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邀請碼
升級VIP
充值車票
熱門
熱搜
台灣
onlyfans
推特
韓國
抖音
原檔
手機端
掃碼瀏覽
登入
配色方案需登入後
儲存
!
立即註冊
登入
鄉民客運 stroikms.ru
»
看板
›
小說公交車
›
全篇小说巴士
›
新三國策 作者:晶晶亮 (已完結)
1
2
3
4
5
6
7
8
9
10
... 17
/ 17 頁
下一頁
返回列表
發新帖
[歷史軍事]
新三國策 作者:晶晶亮 (已完結)
[複製鏈接]
1742
|
168
pinkpeach1004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30
|
顯示全部樓層
近了,錦帆逆著陽光,光彩奪目,使得甘寧的船隊就像披著綢緞的雲朵一般,北風吹拂下,船隊如同一條長蛇緩緩的進入彭澤口。
打頭的第一艘蒙沖艦已經駛進了水道,我透過籐蔓的縫隙,遠遠的看去,只見敵船形體雄偉,外狹而長,生牛皮蒙船覆背,兩廂開掣掉孔,左右前後有駑窗矛穴,船甲板上設女牆,高約三尺,重列戰敵,上無覆背,前後左右樹牙旗旛幟金鼓,即便以矢石相攻恐也不能透。
和身旁的士卒一樣,我也是第一次見識到正規的水軍,只見十餘條龐大的蒙沖戰艦排成一列,婉延伸展於江口,在蒙沖船周圍,又有數條鬥艦、斥候交替掩護,隨時警惕著江面上可能的敵情。
看到這裡,我心裡一涼,甘寧能夠訓練出這般精銳的水軍來,怪不得能縱橫長江之上數載,幾無人可敵。
此番彭澤水道一戰,必是惡戰。
我必須加倍小心才行。
正思索間,不知哪個士卒一腳蹬在崖邊亂石上,碎石從高空墜落,「卟咚」一聲掉入激流之中,聲響驚起停歇在礁石之上的一群鷗鷺,那鳥兒紛紛拍打起翅膀,如閃電一般掠過江面,向雲端飛去。
一艘斥候船聽到動靜,離開船隊急行過來。
船越行越近,可以清楚的看到斥候船上手持鉤槍和盾牌的敵兵了,我心急如焚,眼下敵船尚未悉數進入水道,如果被敵斥候船轉到石鍾山後,我苦心伏下的這五百精兵必會暴露無餘。
正在我無計可施之際,忽見前面山腳轉出一葉小舟,舟上一頭戴竹笠的漁夫,彎腰蓄勁,正要撒網張魚,瞧那漁夫舉止打扮,分明是彭澤一帶漁民裝束。
那艘斥候船上士卒靠上前去,盤問了幾句,便匆匆掉頭回歸船隊,我一顆緊張的心這才落了下來,幸好這漁夫恰好出現,要不然後果實在難料。
又等了片刻,二十餘艘蒙沖戰船終於悉數進入了狹長的水道,我見時機成熟,遂著令身邊士卒揮動帥旗,朝岸上的華歆發出攻擊的訊號。
「仰射,放!」華歆一聲令下,埋伏在兩側張弓以待的二千士卒早已按耐不住,火箭像一顆顆流星一般,嗤的一聲飛向擁擠在水道中的敵船,箭所中處,煙焰旋起,蒙天敝日。
船上毫無防備的甲兵被從天而降的火矢射中,不斷發出慘叫,在船板上亂滾企圖撲滅身上的火苗,有些中箭的士卒則是一個滾翻落入江中,希望用水來熄滅著火之處。
遭到突然的襲擊,甘寧軍在度過最初的混亂之後,很快就鎮靜下來,岸上密集的箭雨被豎起的長盾、牛皮油浸耐熱的船板一一擋在船沿之外,華歆這一輪火箭攻擊僅傷著了百來個士卒,沒能傷著甘寧軍的實力。
這時,蒙沖巨艦上的士卒也開始以強弩回射,一旁掩護的鬥艦、斥候船散開,船上水卒以盾牌防護,開始向岸上靠近。
戰鬥剛剛開始。
看著漸漸迫近的敵兵,我心中暗喜。
不出所料,甘寧顯然是被這一波突襲激怒了,縱橫無敵的錦帆水軍是容不得任何的挑釁的。
更何況是偷襲。
擔任掩護的鬥艦出擊後,蒙沖就缺少了必要的防護,我軍正可集中力量,靠近敵巨艦。
搜索的敵船越來越近,出擊的最佳時機到了。
我擒起手中短戟,戟尖朝著蒙沖停靠的方向,大喝道:「衝!」身後十條小船如飛箭般射出,輕舟掠過風浪起伏的江面,船槳過處,是陣陣激旋的水流。
我的船衝在最前面,這十條船上各有精兵五十人:二十人劃漿行船,三十人披覆衣甲,手執利刃,不避矢石。
這十條小船是當日截殺劉磐、潘臨時繳獲的船隻,與甘寧龐大的船隊比起來,真如螞蟻撼樹,螳臂擋車,但卻是彭澤水軍的全部家當,剩下的船隻多是臨時徵調的漁船,當不得大用。
前面是發現我們意圖後過來截殺的二艘斥候船,兩船交錯,一左一右,夾攻過來。
「迎上去!」我喝道。
這個時候如果閃避,士氣必竭,突襲者,貴在一鼓作氣,奮勇到底。
兩軍相逢勇者勝,我舉戟擋開敵船伸過來的鉤連,隨後戟尖掛住敵鉤,用力一扯,那敵兵吃不住重,一個倒栽蔥落到江中。
左側敵船上已有五六名敵兵跳了過來,與我軍混戰。我紮穩身形,閃過一個敵兵迎面劈過來的刀勢,戟勢頓起,一個翻轉將敵兵撇翻在船上,血如紅色的雨,飄灑在船甲板上,慢慢彙集成血流滴落到艙中,那敵兵慘叫一聲,空著的左手緊摀住腹部,那裡早已被我捅出了一個大洞,血流如注,眼看就不活了。
我殺意大盛,大吼道:「衝過去!」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消逝,我不能與敵斥候船過多糾纏,必須盡快到達蒙沖艦下,那樣,火攻之計才能成功。倘若稍一擔誤,等甘寧回過神來,只須四面將我這十條船圍住,我軍就必敗無疑。
奮力殺開圍堵的敵船,我當先開路,身後其餘九艘船排成錐形衝鋒陣形,向百餘丈外的蒙沖巨艦直衝過去。
兩旁不斷有敵人的斥候、鬥艦靠近接戰,處於外圍最邊上的兩艘船行進稍慢,便被敵纏住,陷入重圍之中脫身不得,但此刻我已沒有功夫再去管這兩艘船上士兵的死活。
近了,五丈……
三丈……
「點火!」我大吼道。只要點著船頭堆放的燃油、柴草,再借助凌厲的北風,火勢必能蔓延至整個船隊。
忽然,蒙沖船上射來一排箭雨,忙著點火的我軍士卒不及躲閃,紛紛中箭倒下。
我見狀急怒,腳尖一點,縱身一躍而上。
身在空中,前面兩桿長槍撇了過來,我一擰腰身,順勢一拉,兩名敵兵吃勁不住,直慣下船頭,我藉著勁道飛身跳上船頭,敵兵見我上船,便再顧不上射箭,紛紛手持利刃圍將過來。
身後將士見我如此神勇,頓時士氣大漲,持刀甲士也順著船沿而上,與蒙沖船上敵兵戰在一處。
乾柴與燃油發出「噼啪」的響聲,火終於點起來了,熊熊火光中,油浸過的船板在經過連續的高溫灼烤之後,終於耐不住燃燒起來,蒙沖船上一時間到處是濃煙火光,撐帆的桅桿被燒著了,發出吱吱的聲響,船上的士兵見火勢兇猛,紛紛跳水覓船逃生。
錦帆在烈火中燃燒,風助火勢,須臾之間,擁擠不動的十餘條船蒙沖艦中已有一大半著火了,敵兵見火勢無法控制,遂大部轉移到鬥艦之上,此時已有數條戰船向我們圍籠過來。
破釜沉舟,敵軍這是要作最後一博。
我透過重重煙霧,見不遠處江面上,十餘條敵船正急速而來,當頭一員大將,身高體壯,手提月牙戟,身披甲衣,如天神一般,立於船頭。
一艘我方戰船靠了上去,剛要接戰,只見那將一個縱身,離著三丈之遠,便跳了過去,戟鋒過後,剎時有五六名士卒被挑落在江中。
其餘士卒大賅,驚恐之餘,紛紛拋下戰船,跳入江中。
「甘寧!」我見那將如此神勇,心中一動。
看甘寧的威嚴和氣勢,我的直覺告訴我,真正的決鬥開始了。
我迎了上去,這是最後的決戰,是屬於勇士的戰鬥。
如果以多恃眾,靠著犧牲手下士卒的性命來持多取勝,那樣即便勝了,也不甚光彩,甘寧心裡也必不服。
方纔那一戰兩軍相博,講究的是戰略計謀,偷襲、誘敵、截殺皆是兵法韜略之一,當無不可,而現在,則是兩個人之間的決鬥。
我擒戟遙指,向著甘寧,在表示敬重的同時,也下了單挑的戰書。
甘寧已殺得虎目盡赤,身上滿是鮮紅的血跡,手中戟法盤旋正向我而來,待到得近前大喝道:「可是高寵?」
我吐氣沉聲,力貫戟身,用力架開甘寧全力的猛刺,道:「正是!」
就在這舟楫縱橫,火光沖天的江面上,我與甘寧就如同兩個絕世的高手、江湖的俠士一般,決鬥著身法的敏捷、手中的利器和千般的殺氣。
這一戰對我來說,極是不利。
雖然我自認在水中尚可一博,但與錦帆甘寧比試起來,三個我也不是甘寧的對手。
所以,在擋住甘寧的第一波攻勢後,我當機立斷,退。
向著岸礁之處急退。
唯有到了岸上,我才能施展出戟招的威力來。
甘寧踏著破碎的船板在身後急追,我沒有回頭,因為稍一遲疑,月牙戟的鋒刃就有可能直扎進我的背脊裡。
我踏浪而行,側身避過甘寧的長戟,戟式迭出,點刺甘寧下腹空檔,甘寧也端是了得,硬生生的千斤墜剎住身形,回戟封住要害,我兩人即在這礁石沙灘之上,撕殺起來。
甘寧適才被我火攻計燒得大敗,這口氣如何出得來,驚怒之下,戰力幾乎達到驚人的地步。甘寧這路戟法迅急勢猛,走的是剛猛一路,適才我被他連著三戟佔了先機,不得已連連後退,在十合內,我落盡下風。
其實,甘寧的戟法並不花哨,一招一式樸實無華,但在攻與守張馳之間,卻是凌厲之極,無論我的短戟如何變化,甘寧的月牙戟始終以自有的節奏沉著應對著,以不變應萬變,正是戟法之精髓,甘寧已深得其妙。
太史慈擁有高超的武技,孫策具有雷霆般無敵的霸氣。
與他們相比,甘寧就如同天生的戰神一般,與之對戰,我可以感受到他全身散發出來的無窮鬥志。
要是再這樣拖延下去的話,二十合之後我必敗於甘寧。
見甘寧如此神勇,我心中仰慕相惺之情更重。
江面上兩軍仍在混戰,依靠兵力上的優勢,敵軍緊緊將我軍突擊船隊包圍在核心,受困的我軍士卒則以方圓之陣相對,守禦嚴密,陣法得當,敵軍一時也攻不進去,岸上華歆部正與棄舟登岸的敵兵撕殺,彭澤口水道到處是交戰的殺場。
太陽早已失去了光芒,戰場中一片混沌的晦暗的紅光,所有的兵刃都興奮的顫抖,要求僕人們祭上更多的鮮血。軍卒們都已沒有了意識,存下的只有那一點固執的靈光,機械的揮動手臂,砍,劈,刺,其它的一切,似都不復記憶。
殘肢斷骸飛在空中,狂烈的戰意直衝雲霄。槍尖刺入了胸膛,刀刃劃過了頸項,箭矢穿透了咽喉。落下船來的軍卒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江水沒過頭頂,此時,不會有人在意他們,不論是戰友,還是敵人,他們已經出局。
這一戰從清晨直殺得中午,彭澤口江面上血紅一片,浮屍橫江,雙方士卒皆傷亡甚巨。
相峙的局面終於被打破,駐守彭澤渡口的許靖軍在最緊要的關頭出現,敵軍的最後一點鬥志終於被摧毀了。
甘寧被我絆住纏鬥,敵軍群龍無首,士氣低落,見我大軍壓來,紛紛棄下刀槍投降,唯有船隊正中甘寧的帥船之上,仍有士卒不肯投降,拚死據守,那是甘寧的親兵錦衣衛。
嘶殺聲漸漸平息,我虛晃一戟,盪開甘寧牙戟,大喝道:「我聞甘興霸開爽有略,輕財敬士,手下健兒樂為用命,如今我軍勝局已定,汝為何還作徒勞之舉!」
甘寧怒道:「高寵小兒,暗施詭計焚我坐船,殺我親卒,我甘寧豈能與你善罷干休!」
我大笑道:「我為豫章校尉,保境安民乃我之重責,擊退犯我境之敵,當屬天經地義,兩軍交戰,貴在用謀,以計取勝,古人崇之,有何不可,況且你持勇生驕,輕敵冒進,召致大敗,又怪得誰來,此番敗績乃是你聽信黃祖讒言,無故犯我豫章,擾我百姓之報應,故天神不恕!」
甘寧聞言,大笑道:「我甘寧縱橫長江數載,信奉的是強者為王的道理,什麼狗屁校尉,在我眼裡是一文不值?什麼天理報應,那是當權的污史貪官用來奴役百姓的鬼話,豈能瞞過甘某?」 他的目光如炬,如一道閃電掃過我臉上,流露出萬分的自信。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pinkpeach1004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30
|
顯示全部樓層
我道:「說得好!所謂蒼天護佑,天神不恕,其實不過是些愚弄百姓的手段,自不能信,只是好男兒立身於天地之間,當為國為民做一些事情,這樣也不枉來此世間一遭,豈能自甘為江賊,成為欺壓良善百姓的凶寇。」
甘寧聽我之言,勃然大怒道:「是賊寇又如何,甘某劫富濟貧,行的是俠義之舉,自問比之你們這些天子門徒,朝廷大員,要強上百倍。」
我聽甘寧這話,知道其乃血性漢子,性情剛烈,眼裡容不得些許沙子,遂道:「既然如此,將軍又何故乘我豫章稻穀初熟之時來犯,不為搶糧,又是為何?」
甘寧被我問得語塞,臉上一陣通紅,不由大喝道:「你休要巧言令色,我甘寧今日敗於你手,自沒話說,待我回江夏盡起精兵,再來與你決一死戰。」
我哈哈大笑,沉聲道:「我先前聽人說起甘寧之能,以為必當世之英雄也,今日一戰,才知不過是莽夫一個,徒有虛名,如街市之殺豬屠夫無異!」
甘寧平日裡風流倜儻,自視甚高,今日屢遭我言詞相激,頓時氣極,手上月牙戟蓄勁發力欲與我再戰。
我見甘寧已被激怒,知道若講不出個所以然來,甘寧必然不服,道:「那黃祖子射與將軍素有不和,此番你敗仗回去,黃祖必加害於你,到時能否保得性命尚不可知,何談再與我一戰?」
甘寧聽我此話,怒氣漸平,臉上神色將信將疑,我的話顯然是觸動了他的痛處,此番來犯豫章想來也不會是他的本意,估計是黃祖父子唆使所致。
甘寧沉吟道:「即便如此,你殺我健兒,毀我樓船,此仇不共戴天,待我甘寧投得他處,再來與你計較!」
我聽甘寧語氣也不如方纔那般堅定,遂指著遠處的江面道:「將軍之親衛現在仍困於江中,所乘之錦帆旗艦也基本完好,此番我軍所殺者,大多為黃祖軍士卒,我敬將軍是條漢子,你若執意要回去送死,我也不相攔,只不過為那些相信將軍的士卒而痛心!」
甘寧順著我的手勢看去,果見火光中「甘」字的帥旗飄飄,那旗艦仍停靠於江中,想是錦衣親衛仍在苦戰之中。
我瞧甘寧神色,已有些心動,便又道:「為將者,當擇明主而相投,那黃祖乃無義之輩,怎能識將軍之勇武,此番一戰,寵已識得將軍之英武,惜將軍之才能,若將軍不棄,寵誠意相邀將軍,共驤義舉,同謀大業!」
甘寧本為手下將士傷亡而痛心,這時聽我所說方知無恙,心神稍定,怒氣也漸漸平息下來。
我道:「將軍若是不信,盡可乘船過去看個究竟,我即著令手下士卒不得攔阻。」
甘寧見我言詞懇切,不似說慌,便一個縱身,搶過一條空舟,催動內力向蒙沖旗艦靠去,我見甘寧上船,即著令四周的士卒撤下,甘寧如果真的要走,以他之能,我即便真的派兵相攔,恐也拿他不下,反而會傷更多的士卒,不划算。
不如落得大方,做個順手人情。
這一戰雖然勝了,但敵軍的戰鬥力如此頑強,實在令人吃驚,俗話說殺敵一萬,自傷三千,如果傷亡太大的話,支援東線番陽戰場的兵力恐怕不足。
「看,敵人的帥旗落了!」一名士卒狂喊起來,然後是震耳欲隆的呼喊聲,我跳上一葉輕舟,和身邊的軍卒一樣,享受著作為勝利者的快樂和喜悅。
甘寧在確信親衛基本無傷後,終於率軍投降了。
當我踏上甘寧的旗艦時,看到的是一雙雙猶存著敵意的目光,不過,甘寧向我伸出了手,我知道要徹底讓甘寧和他的部下心服,我還須顯示出更大的能為才行。
