些日子,他每天縱情與聲色場所,絕口不提生意經,也不和他的合作夥伴公開取得聯繫,但是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捱多久。他沒有想過逃走,他的財產、人脈、多年苦心經營的基業都在這兒,除非已經絕望,否則怎麼捨得一走了之?
何況現在走也來不及了,警方已經暗暗把他監控起來,現在不抓他,或許是不想打草驚蛇,驚動同案的其他人,或者是證據不據,只是暫時把他列為重大嫌疑人,但是他知道,隨著L省侵吞國有資產案抽絲剝繭的深入調查,案情真相大白的那天,也就是他的伏法之日,到那一天,一切終究還是一場空。
串通L省第一機床集團老總對該集團企業進行的購併侵吞了太多的國有資產,擁4.2億元總資產、1.4億元淨資產|價3500萬便賣給了他們這些劍走偏鋒的|和國有資產管理部門的注意和涉入,調查工作正在進行當中,該集團老總和當地縣委書記已經因為涉嫌受賄和巨額資產來源不明被拘押調查。
坐進車子,老卓重重地歎了口氣:「悔不當初……沒聽老徐的話啊,現在想打他電話討教個脫身的法子,這小子居然連號碼都換了。真***大難臨頭各自飛啊」
老卓想著,冷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老徐那點破事兒全在我腦子裡裝著呢,兄弟要是沒事,保你也沒事,兄弟要是被抓進去,你小子還想獨善其身?幼稚!」
轉念又想到L省第一機床集團所在縣的縣委書記,自己這些人為了買下這家企業,光是這位縣委書記,他們為了打點前後就給送去了的巨款,這可都是自己兄弟們的先期投入啊,現在可好,雞飛蛋打,還有可能被警方順籐摸瓜,把以前的不法斂財事跡一件件的挖出來。」
「該怎麼辦呢?」老卓啟動了車子,駛離了停車場,穿行在公路上,心事重重。
他看看後視鏡,果然有輛車一直尾隨著自己。老卓冷笑一聲,鬥氣似的加快了車速,引著那輛車子在後邊窮追不捨,兩輛車一前一後在車流中疾行起來。
「哈哈哈哈!」老卓大笑,轉動方向盤拐過一個弧角,心裡有種耍猴似的快感。
可是他的笑只持續了五秒鐘,就完全僵在臉上,笑容未褪,一種極度的恐懼感又升起,在他臉上交織成一副詭異的畫面。
他踏在剎車上的腳由輕踏到重踏,直到死死的全部踩下去,仍然沒有一點滯緩的感覺,剎車突然失靈了。
前面,一輛貨車飛速駛來,同時響起一陣令人心驚的鳴笛聲,貨車大燈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晃得他雙眼除了一片天堂般的光芒,再不見其他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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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0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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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卓死了,車子被重型貨車擠壓變形,什麼異常痕跡也沒有留下,而且跟蹤他的警員根據他那晚的表現,知道他已經發現了被人追蹤,認為他的死因是為了擺脫追蹤者,車速過快所致,因此,此案最終作為一起交通事故交由交警部門處理了。徐海生的最大威脅還沒有成為現實,就被他果斷冷酷地消彌於無形。
因為寶元案引起的省市兩級權力架構大更迭之後,新的掌握權力者急於穩定局勢和人心,徐海生瞭解這一情況後,知道當權者不願因寶元案牽連進越來越多的人,以免局面不可收拾,他們現在需要的是盡快平息此事,創造屬於他們的政績,因此,匯金公司的案子最終很可能不了了之,那他受到的牢獄之災的威脅也基本解除了。
現在只剩下張勝這小子了,當初徐海生出國避禍時,張勝在他心中就已經成為了一枚棄子。而匯金公司在他幾度抽資之後,已經獲取了它的最大利潤,至於張勝搞的那幾個實業,在徐海生眼裡,不過是些小打小鬧的玩意兒。
是張勝在看守所審訊時一推四五六,把火往他頭上引,才讓徐海生最終動了殺機。自己做過的事,自己心裡最清楚不過,徐海生一屁股爛賬,包括當初麥曉齊之死。所以無論如何,他都絕不能讓自己進入公安的視線。現在匯金公司的案子雖然有平息地可能,但張勝這個人。畢竟還是個隱患。況且已經動過了一次手,還有迴旋的可能麼?
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這是徐海生的人生信條。
為了徹底從侵吞國有資產案中脫身,他在老卓死後的第三天趕到上海市公安局報案,倒打一靶,一番聲淚俱下的控訴,他便搖身一變成了受到老卓欺騙的正當商人。
在這起不法交易中,他也是一個參予者,儘管直接聯繫人一直只有老卓一個人。但是警方繼續查下去,難免會找到他涉入其中的蛛絲馬跡,現在他以上當受騙的投資者身份介入其中,一旦案子查到和他有所牽連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
為了以防萬一,徐海生還托關係弄到一些文件,又讓他地好友小村一郎從日本匯過來一些證明文件,把他的收入全部漂白成了在日本投資實業及證券市場所獲的收益。這一來更是天衣無縫,無懈可擊了。
在徐海生為了他的切身利益忙碌於日本、上海和L省之間時,張勝正在獄中跟著文哥孜孜不倦地學習各種經濟知識。良師一句話地點撥,勝過自學自悟十本書。他對證券市場、資本市場的瞭解日益加深,有時在討論中突發奇想,說出一些獨到的見解。令文哥也讚許不已。
這天。張勝再次受到了提審。檢察院方面在追索虛假注資時,碰到了一顆硬釘子。那家財務公司的後台太大,不是他們碰得起地,最後只好無功而返,把案子退回了刑警隊經偵支隊,現在如何處理張勝倒成了刑警隊的難題,張勝明顯感覺到了他們態度上的細微變化,他知道,自己出獄的希望越來越大了,現在只差找到一個突破口而已,心情為之大好。
他地好心情全被秦若男看在眼裡,秦若男也由衷地替他感到高興。她托著下巴,坐在審訊台上,瞧著張勝繼續那每次提審都一成不變的老生常談,嘴角露出一絲有趣的笑意。
張勝看到她地笑意,趁人不備向她弩了弩嘴,秦若男地臉頰一紅。她威脅地瞇起眼睛,但張勝不為所動,一點也沒有懼怕地意思,秦若男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只能用眼睛恨恨地瞪了他一下。
張勝曾經救過她,不管他有罪沒罪,看到他地狼狽相,秦若男心裡還是不忍心,所以當初才會想到給他帶點吃的,待到接觸多了後,發現這人說話還頗機智風趣,心裡便又多了幾分好感。而且與他說話時,若男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對了,像一個人,像手機哥哥,兩個人有著太多相似之處,所以她覺得非常親切。
每回秦若男給他帶來吃的,都以管教訓話的名義把他提出去,到看守所指導員方剛的辦公室裡吃東西,前後一共也不過一個多小時,秦若男來的次數有限,不過兩個人就像很久以前就熟識了似的,非常投緣,鬥嘴時秦若男常被張勝佔了便宜,到後來警不警、犯不犯,彼此的關係非常怪異。
秦家姐妹性情迥異,妹妹秦若蘭因為是老么,從小受到的寵溺多些,所以表裡如一,外表潑辣大方,骨子裡也個巾幗不讓鬚眉的豪爽性格。
秦若男則不同,作為家裡的老大,得時時給妹妹作榜樣,受到家裡的管束也更多,平時把自己偽裝得很好,在家裡是乖乖女、在學校是好學生,工作了是好警察,但骨子裡卻不是那麼回事。她外表性格穩重剛毅,內心卻是多愁善感,喜歡浪漫和柔情。
有個詞兒形容這樣的男人,叫蔫壞,張勝便是如此;還有個詞兒形容這樣的女人,叫悶騷,秦若男……
兩個人正自用眼神演練眉來眼去劍法,一個戴眼鏡的三十多歲的西裝男子走了進來,在劉隊長旁邊坐下,悄悄向他問了幾句話。
張勝看在眼裡,心中陡地一動。這個人第一次露面,張勝就猜測他不是刑警隊的人,而是政府方面派來的,所以當時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提醒他們不用在自己身上下功夫,不要把局勢搞到不可收拾。
後來和秦若男在辦公室鬥嘴說話的時候,張勝從她嘴裡得到了印證,知道這個人姓盧。是一位政府官員的秘書。現在見他出現,張勝忽然想到,機會不一定要等,有時候要自己來創造,也許這個盧秘書背後地那個人,就是自己等待的機會,就是自己製造出獄契機的突破口。
想到這裡,張勝突然停止了東拉西扯,說道:「警官。你們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公司經營沒有大的問題。和牛滿倉主任的應酬來往,任何不法行為。我的公司是第一家進駐開發區的企業,是為政府開發橋西做過貢獻的。至於和張二蛋地寶元公司。我們也只是合作關係,他的案子同我沒有任何聯繫。」
劉隊長冷冷一笑,說:「你不好好地交待自己的問題,還希望能僥倖矇混過關?我告訴你。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早晚會把你的案子查地清清楚楚。」
張勝苦笑道:「警官,一家公司的經營,當然不可能一丁點兒的問題都沒有。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放在哪裡都是一樣的。無論怎麼講,我在看守所裡已經關了快三個月了。縱有一點不合規矩地行為。這個懲罰也夠了吧?
你們要懲前後、治病救人。不是把人一棍子打死吧?警官,我希望你們能代我向政府有關部門反映一下我的情況。如果能對我寬大處理,放我出去,我願意出策出力,將功補過。寶元公司案的後續處理相當棘手吧?做為一個經營者,我願意向政府提供一些有益的建議,幫助政府解決這個難題。」
盧秘書聽到這裡,頓時來了興趣,忙問道:「你說說看,你有什麼好辦法?」
現在他們成功上位,已經不在乎張勝這個小蝦米地這點砝碼了。但是曾經被他們當成有力工具的寶元案,在他們主政之後,卻成了令他們頭痛不已的社會問題、經濟問題。
寶元公司一個近十億總資產地省內最大民營公司,一旦倒閉,引起地一系列經濟問題、善後問題,豈是那麼好處理地?寶元公司集資案涉及上萬人,數萬個家庭,數十萬人口,其中大多數還是政府公務員,他們今天上訪,明天告狀,彙集起來的能量非同小可。
這些事能不能妥善處理,是考驗他們執政能力地一道重要試題。如果一旦失敗,甚至搞的更加混亂,被迫靠邊站的一派就很有可能捲土重來。他們現在是成也寶元,敗也寶元,正愁找不出妥善解決的方案呢。
張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這個嘛……我希望先得到政府有關部門的承喏。」
盧秘書「啪」地一拍桌子,氣惱地說:「你不要得寸進尺,我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犯人!」
張勝慢悠悠地說:「提醒您一下,我是犯罪嫌疑人,而不是犯人。」
盧秘書冷笑:「有什麼區別?」
張勝眉尖一挑,說:「當然有。我國法律規定,在刑事偵查階段和審查起訴階段,即檢察機關向人民法院起訴前,稱為犯罪嫌疑人;在檢察機關向人民法院起訴後,稱為刑事被告人。無論是犯罪嫌疑人還是刑事被告人,未經人民法院判決,都不得認定為有罪。因此,不能將犯罪嫌疑人、刑事被告人稱為「犯人」。
「你!」盧秘書被他噎得直喘粗氣,卻不知說些什麼。
劉隊長忙笑道:「盧哥,裡邊的人都這樣,法律條文背得滾瓜爛熟,比律師還明白呢,他們也就只能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了。不過,有沒有罪,不是他們說了算,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盧秘書重重地哼了一聲,想了想,貼著劉隊長的耳朵悄悄說了幾句話,劉隊長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盧秘書點點頭,劉隊長猶豫片刻,便也點了點頭。
張勝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泛起一陣喜悅,他知道,他的誘餌和強硬的態度已經令這個盧秘書開始認真考慮他的話了,在目前人治大於法治的官本位體制下,一旦他的幕後老闆開始認真考慮自己的建議,重新認識他的利用價值,那他出獄之日就為期不遠了。
果然,劉隊長站了起來,冷淡地說:「好了,今天就審到這兒,我們走吧。」說完,他和盧秘書當先走了出去。
秦若男故意慢吞吞地收拾著筆錄,拖延著時間走在最後,等到其他人都出去,她嗔怪地瞪了張勝一眼,說:「下回別這麼跟他們說話,要是把他們惹毛了,你少不得又要吃一頓苦頭。」
張勝一隻手銬在椅子上站不起來,他坐在那兒笑嘻嘻地說:「謝謝你的關心,有你在,不會讓我吃那苦頭吧?」
「嘁,我會幫你?我恨不得狠狠揍你一頓,你剛才幹什麼呢?耍什麼流氓?」
張勝喊冤道:「我哪有,我只是覺得跟你親切而已。」
「嘁!花言巧語!」
「對了,女警官,該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就不說,你問這個幹嘛?」
張勝誠懇地說:「不管你是受了誰的托咐來照顧我,但是我感覺得出,你從來沒把我當成一個犯人,真的,我說的真心話。別看我平時油嘴滑舌的,那實在是因為在這裡邊呆得都快發霉了,難得遇到個姑娘,還是這麼漂亮的姑娘,其實……我已經把你當成了我的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
秦若男的眼神朦朧了剎那,心中有些感動,但她迅即清醒過來,似笑非笑地睨了張勝一眼,說:「這張嘴還真能說,做為一名警務工作者,我和你……」
張勝立即打斷說:「我不是犯人。」
秦若男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那好吧,等你出獄那天再說。」
這時,另一邊的門開了,兩個管教走了進來,秦若男又深深地瞟了他一眼,收起訊問筆錄走了出去。
「會的,我相信……那一天很快就要到了!」張勝凝視著她端莊俏麗的背影,在心底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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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日子是難熬的,張勝望著門外的陽光時,不再只是無聊地看著陽光裡的灰塵飛舞,那期盼的眼神就像是眼前會陡然出現一座彩虹橋,讓他踏上去逃出生天。
那天的對話他沒有瞞著文哥,源源本本地都對他說了了,文哥聽後笑著說:「主動製造機會是不錯的,越是困境,越要勇於去闖,有時你就會發現,原來一道大門就在你的腳邊,只是和牆渾成了一個顏色,你輕輕踢一腳,他就會開了。」
說到這兒,他忽然笑了,難得一向沉穩莊重的他笑的賊兮兮的:「就像二號囚房的大傻帶人越獄時,已經到了最後一關,其實他只要壯起膽子一石頭砸下去,全號人員就成功越獄了,偏偏捧著把大鎖發了半小時的怔,然後乖乖地滾回了牢房。」
張勝想起已被判刑且加刑的大傻哥,也不禁笑了:「不會吧文哥,聽說那鎖有籃球那麼大,恐怕手裡有把大錘都砸不開,砸上兩下,武警就到了。」
「哈哈哈……,那把鎖大是夠大,問題是早就壞了,掛在那兒根本是聾子的耳朵--擺設。這種事梁所長敢說嗎?事一發他就緊急找來一把大鎖換上,要不然他可不是一個處分那麼簡單了。」
張勝愣了,愣了半晌,忍不住也失笑出聲。
文哥從煙匣中拿出一根雪茄,張勝忙上前接過替他修剪。文哥收住笑聲說:「不過,你要有點心理準備,想出去終究還是要付出一定的犧牲地。」
張勝烤著煙,疑惑地問:「文哥,你指的是?」
「罪名,你多多少少得承認一些下來。利益,你多多少少得讓一些出去。這樣,你才能找到一個平衡點,讓對方滿意。讓你如意。」
「憑什麼?」張勝有些憤懣。
「就憑他是官!」
張勝激動地說:「文哥,在你面前,我不敢瞞著,說實話。假注資的事是有的,其實現在這事很普遍,要是連這都要抓,得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企業老闆全讓他們給抓起來。我的公司開起來後。經營上可是沒問題的,我解決了一些人的就業問題、我每月按章繳稅、橋西開發區的經濟發展,我多多少少總有些苦勞功勞吧?」
文哥接過煙,笑著指了指他地腦袋:「老弟。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現在你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官,一隻小蟑螂被你無緣無故地投進監獄。又無緣無故地放掉。你會不會感到被動?那些盯著你的一舉一動想找你差池的競爭對手們會不會坐視不理?何況真要查下去。你又不是無懈可擊。
該退地時候要能忍得住氣退一步,不要計較於一城一地的得失。有時候。退一步是為了邁進一大步。哈哈,不過話又說回來,世事無絕對,大哥教你的可不包括追女人,事業上退一步是海闊天空,愛情上退一步那可是人去樓空啦……」。
張勝想想,文哥說得的確在理,不禁歎息了一聲,心想:「如此看來,當初為了最壞地打算預做的股權分割安排,也許真的要用上了……」
「甄哥,你找我?」張勝隔著號房的門遞進一支煙,和甄哥習慣性地蹲到了地上。
他現在地待遇相當於自由犯,在號子裡是可以隨意走動的,只要不越過警戒線,行動自由就沒有限制。他旁邊放著兩隻暖瓶,剛才要去打水的時候,一個自由號告訴他四號房地甄哥要見他,他便折到了這裡。
「嗯,哥們要走了。」甄哥接過煙來對他說。
「判完了?幾年?」張勝關切地問。
「家裡花錢托了人,判了三年。」甄哥吸了口煙,笑笑說:「在這關了一年了,再有兩年就出來了。」
張勝歎了口氣,依依不捨地說:「甄哥,兄弟就在本市,橋西區匯金公司是我地廠子,你要出來了,去我那兒。如果我地公司開黃了,出來後也要記得來找我,我家在……」
「你!在這兒幹什麼?」一個管教走過來喝問。這人身材結實,個子不高,不像大多數管教一樣擁有龐大的腰圍,所以看起來很有精神。
張勝忙站起來,抖抖身上地馬甲,表示自己是自由犯:「管教,沒啥事兒,門口曬曬太陽,閒聊幾句。」
「聊什麼聊,馬上離開!
管教板著臉,一點不給面子。
「是是是,我馬上走,馬上走。」張勝點頭哈腰地說著,遞上一枝煙,陪笑道:「管教,來一根?」
那個管教一把推開他的手,冷冷地說:「我不抽煙,你給我老實點兒,不然扒了你的馬甲關回號房去。」
「是是是」,張勝好脾氣地笑,繼續陪笑臉,待他走遠了才瞇著眼問:「這個管教面生的很,誰啊他是?」
甄哥說:「他你都不認識?大名鼎鼎的板王啊。」
張勝訝然道:「他就是板王?聽你們說的凶神惡煞似的,這不瞅著挺斯文的一人嗎?」
甄哥嘿嘿一笑,說:「咬人的狗不叫,這你都不懂?他是輕易不動手,動手就要命的那種人。這裡沒人不怕他,就是那些個老大,見了他也戰戰兢兢的。這小子有真功夫,七八個漢子近不了身,你進來時,他就榮升為大隊長了,他不直接管咱們,要不你就見識到他整人的厲害手段了。」
兩個人又閒聊幾句,約定出獄再見,張勝這才站起來,提著暖水瓶向外走,拐向水房。一路上見到管教人員,他都客氣地陪上笑臉,管教們都認得他是文哥身邊的人,對他態度也還不錯。只是路上又和板王打了個照面,這位仁兄卻不大待見他,唬著一張臉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哼都沒哼一聲。
張勝沿著陰暗的長走廊走到盡頭,這裡大多是倉庫雜物房,又髒又暗,除了到水房打水少有人來。張勝走到水房門口,探頭一看,裡面有個警官正在打水。
水房比較小,一個大鍋爐就佔去了半壁江山,另外一半又被裝著雜物的鐵箱子擠塞了大半,張勝要再進去那就顯得侷促了些,他便在門口停下了。
那人背對著他正打水,張勝仔細看了看,這人很眼熟,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人是看守所指導員方剛,兩年多以前看守所犯人麥曉齊自殺,他和當時的所長張宏偉都因管理不善受到了內部處分,張宏偉降半級調走了,他也被調離原崗位,到警校當了個教員。
後來方教員鬧了一出緋聞,據說是和一個警校女生有點什麼暖昧關係,那個女生的男友也是警校學生,察覺後在食堂和方教員大打出手,引起全校轟動。最後那個男生被開除,方教員也被免去了教員職務。
方教員被免職後,活動了一下又調回了原看守所,繼續做起了指導員。看似明降,實則暗升,免職就是官復原職,在官場上其實也不算有甚稀奇。
他在警校當教員時,秦若男正在警校學習,所以秦若男稱他為老師,秦若男幾次來看張勝,都是請他幫忙,以指導員提犯人訓話的名義把張勝帶出來,借用的他的辦公室會面,所以張勝對他很熟悉。
一見是他,張勝便笑道:「隊長,打水呢,我平時也沒啥事兒,你要打水說一聲,我幫你打就是了。」
方剛一回頭看見是他,笑道:「哦,是你呀,不用了,整天坐辦公室也乏得慌,走動走動,鬆鬆筋骨。」
他沏滿了水,提起壺走到門口,張勝閃開讓他出去,客氣地一笑,這才進了水房。
「噗噗噗……」水龍頭擰開,握著暖瓶把手微微傾斜,開水向暖瓶裡灌去。
方剛走出水房,機警地四下掃視了一眼,不見有人,他的目光裡突然閃過一抹狠厲的顏色,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
張勝扶著暖瓶,一邊專注地灌著開水,一邊哼著歌,完全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人去而復返,正像狼一般在門口獰視著他。
方剛臉上殺氣隱現,右手並掌如刀,只要一個箭步躥過去,一掌削在張勝的頸動脈上,他可以保證張勝會有短暫的暈迷階段。做為一個學過刑偵學的專業人士,這段時間,足以讓他偽造一個滴水不漏的案發現場了。
方剛的手舉了起來,腳下還沒使力躍進,一隻突兀出現的大手就摀住了他的口鼻,同時另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肘部,拇指按在麻筋上,同樣很專業的擒拿手法。
方剛半邊身子酥麻,既掙扎不得,又叫不出聲,他眼睜睜地看著張勝猶自哼著歌悠哉悠哉地打著水,像折了翅膀的黃雀似的被拖進旁邊放雜物的一間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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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情況就是這樣,他是受了那個姓徐的重金賄賂,所以才鋌而走險,想幹掉張勝。」