畢竟,與劉表、孫策比起來,豫章郡太小了。
岸上華歆正在指揮著救治傷員,我走上前去,詢問我軍傷亡情況,結果卻幾乎令我窒息。
參戰的七千五百名將士中,許靖部因為最後加入,五千餘軍屯兵中,傷亡不大,陣亡不到二十人,受傷的也只有三百來人;華歆部二千正規軍中,一部與突到岸上的敵軍接戰,傷亡較大,有一百一十人陣亡,傷四百人;最令我痛心的是隨我突擊的五百精銳,一戰過後剩下的已不足二百人,其餘的大多沒於陣中,所乘之戰船也只有一條尚可使用,其餘的悉數沉沒。好在甘寧軍舟船除七條蒙沖艦遭烈火毀損嚴重外,其餘的三條蒙沖和一半的鬥艦、斥候船完好,尚可一用。
敵軍方面,此次來犯的二千人中,除甘寧的錦衣親衛二百餘人隨甘寧投降外,另在戰場上放下武器投降的有八百餘人,戰死、淹死或被火燒死者足有千人。
……
建安元年八月十二日,月耀日,豪雨如注,遮蓋了鄱陽湖萬傾水面,雨霧中,我與甘寧率領著四百精兵乘坐尚存的十艘戰船南下,直取番陽。
東線戰局在孫策軍猛攻下,已經危如垂卵,戰事初始,劉曄施疑兵之計,指揮軍屯兵大張其鼓向東開進,作出我軍主力增援東線的假象,孫賁信已為真,大軍在八月五日到達番陽外圍後,沒有冒然深入,而是穩紮穩打,步步推進。
由於孫賁還未摸透我方底細,太史慈、劉曄趕到番陽時,起初尚能與孫賁、周瑜軍相峙。
但劉曄的計謀卻不能瞞過周瑜,三日後,周瑜引本部一千人乘夜突襲我軍營地,周瑜所部慣於夜戰,對敵經驗極是豐富,一入我營即直殺奔主帳,切斷了太史慈、劉曄與四面的聯繫,防禦經驗欠缺的軍屯兵一下子亂了陣腳,聞喊殺聲起,就誤以為孫策軍已攻佔營壘,頓時大敗。
太史慈率五百親兵保著劉曄奮力殺出重圍,孫賁見太史慈兵敗,也乘勢殺出,從番陽到上繚這一路上,太史慈連戰連敗,直至到了上繚才穩住陣腳,待清點人數,先前的萬餘隊伍只剩下三千人左右,其他的大多做了孫策軍的俘虜。
好在上繚易守難攻,城深堅固,當地宗族又起兵相援,太史慈這才堪堪守住城池。現在,從番陽到上繚這條百里長的戰線上,番陽已被孫賁軍四千眾團團包圍,番陽令鄭渾手中僅有軍屯兵七百人,能堅守到現在已極不易,如果再無援兵,番陽陷落恐只在這一兩天了。上繚,周瑜正引得勝之師紮營於城下,雙方形成了新一輪的對峙。
從戰局勢態上看,孫策軍如同一柄巨斧,直嵌進豫章的腹地,而上繚則是這柄斧頭上最鋒利的那面利刃,如果上繚失守,孫策軍就可以切斷我軍南北之通道,並以此為基點,南攻豫章、海昏,北取彭澤,周瑜大概也看到了上繚的重要性,這才一面圍攻城池,一面組織降卒屯積糧草,以作長久圍城之圖,上繚番陽一帶稻穀估計已為孫賁、周瑜軍所獲。
我站在蒙沖船頭,任風雨灑落於身,淋濕著我的衣衫,卻淋不去解不開我煩亂的心緒。剛剛從西線戰事中解脫出來,我又必須去面對更加嚴峻的考驗。
孫子曰: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終而復始循環相生,不可勝窮也。現在敵強我弱,我要想取勝,必須兵行險著才行。
甘寧從船艙裡走出來,站在我身旁,我問道:「將士們可都安歇了?」
甘寧笑了笑,答道:「都睡下了,個個跟死豬沒什麼兩樣。」
惡戰過後,本應該好好休整,恢復疲勞,但眼下,東線戰事吃緊,我能給予他們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天。
就是這船行於鄱陽湖上的一天。
因此,對於每一個將士來說,時間異常寶貴,只有養足了精神,才好有力氣上陣殺敵。
甘寧問道:「上繚乃豫章之咽喉,倘若失守,則我軍將被敵南北分割,勢極不利,此次增援我軍為何不往上繚,而往番陽?」
我道:「上繚雖重卻尚無憂,我料子義、子揚可守之,周瑜若有攻城之能,又何須屯糧備戰以作長久之圖,番陽雖為小城,卻為孫策軍進退之要衝,孫賁以四千眾急攻之,可見番陽的重要。鄭渾被困城內,受數倍之敵圍攻,實屬不易,現在番陽與城外音訊斷絕,若是再不救援,我恐番陽不保矣!」
甘寧點了點頭,看我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種異樣的神情。
想是驚訝我這個年紀考慮事情竟會如此老成恃重吧。
這次火速馳援我沒有動用剩下的所有主力,而是調動了彭澤口倖存下來的二百精銳,再加上甘寧的錦衣衛,共計四百人作為增援的部隊。與此同時,華歆按我的命令,現在正率餘下的部隊從彭澤出發,走陸路往上繚而去。
蒙沖行於江上,船頭拍打著波濤,發出「碰碰」的響聲,走水路直取番陽只須一天時間就夠了,如果僥道走陸路的話,最快也要三天時間。
望著遠處隱隱約約的湖岸,我知道番陽就在眼前了,這時,孫賁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我軍會這麼快出現吧,我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兵行險著,孫賁決不會料到我軍會如此快的從西線戰場抽身起來,並且不救上繚,而攻番陽,所謂奇者,出其不意,攻敵無備,要解東線的危局,就在番陽一戰。到達番陽城外的時候,正是酉時,孫賁軍的營中炊煙裊裊,那是孫賁軍士卒在準備晚飯,看來孫賁沒有料到我軍的到來。
我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將士,他們的臉被雨水淋濕了看不到神色,此戰我以四百對四千,敵十倍於我, 要想取勝,當有必勝的信心才行。
我凝視了一會,側身對甘寧道:「甘將軍,可有興致再與我比試一場?」
甘寧一聽來了精神,大聲道:「怎無興致,前番你我未分勝負,我正心有不甘,正想尋機再較量一番,只不知是如何比法?」
我道:「這樣如何,你我各引二百軍卒,從左右兩門殺入,哪一路能最先到達敵軍主帳殺得了孫賁,即為勝者如何?」
甘寧大笑道:「如此比法,我贏定了。」
我道:「將軍莫要大言不慚,勝負尚未可知呢?」
甘寧像是沒聽到我的話,自信滿滿的問道:「我勝了,有何獎勵?」
我笑道:「將軍若是勝了,這豫章水軍歸悉數由將軍掌管,另外,追隨的將士皆有封賞,如何?」
甘寧大聲答道:「一言為定,兒郎們,可都聽清楚了,隨我殺敵去!」說罷,一催戰馬,不等我答話,當先向孫賁軍中殺去,在他身後,二百名錦衣親衛如黃色的旋風一般緊緊跟隨。
我知道甘寧在黃祖處不受重用,鬱悶的很,這次是甘寧投效後的第一戰,我以實際的官職相許,甘寧比較之下,心中必有所動。
我見甘寧率先殺出,不再怠慢,手中矟擒起,矟尖指天,大喝道:「殺!」
圍住番陽城已經十多天了,鄭渾由於兵少,只能死守於城內,孫賁軍士卒見我軍不敢出戰,又無援兵到來的跡象,思想上便放鬆了警覺,加上這一天,雨珠傾盤,孫賁軍營帳內到處是積水,除了守門的巡哨外,士卒們都躲到帳蓬中避雨去了。
我軍藉著雨霧的掩護,很順利的從左營門殺進,直到前行百米之後,才被巡邏的守兵發現,喊將起來,孫賁軍士卒聽到喊聲,紛紛提著刀槍從帳中奔出。
孫賁軍雖眾,但倉促間相互缺乏呼應和掩護,散兵又哪裡是銳氣正盛的我軍的對手,營中被甘寧與我兩路軍殺入,頓時一片大亂。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pinkpeach1004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30
|
顯示全部樓層
我正催馬引兵向中軍殺去,忽聽身後有人喝道:「敵將休走,吃我一戟!」
我轉頭看去,卻見一員敵將挺戟刺來,我揮矟盪開,大喝道:「高寵矟下不殺無名之輩,來將通名!」。
那將奮力抓住蕩起老高的牙戟,愣了一下,顯得料不到我有如此大的力氣,道:「我乃汝南鄧當是也。」
鄧當的名字沒聽說過,想來不會是厲害人物,我大喝道:「鄧當授死!」
說罷,矟疾如電,急刺鄧當,鄧當方才吃了暗虧,此時哪敢再與我硬碰,只能圈馬閃躲,戰不五合,鄧當力怯,虛晃一戟,正要想法逃走,我殺得性起,哪裡敢放,等兩馬錯蹬之時,一個反手將鄧當腰間綾帶抓住,順手一提,鄧當便被我擒下馬背,我使勁往地上一扔,大喝一聲:「綁!」
早有士卒衝上前來,將鄧當綁了個結實。
經這一耽誤,周圍的孫賁軍越聚越多,我率二百軍卒左衝右突,縱橫馳驟,逢著便殺,孫賁軍各營鼓噪,舉火如星,一時殺聲震震。
待我奮力殺到離中軍不遠處,只見前方喊殺聲四起,卻是甘寧率軍如破浪般殺來,周圍孫賁軍未及交手即已四散。再看甘寧月牙戟高挑,戟尖掛著一顆血淋淋的敵將人頭。
甘寧見我,大聲道:「孫賁首級在此,此番比試校尉大人可服膺否?」
原來甘寧從右營門殺入,未遇敵將阻擋,一路直殺到孫賁的中軍帳前,孫賁聽得士卒報告敵兵殺來,忙披掛上馬出戰,正遇甘寧迎面殺來,兩人方一交手,甘寧一聲大喝,如炸雷一般,道:「孫賁何在?」
孫賁此時見營中大亂,正不知敵兵多少,再看甘寧如戰神一般,心中便有些發慌,但身為主將,也容不得他退縮,便答道:「本將軍便是孫賁,汝是何人?」
甘寧聞言大喜,大吼道:「眾兒郎,看我取孫賁首級懸於戟尖之上!」
未等話完,甘寧策馬一戟直刺孫賁,這一戟快似流星,迅急異常,孫賁被甘寧氣勢所懾,心中大亂,閃躲不及,頓時被甘寧一戟刺於馬下,後面早有兒郎提刀割下孫賁首級,甘寧用戟挑起孫賁頭顱上髮髻,大笑道:「孫賁首級在此,哪個還敢上來一戰!」
孫賁軍士卒見主將只一合便被刺於馬下,頓時軍心大亂,哪還敢上前接戰,紛紛四散奔逃,我與甘寧尾隨截殺,率軍往來敵營,若無人之境,驚慌中孫賁軍自相踐踏者不計其數。
這一戰勝得著實痛快淋漓,我與甘寧只率四百人劫營,大獲全勝,甘寧更是一合擊殺孫賁,孫軍大憾之餘,聞甘寧兵到皆大怖,不戰就已自潰。
敗兵四散,我與甘寧兵少,也不相追,引兵到了番陽城下,鄭渾早在城中聽聞敵營大亂,知是援兵來到,忙接出城外,我見鄭渾四十歲上下,中等身材,雙目佈滿血絲、神色極是疲憊,知是連日來守城所累,連忙出言安慰,此番東線戰場能支撐迄今,鄭渾功勞甚大。
待入得城內,我即見番陽城空處堆放有大小糧垛數堆,忙問其故,鄭渾答道:「此皆敵兵來犯前搶收之稻穀,因怕放在城外為敵軍所取,故移入城中安置。」
番陽城小,守軍也不過是軍屯兵七百人,能堅守數日不屈,皆因鄭渾調度得力,存儲糧草充足,城中百姓方以死效命,我大喜過望,原以為番陽稻穀恐已不保,不想鄭渾竟能設法保全,這鄭渾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全軍入城,我即令鄭渾從官庫中取出酒二百甕,羊肉三百五十斤,賞賜軍士。
此戰以甘寧功勞最大,我由衷敬道:「甘兄英武蓋世,擊殺孫賁,當為首功,且百人劫營,不傷一兵一卒,寵心甚服。」
甘寧斟酒自吃兩碗,大聲道:「上將者,當不惜命,奮勇向前,效死力以報知遇之恩,不足道也。」
鄭渾諫道:「今孫賁兵敗,周瑜勢單力孤,且為我兩面圍困,必思退兵,我軍可夾擊之。」
甘寧駁道:「敵軍士氣雖然低落,然吾聞周瑜所部士卒勇武,乃敵之精銳,實不可輕視,且周瑜善謀,計謀甚多,不可不防。今番陽兵少,若傾全力夾攻,我恐周瑜趁機分兵襲取番陽,焚我糧草,那時即便勝了周瑜,也是得不償失。」
我讚許的點點頭,甘寧不僅悍勇無匹,更兼能揣度敵情,當是一員不可多得的戰將。
鄭渾道:「既如此,難道任那周瑜退兵不成?」
我思慮再三,說道:「番陽之東二十里,有山臨水高百丈,七穿駢羅,穿中色黃赤相續,因世人謂之石印山,此山素為來往涇縣與番陽之間的要衝,周瑜若是退兵必走此處,甘將軍與我可引兵伏於山中,待周瑜到時殺出,必能大獲全勝!」
甘寧、鄭渾聞言大喜,鄭渾道:「渾居番陽三載,竟不知石印山之名何來,大人博識,胸藏玄機,渾不如也。」
甘寧聽鄭渾糾纏個山名不休,早按耐不住,倏地立身站起,道:「甘寧請令往石印山設伏,周瑜若是敢來,我必生擒之。」
我急擺手叫甘寧坐下,道:「將軍勿急,待我修書一封,差人送往上繚報知太史慈、劉曄番陽勝訊,按行軍的時間推算,此刻華歆援兵已到上繚,周瑜見敵眾勢寡必思退兵,若到時太史慈、劉曄能乘周瑜軍退兵隨後掩殺,周瑜縱再有謀略,也計無安出。」
甘寧、鄭渾點頭稱是,皆以為然。
宴罷,我與甘寧各引一軍往石印山而去,分左右伏於道旁,鄭渾仍留守番陽,以防周瑜偷襲,次日臨晨,周瑜果然率部趕來,我見周瑜軍軍容齊整,隊列肅然,井然有序,不覺納悶,按常理推算,周瑜從接到敗訊,組織退兵需有一段時間,太史慈、劉曄應該已接到我的書信,只不知何以讓周瑜從容退兵?
不及多想,待周瑜軍行至山腳之下,我見時機成熟,一聲令下,乘勢殺出,正殺得性起時,忽見前面一將擋路,待看去只見那人生得劍眉朗目,姿容俊秀,端是位風流倜儻的美男子,我瞅得兩眼發呆,想不到這世上竟還有如此人物。
正愣神間,忽聽那人喝道:「廬江周瑜在此,來將可是高寵?」
我大聲道:「正是。」原來此人便是周瑜周公謹,怪不得有如此姿容,我可不能讓他小瞧了。
周瑜一驚,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此年輕,昔日在神亭嶺時,我並未與周瑜交戰,此前皆是聞其名未見其人,不想今日倒在石印山前碰上了。
正在此時,甘寧引兵殺到,周瑜陣中那些孫賁敗兵見是甘寧,頓時鬥志全無,陣腳大亂,我和甘寧趁勢麾軍殺入,在周瑜軍中攪做一團廝殺,周瑜抵擋不住,被我和甘寧兩枝軍困在核心,脫身不得。
兩軍混戰撕殺尤烈,忽然我軍後陣大亂,一枝軍衝破層層攔阻,殺至陣前,我定睛一看旗號,原來是孫策的援兵趕到,為首二將,正是陳武、朱然。周瑜見援兵趕來,精神大振,高聲斷喝道:「事急矣,吾等還不死戰,要待何時!」
眾軍卒聞言,士氣復漲,紛紛反身死戰,為求生計,周瑜又命軍卒點火焚燬糧草輜重,輕裝突圍,火起之處,一時濃煙滾滾,遮天敝日,敵我皆不得見。
陳武、朱然來援之兵有千人眾,加之周瑜軍總數不下三四千人,以我和甘寧這一點兵力,困敵之事難成,若是再耽誤下去,恐周瑜看破我軍兵力不足的破綻,思及此處,我遂與甘寧引兵退往番陽暫歇。
行至半路,卻見前方塵頭大起,原是太史慈、劉曄引大軍趕來,我大怒,若太史慈、劉曄早一刻趕來,周瑜又如何能逃脫。
太史慈未等我細問遲來緣由,搶先稟道:「太史慈馳援來遲,請校尉大人按軍律懲處!」
我見太史慈神情懇切,言語間喚我「校尉大人」,想是他也知道貽誤戰機的罪責難逃,只是這一聲卻叫得我心裡一陣發酸,昔日神亭嶺時太史慈喚我賢弟,到了豫章呼我少衝,現在又改稱官名,這稱呼上的變化,似是在昭示我與他之間的距離正在一步步的疏遠。
其中的原因在我,還是在他?