「唔……,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文哥,要不要把他處理掉?」
文先生笑看了他一眼,問:「怎麼處理?」
「在這兒,當然不能殺人。不過……,這個看守所實在是太腐敗、太混亂了,上上下下沆瀣一氣,沒有幾個好東西,他們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而且掌握有證據,文哥要是想把他踢開,那很容易,我只要遞一份資料上去,就能輕易扳倒他。」
文先生笑笑,說:「不必動他,這個看守所的腐敗成風,不正是我一手培養的嗎?沒有這裡的腐敗,我怎麼能過得這麼逍遙自在?」
板王摸摸寸頭,疑惑地問:「可是……您不是想把張勝那小子扶植成您的代理人嗎?」
文先生笑道:「那又如何?方剛現在還敢碰他麼?掌握了這件事,他就得死心踏地的當我的一條狗,這麼一條忠狗,為什麼要把他拋棄?」
板王笑笑,說:「是。」
文先生擺擺手說:「自從張勝向我開口求助之後,我就要你注意調查想對他下手的那個人,不過原來並沒抱太大的希望,你做的很好,竟然真的挖出了這個人,呵呵。」
板王目光一閃,問道:「文哥放過了方剛。那個徐海生怎麼辦?」
文先生抻了個懶腰說:「一個人的性情品質,就暴露在他平時地一舉一動之間。我對張勝這個人很滿意,算是一塊璞玉,不過到底能不能承擔重任,他還得經過一個考驗再說。那個姓徐的……」
文先生輕蔑地笑笑:「留給張勝吧,如果他連徐海生這種人都對付不了,還怎麼要為我所用,能經歷什麼大場面?」
「是!」
文先生看了看他,說:「小王啊。真虧了你了,自從我進來,你就守在這裡,有高昇的機會時。還得犯點錯誤留下來,把你的青春和歲月都浪費在我的身上,我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板王把腰桿兒一挺,說:「文哥。你別這麼說,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你幫了我。我這條命,是屬於你的。當初您被弄到這兒異地看押時,身邊的人都被警方掌握了,能照顧你的人不多。那時我就決定舉家遷來這裡。把工作調到這兒。守在您地身邊。這幾年,您也沒虧待我。我很知足。」
文先生拍拍他的肩膀,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當初,的確沒有看錯你。幫你的忙,對我來說只是小事一件,當時只是看著你這人義氣,想把你留在身邊,呵呵……幸好你當初沒跟著我干,要不然我今天也借不上你地力了。
咱們兄弟,就不說這些客套話了,你先回去吧,現在雖說挖出了方剛,不過張勝的安全,你還得在意一點。」
他負著手,仰起臉看著房頂,悵然說:「這幾年的努力,都白費了。我現在對恢復自由,已經不抱什麼希望。是該培養一個代理人的時候了,張勝這個人和我很投緣,他地個性很像年輕時候的我,希望……他不會讓我失望。」
張勝始終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的事,只是第二天聽說方指導員生了病,向單位請了半個月的病假,說是回家養病去了。方剛走了,那位女警官就沒有關係可以來看他了,張勝地牢獄生涯因此少了一樁盼頭。
不過令他興奮的是,那天審訊時說的那番話,果然引起了上面地重視,那位盧秘書接連兩次單獨把他提出去對話,詢問他地意圖,告知上面地底限,兩個回合的交鋒,果如文先生所料,上面想體面地下台,他必須得做出讓步。
最後,張勝和盧秘書達成了一項秘密協議:對張勝地指控,保留抽逃出資罪,這樣首先就把那家財務公司刨除在外,不會牽連到那家公司了。同時,這一切發生在公司正式成立之前,而直至公司成立後很久,張勝都不是公司第一控股人,因此做為公司董事長他雖有責任,但並非主謀和主要責任人,可以從輕處理。
而張勝則相應地予以回報,由原第一股東徐海生把持、經營的房地產開發公司將收歸國有,變賣廠房以償付銀行貸款和罰款,做為次要責任人,張勝控股的總公司匯金公司也要收歸國有,這個總公司只是一個空殼,除了幾幢辦公樓,其他並沒有什麼。
變賣大樓的錢等於是將寶元公司在匯金公司10%的股份變現,由來代替寶元公司償付部分集資群眾的集資
這個,是暗箱操作,不對外公開的,所以償付對象,那些集資群眾的身份可想而知,當然是有權階級中的特權份子,普通集資者是沒有這種優償待遇的。
張勝的子公司冷庫廠、屠宰廠和水產批發市場因為是自負盈虧、自主核算的法人企業,所以這三家企業得以保留。至於匯金公司在寶元公司的三百萬元投資,要按照正常法定程序走。由於匯金和寶元雙方是合作者,所以要排在其他個人欠款、企業欠款、銀行欠款的序列之後清償賠付,如此算來,這筆錢注定是肉包子打狗,永遠不會回頭了。
同時,張勝還給盧秘書提了一條建議:對寶元公司,不要搞破產清算,那樣在寶元公司有債務的人固然多多少少能夠分得一點殘茶剩飯,但是這麼龐大的一家企業一旦倒閉,眾多失業者的善後問題照樣會成為政府部門的一個大包袱,一個處理不好,會引起新的社會矛盾和問題。
寶元公司是多元化經營的一個大企業,下邊有星羅棋布、種類繁多的小廠,比如房建公司、服裝廠、麵粉廠、硫酸廠、磷肥廠、鐵廠、磚瓦廠、煤礦等多家企業。張勝建議,政府方面可以出面牽頭,對寶元公司進行股權分置。
也就是把爛帳債務分成若幹份,每個分廠分公司按資產大小承擔不同金額的債務,同時與各分廠分公司的負責人簽定資產分立協議,以債務抵股份。也就是說,各分廠分公司的負責人以接收總公司債務的方式接收他們現在經營的工廠,張二蛋的家天下連資產帶債務在這種一攬子計劃中分攤給眾多的分公司、分廠的負責人。
這些人一窮二白,只是張二蛋的打工仔,憑白得了一家公司,自然會欣然同意。但是在頭幾年的經營中,他們所獲的利潤是不能歸個人所有的,因為要拿出來償還集資群眾和其他企事業單位、銀行的欠款。
這個計劃,群眾和其他企業也能滿意,他們拿回出資的時間雖然延長了,但是他們的損失卻比讓寶元破產清算小的多。這個主意,是張勝從他危急關頭對兩家子公司進行分立以保全資產的行動中觸發靈機想出來的辦法,他與文先生探討後,經文先生完善補充,就成為了一個可操作性非常強、各方都可能接受的補救措施。
這個辦法的確比政府準備實施的破產清算要高明的多,不只解決了眼前眾多人追討債務引發的動盪,還避免了寶元這個龐然大物徹底倒閉將引發的其他問題。
盧秘書的幕後人聽了這個計劃奉為至寶,在班子會議上拿出來討論,眾人都拍案叫絕,立即按這個計劃進行實施,寶元案引起的一系列社會不良反響開始漸漸削弱,這套政策的實施引起了許多人的稱道,還有人撰文在報上發表分析文章,認為這種舉措富有創造性和人性化,是一種非常高明的模式,今後可以在類似的企業繼續施用。
張勝雖然仍在獄中,但是他知道自己出獄之期已經不遠了。刑警隊和檢察院對他的看管明顯鬆解下來,已經允許他的家人和朋友前來探視。
今天,接到通知的張母就在小璐的陪同下匆匆趕到了看守所。
「張勝,你家裡有人來看你。」板王站在文先生門口說。
張勝放下手裡的《漫談投資組合的幾何增值理論》,先是茫然地向外看了一眼,思緒這才從書本中清醒過來,他一躍而起,驚喜地道:「我……我家裡來人了?」
在這裡關了幾個月,那感覺卻比幾十年還要長,度日如年的歲月裡,突然聽說可以見到親人,張勝的聲音都有點發顫了。
板王冷峻的臉上難得露出一點笑意:「快出來吧,你母親和你妹妹在等你呢。」
「我妹妹?」張勝感到莫名其妙,不過這時已顧不得多想,他匆匆說了句:「文哥,我去見見家裡人」,就急急地跑出了房間。
「跟劉管教走吧!」板王擺擺手,劉管教便領著張勝向外走去。
「文哥,他出獄之期不遠了。」板王站在門口,低聲地說。
文先生微微點頭,目光閃動如初春的河裡翻滾流動的冰稜,放出清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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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會客室門外,張勝心情激動異常,打開這扇門,就能見到久別的親人了,他的心怦怦直跳,手握住門柄,似有千斤之重,怎麼也拉不開。
吸了幾口氣,平抑了一下心情,他忽地想到了什麼,連忙把馬甲脫掉放到門邊,又整理了一下衣褲,力圖讓那一套灰撲撲的囚犯顯得整齊一些,可是光溜溜的頭頂、胸口的囚犯號碼,那是無論如何也遮蔽不起來的。
「行了行了,你相對象呢?再怎麼打扮,家裡人該擔心還是擔心。」
劉管教笑罵一句,說道:「快滾進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謝謝管教!」張勝頭一回覺得管教也是那麼的有人情味兒,他感激地道了聲謝,然後長長地吸了口氣,忐忑地拉開了房門。
門一開,張母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了,忙不迭地把老花鏡戴上,激動地看著裡邊。
張勝腳步輕快,臉上帶著很輕鬆的笑意,快步走到她面前,隔著欄杆握住了她的手。
「兒子,兒子」,張母嘴唇哆嗦著,眼中泛起淚花:「你這些天,過的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你看看你。都瘦了……」
老太太摸著他地臉頰心痛的直哭,張勝卻瞅著旁邊扶著老媽的姑娘發起了愣,好半天,他才驚喜地叫了一聲:「小璐!」
小璐扶著他的母親,眼神頗為複雜地看著他,一見他看向自己,不禁侷促地低下了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囁嚅地答應了一聲:「勝……張……大哥。你還好麼?」
張勝無心考慮她稱呼上的變化,她肯來,說明心裡就已經原諒了自己,張勝心裡只有歡喜。哪還想得了那麼多。
他歡喜地點頭,說:「嗯,我很好。媽,你怎麼和小璐一起來了?」
張母看了眼小璐有些難為情的樣子。雖知她現在有了男朋友,可心裡還是希望兒子能把自己相中的這個好媳婦給搶回來。一聽他問,想起小璐就是被他氣跑的,不禁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說:「我們怎麼不能一起來?這些天,我又要瞞著你爹,又得給你弟媳侍候月子。自己身體又不好。全虧得小璐忙前忙後地照顧我。」
「老二有孩子了。男孩女孩?」張勝喜道。
張母惋惜地歎了口氣:「是個丫頭,孩子倒挺漂亮。唉!可惜了的,是個閨女。現在都只准生一個孩兒了,你們張家的香火可就指著你了,可是你……你老大不小的了,不成家不立業地,咋就讓我這麼操心?」
她越說越氣,眼睛又瞪了起來:「你說你這不省心的孩子,做生意就規規矩矩地做唄,咋就把自己弄進了大獄。擔心的我呀,唉!」
她顫巍巍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虧得你公司裡那些同事,那個鐘情呀、郭胖子倆口子呀,還有個叫黑子的和他小對象,時不時地上門看我們,趁你爸不注意,就告訴我你的案子托了人、有了眉目了,叫我別擔心,我這才撐得下來。這幾個孩子都不錯啊,虧了他們了,我這次能允許來看你,就是他們幫的嗎吧?我說勝子,你犯的那啥出資到底算啥罪啊,啥時候能出來,不會判刑吧?」
「沒事地,媽,這是經濟案,問題不大的,你放心吧,我很快就能出去。要不然,也不能允許你們來看我了。」
張勝安慰著,那雙眼睛又向小璐一溜。
小璐一對剪水雙眸想看他又不看,不看他又忍不住,總是偷空便他一眼,然後再飛快地移開。張勝這一看去,堪堪逮到了她的眼神,小璐嚇了一跳,兩隻眼睛趕緊垂下去,用一對小扇子似地眼睫毛遮住了她地眼神。
「小璐,謝謝你……為我做地一切。」張勝深情地說。
「不,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小璐捲著衣角,吃吃艾艾地說。
「應該?」
張勝重複了一句,心頭急跳了起來:「為什麼應該?難道……難道她回心轉意了?」
張母把兒子和小璐地表情看在眼裡,兩個人舊情未斷的樣子讓她心中很是歡喜,便拉住小璐的手,說:「當然。我告訴你,小璐現在是我的乾女兒,是我家小三兒,我疼著呢,以後你想欺負她呀,門兒都沒有。」
「干……乾女兒?」張勝看了小璐一眼,結結巴巴地問。
小璐臉蛋微紅,輕輕扯了張母的衣襟一下,神態忸怩,卻沒否認。
「什麼時候對像變成妹妹了?」張勝有點頭暈。
他看了小璐一眼,小璐低著頭,微紅濕潤的櫻唇微微上翹就像三月含苞待放的花朵,誘人至極,叫人有忍不住一逞口舌之欲的念頭。
小璐被他看得不安,身子微側,似有躲到張母身後的意思,身形微側時,那性感翹臀裹在牛仔褲裡,渾圓賁起,猶如半球,盡顯結實挺翹。
那杏脯般瑩潤鮮嫩的嘴唇,曾是他滋意吮吻過的地方,那渾圓挺翹的臀部,曾是他迷戀愛撫過的地方……,呃……,有被哥哥親過小嘴、摸過屁屁的妹妹嗎?好彆扭!