是我的身份地位的變化,使他生分了,還是我在不自覺間疏遠了和他的關係,無論是哪一種原因,結果都是我極不願意看到的。若是能讓時間倒轉的話,在我的心中,更喜歡那個在神亭嶺上暢快淋漓、邀友衝殺的太史慈。
劉曄見我許久不答,忙在一旁道:「此非全為子義將軍之錯,連敗之後上繚守兵僅剩三千眾,且多為勞卒,不堪大用,前些時周瑜作勢備戰攻城,上繚急矣,所以,我等心思皆放在守城之上,哪料到昨晚周瑜於營中縛牛懸鼓,倒提牛後腿於鼓上,牛吃痛後擊鼓不休,整夜鼓聲大作,我等以為周瑜欲伺機攻城,忙緊備城防,卻不曾想中了周瑜的疑兵之計。」
說到此處,劉曄頓了一下,看我臉色緩和下來,知我已消怒氣,便又接道:「待次日天明,番陽信使趕至,我等方知孫賁大敗,周瑜可能退兵,連忙引兵出城,待到周瑜營中一看,卻早已是人去營空,只有十幾頭疲牛倒懸於營帳之中,我等知中了周瑜之計,忙引兵急追,不想還是晚了一步……。」
縛牛懸鼓,周瑜在倉促之中竟還能想出此等計謀來,真不愧是江東虎將也,我不禁暗自佩服,若是換了我,能否想出安然脫身之策還在兩說,因此,太史慈、劉曄中了周瑜之計也在情理之中。
這時,我正為自已的疏忽而自責不已,哪還顧得上責罰太史慈,忙扶起太史慈,說道:「些許差馳,子義勿放心上,若是換作旁人,結果必也一樣,細說起來此番惡戰實乃險中求勝,不得已而為,我集主力於彭澤,番陽兵力不足,面對孫策強兵,能擋半月已屬不易,其中子義、子揚功不可沒,鄭渾據守孤城,忠義節高,孫賁猛攻數日不能下,更是立下大功,諸位皆是我豫章之重臣,保郡之柱石。」
此次豫章之戰,雖然孫策滯於會稽戰事,未曾親來,我軍也未取得全勝,但能以弱勝強,擊殺敵軍主將孫賁,確是振奮軍心、鼓舞士氣的捷報,想來孫策經過此敗後,再不會輕視豫章的存在。
孫賁之死,已經在我與孫策之間打下了一個結。
死結。
退了兩路敵兵,又收了甘寧這樣的猛將,我自是大喜,回到豫章,依功勞行賞眾將士,甘寧、鄭渾立下首功,賞金千兩,稻穀一百斛,授六百石;另封甘寧為水軍都尉,駐彭澤口統領水軍,以鄭渾為郡丞,與倉慈一起總管屯田養民事務,華歆、許靖各按功績獎勵。
本來太史慈、劉曄我也擬加以賞賜,但無奈二人皆堅辭不授,我知二人仍為周瑜脫逃之事淤心,遂也不予強求,只在背地裡囑咐劉基記下二人之功,待日後再行封賞。
戰爭的硝煙散盡,健兒的鮮血和性命終於換來了和平的光景,沉甸甸的谷粒垂下來,遍地裡金黃的一片,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後,終於迎來了豐收的時候,屯田帶來的效果終於突現出來,百姓富庶,官稟充實,豫章正顯示出一派生機勃勃的繁榮景象。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pinkpeach1004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30
|
顯示全部樓層
建安元年,也許注定是個多災之年,在長江之北的青、徐、豫、兗諸州及淮南,成群的蝗蟲忽起,食盡禾稻,如關東一境,穀物一斛,需錢五十貫,百姓相食啖,白骨委積,屍穢滿路,其狀慘不忍睹。
秋十月,從江北傳來曹操兵發洛陽迎立天子的消息,年初,曹操在成功消滅張邈反叛勢力後,從荀彧、程昱之計,率軍大破青州黃巾軍,收其強健者充軍卒,聲勢復壯。帝以曹操為鎮東將軍,領司隸校尉、錄尚書事,加封有功的衛將軍董承等十三人為列侯,並贈射聲校尉沮俊為弘農太守,自此朝政為曹操一派所把持。
與此同時,淮南的袁術籍地廣糧多,又有孫策所質玉璽,遂思昔漢歷年四百,氣數已盡,海內鼎沸,吾家四世三公,百姓所歸,吾袁姓出於陳,陳乃大舜之後,以土承火,正應其運,心中早暗生稱帝之心。為擴張勢力,心存野心的袁術命大將紀靈引軍十萬攻徐州,劉備派張飛守住下邳,自已與關羽將兵拒袁術於盱眙、淮陰一線,兩軍互有勝負。
正僵持不下時,下邳相曹豹被張飛鞭責而死,城中丹揚兵舊部乘勢叛亂。袁術見劉備後方不穩,遂修書與暫居小沛的呂布,許以軍糧,勸其襲取下邳,呂布大喜,引軍水陸東下,張飛接戰大敗,劉備的妻子及將吏家口悉數成虜。
待劉備得到敗報回援時,被紀靈隨後追擊大敗,只得屯兵於海西。其後呂布忿恨袁術運糧不繼,又重召劉備,表為豫州刺史,使之屯兵小沛。呂布自表為徐州牧。
諸侯爭霸,你爭我奪,弱肉強食,這一出彷彿又回到了二百餘年前的戰國年代,其中,又有哪一方諸侯會把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而我現在雖然在豫章站穩了腳跟,但要不被強大的別人吞併,除了屯田富民,加強軍備外,還需開立學館,廣召博學儒士來投才行。
好在剛剛經過一場惡戰並沒有影響到豫章的根本,與饑寒中的江北諸州相比,豫章的情形要好上了很多,充盈的府庫也使我有了一點爭霸的底氣。
這一日,我剛與劉曄、倉慈、鄭渾從上繚趕回豫章城,負責接待禮儀的許靖便匆匆趕來。他道:「將軍,淮南袁胤已在驛館候了多日,不知——?」。
袁術這個貪慾淫侈的傢伙,到了淮南後養媵御數百,無一不兼羅紈,厭粱肉,致使府庫空盡,百姓饑困,一聽說豫章富庶,就馬上派來從弟袁胤借糧,名雖為借,實卻是以武力逼迫我們無償的給他糧食。
我一皺眉,道:「子魚不是接見過他了嗎,怎麼還不依不僥的,你再去跟他說,就說我身體不適,不便見客。」
劉曄見許靖面有難色,諫言道:「那袁胤乃是袁術的從弟,恐怕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正說話時,甘寧從外面跨步而入,聽到劉曄的話,接道:「袁術雖是四世三公之後,但為人器量狹小,不過是徒有虛名,有什麼可怕的?」
我慮道:「袁術坐擁兩淮,甲兵數十萬,若真的興兵來犯,僅憑我們一已之力是擋不住的,況且若戰火再度波及百姓,使好不容易的復墾的土地再次荒蕪,豫章剛剛安定的局面又將破壞,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
劉曄聽我這麼一說,笑道:「其實,要打發走袁胤,也不是難事。」
我急問道:「子揚有何妙計,且說來聽聽。」
劉曄不慌不忙,說道:「說穿了也沒什麼,其實只是一個字——錢。昔日我初投廬江太守劉勳時,正遇上袁胤授袁術差遣,到皖城籌措軍糧,劉勳素知袁胤貪財,便一面向袁胤大吐苦水哭窮,一面便暗中送與袁胤大量的金銀珠寶,那袁胤受了賄賂,回過壽春後便慌稱廬江水澇,百姓困苦,無糧可供,由此徵糧之事便矇混了過去,這一次,我們何不依樣而為。」
我大喜道:「就依子揚所說,敢情這袁胤賴著不走,目的是想要敲竹槓,也好,且讓這小子得意一回。」
劉曄又道:「今歲淮南諸地飛蝗侵襲,顆粒無收,袁術既來豫章借糧,我想他定也會差使向江東的孫策求糧,孫策現在羽冀已豐,豈會再把袁術放在眼裡,我慮孫策必不借糧,兩者必失和耳,孫策現在內有會稽末平,嚴白虎等眾寇襲郡,外有袁術虎視,必不會再啟戰端與我軍撕殺,因此,此時若我等遣使往江東謀和,事必成矣。一旦與孫策合談成功,那袁術必投鼠忌器,即使事後知道了真相,也不敢拿我們怎樣。」
劉曄的想法實在是出人意料,我軍剛與孫策惡戰過,在短時間內去商討和談,成功的可能性實在要打幾個問號。
但是,劉曄適才的分析也是句句在理,孫策在江東驅逐了吳郡太守許貢後,已盡佔丹揚、吳郡,同時引大軍兵取會稽,與會稽太守王朗在西津決戰,殺故丹揚太守周昕,並大破王朗軍,後王朗退守固陵,堅守不出,孫策數次渡水作戰,均未能奏效,兩軍相峙,已有數月之久。
對於孫策來說,若不顧內患未平,發兵征討豫章復仇,與我軍決戰的話,那麼正好給了嚴白虎、許貢這些人機會,剛剛平定的丹揚、吳兩郡又會反覆,所以,孫策現在最要緊的是集中力量,擊破會稽王朗,迅速的統一江東三郡。
不過,猜測歸猜測,若是真的遣使前去,此一行又過於凶險,畢竟孫賁的首級尚在我這裡,而且對於一路所向披靡的孫策來說,此等大敗之辱豈能不報。
我環視眾人,道:「子揚之計雖好,可是這東結孫策,不知何人可堪此重任?」
未等我話音落下,只聽到一人大聲應道:「基願出使江東!」
我定睛一看,卻是劉繇長子劉基,這一趟江東之行,危機四伏,萬一孫策為孫賁之死遷怒到使者頭上,那可是要被砍頭的,劉基有如此膽量,單就這一點,比他父親劉繇就要強上甚多。
我正猶豫不決,劉基以為我信不過他,又道:「基父繇,先為揚州牧,今我承父遺命持節出使江東,孫策也不能奈我如何!」
的確,眼下豫章諸君中,除了劉基外,我還真找不到比他更合適的人選,孫策現在雖然佔據了江東,但還未得到朝廷的認可,劉基此去,孫策若是加害,則必為擁漢之士所棄,為朝廷而不容,孫策胸有大志,素有北上中原爭霸之雄心,當不至於為洩一時之忿,而做出損害自已利益的事來。
權衡再三,劉基要是出使的話,結果肯定比別人去要好,我點頭應了劉基的請求,說道:「此行江東,一為奉還孫賁之首級,留死去之人以全屍,此積德之舉也;二為具陳我等承繼先主遺志之決心,表我軍將士守土衛疆之決意,事關重大,為周全計,子揚兄可隨往,一路之上也有個照應。」
劉基笑答道:「有子揚兄隨行,此行吳郡定能如願。」
吳郡,是的孫策現在正在吳郡,那裡有太多我所熟悉的名字和地方,只不知物是人非,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陸遜,那個天真可愛的懷橘陸績,更還有存在於我夢中的陸緹,他們都還好嗎?
陸緹——,那個在太湖之上軟語溫存的美麗女子,那個用纖纖玉手給我端來湯藥的姑娘,這一生我又如何能將她忘記,此時此刻,只不知她現在又在何方?
也許是時候了,現在我在豫章站穩了腳跟,應該去把陸遜他們接來,隔了大半年的時間,小陸績一定又大了不少吧,恐怕我要認不出他了。
待眾人散去,我獨留下劉曄,將一封書信遞交於他,我道:「昔日我留駐吳郡之時,與吳中陸遜有舊,今有我親筆絹書一封,子揚若到了吳郡,可將此信轉交於他。」
劉曄接過絹書,藏於懷中,這一去出使江東,是生是死,何時回來都難以預料,在劉曄走的前一夜,我二人徹夜長談,是一夜無眠。
撲跳的燈火忽閃忽暗,就像豫章這個地方一樣,落到大漢朝這塊版圖上,不過是最不起眼的一個黑點而已,要想劉表、袁術、孫策三大強豪的夾縫中生存下來,一切都又談何容易。
這一晚,劉曄的神情是如此充滿自信,他道:「曄以為唯今之計,當東和孫策,北安袁術,西結劉表,先定南方百越,拓邊擴疆,以為豫章之固,待天下突變,我軍可伺機而動,擇一而攻之,方為上策!」
劉曄的見解甚有道理,眼下袁術雖有稱帝之心,卻未露於形,又有紀靈、張勳等梟將相佐,冒然與之翻臉實為以卵擊石,謀取江夏雖是穩固豫章之上策,但兵取江夏,勢必要冒與劉表開戰的風險,此也不可為也。
再說孫策現在坐領江東,根基漸固,手下周瑜、程普、韓當皆萬人敵,又有張昭等人代為謀劃,我軍能守住現有之地,已是不易,如何還能惹火燒身,自取滅亡。思來想去,也唯有南擊山越,拓展疆域,鞏固根本方為上上之策。
我擊掌讚道:「子揚果是軍中智囊,有兄相佐,乃寵之幸也。」
劉曄憂道:「豫章強敵林立,暗流激盪,風起雲湧,卦象曰:坤門之中危機四伏,實非游龍潛伏之所,我走之後,少衝兄千萬小心,南征蠻越雖是正途,但恐眾將有疑也。」
劉曄這一句話說得情深義重,使我感動不已,相遇劉曄迄今,我與劉曄均以字相稱,相互敬重,兩人皆心胸坦蕩,彼此之間早已引為知已,此番作別,心中都不免有些不捨。
我心為所動,伸出手去緊握住劉曄,道:「子揚兄此行,實若身處在風口浪尖之上,萬事更要細心!」
果如劉曄所料,議事廳上,我一說出南下的方略,眾人即是一片反對之聲,莫說是華歆、許靖、許邵這些名士反對,就連太史慈和甘寧這兩員倚重大將也是一樣。
「淮南袁術奢欲無度,急廢帝自立,此為逆天之舉,我軍當可討之!」華歆第一個駁道。
甘寧虎目一瞪,道:「寧一路從江夏而來,諳長江之水情,夏口,呃長江之咽喉,挾南北之要衝,劉表守將黃祖闇弱無道,親信奸人,非大將之材,我軍若討之,寧願為先鋒將!」
太史慈也道:「江東,故主劉使君之地也,孫策舉私兵謀取江東,驅我等於豫章偏郡,非為朝廷所授,名不正言不順,我軍若能乘得勝之機回師討伐,必為江東百姓所戴。」
未等我說話,甘寧又道:「少衝,恕我直言,南下之舉乃是懦夫所為,今我彭澤舟師有蒙沖戰船十五艘,鬥艦、斥候船上百條,精銳士卒近三千人,均已整訓成軍,豫章水軍控制著夏口至皖城的廣大水域,縱望長江之上下,即便是江夏黃祖派出最強的荊州水師來,我甘寧也有膽量博上一博!」
這二個月來甘寧與我相處日子久了,彼此的稱呼已用表字來代替,他這些天一直在彭澤口督造戰船,操練新成立的水軍,見我說出南下的意見,以為我是憂心豫章四周強敵環伺,恐力戰不敵,遂出列稟道。
太史慈也不甘落後,說道:「石印山關隘修造已基本完成,只要最後一批石料運到即可在三日內完工,到時只須在石印山關口駐紮一軍,把守關隘,定可一夫擋關,萬夫莫開,任孫策有千軍萬馬,也奈何不了我們!」
我苦笑了一下,豫章水鄉澤國,河網密佈,湖泊縱橫,擁有一支精銳的水軍,就像北方擁有了一支快速的騎兵一般,在戰場之上,時間從某種意義上講決定著勝與負、生與死,上次我之所以能大敗孫賁,出乎敵軍常規預料,乘船以迅急之勢直撲番陽是原因之一,因此,在彭澤督造戰艦,籌建水軍是立足豫章必須做的事情。
而在石印山修造關隘,則是不得已而為之,雖然我派了劉基劉曄出使江東和談,但結果卻尚難預料,況且豫章扼吳楚之咽喉,乃是孫策兵進荊州必奪的地方,現在他遲遲未出兵主力進犯,主要是受制於會稽王朗和境內賊寇活動猖獗,程普、韓當等大將都忙著討伐平亂,一旦以後緩過勁來,恐怕他第一個就會拿豫章開刀,我不可不防。
我道:「子義切不可大意,古之雄關險隘的得名,除所依之地勢險要外,主要還在於守關將士齊心善守之故,若將士上下離心,或是將領驕縱大意,關隘即便險如汜水、虎牢也是無用。」
太史慈聽罷,沉聲道:「主公放心,關在人在,關陷人亡,只要我太史慈活著,就決不會讓孫策軍一兵一卒踏過關隘。」
太史慈自忖英勇,對前番受周瑜所欺一直耿耿於心,我聽得太史慈說出此話,不知怎得,心頭忽得閃過一絲不祥之意來,關陷人亡,這話極不吉利,且是重誓哪能隨便說出來。
這樣一想,我大聲寬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子義切勿放在心上,我們與孫策的較量才剛剛開始,往後的仗有得子義你打,到時我保你打得過癮,還怕報不了仇!」
甘寧一聲,大聲道:「這可不行,到時要是功勞都由子義一人得了,我甘寧可是不答應。」
我與太史慈皆聞言大笑,見大家興致甚高,我仔細疏理了一下思緒,道:「豫章地處偏遠,人煙稀少,非英雄起事之地,若我等坐等敵人來犯,他日必身敗成擒,今屯田積栗養民之事初成,我軍上下糧草充足,士卒精銳,便當有所作為,環視四周,劉表、袁術、孫策皆手握雄兵,彼強我弱之下,強之與戰,敗了自無話可說,倘若勝了,也將是得不償失。豫章之南,為百越聚居之地,雖多是荒野山林,但若能收歸轄下,我軍則可取道而往桂陽、零陵、交趾各郡,糧草、器械、軍馬採購就不必再受制江夏黃祖軍的束縛,此為豫章之長久而計,望諸君細慮之。」
雖然華歆、許邵等人還有些異議,但經我這麼一說,太史慈、甘寧已然明白我的用意,豫章一郡缺乏縱深,無迴旋餘地,倘有戰事則千里沃野頓成戰場,若山越與敵勾結攻我後路,則我軍必敗,所以,我軍要想在與諸強的爭鬥中站穩腳跟,就必須南攻山越,平定後患。
此次決議之後,我一面著令甘寧、太史慈加緊督造戰船、整修關隘,另一面認真利用農閒之機徵召軍屯士卒操練陣形,積極籌備南征之舉。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pinkpeach1004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30
|
顯示全部樓層
百越,世居長江之南,跨據山洞,部落十餘萬家,或稱南越,秦時始皇修靈渠征嶺南,始設郡縣,以為南海郡,漢武之時國力鼎盛,越族遂臣服於天朝,至漢末國勢衰微,中原內亂,群雄割據,嶺南諸郡中,除交趾、零陵、桂陽、武陵郡守尚屬朝廷任命外,其它地方皆由越族宗帥、豪強佔據。
漢建安元年十月末,我親率二千精銳出豫章沿贛水而上,南擊山越,起初之時我軍有備而伐,士氣正盛,山越各部間又缺乏呼應,各自為戰,我軍往往以多擊少,戰事相當順利。
然而,隨著戰事的進展,山越各部見與我硬拚不行,便採取清堅壁野,聯合抵抗,棄小守大的策略,集中兵力堅守城池不出,我軍想要尋機決戰也無可能,若要強攻又兵力不足。
與此同時,我軍後方補給線又時時處於敵攻擊之下,軍糧、武器補給得不到充足的保障,增兵來援幾無可能,豫章本身極不安定,需要有足夠的兵力來防衛。若是退兵,那麼連一個小小的山越都討伐不下,抗衡孫策、逐鹿中原豈不更像是癡人說夢。
進退唯谷,用這四個字來形容我的心情真是恰如其分。
正在我愁眉不展之時,帳下有軍卒稟報:有越族使者求見。
兩軍交戰,敵方遣使而來是何用意?
我心裡正暗生疑惑,卻見帳門一卷,從外面進來一人,身材不高,頭插百羽,穿著越族服飾,再看臉上,端是眉清目秀,俊朗非凡,英姿颯爽之極。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慕沙。
前番慕沙是提著笮融的人頭前來領賞,今日作為越族使者前來,不知他的葫蘆裡買得是什麼藥?
慕沙見我,先施一禮,道:「百越廬陵部使者慕沙見過將軍!」
我見慕沙甚尊禮數,也不便為難於他,遂吩咐左右設座,道:「貴使請坐!」
慕沙笑道:「多謝!我此來是為解將軍之困,將軍可有閒心傾聽否?」
我道:「願聞其詳!」
慕沙道:「越人之俗,好相攻擊,百里之地,諸部林立,若日月分明,此為散沙也,本不足畏。然自將軍南征之後,諸越首領人人自危,遂聯結誓盟,互為依附,此為聚塔也,縱有神兵也不可摧!將軍之困,緣由就在於此。」
我聽慕沙一語道破要害,不禁暗自驚奇,越族之中竟也有此等人物。
慕沙看了一下我,續道:「將軍若要解困,當……。」慕沙話到關健之地,卻停了話音。
我心憂兵困嶺南,正想不出好的計策,此時聽慕沙的話字字珠璣,便再也按耐不住,追問道:「當如何為之?」
慕沙笑道:「將軍若有誠意,聞謀略之前需應我三件事!」
我此時早被慕沙掉起了胃口,心想別說三件事,只要能解此時之困,三十件事我也依你,反正就算答應了你,到時依我的能力還辦不到的話,也算不得實言。
我道:「依我之能力,若能辦到,當無不應!」
慕沙道:「好,痛快!第一件事我要你與我部達成和解,並即刻從嶺南退兵;第二件事我要你表奏大漢天朝,另辟嶺南以為一郡,以我「廬陵」為郡名,郡守也由我族人所領;第三件事嘛,我還沒想好,哪天我想到了,再與你說,現在你先答應下來。」
這是什麼條件,我若應了,豈不被天下英雄所恥笑,想到此處,我臉上已是陰沉一片,怒氣上衝,大喝道:「來人,將此人拿下,我大漢子民豈是能被人隨意嘲笑的?」
兩邊軍卒聞言,操兵刃一擁而上。
慕沙見狀,連忙擺手道:「將軍休要動怒,且聽我細說周詳。第一我要你現在從嶺南退兵,乃是為迷惑百越諸部,瓦解聯盟,從而分而治之,各個擊破,將軍可一面作勢退兵,一面暗結兵力,以擊頑敵;第二嶺南民眾剽悍,部族之間以血親相連,若將軍遣人治之,漢越兩族,習俗各異,倘若政令不暢,有違民俗,則眾必不服,所以我要你表奏設立廬陵郡,並以我族人為郡守,此一為我部協助將軍平定嶺南之酬勞,二為平定嶺南之長久計,將軍可三思之,至於第三嘛,我想將軍胸有大量,不至於連句玩笑話都聽不出來!」
慕沙這麼一說,我倒有些羞愧起來,方才自已實是太沉不住氣了,慕沙若存心戲弄,又何必冒險跑到敵軍的軍營中來。
以越制越,這倒是個好辦法。
有了廬陵部的暗中支持,擊破山越當指日可待。
欣喜之餘,我仍有些不放心,道:「漢越兩族多年來攻伐不斷,民眾間相互仇視,積怨甚深,貴部如今棄民族情義,暗中與我軍相通,若為族人知曉,豈能相容?」
慕沙道:「漢越相伐,將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數十年來,百越各部間為利所驅,相互征伐不斷,比之漢越之間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廬陵部在百越諸部之中為小部,今若不趁勢而起,早晚必為大部所並,親人皆會淪為奴僕,與其如此,莫如賭上一把,若將軍肯依我提之條件,我廬陵部則可凌各部之上,領袖諸越,與這樣的結果相比,你說我之所作所為當否?」
我默然,的確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你可以去指責慕沙的行為是賣族求榮的無恥行徑,但是如果站在他們的角度去想,生存下去永遠比其它一切虛幻的東西來得更現實。
對於慕沙和他的部落來說,這也許是他們擺脫被吞併命運的唯一選擇。
慕沙的條件,我沒有理由不答應。
如果我還想有所作為的話。
對於我來說,這也是唯一的選擇。
眼下我軍的情形,就如同一塊雞肋,實之無味,棄之可惜,慕沙也許正看中了我這一弱點,才漫天要價的吧。
當然,如果就這樣不附加條件就應允下來,未免太便宜了站在我面前對手,我沉聲道:「廬陵在山越諸部中屬小部,勢小力微,即便能暗中歸附於我,也不濟大事,我又如何相信廬陵部有與我結交的實力?」
慕沙展顏一笑,眼角上盪開春意,宛如桃花盛開一般,不想世上竟有如此美少年,比之周郎也不遑讓,周瑜使人感到的是英姿勃發,氣宇軒昂,而慕沙卻是另一種說不出的美,這種美透著一絲的妖艷,我不禁心中一蕩。
慕沙道:「十日後,廬陵城中將舉行一場盛大無比的宴會,所有的越族部落首領和他們的親信部下都會趕來參加,不知將軍可有興致赴此盛宴?」
慕沙的話著實驚天動地,對於我來說,這絕對是一個極有價值的消息,我心頭倏的閃過一念,如果軍事上不能速戰速決的話,何不在其它舞台在尋找破敵的方向,假如能夠與廬陵部聯手,乘機一舉殺了越族諸部的首領,就可以將各部落當權者一網打盡,使其精英盡喪,再不濟也能使其大傷元氣,無力再與我一博。
我問道:「是何宴會,竟能召來各部首領來賀?」
慕沙輕笑道:「將軍來了,不就知道了嗎?」
慕沙這分明是在考驗我的勇氣和膽識,如果我不應的話,未免會讓他恥笑。
我正思索不定時,慕沙又道:「當然,如果將軍怕其中有陷阱或埋伏的話,就只當我這一趟沒來?」
我看慕沙臉上似笑非笑,隱隱有嘲諷之意,又聽其語氣中暗含蔑視,腦子一陣發熱,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讓越人幾句話給唬住了,便按耐不住心頭火氣,怒喝道:「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十日後廬陵之宴我必親往!」
慕沙聞言,眼睛一亮,道:「如此,我就在城中躬候將軍了!」
接下來就是商討如何潛入廬陵城的具體細節了,慕沙顯然在見我之前,早有了詳盡的佈署,我只要在一旁聽著他說應如何做就可以了,按照計劃,我首先要做的是必須在三日內從嶺南一線撤軍。
秋高氣爽,帶著絲絲的涼意,循著與慕沙的約定,我軍向北撤退,沿途之上又遭到山越各部的阻擊,情形狼狽不堪,軍卒也是無精打采,士氣低落。
遠遠的可以看到豫章巍峨的城牆了,我心中卻是感慨萬千,一晃來豫章已好些時日了,前幾次我都是帶著得勝之師回的這裡,而這一次卻是徒勞無功,甚至可以說很是狼狽,雖然沒受什麼大的損失,但經過這一次後,士卒的信心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很難再恢復到以前的那股銳氣了。
這是我年輕衝動付出的代價。
敵我不明,地形不熟,就盲目南征,沒有大敗已算是僥倖。
回到豫章好幾日,我派出多路細作潛入嶺南,打探山越諸部消息,報回的消息幾乎是如出一撤,山越各部首領幾乎全部在趕往廬陵城的途中,看來慕沙沒有騙我。
選擇擺在我面前,但我所能取捨的卻只有一個。
再次冒險而行。
不過這一次,有了廬陵部的側應,我再不是孤軍奮戰。
慕沙派來接應的越族嚮導已經到了豫章城,按照先前商量好的方案,我們一行扮作販賣私鹽的商隊,沿著贛水而上直抵廬陵城,在我出發之前,已有兩支小分隊扮作商隊出發了,這沿途有廬陵部族人接應,安全應該沒有問題。
這一次隨我同行的不到一百人,人數雖然不多,但他們都是我從隊伍中精選出來的勇士,可以一擋十,到了關健時刻,他們就是我的王牌。
廬陵,處贛江中游,地勢極是險要,扼嶺南、長沙諸郡之咽喉通道,上可溯贛江溝通嶺南,下可泛鄱陽湖與長江相聯,在它之南,是西昌、高昌、石陽、巴丘四個越族部落,在它之東,是南野、東昌、新興三個山越部落,而在廬陵之西,則是吉陽、興平、舊城三部,可以說,廬陵位於百越諸部之中心地帶,誰擁有了廬陵,誰就掌握了嶺南的主動權。
商隊到達廬陵之時,正是十月二十七日,夜色將晚,月上林梢,廬陵城頭張燈結綵,燈火通明,看來是有什麼喜事要相慶,我們一行人接近城門時,那嚮導從腰間取下一翎白羽,朝著守衛的士卒亮了一下,那守衛見了白羽,神情恭敬,也未多做盤查就放了我們進城。
自秦在嶺南設立郡縣治理以來,漢越混居已有數十年,現在的越族人除了服飾與漢人有所不同外,面容相貌已幾乎與漢人沒什麼分別了。
廬陵城裡人頭攢動,擁擠不堪,除了越族人外,還有一些像我一樣商賈打份的人也來看熱鬧,我們一行順著人流好不容易擠過長街,用了幾乎有半個多時辰,我問嚮導道:「城中究竟有什麼喜事,這麼熱鬧?」
那越族嚮導一臉驕傲道:「你們不知道嗎?明天,也就是十月二十八日,是我們百越第一美女,廬陵部高貴漂亮的公主招親的日子,按照越族的習俗,公主在出嫁後,便摘去臉上的面紗,大家聚來廬陵城都是為了爭看公主的絕世芳容呀!」
嚮導將我們帶進了一家客棧,先到的兩小隊已在這裡等候多時了,他們已換上了越族青年的裝扮,慕沙不知怎得,始終沒有露面,這使我對明天的行動產生了一絲不安,萬一失手的話,憑著我這百人的力量,想要逃出重圍,回到豫章幾不可能。
所以,明天我只能勝,不能敗。
希望慕沙沒有騙我。
我在心中默默的祈禱,雖然我根本不信真有神的存在。
不去多想了,明天,是我們揮灑熱血的時候,而今晚,就讓我們好好休息吧。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pinkpeach1004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30
|
顯示全部樓層
按照廬陵部的習俗,公主的招親大會就放在廬陵部用於祭禮的神壇之上,這是為了新人在成婚時祭拜祖先的方便,神壇的入口,由士卒把守著,每一個進入神壇的賓客在這裡解下兵器,由守衛登記好,待婚禮結束時發還,這是越族人對自已先人敬重的一種方式,同時,這些守衛還但負著防止閒雜人員闖入破壞的任務。
我身穿越族武士的甲衣,手持利刃,在神壇四周巡邏,順便打量著每一個進入神壇的賓客,並暗暗記住他們的相貌,在神壇的四個門我都安排了人手,加上廬陵部的守衛,慕沙這請君入甕的計謀如此周密,連我也不禁暗暗佩服。
這時,身旁一名越族青年羨慕道:「我們廬陵部的公主可是全百越最漂亮美麗的女子了,我要是有福氣娶到她就好了!」
站在他一側的同伴接道:「呸,你不長眼看看臺上,那都是百越各部落的首領和公子,你是什麼身份,敢跟他們爭搶,不要命了?」
被這麼一說,那青年頓時洩了氣,低聲道:「是呀,幾乎所有的部落都來了!我那話只不過是說說而已,公主在我心中就像聖女一般,我哪敢有絲毫不敬的心思。」
午時,賀喜的賓客差不多都到齊了,我朝神壇之上看去,只見滿滿的擠著有幾十個人,在後台有十幾張案桌,分別端坐著越族各部的首領,在他們的身後站立著的是年輕一點的越族勇士,估計是子侄輩的,遠遠的瞧見他們個個神情據傲,想是平日子指氣頤使慣了,這次來的目的也主要是為了迎娶公主吧。
正在我四下張望時,忽然間神壇上下鼓樂齊鳴,聲震於耳,越族特有的樂器竹笙吹起,笙音悠揚,飄向空中,一場盛大而又隆重的婚宴正在舉行中,在神壇後面的閨房內,美貌的廬陵部公主,今日婚禮的主角已裝扮齊整,等候著不知哪個幸運的男子來眷顧她的一生。
而這個人是誰,卻是誰已不知道。
是你,是我,也許是他。
都有可能。
神壇之上,坐在正中的頭髮花白的廬陵部長者終於站了起來,今天他是主人,待會兒要舉行的是他的女兒的婚禮,只見他使了一個讓樂隊停下來的手勢,然後道:「各位首領和子侄能來此捧場,使我廬陵部蓬蓽生輝,作為部落首領,我深感榮幸,今天是十月二十八日,祖先護佑的吉祥日子,也是我廬陵部大喜的日子,更是越族上下大喜的日子,乘著大敗漢人的喜訊,我廬陵部在此擺下擂台,舉行比試招親,勝者即可迎娶越族最美麗的公主。」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壇上壇下人群中已是歡呼聲一片,一身著越族服飾,頭戴鳳冠,頸間掛著銀圈的蒙面少女移步上台,柳腰輕盈、頭釵初動,遮不住萬種風情,臉雖蒙著看不清,卻更有一種欲遮還羞的朦朧感。
看來這公主的魅力當真不同反響,我不禁也起了想親眼一睹芳容的好奇心。
公主走到神壇邊,從侍女手中接過一柱香,點上禱告,我看看她彎腰跪拜的動作,忽然間憑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來,這身影怎麼有點眼熟,難道說我認識公主?