「小璐這孩子,長得俊、性情好,會過日子,自打我認了她做乾女兒,街坊鄰居的都打聽著要給她介紹對象呢,小璐啊,聽說你工作的那地方也有小伙兒追你是吧?」張母有意激張勝,故
璐說。
小璐被張勝灼灼的目光看得手足無措。張母一問,她忽然想起張勝已和那個曾和他發生關係地女孩確立了戀愛關係,心中一痛一冷,低頭說道:「乾媽,你說這個幹嗎,我都有對象了。咱們好不容易找機會來看……看……看我哥,還是多瞭解一下哥的情況吧,看大哥需要些啥,回頭咱給帶來。」
「小璐已經有對象了?」張勝聽到這兒。心裡莫名地一沉,這時他才從初逢的喜悅中清醒過來,縱她回頭又如何?如今難道能為了她負了若蘭?
既已擦肩而過,如何停身回頭?想至此處。心中情火便黯然一淡……
秦若蘭來到英國倫敦後,就讀於聖多馬斯醫院南丁格爾護士學校。假期的時候,許多同學到各地旅遊,秦若蘭也打電話租車。想自駕車去旅遊散心。
她的舍監埃維莉娜修女非常喜歡若蘭,這個中國女孩不穿奇裝異服、不聽重金屬音樂、每天清晨的時候不會有不同的男孩從她宿舍裡鑽出來,而且言行舉止非常嫻雅,符合她心目中的淑女標準。聽說秦若蘭要自駕旅遊。她便熱情地把自己的侄子介紹給她,讓他們結伴而行,以便有個照顧。
埃維莉娜修女地侄子叫雷蒙。是個身高六英尺四英吋。金髮碧眼的英俊男子。他有貴族身份,雖然他沒有城堡。但仍保留著祖上傳下來的一塊封地,一個叫做艾奇特的小島。
他擁有在小島上自由釣魚地權利、擁有島上的礦藏開採權以及對灘塗上的失事船骸的歷史繼承權。這一切很難轉變成眼前利益,除非把小島賣掉,不過這位雷蒙男爵也沒有拍賣祖產地計劃,因為他自父輩起就是倫敦很出色的醫生,家境寬裕。
雷蒙男爵非常具有紳士風度,他和他的朋友愛德華對唯一的女伴秦若蘭非常照顧。一路上,秦若蘭受到了公主一般地禮遇,但是即便歡笑時,她眉宇間仍然有種難以驅散的寂寞和憂鬱。
雷蒙男爵曾笑稱她的憂鬱非常具有貴族氣質,令人望之著迷,如果她一直保持這種憂鬱,也許不久之後就會成為雷蒙男爵夫人。朋友地玩笑話,秦若蘭並沒有往心裡去,她也希望自己能在旅行中忘記過去,重拾心情、重新生活,然而要做到談何容易?
雷蒙和愛德華是非常有修養、有素質地一對年輕人,一路上兩個英俊地男孩很受旅行的年輕女孩青睞,主動向他們搭訕或邀請他們一起旅行,但是都遭到了他們地拒絕,因為他們是一對同性戀人,如果不是因為埃維莉娜修女的托附,想必他們連秦若蘭也不會帶上,不過現在他們倒是成為真正的朋友了。
他們一路旅行,來到了英格蘭西北海岸靠近蘇格蘭邊界的地方,這裡是著名的湖區,湖區擁有英格蘭最高峰斯科菲峰和英格蘭最大的湖溫德米爾湖。
葛拉斯米爾湖位於溫德米爾湖北邊,小巧優美,除了怡人的風景外,這裡也以沃茲華斯的故居「鴿捨」和他散步的故道而聞名,造物主在這裡布下了一切自然界能有的美麗風景:湖泊、河谷、山峰、瀑布,最美的就是星羅棋布的湖泊。春夏之交,滿目翠綠,緞面般寧靜的湖水,天鵝絨般的草坂,翠生生的好像一幅還未乾透的水彩畫。
湖區周圍的小旅館充滿了濃濃的文化氣息,它們大都掩映在樹林中,或是建在湖邊,旅館房間佈置優雅大方,餐廳往往擺放著維多利亞時代的瓷器,臥室床頭的小書櫃上是英國文學名著,在這如詩如畫的湖邊,捧一本經典的英詩,度過一個遠離塵囂的安靜夜晚,實在是無比愜意的事情。
秦若蘭可不是斯文淑女,即便在憂傷中,她也不會像林黛玉似的沿著湖邊的林中小徑散步,呼吸著湖上的氤氳霧氣,淒淒切切、哀哀婉婉,她喜歡在運動中忘卻悲傷和煩惱。
騎馬、快艇、登山、網球、高爾夫,這些才是她的最愛,恰恰也是雷蒙和愛德華擅長的項目,所以三人玩的非常開心。
草地上,雷蒙和愛德華勒住座騎,看著在山坡上仍在縱騎狂奔的秦若蘭。秦若蘭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身穿標準的騎士服,黑色騎士西服、高領白襯衫、白領帶、戴著黑色騎式盔,下穿淺色彈力馬褲、馬術靴,顯得英姿颯爽。
雷蒙聳聳肩說:「我想,秦小姐一定有什麼傷心的事情,她在藉運動發洩心中鬱積的情感。」
愛德華蹙著眉說:「你不要大發感慨了,我覺得,我們應該制止她,她騎的是這裡性子最烈的一匹馬,連你我輕易都不敢騎它,而她的騎術,還不及你我。」
「可我覺得,適當的發洩,其實是好事……」
雷蒙剛剛說到這兒,「希聿聿」一聲馬嘶,那匹高頭大馬人立而起,秦若蘭一聲驚叫,從馬上摔了下來,後腦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我的上帝!」雷蒙和愛德華齊聲驚叫,策馬便向她出事的地方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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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破舊的吉普車停在匯金公司對面的林蔭道下,楚文樓用陰冷的目光瞟著對面院內的辦公大樓,說:「你們好好觀察一下周圍地形,行動時間就設在今晚,到時我會想辦法把她引出來,你們把她擄上車後迅速帶到約定地點,十萬塊錢就是你們的了,這是兩萬元定金。」
坐在駕駛員位置的一個男人接過錢掂了掂,揣進了褲子口袋。
這個人留著八字鬍,體態稍顯臃腫,黑綢襯衫、黑綢長褲,臉上戴著墨鏡,顯得又冷又酷。他的領角有幾塊油漬,不過因為衣服是黑色的,所以不太明顯。
後排座位上坐著兩個男人,年紀比他小著幾歲,大約只有二十出頭,一個寸頭、一個長髮。寸頭的小鼻子小眼,睜大了眼也像沒睡醒似的。長髮的頭髮染得一僂黃一僂白的,嘴寬眼細邪裡邪氣,很有點東邪黃藥師的味道,他們倆正探頭探腦的觀察著匯金公司周圍的情形。
楚文樓又從懷裡摸出一個牛皮信封,從裡邊掏出幾張照片分發給他們,囑咐道:「看清楚了,是這個女人,千萬別擄錯了人。」
「我靠,尤物啊,太他媽妖了,妖得人家小心肝撲通撲通的。」
寸頭的小眼睛一下子睜得比綠豆還大,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大哥,黃毛,你倆認完了人兒把照片給我吧,喜歡死我了。你看這臉蛋兒、這豐胸、這細腰、這長腿……」
「啪!」他後腦勺被黃毛摟了一下:「你這個廢物,照片給你幹嘛,躲被窩裡打飛機呀?今晚上能見到真人,要玩就玩真格的,你知道不?」
他涎著臉對酷哥說:「大哥,今晚叫兄弟爽一下吧,這樣地女人,千里挑一啊你知道不?你看她那眼神兒,那個風騷、那個撩人啊。咱一輩子不定能不能碰上第二回呢,你知道不?」
照片是從不同地方不同角度偷拍的,有鍾情正在水產大廳和業戶聊天的畫面、有她穿著OL裝剛剛打開奔馳車時的、有她正與客戶親切握手交談的。
嫻靜溫雅、儀態萬千,美則美矣。就是不知這位流氓兄所說的風騷撩人從何說起,相片上的少婦可是連正眼都沒看他。如果不是有些女人真的能從骨子裡透著性感,那就是此人有點納西索斯的自戀傾向。
正在扮酷地老大眼中也射出貪婪的光,他一把摘掉墨鏡。仔細盯著照片看了半天,這才記起身為老大的責任感來,他瞟了楚文樓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問:「哥們。這個女人是不是只要完完整整地帶給你就行了,沒有其他要求吧?」
楚文樓明白他話裡地意思,嘿嘿笑道:「三位兄弟的意思我明白。放心。我只要她這個人啥零件兒不缺的出現在我面前。神志能保持清醒就行。」
流氓老大一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上道兒,哈哈……,既然如此,你放心好了,我保證她身上地零件全都完好無損,不但不會缺點什麼,我們哥三兒還得給她注點潤滑油,嘿嘿嘿……」
三個流氓淫笑起來,楚文樓陪著奸笑兩聲,想了想說:「不過,你們不能誤了我的正事,抓了人得馬上帶過來,等我的事忙完了,你們願意怎麼爽就怎麼爽。」
「行,一言為定!」
楚文樓暗暗得意,到時候威逼利誘一番,只要達到目的,就佔了她身子拔個頭籌,這幾個小子願意替自己刷鍋,那也由得他們去。大家事兒都犯在一起了,更安全。而鍾情,她現在是一家企業地老總,有頭有臉的,她好意思把被人輪姦的事兒說出去嗎?」
楚文樓暗暗打著如意算盤,抬腕看看手錶,說:「行了,快中午了,哥幾個,咱們走吧,找個飯店先撮一頓,晚上還要辦事,酒可得少喝。」
「好!」酷老大爽快地答應一聲,啟動了車子。
「砰!砰砰!」吉普車奮力放了幾個屁,向前躥了幾下。
楚文樓晃著身子,皺眉道:「油箱進水了是怎麼著?」
小黃毛道:「油箱怎麼會進水呢,你腦袋進水了是怎麼著?那是排氣管連接處地墊片壞了,你知道不?發動機也有毛病,你知道不?」
「砰!砰砰砰!」車子又放了一串響屁,然後開動起來,酷老大扭頭吼了一句:「對咱們地依食父母說話客氣點兒!」
然後又扭過頭來對楚文樓不以為然地說:「沒啥,這破車早該報廢了,全都是毛病。」
楚文樓不放心地說:「我說你們可得小心著點兒,要是晚上行動時拋了錨,那可壞了菜了。」
酷老大叼著煙,學著小馬哥地神態說:「安啦~~,我老刁辦事,你儘管放心。」
「砰砰!砰砰砰砰砰!」吉普車時不時地夾帶出一串響聲,拐上了環城公路。
張勝回到囚房,坐在墊上發呆。
今天,又有幾位朋友來看他,他們是哨子、李爾和李浩升。
老友相見,難免唏噓,以前的芥蒂也都一掃而空了。張勝迫不及待地向他們問起秦若蘭地近況,卻如聞晴天霹靂,李浩升告訴他,表姐在英國已經有了男朋友,還是一位有城堡、有封地的貴族。
若蘭的來信中說,她和這個叫雷蒙的英俊男孩在美到令人髮指的英格蘭著名湖區旅遊中,彼此相處非常愉快,現在正在返回倫敦的途中。
李浩升拿出秦若蘭和那個金髮碧眼的英國貴族一齊駕車、登山、騎車、駕駛快艇、打網球、騎馬的相片給張勝看,張勝見了嗒然如喪。