不過這哪裡有可能,世上擁有美妙身段的女子多了,我使勁搖了搖頭,努力驅走這些個不切實際的枉想,轉眼大戰即在眼前,我得專心致志一點才行。
神壇上這時已打成一片,激戰正酣,越族民風剽悍,所謂的招親其實就是比誰的武技最高,站在壇上的這幾十個勇士中,哪個能最終抱得美人歸,就要看自已的本事如何了。
按越人的習俗,是不禁止已婚之人再納妾的,這與漢人一樣。因此,這一群躍躍欲上的色鬼中,有十七八歲的年輕公子,更有五六十歲的花甲老者。
半個時辰之內,已有數人上來比試,互有勝負,勝得人興高采烈,敗得人垂頭喪氣。
剩下的沒比過的人漸漸不多了,最後站在台上的,是一名三十多歲的魁梧漢子,一旁那多嘴的青年一見是他,便不住的搖頭歎息,我一問方知此人乃是西昌部的首領——雷動,這傢伙可是越族的第一勇士,力大無窮,雙手掄將起來著實是厲害,方才上去的三、四個挑戰的都被他摔下了擂台。
這雷動名聲不是很好,是典型的好色之徒,家裡已有妻室八人,今番要是再娶進公主,正好湊齊九個人。
西昌部是百越諸部中實力較強的一支,上次與我正面對峙,並讓我吃了暗虧的就是這個部落,瞧這雷動的身手倒也不弱,看來確是個勁敵,扎手的很。
這麼好的公主,眼看著要落到餓狼的手裡,台下眾人都搖頭歎息。
雷動連喊了幾聲,見再無人上台挑戰,大笑一聲道:「前些日漢人高寵引兵來犯,被我雷動打得落花流水,抱頭鼠竄而逃,今日我雷動要藉著天神的佑護,一統越族各部,率領健兒北上豫章,向漢人搶回本屬於我們的地方。」
雷動滔滔不絕,在壇上趾高氣揚,言語間大有踏平中原之意。
我聽得熱血賁張,雷動真是大言不慚,上次他死守城池,只是逼得我找不著對手,又由於慕沙的建議才撤兵的,怎到了他的嘴裡就成了狼狽而逃了,雷動還在台上胡吹他是如何的神勇,說什麼一合就將我打著吐血不止,其實我們倆根本就沒照過面,又哪裡來的單挑?
我怒喝道:「雷動休要張狂,待我來會你?」
說罷,一縱身跳上擂台,雷動見有人應戰,大喝道:「來者何人?」
等到上得神壇,我心裡便有些個後悔,這縱身上壇緣於一時衝動,實在沒考慮後果,要是暴露了今天的計劃就糟了。
幸好這時廬陵部首領朝我使了個眼色,看來他已知道我的身份,他答道:「這是我族中的勇士。」
雷動聞言,朝我輕蔑一笑,不屑道:「可是看我搶了你心愛的女子,心中不忿,如此我就給你個機會,你要是有種打贏了我,公主歸你。」
我道:「你以為我勝不了你嗎?」
雷動大笑,反問道:「你以為你打得過我嗎?」
我沉聲道:「輕敵者必敗!」
雷動一拳打了過來,喝道:「多說無益,今天就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嘗嘗越族第一勇士的鐵拳!」
待交上手,我才知道雷動能穩坐越族第一勇士的位子,確實有些本事,他的拳沉且重,揮動起來虎虎生風,雖然比不了漢人招式花哨,但每一式都是實打實的來,拳拳不離你的要害之處,讓你不得不防。
十餘合內,我二人鬥了個不分勝負,我心中暗自驚訝。不過從雷動臉上的神情中,我相信雷動一定比我更是吃驚,在前面的哪些個對手中,能夠在雷動手上走上五合的也沒幾個,而我一個守衛擂台的部落小卒,竟能與他斗上十合而不敗。
十合之後,已不是我不敗,而是雷動在苦苦支撐,因為我已經開始摸透了他的招式,論起對敵的經驗、身法的靈活,拳法的變化和頭腦的應對,雷動比不上我,雷動的拳實,我以虛相對,雷動的身形重滯,我以輕靈相抗,當雷動久攻不下,開始心浮氣燥時,我的勝機終於來了。
我冷眼瞧去,見雷動的腳步有些踉蹌,我知道他這一輪猛攻快到極盡了,我步步後退,被雷動的拳風逼到了神壇邊上,再後退一步就會掉下去了,雷動大喜,使盡全力揮出一拳,向我的胸口打來,我見此情景心中暗喜,方纔的這一系列示弱都是我布好的陷阱,雷動若是全力猛攻,就中了我的圈套。
滑步,側身,閃躲,掄拳,這幾個動作我一氣呵成,雷動猛衝之下剎不住身形,背上又被我結結實實的打了一拳,頓時象飛起來一樣朝著台下而去,少許壇下便傳來碰的一聲重物著地的聲音。
聽聲音,我就知道雷動這一下摔得不輕,估計肋骨斷了好幾根。
神壇上下這時一陣大亂,廬陵部無名少年打敗越族第一勇士雷動的消息甚至比公主下嫁都來得哄動,眾人都爭搶著擠上前來,想看看究竟是怎麼的人有如此大的本事。
我卻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事,因為這時我看到了一個人從後台朝我走了過來。
這個人就是廬陵公主。
她腳步輕盈,裸露的腰肢纖細而有活力,透著誘惑的氣息,使我不敢凝視。
她伸手,摘去臉上的面紗。
紗巾飄落過後。
是一張美麗絕倫的俏臉。
壇下寂靜無聲,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卻大驚,怪不得我先前瞧著眼熟,這廬陵公主竟然是他(她)!
換回本來面目的慕沙比女扮男裝時更加漂亮,精美亮麗的銀飾點綴著她雪白的肌膚,少女的頸間酥胸微露,折射出玉質般無暇的光芒來,我的臉倏地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我的心「碰碰碰」跳得厲害。
慕沙見我神情,「噗」的笑了一聲。
什麼是傾國傾城,這就是。
什麼是百媚眾生,這才是。
與陸緹相比,慕沙顯然更加成熟,渾身透出一種柔媚入骨的韻味來,這是慕沙給人最深刻的感覺。
慕沙是個女人,而陸緹卻只能算少女。
我的呼吸粗重,手腳更是不知該往何處放,因為慕沙正移步向我而來。
慕沙邊走邊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負我,夫君?」
我愕然,同越族聯姻我以前想都沒想過,即便新娘是慕沙這樣的大美人,而且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在裡面,我必須好好思量才行。
從當日結識慕沙迄今,難道說我的一舉一動皆在慕沙的掌控之中,要是這樣,這個女人也太可怕了點,我爭辯道:「我適才只是氣不過那雷動的信口雌黃而已,可絕無敢冒犯公主的意思?」
慕沙展顏笑道:「就算冒犯了也無妨,只要我喜歡,另外,按我們越族的習俗,比武招親中無論是誰,只要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就理所當然應該成為駙馬。」
「可是我不是你們越族人?」我小聲道,以防被壇下的人聽到漏了底細。
慕沙卻笑道:「這有什麼關係嗎?」
我著急道:「可是我不喜歡你啊!」
我的話坦白之極,如此拒絕一個美麗的女子實在殘酷,慕沙卻毫不生氣,自信的說道:「喜歡不喜歡其實並不重要,我只知道你需要我,你一定會娶我,而且以後就一定會喜歡我。」
說這話時慕沙神采飛揚,雙眸凝動,如繁星一樣跳動的火焰。
那火熾熱而強烈,正灼燒著我。
要把我熔化。
慕沙轉過身去,大聲道:「你們想知道這個勝了雷動的勇士是誰嗎?」
壇下人群發出一陣歡呼,西昌部這些年四處征戰,小部落稍為不從,便為其所攻,使得旁邊的部落人人自危,而雷動本人又極是殘暴,對這些敢於挑戰他的部族手段凶殘,毫不留情,以致於召怨甚多,眾人聽到雷動被打敗的消息,都感到象除去一塊心病似的,如釋重負。
慕沙手指我道:「他就是高寵!」
壇下一陣嘩然,高寵是誰?大家都知道,不用慕沙再多說了,對於我此時來廬陵,越族人顯然是竟料不到的。
其實,我也知道這一次的舉動實在莽撞,若是劉曄在豫章的話,一定會極力勸阻我的。
但是,如果我不敢來的話,豈不是白白失去討平山越的一次大好機會,與孫策相比,他可以化上幾年時間慢條篩理的征伐越族,而我卻不能。
雷動已經被人扶上了神壇,躺在一旁,此時聽見慕沙的話,掙扎起身喝道:「慕沙你勾結漢賊,意欲何為?」
慕沙臉色一整,厲聲道:「上溯遠古開天,人出同宗,眾皆平等,何來越漢之分,嶺南自有郡縣治理以來,越漢聚居,如同一家,又何來賊逆之說,今嶺南諸部中,越中有漢,漢中有越,是越是漢哪裡又分得清楚。不瞞諸位首領,慕沙之母即為漢人,今雷動辱罵漢賊,慕沙聞之,實覺如罵我之先人,我等祖先俱已埋骨地下,卻仍不得安寧,慕沙心中激憤,言語有失不能自持處,望諸位首領兄弟體諒。」
其時越漢之間互相擄掠,漢人要掠奪越族人充作苦力、軍卒,反之越族也一樣,漢人婦女也多有被越族擄掠去的,慕沙這幾句話正是切中要害,方纔還嚷嚷著要與我不共戴天的聲音漸漸息了下去。
仔細探究起來,在越族各部中,純正越族血脈的族人恐怕是沒幾個了。
雷動見周圍無人響應,朝我死死的盯了一眼,恨恨然道:「汝等不聽我言,他日若後悔時,可別怪我雷動沒提醒你們!」
說罷,便欲下壇離去。
我知若放了雷動回去,必惹事端,今日之事已劍在弦上,不容得我再作婦人之仁,便舉起右手,大喝道:「雷動,你以為你還走得了嗎?」
四下裡防範的士卒見我號令,早已持刀劍擁了上來,將雷動一行團團圍住,在包圍圈外面,是廬陵部的守衛,他們顯然是事先得到了指令,只是把守住四個大門,沒有跟著圍過來。這樣,無形中就形成了三層包圍圈,最裡面是雷動等幾個不肯歸附我企圖逃跑的部落首領,在中間是我所領的一百餘名精銳士卒,在最外層是廬陵部的大批守衛。
雙方僵持片刻,雷動終於按耐不住,一聲斷喝欲強行突圍,我正要下令阻擊。忽然間,他身後一人從靴底拔出一把暗藏的匕首,正刺雷動的背部,雷動顯然未曾料到身邊有人會暗算於他,加上受了傷後行動不便,一個閃躲不及,即便刺翻在地。
雷動費力的轉過身,朝著暗算他的人道:「費棧,你這小人……。」話未說完,便已氣絕身亡。
這雷動雖然殘暴,倒也是條硬漢,如此死法,實在是死不瞑目。
那持匕首之人將雷動的屍身推倒,擦去匕首上的血跡,道:「舊城部費棧願意棄暗投明,緊隨廬陵部之後,與高太守合作!」
這費棧生得短小身材,臉色陰暗,眼睛暴突,與身材高大粗壯的雷動正好相反,若不是方才擊殺雷動的舉動,這人其貌不揚根本引不起我的注意。
我道:「慕沙公主所言在理,漢越本為一家,今你我交戰,如兄弟相殘,骨肉撕殺,無有益處,若越族諸部能歸附於我,以我為主,則嶺南置郡後我當尊重越族之禮儀、各部之利益,倡導由越人治越,郡守及一些重要官職由諸部推薦,由越人擔當,軍隊乃由越人統領,我只派人負責農桑屯田、水利交通等具體事務,諸位以為如何?」
諸部首領聞我之言,紛紛交頭接耳,神情興奮,其時丹揚、會稽諸郡山越遭孫策攻襲,越族宗帥中驍勇如尤突等部皆損失慘重,抵抗不附的結果其實只有一個,滅部亡族,這一點各部首領心裡都很清楚,與孫策血腥鎮壓相比,現在我提的條件可說是優惠之極,不容得他們不循。
況且,最大的部落西昌部由於雷動被殺,已近潰散解體,而廬陵部與舊城部已先歸附,在權衡利弊之下,其餘諸部終於歸降。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pinkpeach1004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30
|
顯示全部樓層
漢族的女子絕沒有慕沙這般的大膽,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一切都是那麼的坦白自然,在這一瞬間,我對於眼前的這個美艷的公主有了一種別樣的好感。
那是一種似兄弟又不是兄弟、似紅顏又不是紅顏的複雜情懷。
我最後還是答應了與慕沙的婚事,雖然心中對陸緹還有著一份牽掛,但我也知道,天涯相隔,這一生的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很難再挽回。
在慕沙公主的款款深情下,我在廬陵城留了三天,不過我答應了婚事,卻沒有應允立即與慕沙成親,我不是聖人,有慕沙這般大膽絕色、聰慧可人的女子與身相許。美人在伴,若說心中沒有一點的渴望是自欺欺人。只是我知道,若是真的嘗試了情慾的禁果,以我的定力,只怕會就此沉醉於溫柔鄉里,再不思什麼鴻圖大志,如此豈不負了佳人?
慕沙之所以傾心於我,大概是出於政治和權勢的因素居多吧,這樣的結合極不可靠,自古美人愛英雄,我可沒聽說過有佳人會愛上儒夫的。
江山美人,這世上有多少人兩者皆要,豈不知最後的結果往往是兩者皆拋?
項羽得了虞姬,卻失了江山,這是前車之鑒,我可不想成為垓下被圍,四面楚歌中的霸王。
做大事者,豈能為兒女情長所撓。
就為這個原因,在這三天裡,我只能想盡一切辦法來躲開慕沙灼熱的目光,這情慾的火焰是幸福,也是惡魔。
在起程辭別廬陵的時候,慕沙終於逮住了我,將我堵在房中。
我臉上一陣發紅,極力壓制住心底的感情,喘息道:「公主此來,不知有何要事?」
慕沙倒是大大方方,輕笑道:「我來見見附馬,請你告訴我不肯成親的理由,可以嗎?」
我目不斜視,正襟而坐,說道:「寵蒙公主垂青,深以為幸,只是大業未成,其志未舒,豫章四周又強敵環伺,稍有不慎,輕則累及百姓,重則失地亡命,寵自認愚鈍,無天份之才,若不努力,恐無力自保有負公主之情。」
慕沙聽我之言,神情卻是不怒反喜,她整了整衣襟,正色道:「夫君胸懷四海之志,慕沙又豈能為一已之私而誤大事,待夫君大業初成之時,我再與君成親便是!」
我大喜,道:「多謝公主諒解!」
慕沙又道:「夫君,還記不記得我先前與你商談時提的三個條件?」
我道:「自然記得,大丈夫一言既出,當無反悔。」
慕沙莞爾笑道:「你可猜得到我那第三條指的是什麼?」
我想了一下,遲疑道:「第三條是……。」
慕沙這時卻輕嗔了我一眼,盡顯小兒女情態,這是我以前在慕沙身上未看到的。
慕沙嗔道:「你是賴不掉的,難道你真的沒看出來,只有我慕沙才是你最需要的女人。」
見我默然不語,慕沙又道:「我會等你,一直等到你正式來迎娶我的那一天。」
我的心微微顫動,不為別的,只有慕沙這一句等我的話。
人生得一知已足矣。
紅顏易老,只在剎那芳華。
慕沙敢於背叛部族為我,我怎不感動。
廬陵激變後,順應我的山越諸部成立了治理嶺南的管理機構-廬陵郡,共推舉廬陵部首領,也就是慕沙的父親為郡守,舊城部費棧為統軍都尉,同時,在諸部默許下,廬陵部正式吞併了原來雷動的西昌部,一躍成為山越諸部中最強的一支。
雖然要想完全使山越歸附,還有漫長的道路要走,但畢竟我現在邁出了第一步,有了廬陵郡這個後方和慕沙公主的坐鎮,我才好放心的轉過身來,全力拓展地盤,延攬人才,觀四周之變而行事。
帶著初定嶺南的喜悅和一絲遺憾,我歸心似箭,回到了豫章城,華歆著急的站在城門口等我,大概是怕我一去不歸吧。
我急召鄭渾前來,命其為廬陵郡丞,從豫章帶去一些熟悉耕作的百姓,協助廬陵部安撫越族上下,組織百姓興修水利,屯田墾荒,只要能順利在廬陵郡推行屯田養民措施,使越族宗帥及百姓得到實惠,我就不愁廬陵諸部落不服。
劉曄劉基還沒有回來,不知道孫策對我發出的和談要求作何感想?
我讓劉曄伺機接陸遜來,不知能不能碰上?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時,忽然有士卒從外面跑進來報道:「太史慈將軍遣使送來軍奏一份,請校尉大人過目!」
太史慈鎮守石印山一線,此時送來軍奏莫非劉曄劉基有消息傳來,我急忙接過書信,打開細看之後,我大喜過望。
果然是劉基劉曄已回到了石印山,而且還帶來了孫策罷戰的好消息。原來劉基到江東時,正逢孫策與王朗相攻甚急,無力抽身之際,孫策一是怕我與王朗結盟,兩面夾攻於他;二是見前番想偷襲豫章損兵折將,連從兄孫賁也喪在役中,對我軍再不敢小視;三是見我將孫賁首級和俘虜的鄧當交還於他,給了他一個下台的機會,也就只得悻悻然作罷。
若是孫策不顧及這些,強行與我開戰,那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孫策了,自古成大事者,無不以大局為重,孫策是看到現在與我交兵不利才罷戰的吧,我暗自歎道。
除了這個消息外,軍奏中還附了一封書信,我看去卻是劉曄所留,內容是劉曄在吳郡接了陸遜,更可喜的是顧雍、朱桓也跟了來,我忙不迭的跑出門外,吩咐備馬,一時恨不得立即趕到石印山去,陸遜來的消息對我來說比孫策罷戰還要重要,更欣喜的是,顧雍和朱桓也來了,這是怎麼也想不到的。
一路之上,我拍馬急馳,遠遠的將親兵拋在後面。
不知道陸遜比以前長高了沒有,胖了沒有?
還有小陸績,是不是還是那個懷揣桔橘的可愛模樣?
近了,前面塵土飛揚,一行車馬正迎著我而來,旗旛之上有「太史」兩個字,我知道那是太史慈陪同護送的士卒。
正在我張望之時,前面人群中一騎飛出,向我奔來,馬上一人,身形修長,英姿挺拔,年紀甚輕,正是陸遜。
我大呼道:「可是陸郎?」
馬上之人聞言,大聲喊道:「是我!」
兩馬交錯,不待我下馬,陸遜便飛身向我撲了過來,雙手緊緊的抱住我,道:「少衝兄走後,許久沒有音訊,我和陸績可擔心你了!」
陸遜與一年前相比要大了許多,也高了許多,我幾乎要不認識他了,我也是眼中含淚,道:「我也是——!」
這時,後面的劉曄顧雍也趕了過來,顧雍還是老樣子,從他的古板的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憂來,朱桓卻是一臉的興奮,與太史慈相談甚歡,而在他們後面的車上,還有家眷一同跟隨著。
見著這些老友,使我一下子回憶起往昔的歲月,心中一陣悸動,我哽咽著說不出話,親人別離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在這亂世之時,能夠再聚實在是幸運的很。
我拂袖擦去眼角淚花,問道:「顧公、休穆兄,你們怎麼也來了!」
朱桓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你小子跑到豫章闖下了這麼大一塊地方,怎也不早早叫上我同來?」
顧雍歎了口氣,道:「不瞞少衝,這一次我等來豫章是避難來的,自打少衝離開後,朱治即被任命為吳郡太守,這半年多來我們倒也相合,豈料十月秋,許貢這個兩面三刀的小人見勢不利,率餘眾又降了孫策,並取替朱治重新做了吳郡太守,以許貢的心胸,又怎能容得下昔日反叛了他的我們,這不,正在躊躇無措時,伯言收到了你的信,我們幾個商量著便一起跟來了。」
我驚異道:「以孫策的眼力,難道看不出許貢是何許人也?」
顧雍苦笑道:「五、六月間,趁著孫策大軍移師會稽的時候,吳郡嚴白虎、烏程鄒佗、錢銅及嘉興王晟等各聚眾萬餘或數千人,不附孫策,許貢是擇准了時機歸降,孫策別無選擇只能用他。」
一路這樣說著,不覺已到了豫章,我即令許邵安頓好顧雍、朱桓兩家住下,而陸遜、陸績則徑直接到了我的府中,反正我現在也是孤身一人,有他們相伴,正好熱鬧熱鬧。
「伯言,這幾個都是陸府的家人嗎?」我指著一個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問道,這人以前我在陸府養傷時並沒有看到過。
方纔在路上,我總覺得此人在用一種異樣而且特別的目光打量著我,這一種眼神陌生卻又似曾在那裡見過,只是,無論我怎樣努力在模糊的記憶裡尋找,也無法找到答案。
陸遜反問道:「少衝兄,以前認識此人嗎?」
我一愣,道:「伯言說笑了,我怎可能識得?」
一旁的陸績聽到,卻衝我詭秘一笑,道:「那也說不定啊——。」
是夜,陸遜與陸績一路勞累都早早的安歇了,我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那中年人探詢的目光便閃現在我的面前,無論我怎樣的驅趕和逃避,也無法擺脫開,好像在冥冥中,這目光的如此的親切又熟悉。
既是睡不著,我便乾脆披衣起床,點上松油燈火,準備看看各地報來的情況,忽聽到屋外傳來蒼勁有力的讀書聲:「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余成歲,律呂調陽。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劍號巨闕,珠稱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海鹹河淡,鱗潛羽翔。龍師火帝,鳥官人皇——。」
這是童稚人人都會朗誦的《千字文》,在這寂靜的深夜聽來,卻更有一份說不出的意味,我尋聲找去,不知不覺卻到了陸府家人歇息的地方。
在房外的小院裡,一人束手而立,就著清亮的月光,在高聲朗誦,我怔住了,此情此景嵌刻在腦海裡,是如此的震憾,我終於記起來了,在很久以前,也曾有這樣的一個夜晚,我一面望著天上圓圓的月亮,一面伶聽著老師鏗鏘有力的誦讀聲。
「你記起來了嗎?」不知什麼時候,中年人已到了我的跟前。
「是岱叔嗎?你還活著——。」我的聲音發顫。
中年人神情激動,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道:「寵兒,天可憐見,讓我還能見上你一面。」
「岱叔,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家裡——。」我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壓抑在心頭的往事如同奔湧而出的潮水一樣,再也無法遏止。
中年人長歎道:「那十餘年前發生的事,寵兒可還記得。」
童年慘痛的記憶瞬時襲上心頭,我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從眼眶中落下,這些年來,我早已習慣了不再去想那些陳年的往事,我也早已放棄了去追究是與非的緣由,人的一生中,最莫過於悲的是跌宕起伏,而這一種悲哀我卻有幸在七歲上便經歷了。
我道:「不甚記得了,我只曉得岱叔走後,官兵便查抄了家,我和母親都被趕了出來,我們從吳郡到秣陵一路流離,母親便幫著人家做下人餬口,後來有一天母親得了重病,我們——,我們去找醫師看病,可是沒有錢,母親臨去的時候還緊拉著我的手不肯放,我沒錢安葬母親,只好把自已賣了做大戶子弟的小廝 ——。」
中年人頹然落淚,道:「吾高孔文枉稱受性聰達、輕財貴義,吳中高氏一族子孫淪落凋零,皆吾之過也。」
這時,陸遜不知什麼時候起床到了我們跟前,道:「孔文兄,這一次你們叔侄十餘年後重又相遇,乃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正應該高興才是。」
「這些年許貢為吳郡太守,吾一直流落海外,不能回來,直到去歲聽到孫策佔了吳郡,才悄悄的想回來看看。」
對於童年時家中發生的變故,我一直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同樣,對於自已的家世,我也只記得自已的姓氏,故籍吳郡,家住在胥門外,岱叔是高家的族長,也是我的啟蒙授業恩師,對於小時候的印象,殘存在我記憶中的也只剩下了伶聽老師朗誦三字經、千字文的情節了。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pinkpeach1004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30
|
顯示全部樓層
從岱叔的口中,我終於知道了我童年變故的原委,十餘年前,吳中四姓並不是現在的「顧、張、朱、陸」四氏,而是「陸、張、高、顧」四家。高氏一族其實早在漢武帝時,便已舉族遷來了吳郡,在四姓中算是根基最老的士族家閥了,一切的變故都發生了許貢領任吳郡太守的時候。
本來,一任太守的更替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許貢這一次卻不同,許貢的太守之位並不是由朝廷詔書任命的,而是由徐州牧陶謙直接指令的,吳郡地屬揚州,按理說論不到陶謙來發號施令,但當時黃巾大亂,朝廷被張角打得狼狽不堪,只得依靠地方豪強勢力來平亂,陶謙的丹揚兵作戰驍勇,正是一大助力,對於陶謙的這種擅權行為,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這卻帶來了一個難題,原先由朝廷正式任命的太守會甘心嗎?
當然不會。
所以,許貢見用軟的不行,便來硬的,當許貢引兵來攻打吳郡時,破城之際,原來的太守盛憲與岱叔有舊,且知其輕財貴義,遂來投奔,岱叔便將盛憲藏匿在好友許昭家中,並親自到徐州牧陶謙處求救。但陶謙卻遲遲沒有答應救援。
這時候,許貢早已得了盛憲的音訊,將高家家產查抄一空,老小一併囚禁起來,幸而得到吳中百姓的庇護,許貢才未敢加害,待高岱得了陶謙的書信趕回,事已晚了,許貢見著書信,迫於無奈只得放人,但過後不久,許貢卻又反悔,派遣家客追殺高岱,幸得友人張允、沈昏提醒,高岱匆忙帶著母親乘船逃跑,好在刺客走錯了道,高岱這才得已倖免。
我與高岱之間,按輩份來講,他是我的族叔,而真正論及血緣,卻要隔了好幾輩,小時模糊的聽我母親講起,我父親與高岱算是堂兄弟關係,父親早亡,打我小時我們便寄住在高岱家中,一直到高家被官府抄沒。
高岱對於我來說,雖然是他使得我的童年遭遇了這麼多的變故,但若不是他,我在幼年時也不可能受到良好的啟蒙,我們母子的生活一開始就會像我這十餘年過的一樣,每天為了一口飽飯而苦苦掙扎。
即便在我以後,成了大戶人家的家奴,也因為能夠識文斷字,而被主人家差遣來服侍公子陪讀,這使我才有了今天這般的學識。
望著岱叔漸已斑白的兩鬢,我感慨萬分,就實際的年紀,岱叔才不過三十出頭,但現在看起來,他卻已像是四十左右的人,這十餘年來,顛沛流離的日子留給他的除了苦澀,還是苦澀。
……
第二天,我在豫章大宴眾將,一則慶賀我軍兵不血刃收降山越諸部,二來是為劉曄、顧雍諸人接風洗塵。
席間酒過三巡,華歆已微有醉態,長身而起,說道:「豫章地辟,今能迎駕諸位江淮名士,實乃曄之幸也,歆年少時曾聽人言,欲起兵成事者,必先取幽、燕,聯結秦、雍,固青、徐、豫、冀為腹地,延攬英雄,乘時而動,驅胡虜於北地,下江南而取吳楚,如此天下可得矣,諸君以為如何?」
華歆乃是平原高唐人,高唐齊名都也,衣冠無不遊行市裡,華曄自識才高,見眾多吳中名士到來,心中隱有些不服,故出言相難。
我不動聲色的抬眼看去,卻見顧雍臉色平靜,而朱桓卻奮然而起,道:「太守之言是譏江南無豪傑乎,難道不知昔日項王舉三千子弟滅強秦之典故?」
華歆一陣大笑,道:「項羽再勇,也不過垓下一匹夫耳!」
此言一出,諸人俱怒。我臉上也有些掛不住,華歆是中原人氏,他出言貶低項羽,也是正常,畢竟在楚漢相爭的得勝了的正是開創三百餘年漢室的高祖劉邦。
但現在,他這一說卻是惹惱了在座的大多數人。
我見顧雍臉上也隱有怒容,朱桓更是要拍案而已,知道自已再不制止,事情將無可收拾。
想到此處,我遂倏然站起,舉杯大聲道:「有道是亂世男兒,須以身當劍,中原縱有虎狼,豈能阻我前行?方今天下大亂,雄豪並起,輔相君長,人懷怏怏,各有自為之心,此上下相疑之秋也,雖以無嫌待之,猶懼未信;如有所除,則誰不自危?且夫起布衣,在塵垢之間,為庸人之所陵陷,可勝怨乎!我起義兵,為天下除暴亂。舊土人民,死喪略盡,國中終日行,不見所識,使我淒愴傷懷。為存者立廟,使祀其先人,魂而有靈,我百年之後何恨哉!」
這一番話我是有感而發,全屬肺腑之言,說得端是慷慨激昂,直抒心中之意,倒也痛快淋漓之至,顧雍、朱桓諸人聞我之言,臉上俱是動容。
顧雍沉聲道:「夫定國之術,在於強兵足食,秦人以急農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自遭黃巾離亂以來,率乏糧谷。諸軍並起,無終歲之計,饑則寇略,飽則棄余,瓦解流離,無敵自破者不可勝數。袁紹之在河北,軍人仰食桑椹。袁術在江、淮,取給蒲蠃。民人相食,州里蕭條。少衝當運籌演謀,鞭撻宇內,闃申、商之法術,該韓、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矯情任算,不念舊惡,如此方為非常之人,超世之傑也。」
顧雍之言與我屯田養民,固土擴張的舉措不謀而合,我在豫章屯田伊始,太史慈、華歆等皆以為當先強兵以退孫策,皆不贊同,此時我聽得顧雍之見,頓感顧雍之遠識,作為蔡邕的親傳弟子,顧雍的才能比之華歆來,也許更適合做一郡之守。
我大喜道:「來,顧公,子揚、子魚,諸位請暢飲之!」
當日,我力排眾議,以顧雍為功曹,分管內政事務,功曹雖然比太守要差了一級,但在郡吏中地位最高,有顧雍輔佐,豫章的內務我也可以少操些心,同時我令朱桓為裨將軍,協同太史慈鎮守石印山防線,孫策雖然答應了謀和,但他在丹揚仍駐有陳武的精銳宿衛二千餘人,在曲阿還有周瑜領軍鎮守著,我切不可掉意輕心。
「少衝,讓元歎分管內政,恐有不妥!」宴後,劉曄追隨我到府中,諫道。
我道:「以顧公之才德,區區功曹並不為過。」
劉曄近前一步,道:「元歎有佐國之才,功曹之職只是小了,但少衝可知,內政事務向是子魚在掌管,如今要分了大部給元歎,子魚恐有不悅。」
劉曄說的這一層,我想是也想到過,方纔我與華歆商討任命時,也察覺到他臉上閃過的那一絲不快,但以顧雍之才幹,若是因為這個而不去利用,實是可惜。
劉曄想是知道我的想法,又道:「以曄之見,南方的廬陵雖定,但各部對我軍仍存有異心,若他日有風吹草動,必生變故,莫如效仿漢武帝太學方略,在豫章籌建一所學堂,一部分學員從百越各部落宗帥首領子弟中挑選,一部分從屯民和流民中招募,如此假以時日,可為豫章培養無數可用之材。」
我道:「子揚之言甚好,只是何人可堪這祭酒主管之職?」
劉曄笑了笑,道:「元歎豈不是最適合的人選。」
我聞言大喜道:「子揚深謀遠慮,我依言而行便是!」
豫章城南,蒼松翠柏之間,巍巍莫厘峰下,掩映著一排整齊的竹舍。
房舍雖然簡陋,但卻佔地百畝,氣魄宏大。
這裡是正在籌建中的豫章新學府--天威學府地址。
經過二個多月的精心準備,第一批五百名十四五歲的新生已經全部報到,其中近一半學生是從世家子弟中挑選出來的,四分之一是山越諸部宗帥的子侄輩,剩下的四分之一從普通百姓和南渡流民中召收的庶民子弟。
天威一詞,意思便是天朝威儀不可侵犯,可惜,自黃巾亂起以來,漢室的威嚴早就被一次次的戰火所踐踏,如今的皇帝更是被割據的強豪挾來挾去,已然成為了被利用來討伐敵對勢力的工具。
早在漢武元朔元年,雄才偉略的漢武帝便下了一道「興廉舉孝」的詔書,宣佈不講出身門第,「唯才是舉」,並把它制度化,哪級官吏「不舉孝、不察廉」就免職罷官。但隨著漢王朝的衰落和宦官外戚的奪權,各級官僚豪強為擴張自已的勢力,極力推行愚民政策,以加強對百姓的控制,至漢末時以「德行」和出身門第晉官舉廉仍是主流,能接受文化教育的,也大多是士族子弟,一般庶民百姓很難有受教育的機會。
這種情況,就是在光武中興之時也不過是稍有所改善,待到了靈帝即位時,用人首先是看重資歷,擔任一定的官職還要有相應的財產標準,買官賣官之風盛行,凡是兩千石以上的高級官吏,都可以保舉自己的子弟做官,這種看似公平的推舉孝廉的體制,直接的後果是造成了人才的退化,並影響到了人才的崛起。
從某種意義上說,黃巾之亂之所以能擁有摧毀漢王朝的力量,與生活在社會中下層,不甘沒落無名的庶民支持是分不開的,參加黃巾起義的人員中除了最底層的佃農、奴僕外,還有出身貧寒的文人志士。
既然朝廷黑暗,沒有了向上的途徑,唯一的選擇也只有反抗。
對於這一點,我深有感觸,即便是從軍行伍,我也立下過戰功,但卻因為家奴的身份,受到張英等人的歧視,在劉繇處也長久得不到重用。
如今,我雖然佔了豫章,但兵微將寡,說句不好聽的話,是一兩員將、七八個人,如果我僅僅滿足於從世族子弟中錄用人才,最後的結果難免是人才凋零,陷入無人可用的窘境。
有道是英雄莫問出處!