伊人還是那般嬌俏模樣。笑顏如花,份
,然而對他來說,卻已是觸手難及,心靈地距離變得
如果秦若蘭獨居於英國,他無懼於用盡手段去追她回來,可是她已有了男友,去爭一個已經有了男朋友的女孩,那遠遠超過了張勝的道德範疇。
小璐……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找了男友;若蘭,也是如此;現代人的愛情都是這種快餐式的感情?若蘭,我不求你天長地久,也不求你記我念我多久。可是才不過半年時間……這也太快了點吧?放棄一份感情、接受一份新的感情,可以做得到那麼快、那麼坦然嗎?為什麼……我偏偏做不到?
記得徐海生說過,他的女友離開他時,哭得死去活來。可是離開僅僅七天,就打來電話分手。說起來,她們都是被我傷過心的,算是夠對得起我了。
張勝苦笑著自我安慰。雖然這樣想著,心裡地難過卻仍難以抑制。
秦若蘭寄來的信中,有一頁是給他的。夾在給李浩升的信中。信中囑咐說:「如果張勝從不念起我。那就算了,如果問起我來。就把這信交給他。」
張勝重又拈起那封信,細細地讀了一遍,還是不明白這封信蘊含地意思。
「佛說:彼岸,無生無死,無苦無悲,無慾無求,是為極樂世界。有一種花,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生於弱水彼岸,是為彼岸花。花開彼岸時,只一團火紅,花開無葉,葉生無花,相念相惜。卻不能見。生生相錯,獨自彼岸……」
這封信,更像是一首詩,然後張勝卻琢磨不出她的意思。
文先生背著手在屋裡踱步,張勝盤膝坐在地上唸唸有詞,兩眼發直,彷彿根本看不見他的存在。
文先生停下腳步,皺著眉看了他半天,在他面前輕輕搖了搖手,張勝連眼皮都不眨,文先生又好氣又好笑。
「英國貴族……,很有錢麼?我要是有錢,就去英國買一座最大的城堡,就住在你們家對面……!」
張勝恨恨地想,可是想想那個極有紳士風度地英國年青人,他又頹然一歎:「唉!就算如此,我終究是沒有人家帥、沒有人家那麼有氣質……」
「為什麼非要嫁洋人?哪怕你找個男朋友,只要也是中國人,我也不會這麼難受。外國人……,從小的生活環境、文化理念那麼不同,你會幸福嗎蘭兒?你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恨我,才這麼輕率地決定終身?這首似佛偈似詩歌的信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為什麼我讀著,卻像是無限遺憾,戀戀不捨?你真的那麼決絕地忘了我?」
「喂,小子,這回來看你地是你女朋友吧?怎麼魂不守舍的?」文先生終於忍不住說話了。
「文哥?」
張勝的眼珠動了動,突然眼神一亮:「對啊,文哥,你對佛學很有研究,你快幫我看看,這首詩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勝急忙站起來,把詩遞給文先生。文先生一看那絹秀地字跡,便笑道:「果然是女人,寫給你地情詩嗎?我能看得?」
「能能能,文哥,你快幫我看看,這詩是什麼意思?」
文先生拈著那頁紙,把紙上地詩句仔細地讀了一遍,雙目微闔起來。
「怎麼樣?文哥,你明白詩裡的含意嗎?」
文先生沉吟道:「彼岸花,又名曼珠沙華。曼珠沙華,出自《法華經》,本名摩訶曼陀曼華曼珠沙華,意思是,開在天界之紅花。同時,它又是傳說中唯一能夠生長在冥界地花,佛經中說,它是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嗅到它的花香時,能夠喚醒死者生前的記憶。是故此花與孟婆湯可謂恰恰相對。」
張勝瞠目道:「忘記什麼?又記起什麼?不會是這個意思啊,才幾個月時間,我會忘了什麼?還是她要忘了什麼?」
文先生翻翻白眼,揶揄道:「老弟此言太有禪機了,老衲不解。」
張勝一窒,苦笑道:「文哥,你別耍我了,我真的很想知道她信裡的意思。」
文先生凝視了他一眼,問道:「這個女人,對你很重要?」
張勝長長吸了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是!很重要!」
文先生點點頭,微微思索片刻,又道:「春分前後三天,叫春彼岸。秋分前後三天,叫秋彼岸。曼珠沙華開在秋彼岸期間,非常準時,所以叫彼岸花。這種花有種特點,就是花與葉永不相見,有花無葉,有葉無花,只能選一樣,這個就是彼岸花的宿命!」
「呃……,文哥,這個有點深奧,到底什麼意思?」
「它長出葉子的時候,花是絕對不開的,待到開花時,葉子已全部落光,所以才有「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的說法。」
「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花與葉,永不相見……」,張勝喃喃自語。
文先生又道:「日本對彼岸花的花語是『悲傷的回憶』,韓國對彼岸花的花語是『相互思念』,意思大同小異。用佛經中的註解來說,那便是『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有花無葉,有葉無花,無生無死,無苦無悲,無慾無求……」
張勝的眼睛濕潤起來:「她……是說,要和我天涯永隔,永不相見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性如烈火,難為了她,曾為我委曲求全那麼久,為什麼……總是要失去後,我才懂得去珍惜……」
張勝又陷入癡怔之中,文先生繞著他轉了兩圈,搖頭嗟歎,給他下了斷語:「情商太低,有點晚熟!這可憐孩子,上學的時候估計連女孩的手都沒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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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鍾情還在辦公室裡忙碌著,張勝從看守所帶出了消息,把他與官方的妥協方案告訴了她,要她著手準備房地產公司和匯金總部的移交工作。
能夠不顯山不露水地挪到子公司名下的財產,鍾情盡量地移走,爭取給張勝盡可能的挽回些損失。忙到很晚,她仍無倦意,但是卻已飢腸轆轆。這幾天太忙了,忙到都沒空去看張勝,但是她知道,她這裡的進度越快,張勝出獄也就越快,她恨不能變成三頭六臂,盡快地把所有事情解決好,把張勝救出生天。
重新盤點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鍾情站起身來,揉揉發酸的腰肢,留戀地打量著辦公室的一切。這間辦公室是張勝的,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張勝收留了她,兩個人在這間辦公室裡打拼,用兩年時間打造了一家頗為興旺的企業。
張勝入獄後,她做為代理人整天在這裡辦公,辦公室的一切陳設她都沒有改變,那上面有張勝的痕跡,看到它們,她就有種張勝還在她身邊的感覺。她本想把這一切再完整地交回到張勝手中,然而現在卻不得不把它們封存,做為賠償交出去了。
在辦公室裡緩緩走動,撫摸著她熟悉的一切,鍾情黯然神傷。來到裡間張勝的臥室,腰背酸麻的鍾情和衣躺在那張單人床上,睜著雙眼望著天棚發了一會怔,然後微微側身。抱起張勝的枕頭,輕輕地嗅了嗅。
他被帶走半年了,可是在鍾情地感覺裡,那上面似乎還有他的味道,彷彿他昨夜還曾睡在那枕上面。輕輕摩挲著枕巾,鍾情依戀地合上了眼睛……
「叮鈴鈴……」,電話鈴聲響了。
鍾情閉著眼睛摸到電話,湊到耳邊:「喂?」
「什麼?」鍾情霍地一下坐了起來:「什麼時候,在哪裡?好……我馬上下去!」
鍾情匆匆離開辦公室。下了樓。九點多了,夏天的夜雖短,但是此時也已完全黑下來,開發區的住戶還不是很多。街上寥無行人,公司門口停著一輛吉普車,車前站著一個男人。
傳達室老胡打開電動門,鍾情走了出去。漂亮女人。就算是老男人也喜歡多看幾眼的,老胡瞇著眼盯著鍾情的背影多看了幾眼,這時卻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他看到吉普車前站著的人和鍾情說了幾句話,鍾情探頭往車裡看時。那男人突然推了她一把,車裡也伸出一雙手,一下子把她拉了進去。鍾情掙扎著。但是車門迅速關上了。那個男人跳上車。吉普車「砰砰砰」地放了一串響屁,急速開了出去。
「這……這這……」。老胡驚愕的手足無措,他抄起了電棍才想起來根本追不上人家,趕快又按響了警鈴,跑出傳達室衝著警衛室喊:「快來人吶,快來人吶,鍾經理被人搶走啦!」
「你再他媽掙扎老子把你褲子扒了,你知道不?」小黃毛一手捂著鍾情地嘴,一手抓住她的手腕,瞪著眼咋乎。旁邊寸頭直勸:「黃毛,你輕點兒,別把人捂沒了氣了。」
酷老大激動的臉頰脹紅,一腳油門踩到底,瘋狂前行,眼睛不斷看向後視鏡,沒發現有人追蹤,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鍾情心裡又驚又懼,她不知道這些人是要綁架她勒索錢財還是出於其他目的,但是隨著車子越開越遠,她情知已經無法掙扎脫身,便不再白廢力氣,她需要先搞明白這些人地目的,才好爭取脫身。
車子在橋西開發區空曠平坦的道路上兜來兜去,駛出開發區,在僻靜的公路上行駛了一段時間,最後駛進了一個鎮子新建地小區。
「砰!砰砰!砰砰砰!」車速一放緩,尾氣管又砰砰地響起來,砰砰的聲音在小區樓群前迴盪。
這個小區正在建設,路邊挖著壕溝,泥土還沒有回填,路燈也還沒亮,兩旁一棟棟樓房,看樣子蓋的是住宅樓。有幾棟樓已經建好了,還有幾棟樓旁還停著塔吊,外部裝修還沒有全部完成。
小區裡黑漆漆的,三個人下了車,七手八腳地拖著鍾情拐進了一棟剛剛建好地樓房。
「上去!」這棟樓不高,只有五層,爬到五樓上面,酷老大沖鍾情厲喝一聲。
「這位兄弟,你們為什麼綁我?如果要錢,咱們好商量。你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了吧?」鍾情冷靜地做著說服工作。
「馬上爬上去!」刁老大推了她一把:「別怪我們哈,我們也是受人之托……,馬上上去!」
小黃毛說:「我跟你說,你乖乖聽話,我們哥們就不難為你,你別嚇唬我們,我們要是怕,就不幹這個了,你知道不?」
鍾情抬頭看看爬向天台的梯子,無奈地握住鐵環,一級級地向上爬去。
屁股上突然被人摸了一把,鍾情沒敢停下,強忍羞憤繼續往上爬,她要知道,到底是誰授意這幾個流氓綁架她,目的為何。
底下小寸頭結結巴巴地說:「真……真他媽舒服,這手感……我地手都快化了……」
「你再手欠老子把你手剁了,你知道不?狗日地,我還沒碰她呢,倒讓你佔先,你出力了麼,你自覺點,知道不?」小黃毛忿然罵道。
「別他媽吵了,沒見過女人吶!」刁老大吼了一句,摸摸兜說:「哪個有煙,給我一根。」
鍾情爬到樓頂,風呼地一下吹了過來,雖是夏天,這空曠地高處還是非常涼爽的。星光滿天,與遠處地***輝映在一起。
樓沿處站著一個男人。背對著她正看著遠方的***,他穿了一件豎領風衣,雙手插在風衣兜裡,風吹得風衣飄揚起來,給他蒙上了幾分神秘的氣氛。
「他就是幕後主使!」鍾情心頭怦地一跳。
那個人抬起手,撫到唇上,唇上閃了一下,原來他的嘴上正叼著一支煙,他拿開煙。悠悠地吐了一口,然後慢慢地轉過身:「鍾經理,久違了。」
「你是誰?」鍾情問著,心裡飛快地思索著:「好熟悉的聲音。」
那人
笑。突然舉步向她走來。一隻手扶著左大腿,胯骨屁股向後一拱,殘廢的左腿便向前拖上一步。他方才努力營造的神秘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楚文樓!」
看著走近的那個男人,鍾情驚叫一聲。
「難為你了,還記得我!」楚文樓冷笑一聲,滿眼怨毒。
「是你?」鍾情滿臉輕蔑:「姓楚的。你又玩什麼花樣?」
「嘿!」楚文樓直起了身子,輕浮地笑:「花樣?花樣得你配合著才玩得起來呀。」
「無恥!」鍾情地下巴仰起來,不屑一顧。
楚文樓的自尊被刺痛了。他衝上去一把揪住了鍾情的衣領。獰聲道:「臭婊子。拜你和張勝所賜,我現在成了殘廢。你總該付出點利息吧?」
「放開我!」鍾情厲聲叫,但是她只掙扎了兩下,一柄雪亮的彈簧刀便抵在了咽喉上。
鍾情不動了,她冷冷地看著楚文樓,說:「姓楚地,張總哪裡對不起你,你要破壞冷庫來報復?你是張二蛋的人,張總把你交給張二蛋處理,是他打斷了你的腿,無論怎麼算,你都不該算到我和張總的頭上。」
「冤有頭、債有主,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我二舅怎麼會打斷我地腿?」
「永遠都是別人的錯,你從來不會檢討你自己?楚文樓,你是徹頭徹尾的一個小人!」
楚文樓厲聲道:「說的不錯,說地太好了!我是小人,我就是一個小人,那也好過你們這對狗男女!張二蛋判了,可張勝還沒有,欠我的,你們要連本帶息的還給我!」
「你想怎麼樣?」
楚文樓目光一閃,嘿嘿笑道:「很簡單,我要你把張勝虛假注資、抽逃出資地確鑿證據交給我,還有,他在出事之前緊急分立公司,轉移資產地事你也得寫下來,有了他假分立股權、實藏匿資產地事實,我就能讓他把牢底坐穿。」
「沒有證據,這些都是有人想整他,強栽給他的罪名,張總根本沒有做過這些事。」鍾情一口否認。
楚文樓笑笑,用刀子輕輕拍拍她嬌嫩地臉蛋兒:「鍾情小姐,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別忘了,我跟他合作比你還久,那點事我還不知道嗎?我一清二楚,只是……我需要證據,需要一個更強力的證人。這個人沒人比你更合適了,至於證據,就算真的沒有,你現在把持著公司大局,也完全可以造出一份來是不是?」
「我不會做對不起張總的事!」
「算了吧,你和他算什麼?露水姻緣?他會娶你嗎?鍾情,你考慮清楚,如果你答應合作,可以製造點他偷稅漏稅非法經營的證據,只要讓他繼續蹲大獄就成了,公司分立轉移資產的事可以提都不提,你可以繼續當你的公司老總,有頭有臉、有車有錢,這樣的日子,你不想放棄吧?
如果你不答應……,鍾情,我已經是廢人了,除死無大事,沒有什麼是我幹不出來的。你知道嗎?我請那三個流氓的錢,是我把自己的房子賣了才拿出來的,我已經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了!」
他的眼神有點瘋狂,獰笑道:「你不答應,我就讓那三個流氓把你輪姦了,然後劃花你的臉,讓你變成一個狗見了都會嚇跑的醜八怪,身敗名裂,永不超生!我說的出,做得到,你考慮清楚!」
鍾情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楚文樓舔了舔嘴唇,繼續誘惑她:「要是答應我,你有什麼損失呢?要名有名,要錢有錢,要身份有身份,憑你的模樣、身價,想找什麼樣的男人沒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正是為了我自己!」鍾情盯著他,目中飛起一抹神彩:「在我心裡,他比你說的這些都重要,所以……我願意犧牲一切來維護他,我喜歡他!」
楚文樓瘋狂大笑起來:「哈哈哈,你喜歡他?你都不敢說一個愛字。自卑是吧,你也知道自己不配是吧?你在三元印刷廠鬧那一出,到現在都是那兒的人津津樂道的故事吶!」
他惡狠狠地咒罵道:「姓鍾的,夾個小屄裝什麼聖女?你一天是蕩婦,就一輩子是蕩婦,永遠也別想洗刷、永遠也別想抬頭。一個良家婦女若想成為一個蕩婦,不過是分分鐘的事。一個人們眼中的蕩婦想做貞節烈女卻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還難一萬倍,這污名,你會背一輩子,背到死!」
鍾情的眼睛裡溢出了閃閃的淚光:「我不需要讓你這種人來評價,你這種滿腹齷齪的小人有什麼資格評價別人?上帝對一個罪大惡極的人臨死之前的懺悔都能接受,可是世俗間的人有幾個有那樣的胸懷?我早就想開了,我不不在乎你這種人渣怎麼看我,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做到問心無愧,做到對得起他,足夠了!」
「楚老大,你的事辦好了沒有啊?」老刁爬上來探頭問了一句。
「就好,就好,馬上!」
老刁一縮回去,楚文樓就用刀逼著鍾情退了幾步,把她壓躺在樓頂小房子式的建築上面,冷笑低聲說:「好!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濫貨!」
他一手持刀壓在鍾情頸上,一手匆匆解著風衣:「老子當初想玩你,結果被張勝那小子打了個烏眼青,今兒老子得找回來,我一定要玩了你,我還要下面那幾個哥們輪著奸你,你做好你自己就成了,閉上眼睛把我想像成張勝會不會爽一些啊,哈哈哈,不知道張勝知道了還會不會要你!」
鍾情恐懼地掙扎起來,他越掙扎,楚文樓越有報復的快感,他獰笑著嘲諷道:「這地方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就別白費力氣了。要想從這逃出生天,除非上面掉顆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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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情被擄走後,匯金公司炸了鍋,保安和在公司住宿的男職工三五人一隊四處尋找,老胡又打電話報了警,然後給郭胖子掛了電話,郭胖子在開發區買了房子,正在家裡輔導孩子作業,一聽消息急三火四地跑到公司來,差點兒沒舊病復發再度暈倒。
幾通電話掛出去,和分頭搜尋的人聯繫了一下,一點消息也沒有,郭胖子想起黑子,急道:「快點,給黑子掛個電話。」
老胡懵然道:「郭經理,他在橋西新鎮住呢,把他找來也不趕趟啊,我看還是敦促警方加緊尋找吧。」
郭胖子瞪眼道:「你懂個屁,小黑原來是道上混的,這十里八鄉的流氓地痞他都熟。官有官道,匪有匪道,說不定他能找出什麼線索來,打!快打!」
「喛喛!」老胡應著,趕緊抓起電話打給小黑。
小黑和對像白心悅現在正在橋西新鎮的一幢大樓裡閒逛。
「看著沒,小悅,這房子兩室兩廳,雙陽台的,寬敞吧?」大廳中間的地面上還有一些工業垃圾,房子剛剛完工,外部裝修還沒結束,屋裡也很骯髒。
這時樓底下傳來「砰砰砰」的一串巨響,黑子探頭一看,旁邊的樓洞口停下了一輛破吉普,由於是在同側,沒看到下車的人,黑子自言自語地道:「這誰啊,這麼晚跑這兒來。」
白心悅說:「興許也是看房的吧。」
黑子點點頭:「差不離兒,這麼晚還來看房。這地方房子夠火呀,咱到時可得抓緊,買到樓層好地。」
白心悅打量著屋子,說:「嗯,這房子框架、格局還真不錯,得挺貴吧?黑子,其實我也不指著你一結婚就能買大房子,就是有個地方住就成。」
「媳婦兒,小瞧我是不?我現在也是有錢人了。屠宰廠的股份我可佔著大份兒呢,別的不說,起碼把這棟房子買下來不成問題。你看這地方好不?離你家我家都近,回個門子串個門也方便。等房子正式發售我就來買一套。」