若要成就大事,當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無所不可。
我早有心籌建一所專門培養人才的學校,只是礙於戰事吃緊,脫不出身,手下有限的幾個將領如太史慈、華歆、劉曄、甘寧又都有重要的任務在身,所以才遲遲未能有所動作。
現在顧雍等人的到來,使我如虎添冀,底氣也慢慢足了起來。
而且豫章眼下暫無戰事,我正好可以靜下心來抓一下後備人才的培養。
學府將分為十個班,每班五十人,一年級主要是學習一些基礎理論知識如《詩經》、《論語》、《孫子兵法》等;二年級將根據學生的各課成績,分成文、武兩科,文科主修商業、法令、典農等內政事務,武科主修武藝、謀略、行軍、佈陣、軍演等戰事;三年級則是對學生文武能力進行綜合評定,測試其融會匯通的程度,並在實習中選拔優秀人才。
第一批新生中,出身世族的佔了一半多,這主要考慮到世家子弟接受過基礎的文化教育,起點比貧寒人家的高,而且我現在還需要豪族宗帥的支持;另外,讓山越諸部選拔子弟參加軍校,既可以從異族中發現人才,又可加深我與越族後代的感情。
而留給庶民的名額雖然不多,但我想對於因出身卑微,苦無建功立業機會的中下層知識分子來說,已經足夠了。
這第一批的五百個少年,雖然一時尚不能派上用場,不過若傾力培養,那麼不消幾年,就將是一股不可忽視的新生力量。
他們正處在樹立志向的時刻。
在今後的三年裡,陪伴他們的將是榮譽、忠誠和信念。
他們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證明自已是最優秀的。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pinkpeach1004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30
|
顯示全部樓層
我站在天威學府的操場之上,五百雙熾熱而年輕的眼睛看著我,等待著我一聲令下。
顧雍站在我邊上,輕聲感歎道:「論世家萬物,自古栽花木易活,育人才艱難,這個師友祭酒的位置看來不好坐啊!」
正祭酒義不容辭是由我擔當的,顧雍在我和劉曄的勸諫下,爽快的答應做了具體管理學府事務的師友祭酒,與他一同到學府的,還有許邵等好幾個豫章的名士。
我笑答道:「顧公可知,能用眾力者,則無敵於天下;能用眾智者,則無畏於聖人矣!」
顧雍聞言,肅然道:「少衝兄此言,真是一語道破玄機啊!」
我笑道:「適才我聽顧公的話,似有知難而退的意思,這可不行啊!豫章未來的希望現在都你手裡握著吶!」
陸遜站在隊伍的最前頭,在他身後是陸績,還有顧雍的長子顧邵等人,他們都是我親自點名的學員,以陸遜的資質和在由拳之戰中表現出來的能力,經過學府系統的培訓,相信不悄多日,必能成為統兵一方的帥才。
「揚我天威,永鎮我邦!」 這是我給學府成立時撰寫的八個字。陸遜第一個領頭,大聲喊道。
隨後五百個稍顯稚嫩的聲音整齊劃一,喊聲高昴直衝雲霄,透著少年特有的熱情和火焰,少年童稚的聲音猶在山谷中迴盪,餘音不絕。
如此熱血健兒,假使我麾下有上萬騎,何愁大事不成?
「揚我天威,永鎮我邦!」 我也在心裡默默的念著,這是我心中不變的理想。
回到城中,已是天色漸晚,我正欲歇息,負責接洽的許靖來報,說是長沙太守張羨派使者求見。
我聽此消息,想道:「長沙與豫章分屬荊揚兩州,不知張羨此時派使者前來是何用意,張羨久有圖謀自立之心,莫非是為此而來?」
我心中如此思量,嘴上道:「召!」
稍歇,只見許靖領了一面容方正的中年文士來,那人見我年紀如此之輕,顯然有些意料不到,怔了一下,隨即施禮道:「長沙桓階見過豫章太守大人!」
我道:「無須多禮,臨湘桓伯緒之大名早有耳聞,今日不知桓先生遠道而來,有何公幹?」
桓階道:「階此來,乃為解將軍之憂而來!」
桓階這一答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解我之憂,不知桓階的葫蘆裡會賣出什麼藥來,我倒要看看,想到此處,我道:「豫章宗賊俱平,民殷府豐,有識之士莫不相投,此乃盛世之象,試問先生,憂從何來?
桓階不慌不忙,踏上一步,近前道:「階斗膽問將軍,豫章比之荊、揚兩州孰大?」
我道:「荊州治下八郡,楊州也有六郡,豫章不過為揚州之一郡,自然不能與之相比。」
桓階又道:「既如此,階再問,將軍比之劉表、孫策,孰強孰弱?」
桓階這連續的發問無禮之至,我斥喝道:「自是彼強我弱,此三歲小兒皆知耳,先生如此相問,莫是要休辱我嗎?」
桓階道:「將軍息怒,若單以豫章一地之力相抗劉表、孫策,確不能也,此為將軍之憂,階私下為將軍計,若要抗衡強敵,當效仿蘇秦合縱六國,共禦強秦之策,聯合近鄰,互為倚重,此存亡之道也。」
桓階的意思我終於明白了幾分,他要我聯合近鄰,豫章左近,相鄰者除劉表、孫策、袁術外,只有荊南四郡了,看來桓階的意思是要說我與張羨結盟了。
我假作不知,傾身問道:「豫章之鄰,莫不是虎狼之輩,何有倚重可結交之力?」
桓階見我有心動之色,心中暗喜,道:「長沙太守張羨剛直敢言,以禮義深孚民望,可當為將軍之友也。」
我道:「願聞其詳!」
桓階此時一擺衣袖,道:「階此來,實受長沙太守張羨大人之托,特來貴郡商談結盟之事?」
我心裡一動,莫不是張羨欲脫離劉表自立,這才使桓階來向我結盟,豫章緊鄰長沙、桂陽,張羨若要自立,當先保後方穩定,因此我的態度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這麼說來,劉表還沒有完全控制荊州全境,起碼荊南四郡中最大的長沙郡太守張羨與他不睦,對於我來說,這倒是一個突破的機會。
我道:「先生請入內詳談!」
從桓階口中,我獲悉了荊州各派勢力爭鬥的內情。早在初平元年,劉表初到荊州,江南宗賊大盛,袁術屯魯陽,盡有南陽之眾,吳人蘇代領長沙太守, 貝羽為華容長,各阻兵作亂,劉表單馬入宜城,與荊襄豪族延中廬人蒯良、蒯越,襄陽人蔡瑁謀劃,乃使越遣人誘宗賊帥,至者十五人,皆斬之而襲取其眾,隨後劉表檄文過處,幾乎是兵不血刃就平定了荊襄。
不過,這種以權謀而非戰力取得的成果注定是不安穩的,在荊州安寧和平的表象後,正蘊藏著激流湧動。
隨著劉表在荊州地位的穩固,施政之初聯合的同盟勢力開始分化,剪除不合自已胃口的異已分子對於劉表來說是順裡成章之舉,而長沙太守張羨則是首當其衝的人選。
長沙郡,在荊南四郡中最為重要,它北有洞庭重湖,浩淼無涯,阻隔關山,是長沙的北部門戶,南有五嶺屏障,山勢逶迤,形勢險峻。更有發源於嶺南的湘江流貫全境,連通南北,交會東西,素為南部疆域的重鎮名城。
在這樣一個重要的位置,不安排自已親信之人怎行?而張羨與劉表素來不睦,被清除也是當然之事。
看到桓階把話都挑明了,我也不再虛與委蛇,單刀直入,問道:「長沙與豫章分屬荊揚兩州,張使君此番欲與我結盟,莫非有自立之意?」
桓階聽我一語道破其來意,沉聲說道:「劉表刻薄寡恩,親小人遠君子,我家主公素來剛直,言語間不睦之處甚多,故劉表早存廢我主之心,只一直不得便耳,今荊州大局已定,劉表已屬意使蒯越代領長沙太守,我主不從,故不得已欲反之。」
果不其然,張羨此番差桓階前來,實是為探聽我軍虛實而來,如果我同意結盟,則張羨自立之心將更加堅定,因為以長沙、豫章之力,山河之險,雖不足以擊敗劉表,但至少自保不成問題。
我道:「劉表坐擁荊襄八郡,手下文有蒯良蒯越,武有文聘蔡瑁,精兵強將不下十萬眾,張使君以區區長沙一郡與之抗衡,此如乳兔搏虎,乃必敗之局,智者必不為也,既如此我與張使君結盟,豈不是徒增禍害之舉!」
桓階聽言,臉上依舊不動聲色,像是早料到我有如此一說,抬腿上前一步,沉聲道:「靈帝初,我主為零陵長,末復更為桂陽令,我主在任期間為官清廉,向為民所仰,為民所戴,今欲自立,零陵、桂陽必相附之,有此三郡為基,已足以與劉表抗衡也。況荊南地勢險要,洞庭湖萬里波傾,隔斷南北,劉表即便有萬軍來犯,我只守住一處,即可穩操勝券,此外,我主已與許昌曹公謀定,今若舉四郡保三江以自立,乃是救朝廷之危,奉王命而討有罪,孰敢不服?」
我道:「先生之言,切中肺腑,張使君既有勝算之策,我自當俯之,不過,有道是君子無利而不往,我若響應,又當如何?」
桓階道:「荊南之地盛產烏金、玄鐵,為鍛造利刃鋒矢之必需,南海之濱廣佈鹽場,商賈收之運往北方,可取暴利,若將軍願結盟,此二者乃我主為將軍所備也。」
如果沒有鋒利的兵器,將士就不能發揮出最大限度的威力來,烏金、玄鐵這些鍛煉兵器的礦藏,確實是豫章所缺乏的,桓階是看中了我的弱點。
而且,鹽路這一條也是相當誘人,自古糧、鹽為民之本,掌握了南鹽的產地和北運的通道,從某種程度上說,就是控制了中原的命脈。
面對我一個又一個問題,桓階是對答如流,胸有成竹,其舌辯之能比之華歆也不遑讓多少,確實令我佩服。
面對如此豐厚的條件,已不由得我不答應。
平定廬陵後,我軍下一步應何去何從,確實令我頭疼的很,若是馬上與孫策決戰,從實力上講,取勝恐是不易。餘者無論是西進江夏、還是北攻皖城,都要面臨比我們強大好幾倍的敵人,就在我思量不定時,桓階的建議讓我眼前一亮。
正如桓階所言,以一郡之力相抗孫策,不可為也,唯一正確的意見應該是先壯大自已的實力,荊南四郡,仳鄰豫章廬陵,是最佳的選擇,張羨現在自動送上門來,正是我求之不得之事。
我心中欣喜,大笑道:「如此煩請先生回去告知張使君,結盟之事我應允了!」
桓階見說服成功,笑道:「事不宜遲,我就回去告知主公,告辭了!」
一晃已是建安元年的除夕之夜,月色如珪,倒映在水面,贛水粼粼,襯著河邊人家,這一幕像極了我去歲在吳郡時的景色——小橋流水人家,只是那時我還是不值一名的小卒,現在卻是統領著豫章、廬陵二郡,掌管著數十萬人生死的一方諸侯。
夜已很深了,這一晚我與劉曄、甘寧、太史慈暢飲,連飲數樽之後不覺已有些醉意,我本不勝酒力,但今夜這酒卻不能不喝,我從一無所有奮鬥到如今,在這一年裡,他們一起與我並肩戰鬥,生死與共,其中的感情已不能用言語來表達。
烈酒,好男兒自當痛飲之,一醉方休。
縱馬快意恩仇,斬盡敵酋頭。
不負大好頭顱。
來此一遭。
知音少。
我借酒高歌,直抒胸意,已不知不覺將自已溶入到亂世激流之中,不能自拔,甘寧等人也是醉態畢露,喝得手舞足蹈,差親衛送了諸將回府後,我卻再無睡意,走出屋外,仰頭看著天邊繁星點點,卻已是人如昨,物已非。
建安元年十二月二十日,已經劍拔弩張的劉表、張羨終於撕破臉皮開戰了,首先是張羨在長沙殺了劉表派到長沙監視的郡丞,聯合桂陽、零陵二郡舉事自立,然後是劉表以州牧身份發佈討伐張羨的檄文,稱張羨蓄意謀反,其罪當誅,並以蒯良為大都督,統率水陸大軍五萬人,從江陵出發南下征伐張羨。
張羨的兵力總數約三萬人,除了駐守零陵、桂陽的軍隊各有二千人外,主力分別駐守在磊石山和長沙城兩處,荊南多山,地勢險要,守住要衝,當可退敵,張羨此番佈置當無不可。
但以我的眼光看,張羨的部署雖然穩妥,但也消極的很,只求固守自保,不思主動破敵,在敵強我弱的態勢下,雖能守禦但結果必敗。
十二月三十日,蒯良令文聘為先鋒,率精銳水師一萬人繞過薺州口沿湘江而上,連破張羨軍數座營寨,直逼長沙城下,雖然一時尚攻城不下,但也使城內民心浮動,人心慌慌。
戰事日緊,張羨已經連著三次派來使者催促我軍出兵相援,對於揮師荊南,我心中尚有憂慮,沉思許久猶定奪不下。
結盟是一回事,
出兵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真的出兵荊南,那不可避免的會和劉表的大軍遭遇,以我軍的實力,打得過嗎?
可若觀望不出兵的話,張羨一敗,荊南復歸劉表所有,我就會失去發展壯大的機會。
應該說桓階的提議對於身處夾縫中的我來說,是一個契機,方才宴席之上,劉曄、華歆、顧雍、太史慈、許靖諸謀臣武將面對新的形勢,和我意料的一樣,有著截然相反的兩種意見。
以華歆、顧雍、許靖為首的一方堅決反對出兵荊南,理由是在眼下敵強我弱的態勢下,出兵荊南要冒與荊州劉表決裂的危險,萬一劉表遣黃祖從江夏沿江而下,豫章危矣,況且,現在豫章四周孫策、袁術都與我不睦,再與劉表開戰,就是四面樹敵的不智之舉。
而劉曄、甘寧、太史慈則認為此時向荊南發展正是大好機會,因為從豫章周圍的形勢看,在江東,孫策雖然已平定了王朗的勢力,並佔領了會稽,但此際原揚州刺史陳瑀卻乘機作亂海西,孫策正為平定賊患煩惱,無暇西顧。
而淮南的袁術正在做著選後做皇帝的美夢,他的大軍正在徐州與呂布、劉備打得不可開交,區區豫章袁術還不會放在眼裡。
從大局上看,西進是必然的選擇,但以豫章的實力,如果揮師進軍荊南,須出動一半以上的兵力,這必然會造成豫章防務空虛,萬一情況有什麼變化,遠在荊南的部隊難以立即回師馳援,若是因此失了根基,可就大大不值了。
正在我舉棋不定時,身後腳步聲輕碎,我轉頭一看,卻是慕沙披了件雪白的緞衫,裊裊跟來,我與慕沙尚未完婚,若是依大漢朝的禮儀孤男寡女不能單獨相處,但慕沙的身份是越族的公主,以她的脾氣,又怎會理這些個禁忌禮節。
慕沙見我,笑道:「夫君,鉤欄人寂,豈可獨自偷歡!」
我這時已醉了七八分,便也放肆笑答道:「明月當空,正須佳人相伴!」
慕沙聽此一說,定定的看著我,說道:「煩憂之事,若與明月說,只會徒添憂慮,慕沙雖少學識,卻也有意為君分擔一二!」
我隨口說道:「荊南之事,想必公主也聽說了,依你之意,出兵之事可否?」
慕沙抬手撩開額上一縷青絲,道:「其實夫君心中早就打定了出兵主意,何不就此依心意而為之?」
月光似霧一般,照在慕沙清澈的眼眸上,在那眼神中,我看到了信任和鼓勵,還有……。
這時候的慕沙,少了幾分野性,多了幾分嫵媚,我情不自禁,輕摟過慕沙沁著處子芳香的身體,緊緊的不願放開。
在這一刻,我的心裡對慕沙竟產生了強烈的依戀,這是怎樣的一份情感,我真的不知道。
女人是會變的,我心頭忽得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正如慕沙所言,其實我猶豫的不是出不出兵,而是什麼時候出兵,若是早了,就可能被張羨利用去當了替死鬼,若是晚了,再出兵也只能增加劉表的敵意,得不到一絲的好處。
而且,西征之前豫章的防務也要妥善安排才好,彭澤口與石印山兩處必須留下重兵,以防不測。
這樣一想,我心中不覺輕鬆起來,下一步要考慮的應該是如何安排出兵的事宜了。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pinkpeach1004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30
|
顯示全部樓層
在我的治理下,經過近一年多時間的發展,豫章的人口有了長足的發展,民殷府豐的光景使得淮南等地受饑挨餓的百姓紛紛攜家南遷而來,流民的安置又將是新的一年最艱巨的任務,而軍隊在十月間的那場惡戰後,士氣和戰鬥力都得到了提升,規模也有了擴展,豫章的常備軍現有一萬餘人,加上農耕的軍屯兵,總數已不下四萬人。
雖然數量還遠遠沒法與劉表、孫策、袁術相比,但以偏遠的豫章一郡之力,能養活這麼多軍隊已算是奇跡了。
一萬常規軍中,駐守彭澤的水軍有四千人,歸水軍都尉甘寧指揮,留守東線石印山的主力有太史慈軍四千人,加上守衛豫章城的二千親兵,這是我軍精銳所在,而四萬多軍屯兵則分佈在上繚、海昏、番陽等地,宜耕宜訓,作為主力部隊的補充。
西進荊南,我擬調動八千兵力往長沙,其中水軍三千人,步兵二千人,再加上從廬陵郡征來的山越兵三千人,正好八千眾。其中步兵由我統率,水軍由甘寧統領,劉曄為參軍、負責糧草、軍械徵調。
我在等,
等著出兵的最佳時機。
聞知我的安排,隨軍出征的甘寧諸將個個興高采烈,神采飛揚,而擔任留守的太史慈、朱桓等將領則是一萬個不高興,太史慈更是好幾次擅自從石印山返回豫章,要求請纓出征,在我的苦口婆心聲色俱厲的勸說下,才悻悻然回了石印山。
荊南戰事日漸吃緊,我一面在豫章秣馬厲兵,並著偵騎往荊南打探戰事進展。
這一日,信使再次送來張羨的告急文書,我打開一看,卻是桓階筆跡,信中道:「自十二月三十日始,賊將文聘圍城已有月餘,其間數番激戰,喊殺聲酣烈,致將士漸倦,一月九日,文聘差賊將劉磐、黃忠偏師攻佔攸縣,意在切斷守軍與外界之通道,主公為鼓士氣,親冒箭矢,登城樓迎敵,終使敵兵不得前進半步……。」
桓階寥寥數語,雖未曾明知長沙戰況,不過從這信的字裡行間,我卻分明能感覺到戰事的激烈,信中所言張羨親登城樓是為鼓舞士氣,但反過來理解的話,不正說明長沙已危在殆息,急待救援。
那文聘為劉表所器重,鎮守荊北數年,致南陽張濟不敢南下一步,當為荊州第一將,這次劉表將其調到南方來,看來是意在速戰戰決。
從現在的戰事演變進程看,張羨處處落於下風,斷非文聘之敵。
我本還想再等等,待劉表、張羨鬥個兩敗俱傷後再動手,現在看來我若再不出兵,恐張羨不能支撐久矣!