白心悅開心地道:「嗯,你家就是太擠了,你爸要把大屋讓給咱住,那哪兒成。可那小屋啥傢俱也放不下,再說……隔壁牆太薄,有點啥動靜那邊都聽得見,太難為情了。」
黑子嘿嘿地笑。逗她道:「,有啥動靜怕我爸媽聽見?」
小白害羞了,用肩膀拱了他一下:「去你的。不跟你說了。天都挺晚了。咱們回去吧。」
「別……」,黑子扶住她的肩膀。凝視著她的眼睛,黑夜裡,兩個人的眼睛亮晶晶的,閃著光。
「房子一下來,咱就結婚了,媳婦,我愛死你了,以前我這人犯混,結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少年管教所住過、拘留所待過,咱們從小同學,你是好學生,我是二溜子,可你從來沒嫌過我,我這心裡都記著呢。」
「說啥呢你,你現在不是挺好地,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比啥都強,人家才不聽這些甜言蜜語。」白心悅輕輕說著,還是被他哄得滿心歡喜。
黑子的呼吸急促起來,他忽然一低頭,吻上了白心悅的小嘴,小白推了他一下,然後便攬住了他的脖子,兩個人纏綿熱吻起來。
兩人之間地溫度迅速升高,黑子抓起小白的手,迫不及待地往自己褲子裡塞。兩個人已經偷嘗過禁果了,但是小白還是因為他的舉動而感到害羞,她縮著手,推脫著說:「別了,黑子,咱回去吧。一會兒你起了性又該沒完沒了了,這裡髒裡八汰的,又沒個地方……」
「小悅,我真地忍不住了,咱們倆都好久沒親熱過了,怎麼憋得住呀,來……你來……」,他拖著小悅,把她拉到窗台前,涎著臉哀求:「來,寶貝兒,你扶著窗台,屁股翹起來。」
「幹嘛呀你,」小悅大羞:「哪有這樣的,人家不幹,衝著窗戶,羞死人了。」
「怕什麼的呀,烏漆麻黑的,這小區還沒建好,又沒人,乖啦小悅,我地好媳婦,我的好妹妹,你忍心嘛,看看老公脹成什麼樣兒了。」黑子放下身架,一個勁兒勸。
「我不……」
「來嘛……」
一對小情侶較起勁兒來,黑子一邊說,一邊在白心悅身上胡摸亂揩,撫弄得小悅嬌喘吁吁,面紅耳熱,不知不覺已是春心蕩漾,半推半就地被心上人摁到了窗台上。
大夏天的,穿地薄,裙子一扯,裡邊只是一條小內褲,黑子手忙腳亂地給她褪下去,一個白嫩溜滑地光腚便在夜色之中露出了月亮般地一痕柔光。
小悅臉紅紅地扶著窗台,那一頭長髮披散下來,臉上頓添幾分柔媚……,黑子興致勃勃,正要揮軍入港,突然手機急急響了起來。
小黑氣急敗壞地掏出電話,一看是總公司打來的,倒沒隨手按掉,他沒好氣地打開,吼道:「喂?」
「老胡,麼事?」
「什麼?老胡,你他媽給我大聲點,其他人不要吵!啥?鍾情被人搶走了,等等等等,你慢慢說,什麼搶走了,搶鍾情做啥玩意兒?」
老胡說地顛三倒四,剛說到一輛愛放屁的吉普車,郭胖子便一把搶過了電話:「黑子,你他媽的死哪兒去了,往家打不接,鍾姐讓人給劫走了,目的還不知道,你小子認識道上的朋友,快給打聽打聽,都他娘的火上房了,你吱個聲兒啊!」
黑子愣了一下,突然道:「等等,你說啥?不是你,是老胡,那輛吉普車尾氣排放老砰砰的響?」
得到準確答覆後,黑子一聲驚叫:「我肏他個祖宗。咋就這麼寸!你們馬上來橋西新鎮望花小區,新建的樓群,到了
一打聽就知道,我去救人,鍾姐十有八九就在這兒!
說完黑子摞下電話,對整理著衣服,站在一旁滿臉好奇地白心悅說:「你待著,別亂動,我去旁邊門洞看看。鍾姐可能讓道上的兄弟給擄這兒來了。」
說完黑子一擰大褲衩子,拔腿便走,到了樓下,他順手抄起一根稜木條子便快步向旁邊樓道撲去。一共五層樓。黑子還想一間間屋的找呢,可剛到二樓就聽到樓上有人說話,他立即循聲趕去,片刻的功夫到了五樓。
五樓通往天台的樓梯口。黃毛和寸頭正你一言我一語地意淫著樓上的美女,刁老大剛剛催促完楚文樓,正背對著他們從樓上下來,黑子提著一頭釘著幾根鐵釘的四稜木棒到了。
「哥們。一會兒大哥玩過了可得我先來,今晚可是我把那娘們抓上車的,你知道不。」
「我靠。憑什麼呀。你當時坐外邊呢。你不抓誰抓啊?要來一起來。」
「你少跟我呲毛兒,我告訴你……幹什麼的?」
黃毛剛說到一半兒。聽到腳步聲,立即拿手電筒往下一照。黑子早有準備,一手抬著擋住強光,兩步就竄到了面前,厲聲喝道:「鍾姐是不是你們兩個兔崽子給逮來了?」
「你小子幹什麼地,怎麼找來的?」黃毛警惕地問,見他只有一個人,穿白背心花褲衩子,不像警察,又是一個人,頓時放下心來:「想護花啊,也不看你自己的份量,我們大哥在道上可是有號的人物,你知道不?」
「砰!」一隻缽大地拳頭砸在他的鼻樑骨上,頓時滿臉開花,黃毛一聲哀嚎,仰面便倒。
黑子惡狠狠道:「哥們在道上混的時候,你還在你媽的腿肚子上轉筋呢,你知道不?」
寸頭膽兒小,一見頓時麻爪了:「哥們,有話可說,有話好說,大哥,大哥,你快下來!」
刁老大正爬到一半兒,一見不妙一躍而下,厲聲道:「兄弟,你是幹什麼地,壞人好事,知道後果嗎?」
寸頭手裡的手電筒還亮著,黑子藉著手電筒的光一看,冷笑地道:「原來是你啊小刁,什麼時候混出息了,都幹起綁票勒索的事了。」
「你……你……」刁老大被他一叫,驚疑不定地住前湊了湊,看清他地相貌不禁臉色大變,他年紀明明比黑子大得多,可是被黑子叫一聲小刁竟不敢反駁,反而氣勢頓消,軟弱地道:「黑哥,那女的不會是你的女人吧?我們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說實話……」
「少放閒屁,人呢?」
「在上邊,雇我們地主顧正在盤她……」
老刁還沒說完,黑子縱身一躍,一把抄住階欄,向上飛躥而去。
「老大,他什麼人吶他是?」寸頭戰戰兢兢地問。
黃毛從地上爬起來,滿臉是血,獰如厲鬼:「老大,咱們三個還削不過他一個,怕他個球,咱們幹他。」
「干你媽呀干!」老刁罵道:「你知道他誰嗎你?我跟著刀哥地時候,跟西城老牛幹過不知多少次仗,這小子那時虛歲才16,下頭號打手,咱們地人讓他干殘廢五六個,一個打八個的主兒,你幹得過嗎?要不是他當時年紀小,是少年犯,現在還他媽在獄裡蹲著呢,走!快走!」
「老大,還沒收錢呢。」
「收收收,再等就他媽等著給你收屍了!」
刁老大說著,搶先下樓,寸頭向來是有危險搶著走,有好處搶著上,一見老大溜了,立馬跟在後面,還慇勤地給他照著路,黃毛一看,只好捂著鼻子跟著一齊跑了。
黑子爬到樓上地時候,楚文樓正摁著鍾情的手在使勁扯她的筒裙,好在裙子緊窄,鍾情的臀部緊壓在樓頂小房的房沿上,手上又和他較著勁,這時還沒扯下去。
只聽「嘶啦」一聲,鍾情的裙擺裂開了一條縫,不過這一來她的大腿倒是能抬起來了,鍾情抬腿頂向楚文樓的下襠,楚文樓身子下意識地一側一閃,這一膝蓋頂在他的大腿根上,頓覺一陣酸痛。
「你個臭婊子,不識抬舉。再不聽話老子就毀了你這張臉,看你今後還怎麼勾引男人。」楚文樓舉著刀滿臉猙獰。
黑子見狀,立即大吼一聲:「住手!」
這一聲吼嚇得楚文樓一哆嗦,鍾情聽見他的聲音驚喜地叫道:「黑子!」
確認了身份,黑子獰笑一聲,拿出當年街頭打架的狠勁兒,揮圓了手中的四稜木,「嗚」地當空破出一股怪音兒,狠狠抽在楚文樓的後腿上。
「卡嚓」一下,楚文樓唯一完好的右腿又斷了,釘子深陷入肉,小半截折斷的木稜子掛在腿上,痛得他哇呀一聲怪叫,剛剛鬆開鍾情,黑子穿著皮涼鞋的大腳丫子就到了,一腳狠狠蹬在他的下巴上,楚文樓像半截破麻袋似的飛了出去。
黑子一個健步跟上,右腳照著他的胯部就要狠狠跺下去,被醒過神兒來的鍾情一把拉住:「黑子,不能出人命!」
黑子倒現在還沒看清被他揍成死豬一般的男人是誰,他面目猙獰地道:「鍾姐,這種垃圾,死了一了百了。」
鍾情推了他一把,說道:「為了這種人渣,你去蹲大獄?把他交給警察處理!」
說到這兒,她扭過頭來,盯著已經暈過去的楚文樓,冷冷地道:「他今天想逼我拿出陷害張總的證據,就憑他這個廢物,想告狀也找不著門路,他這麼幹,背後一定有人。留著他,我要靠他,挖出他背後的那頭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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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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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樓的被捕,直接牽出了賈古文。雖然賈古文矢口否認與楚文樓綁架案有任何關係,自己做過的許多事也並沒有告訴楚文樓,但是要讓他為自己所用,要讓他相信自己和他站在一起,多多少少總得透露點什麼,而楚文樓知道的這一點什麼,已經足以用來做做文章了。
這兩人各懷鬼胎,都一心想洗刷自己,免不了露出些狗咬狗的醜態,公安機關也樂見其成,只消稍加添點材加點火,對這兩人案子的審理就勢如破竹。
上面與張勝達成秘密協議,正愁找不到一個堂皇的理由放他出來,這時候賈古文躍躍欲試地跑出來,正好做了替罪羊。當初有人寫匿名信栽給張勝的罪名,大多安排成了他的「誣陷」,只保留了抽逃出資這一條罪名。只是上邊沒有想到的是,當初那封匿名信的的確確就是賈古文寫的,這也算是他自作自受了。
牆倒眾人推在官場上絕對是永遠不變的風景。原來有人匿名告他收受賄賂,這些檢舉信根本沒有下發,這時全都調出來交給檢察機關進行調查,結果賈古文擔任管委會主任後收受賄賂的事也曝了光。
對賈古文的處理意見很快就出來了,開除公職、開除黨藉、沒收非法所得、清理出幹部隊伍。可憐賈鄉長為了當上開發區副主任的肥差,兩年前挖門盜洞地送禮請客。好不容易混上了副主任,偏偏碰上個清廉的牛主任壓在頭頂上,害得他不敢妄動。好不容易把牛主任拱倒了,接著請客送禮,混上了主任,這本都沒撈回來呢,被一擼到底,官職身份清潔溜溜,多年來攢下的家底兒也清潔溜溜了。