建安二年二月十日,我以甘寧為先鋒,率一千人先行,自已親領水陸軍四千人從豫章誓師南下,準備取道廬陵與慕沙所部的三千越族士兵會合,然後揮師西進,翻越廬陵與長沙之間的深山小道,直撲攸縣。
攸縣境內東、西兩面崇山峻嶺,丘陵相嵌,中部呈崗地平原,是往經長沙的必經之路。
兵貴神速,我軍不分晝夜連續行軍,五日後終於順利抵達攸縣城外。
但卻還是晚了一步。
劉磐、黃忠已於昨日攻下城池,駐守於此。
我用手遮住夕陽照過來的餘輝,仔細打量遠處城池,卻見城頭「劉」字大旗招展,手持刀槍的士兵嚴陣以待,城牆深壁高壘,危然聳立,端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好所在,可惜張羨只知死守長沙,要是能在攸縣布下一支精兵,戰局當不致於如此被動。
劉曄道:「我觀攸縣劉軍守備森嚴,若強攻必無結果,宜智取之。」
我道:「然!」
正說話間,忽有小校飛馬趕來,報:「甘將軍已抵城下,現與一敵將撕殺正緊!」
我問道:「戰況如何?」
小校回道:「我來之時,甘將軍已與敵將斗了二十餘合,不分勝負!」
我暗自驚異,心想:「以甘寧之勇,能在他月牙戟下走上幾個回合的人都不多,那敵將能與甘寧戰成平手,倒也有些本事,究竟是何等人物,我倒要見上一見。」
劉曄道:「興霸雖勇猛,但所領之兵不過千人,勢單力孤,我恐有失,況我軍遠道而來,將士俱疲,實不宜力戰。」
我道:「事不宜遲,走!」說罷,我雙腿一催馬腹,越過前面的隊伍,向陣前衝去。
待到城下,卻見兩軍陣前,塵土滾滾,吶喊聲震耳欲聾,陣中兩將,盤馬交錯,刀戟並舉,戰在一處。這邊甘寧跨馬搖戟,正殺得性起,再看對面那員敵將背影甚是高大威猛,腰間懸掛金背雕弓,筒中插著雕翎數枝。
待轉過馬頭,我仔細打量,卻見此人面泛紅光,額下鬍鬚花白,年紀已在五十上下。
這時,敵將大聲道:「甘興霸果然名下無虛,好武藝!」
甘寧大喝道:「汝可是怕了,要是自甘服輸的話,我可不殺之!」
那老將聞言,哈哈一陣大笑,笑得額下花白鬍鬚顫動,道:「甘寧小兒,真是狂妄無知之極,我是看汝等遠道趕來,今日撕殺我以逸待勞,我黃漢升豈能佔此便宜,即便勝了也是不武,況今日天色漸晚,我兩人不妨暫時休戰,待明日汝歇息養足精神之後,我再勝汝也不遲!」
兩軍交戰,若要取勝,無非是以已之長,克敵之短,現在我軍疲憊,正是敵軍乘機掩殺的有利時機,而這員老將竟不肯占此便宜,當真是少見的很。
甘寧以為敵將有小視之意,頓時氣極,怒道:「黃忠,汝休要逞口舌之利,要戰何須待明日,來人,與我點齊火把,今夜我兩人且挑燈夜戰,不分個輸贏不得收兵!」
我聞言急道:「快傳我命令,鳴金收兵!」
久聞長沙黃忠老當益壯,不輸壯年,此話看來不假,竟然連甘寧也取之不下,我不禁起了愛惜之心,此時聽甘寧不肯罷休,意挑燈夜戰,我恐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忙不迭的休兵罷戰。
甘寧在陣前聽得身後鑼聲響起,只能狠狠的瞪了黃忠一眼,道:「明日再戰,我定生擒於汝!」
黃忠大笑道:「哈,那要問我手中大刀答不答應!」
兩人各自圈馬回本陣,待甘寧來到近前,我急切問道:「興霸,可傷著否?」
甘寧卻不理我的問話,只氣鼓鼓的說道:「我正欲生擒黃忠,何故鳴金收兵?」
豫章諸將中,甘寧為人極是自負,暗底裡一直與太史慈較勁,互相之間要爭個高下,這次西征我遣他為先鋒,甘寧甚是得意,一路之上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極是賣力,除了想爭著頭功外,還有給太史慈看的意思,不想方到攸縣,便被黃忠擋在城下,甘寧心中怎能不急。
我聽甘寧語氣,知其還在為方纔之事生氣,便寬慰道:「我軍遠道趕來,將士疲乏,急待休整,故鳴金收兵,此非興霸之過也。」
劉曄也跟著在一旁勸解,甘寧臉上這才慢慢舒緩開來。
當日,我軍就在離攸縣三里之地紮在營盤,暫作歇息。
等安好營寨,我即召來劉曄、甘寧諸將,道:「攸縣劉表軍主將乃為劉磐,前番曾襲擾上繚,被我與子揚羞辱,今日必思復仇,方才接戰,興霸與黃忠不分勝負,我料劉磐必定不甘,今晚必乘我軍勞頓率軍劫營,我等可設計擒之。」
甘寧、華歆聽言,皆點頭稱是。
劉曄道:「既如此,我等可設伏於營寨之外,待劉磐殺入空營時,四下齊出必能破敵!」
劉曄說的有道理,以空營誘使劉磐入甕,再乘其慌亂之時破之當不是難事,只是攸縣城深溝壑,若是城中守軍因此而堅守不出,則戰事將曠日持久不下,此非我所願也,慮及此處,我不禁雙眉緊鎖,苦思良策。
甘寧見我猶豫不決,以為我對夜破劉磐信心不足,遂道:「少衝兄不用憂心,今夜甘寧定生擒劉磐!」
我聽此言,知甘寧誤會了,忙道:「以興霸之勇,劉磐怎是敵手?我所慮者,非劉磐這般持勇無謀之輩,實為黃漢升也。」
這時,帳下一將道:「校尉大人可是有了愛才之心,那黃忠武藝,雖比甘將軍差了些許,然與荊襄諸將相比,當可為武將之首,惜在劉表手下不得重用,今若施計收之,必能歸附。」
我定睛一看,卻是偏將李通,這李通字文達,乃江夏平春人也。少時以俠聞於江、汝之間,與其郡人陳恭共起兵於朗陵,眾多歸之,時有周直者,率二千餘人,與恭、通外和內違,通欲殺直而恭不肯,通知恭無謀,即單獨定下計策,約直相會,乘酒酣而殺直,直既死附眾大擾,通遂誅其黨帥,盡並其營。
後黃祖領江夏郡,妒李通之財,數往討之通始不給,遂與之不睦,便假平賊之機誣通與黃巾餘黨有勾結,率江夏軍征討,李通接戰失利,敗亡江中,後聞我平復豫章之威名,便率部曲歸之。
李通初投我軍不久,此番獻計定是想有所作為,方纔他說黃忠武藝不及甘寧,實不盡然,白日一戰甘寧黃忠不分勝負,但若再戰下去,甘寧疲乏定是不敵,不過李通這樣說法,想是為了照顧甘寧的面子。
我道:「計將安出?」
李通道:「通在江夏之時,聞忠與磐抵足相眠,交情深厚,為摯友耳,今若劉磐被困,黃忠必傾力救援,如此攸縣空虛,我軍則可乘機奪之。」
劉曄聞言道:「文達之計甚好,不過攸縣城牆堅固,即便守軍空虛取之也是不易,不如令一軍假作敗兵,騙取城池豈不更妙。」
我大喜道:「有此縛虎之繩,黃忠必可收矣,但不知何人可當襲城之重任?」
李通道:「末將願領此令。」
甘寧見李通搶了先手,急道:「寧亦願前往!」
我見兩人爭峙不下,忙打圓場,道:「興霸勿急,汝若去奪城,黃忠何人可敵之,文達獻計在先,奪城之事自責無旁貸!」
甘寧聽我如此一說,臉色稍緩,道:「既如此,甘寧遵令便是!」
主意既定,各將依令而行,我與甘寧、劉曄諸將引軍伏於營外山崗之後,李通則自引一千軍伏於城外。
冬夜的風劃過草薺,枯黃的莖葉輕輕擺動著,蕭瑟而凋落,我蟄伏在山崗間的密林中,等待著獵物的到來,身旁將士們在擦拭和磨礪著戎裝利刃,所有的人都沉默著,一個年輕的騎卒正在不遠處為心愛的馬兒添上一把嫩草。
這少年用手輕撫一下馬韁,拍了拍戰馬寬厚的背脊,彷彿在說:夥計,待會兒可要好好加油啊!
我看在眼裡,心裡忽然湧過一股暖流,此情此景是這般的熟悉,一年前的我也是如此模樣,渴望著用熱血和生命來換取旁人羨慕的眼神。
那時的我,血是熾熱的,心是單純的。
即便身在天涯,我只以一腔熱血去賭心中所願。
只要努力過,雖死無憾!
只可惜,現在的我背負著太多的牽掛,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心無雜念,一意而行。
當成熟籠上眉頭時,純真便漸漸失去了。
我輕輕的走過去,少年聽到腳步聲響轉過身來,見到我時一陣慌亂,驚慌道:「屬下見過將軍!」
我朝他笑了一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氏?」
少年答道:「屬下乃吳郡陽羨人周魴,字子魚。」
原來是吳郡人,字竟是子魚,與華歆相同,我本就對這少年有了好感,現在聽這少年一說乃是同鄉,更覺親切。
我問道:「怎會從軍的?」
周魴臉上一紅,低聲道:「上次我隨孫將軍……,噢不,隨孫賁到番陽時被俘虜了,後來就被編入了軍隊……。」周魴的聲音越來越輕,淪為俘虜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周魴年輕氣盛好面子,怕別人恥笑於他。
其實,周魴多慮了,在我所帶的這五千豫章士兵中,像周魴這樣以俘虜身份投效過來的,不在少數,哪個要是以此來取笑旁人,豈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自取其辱。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下一頁 »
1
2
3
4
5
6
7
8
9
10
... 17
/ 17 頁
下一頁
返回列表
發新帖
72小时热榜
肥臀巨乳噴水女神 獸獸 合集【138v/171.4G
2
超色情的大屁股母猪合集【5V/2.5G】
低调巴士
1210人已阅读
3
fansly 內衣業務親密服務 魏喬安【1V/933MB
低调巴士
720人已阅读
4
國產麻豆系列2025年02月份 【84.4G】
低调巴士
414人已阅读
5
推特究極調教綠帽奴 羅芙傳奇 【33V/6.6G】
低调巴士
146人已阅读
6
OnlyFams姐妹磨豆腐 Effycutiexx 合集【105
低调巴士
190人已阅读
7
人氣女神 短髮初戀女友【42V/32.6G】
低调巴士
574人已阅读
8
推特童颜大奶 xmbnwk12【6V/1.29G】
低调巴士
456人已阅读
9
OnlyFans 到胃深洞 Siswet19 【NPNV/147G】
低调巴士
303人已阅读
10
Onlyfans 網紅mintra7777 合集【1329p/86v/
低调巴士
507人已阅读
11
國內外露出大合集【np/nv/690G】
低调巴士
355人已阅读
12
抖音閃現2025.01.13 超多美女合集【936v/6.
低调巴士
147人已阅读
13
主播巨乳眼镜小姐姐 Okanne 合集【38V/102.
低调巴士
293人已阅读
14
淫蕩少婦 超市收銀員 合集【44v/37.1G】
低调巴士
356人已阅读
15
肥臀巨乳热舞 蜜桃笑笑 合集【54V/84G】
低调巴士
199人已阅读
返回頂部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返回列表
鄉民客運 stroikms.ru
GMT+8, 2025-2-23 18:51
快速回覆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
/forum.php?mod=forumdisplay&fid=42&digest=1&typeid=95&digest=1&typeid=95&filter=digest&page=36
/thread-16402-4-1.html
反差眼镜妹子私密照流出
/thread-15959-1-1.html
/thread-1048400-1-1.html
/thread-1066-1-1.html
/thread-1155636-5-1.html
/thread-823064-1-1.html
/thread-874260-1-1.html
karinnoracam onlyfans
/thread-1220744-10-1.html
/thread-1151847-7-1.html
/thread-993342-4-1.html
/thread-1218778-25-1.html
/thread-1222682-1-1.html
/thread-604802-1-1.html
露露米~陳辰chenchen大尺度
/thread-1048400-1-1.html
/thread-814772-9-1.html
西門原創系列
/thread-968349-2-1.html
/thread-1001955-13-1.html
/thread-673103-37-1.html
/thread-59552-2-1.html
/thread-984955-25-1.html
/thread-890626-31-1.html
/forum.php?mod=forumdisplay&fid=68&orderby=lastpost&typeid=139&filter=lastpost&orderby=lastpost&typeid=139&page=9
/thread-984955-25-1.html
/thread-40083-5-1.html
推特mcreation
/thread-54096-4-1.html
/thread-37849-35-1.html
/thread-1220198-1-1.html
/thread-988-1-1.html
/thread-1004177-6-1.html
飄飄 跟蹤綁架迷姦情色妄想
/thread-988872-2-1.html
/thread-1143415-1-1.html
/thread-1138106-4-1.html
/thread-1145647-12-1.html
fingertoesxo
/thread-776673-3-1.html
黎菲兒 swag
/thread-1220003-7-1.html
/forum.php?mod=forumdisplay&fid=42&digest=1&digest=1&filter=digest&page=36
nebula3 Onlyfans
/thread-1190102-22-1.html
/thread-1220581-3-1.html
/thread-1125668-10-1.html
寄宿家中的前同事 90p 1v
/thread-1001955-13-1.html
jvid 榕榕 147p
fansone sggl1225
/thread-1220294-13-1.html
/thread-1220314-4-1.html
/forum.php?mod=forumdisplay&fid=42&filter=typeid&typeid=19&digest=1&orderby=lastpost
/thread-1076416-24-1.html
/thread-1132009-25-1.html
/misc.php?mod=tag&id=1418
/thread-673103-37-1.html
/thread-1221045-2-1.html
/misc.php?mod=tag&id=1907
/thread-3609-2-1.html
/thread-1217493-29-1.html
/thread-1180548-14-1.html
/thread-59552-2-1.html
TWZP610
/thread-53149-5-1.html
/thread-1160718-5-1.html
/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220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