張勝還在獄裡。但是他已經得到了明確的消息,等到匯金公司和房地產公司方面移交給政府進行處理之後,他便會被開釋。
鍾情和郭胖子、黑子等人陸續都來看他,每回給他帶來的都是子公司經營順利、他很快就會出獄的好消息。為了不讓他操心,鍾情曾被業戶逼得差點自斷一手盟誓留人和被楚文樓擄走的消息三個人都沒有對他講過。
張母在小璐的陪同下又來過幾次,昔日的情侶、今日地妹妹,彼此見面。張勝總有幾分尷尬。有句話叫『女人心,海底針』,這回張勝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以他的認知。一向內向靦腆的小璐見到曾經親蜜無間、談及婚嫁的男友,尤其要開口叫他一聲哥,應該是很難為情。很不好意思叫出口地。但小璐偏偏非常自然。大大方方。這聲哥彷彿早就叫慣了似的。
是啊,一開始叫張哥。確立了戀愛關係後,親暱時就叫勝子哥,在她心裡,現在叫一聲大哥大概也沒有什麼區別吧,只是張勝每每聽到,心中都有些發酸。
這天,張勝又和盧秘書在審訊室裡經過了一番長談,回到囚室後有些魂不守舍。
文哥呷著咖啡,看了看他的樣子,笑問道:「怎麼,是不是很快就要出獄了?」
張勝點點頭,喟然一歎:「文哥,我天天盼著出去,現在終於等來了這個消息,可是坐在這兒,偏偏沒有一點興奮的感覺。從我兩年前孤注一擲貸款買地,到創辦公司、再到入獄,現在想來,恍若一場荒誕地夢境。」
「人生如夢,夢如人生,其實大都如此。你還年輕,還有的是機會,還有大好前程和無數的美夢可做,大可不必如此消沉,出去後打算做些什麼?」
張勝怔了一會兒,搖搖頭道:「我還沒想好……」
文哥笑笑,目光閃動,輕輕說道:「出去之後,小心一個人。」
「誰?」張勝抬起頭。
「你在獄裡,曾經有人想殺你,所以你才躲到我這兒來,不是麼?」
張勝目光一閃,驚奇地道:「文哥,你知道那個人是誰?」
文哥呵呵一笑,說:「不能不小心呀,他們能對我用的法子,全都用過了,就是你向我求助地時候,我都懷疑你是被他們派進來套我話的人。所以,對你也是詳細瞭解了一番,不止是這幾年你在做些什麼,就連你七歲時上的哪所小學,我都一清二楚。」
張勝訝然,這些事即便有些能量地自由人也辦不得,一個牢裡地犯人居然可以做這些事,文哥真是創造了太多地奇跡。
「確定你沒有問題之後,我就得查一查到底是什麼人想對你不利,會不會危及我的安全。於是……我就把他挖了出來。老弟,你就沒有懷疑過什麼人麼?」
張勝沉吟了一下,說:「有一個,我曾經在他地幫助下闖出了一番事業,又是他臨危脫逃,我才進了這裡,可是……即便我拖他下水,才是多大的罪?為了這個買兇殺人?我一直覺得這理由有些牽強,沒有十足的證據,我會小心他,卻不會斷定是他。」
文哥讚許地點點頭:「你說的是那個叫徐海生的人吧?不錯,你這樣的態度是對的,不可武斷地定人之罪,否則一旦判斷錯誤,你就會忽略真正的危險,而且憑白樹立一個不必要的敵人。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一次你沒有猜錯,想殺你的人……就是他!」
張勝的身子震動了一下,憤懣地說:「果然是他,為什麼?曾經的朋友,僅僅因為可能連累到他,而且算不上什麼塌天大禍,他就買兇殺人!」
文哥悠悠地道:「這世上,很多人、很多事,你不能用常理去揣測。你以為他是你的朋友。焉知他也是這麼想地?有的人因為別人多看了他一眼就殺人;有的人因為競爭對手受到共同上司的一句讚揚就去殺人;他們這麼做的時候,要過一個值得的理由嗎?」
他拍拍張勝的肩膀,說:「這個徐海生,原本只是一個廠子的副廠長,可他很早以前,就在張寶元的公司有投資,還與人合作在資本市場搞運作,他地原始積
而來?這個人一定有問題。也許他是擔心拔出羅卜他供出來。一旦受到調查,會把他以前犯的事都查出來;也可能,他僅僅是自視太重,把自己的安危和幸福看得比別人的命還重。寧可鋌而走險,也不願有一點損失,受一點苦……」
他說到這兒,笑了笑:「老弟。第一次,他用地人是老刀,失敗了。第二次,他們想在牢房裡把你弄成自殺的假象。虧你機警,又失敗了。第三次……」
張勝吃驚道:「第三次?」
文哥道:「第三次,被我關照過的人擋了下來。你出獄後。如果有機會。他難免還會對你下手。不過也不必太過擔心,你出了獄。你的案子便了結了,對他地威脅不在。同時,你出了獄,便是自由公民,他再想殺你,就得考慮可能的風險和收益哪一樣更多,在他認為你足以成為他的強勁對手之前,以我猜測,他不會再主動對你下手。」
張勝緊握雙拳,眼中射出了仇恨的光芒。泥人還有土性兒呢,他被徐海生三番五次地迫害真的激得滿心怒火。
「文哥,第三次要殺我的人,是什麼人?」
文哥靜靜地望著他,輕輕搖了搖頭:「我不能告訴你,你也沒有必要向他報復。做大事地人,只尋找事情地源頭,不會在細枝末節上浪費時間。何況……」
他淡淡一笑,接著說:「何況,我現在就生活在黑暗地世界裡,要想在這黑暗的世界裡生存地好,那麼……即便是我,也不能破壞這黑暗世界的規則。」
張勝頹然低下了頭,輕聲道:「我明白,不管如何……謝謝你,文哥。」
文先生笑了笑,目光閃爍著,將要開口之際,似乎有點兒猶豫,但是當張勝抬起頭來時,他的神色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恬淡地一笑,說:「你快要出獄了,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文哥,你儘管說,我這條命,是你給的,不管多難的事,我一定替你辦到。」
文先生莞爾一笑說:「沒有那麼嚴重,我只是想托你幫我取一件東西,送給一個人。」
他說到這兒停住了,眼神望向門外,悵然出了一會兒神,才繼續說:「曾經,我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呵……,都是前塵往事,不提了。」
他頓了頓,臉上換上了一副愁容:「我被異地關押已經五年了,知道我的人都以為我離奇失蹤了,或者逃到了國外,恐怕不會有人想到我在這裡。唉……五年啊,我想盡了辦法,可是都無法重獲自由,看來這一輩子都只能住在這裡,終老一生了……」。
「文哥……」,張勝從沒主動問過他的故事,他也從來不提,所以張勝既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犯了什麼案子,何以在看守所住了五年,不審不判,又何以當初多次趕來提審他的竟然來自最高機關。只是,從他所說的異地看押,他以前的能量就小不了,從中國的最南方,押解到大北方來,他在獄裡仍能如此逍遙自在,普天下有幾個人辦得到?
「你別看我外表光鮮,那只是一些老朋友、老部下,打聽到我的所在,時常接濟我一下,我的集團公司、我的全部財產、包括在國外的存款全部被凍結了,我的老朋友和老部下能接濟我,卻不會把我的家人都給養起來,唉!因我一人之過,累得他們跟著受苦,我對不住他們啊……」
文先生說的無比沉痛,不動聲色地便對張勝用上了哀兵之計。
張勝聽了,報恩之心和同情之心油然而起,立即慨然說道:「文哥,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開口,只要我張勝在,就一定為你辦到!」
「真的,老弟,這事說來,似乎沒什麼風險,可是……可是畢竟與法不容呀,你答應幫我。」
張勝愣了一下:「與法不容?我以為文哥是讓我幫你照顧你的家人,那我是無論如何都會辦到的,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會少了文哥的家人。你說與法不容……,不會是你有什麼舊仇人,讓我去殺人放火吧?」
張勝苦笑道:「說實話,文哥,那種事我做不來,而且我也不是那塊料。」
文哥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眼神和他臉上的變化,聽他一說,啞然失笑道:「當然不會,如今這世道,花上三五十萬,就能找到幾個真正的亡命之徒去幫你做事,我若真要殺人,便是你倒搭錢,我也不會找你。」
張勝問道:「那麼……文哥讓我做什麼事?」
文先生下意識地往外看了看,低聲說:「我在一個地方有一點東西,希望你把它取出來交給我的家裡人。」
張勝一聽是這種事情,立即毫不猶豫地道:「文哥放心,我一定辦到。」
文先生點點頭,壓低嗓音說:「我剛被捕時,我的家人也都在嚴密監控之下,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了監管。不過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年,沒有人還有那個耐心盯著他們了,所以你此行應該是很安全的。」
他盯著張勝,說道:「你出去後去溫州一趟,地址是溫州學院東路金利花園23-445號,進入公寓後,把臥室的床推開,床頭位置有一個嵌在牆壁裡的小型保險櫃。保險櫃的密碼是2341、39,一.的順序打開。」
他說到這兒,轉身抄起紙筆把緊要的地方匆匆記了下來,遞給張勝道:「記下來,然後把紙條毀掉,下面那行是送去的地址,到了那裡交給一個叫周書凱的人。門鑰匙不在我這裡,等你出獄後會有人給你送去!」
張勝接過紙條,堅定地點點頭:「文哥,你放心,我一定辦到。」
文先生笑笑,一向篤信自己識人之力的他,此時心中也不禁浮起一絲興奮和緊張。
「小子,你可千萬不要叫我失望!」他在心底暗暗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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