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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歷史] 穿越清朝的太監 作者:流淚的毛驢 (已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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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穿越清朝的太監 作者:流淚的毛驢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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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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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ssipboy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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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1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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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石達開——舅舅?(中)
實自從迴鑾開始,林清兒心裡就應該一直裝著這種疑蕭然自然能夠猜到。所以這時聽她說出來,也不覺得意外,沉吟了一下,反問道:「你希望我怎樣呢?希望我幫著清廷,還是去幫太平天國?」
「我?我不知道。」林清兒嘆了口氣,微微揚起頭,看著天上悠然游過的白雲,眼神變的有些飄忽。
蕭然愛憐的撫著她的長發,道:「我知道。這一陣子我幫著朝廷做了不少事,幫工部製造火器槍械,興辦新式教育,開辦工廠、同然堂分號,替朝廷賺銀子,等等。你是擔心我忘了祖宗根本,去投靠清廷當漢奸,對付咱們漢人。而太平天國那邊,又背棄了你父親的初衷,讓你感到極度的失望。所以,你不知道該怎麼勸我,對不對?」
林清兒幽幽嘆了口氣,低頭不語。蕭然道:「我做的這些事,的確是幫了朝廷的大忙,同時對官軍圍剿太平軍,也的確有推波助瀾的嫌疑。上回曾國藩攻克安慶,不能不說跟我有一定的關係。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想:我這麼做,是不是真的成了清廷的走狗,真的成了漢奸、罪人,甚至是遺臭萬年?
「現在的清廷,已經是千瘡百孔,病入膏肓。愚昧的祖制,腐朽的官場,咱泱泱華夏,被滿人禍害的還少麼?不錯,我是愛錢,為了賺錢甚至不擇手段。但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淪落到去給這些愚昧之極、禍國殃民地滿人去當走狗的地步!
「其實在以前,我一直對太平天國抱著很大的幻想。畢竟這是清朝歷史上,最為波瀾壯闊的一場人民戰爭。但是這段日子以來,不單是聽你說起太平天國的種種弊制,在皇后那裡也看了不少江南發來的奏章,也聽到了許多傳聞。包括漢人自己,也都在說『太平天國不太平』。這個所謂地天朝,究竟是好是壞,我不想過多的評論;但是現在江南戰局已定,太平軍的覆滅,也只是遲早的事情,這個結局不是我憑一人之力就能夠改變得了的。
「對於我來說,清廷也罷。天朝也罷,只要不能讓中國真正變得強大,那就是一丘之貉,誰來統治都沒有分別。現在的中國,列強環視,滿目瘡痍。兩次鴉片戰爭,割地賠款,欠下的銀子到現在還沒有還清;更兼內戰連年,多少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場戰爭如果不能盡快結束。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生靈被塗炭。
「大興山的兵馬雖然強大,但是相對於整個中國,無疑是滄海滴涓;我現在地財產也差不多能算是敵國之富,但若招兵買馬,揭竿造反,無疑就成了洪天王第二。不單讓百姓又一次陷入兵禍,也給了西方列強蠶食、瓜分中國的機會。所以,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清廷跟太平天國之外,另闢蹊徑,選擇一條從古至今從來沒有人嘗試過的道路。或者,這應該叫做——竊國!
「現在的大清朝,實際上已經成了一段朽木。而我蕭然,就是這段木頭裡的一條蛀蟲。我要從裡面一口一口蠶食他的筋絡,蛀空他的根基;我要讓這個愚昧、落後、封閉、腐朽的王朝,在我手中一點一點的垮掉;我要結束地。是一段屈辱的歷史;我要開始的,是一個嶄新的、強大無比的國度;從此,我們不會再受任何人的壓迫和欺凌!」
說到這裡,蕭然猛地站起身來,手臂用力的向前一揮,整個人都似煥發出格外的神采。林清兒聽的目瞪口呆,半晌才結結巴巴的道:「相公,你……你想當皇帝?!」
「皇帝?」蕭然啞然失笑,打趣道:「好啊,那你可就是未來的皇妃了呢!怎麼樣,高興麼?」
林清兒俏臉一紅,默然半晌,低低的道:「相公,其實你剛才說的,只是猜對了一半。清兒地確不希望你去替清廷做漢奸,也不希望你去幫太平軍。我是想勸你,可不可以就此收手,不再理會這些是非。天下的事情,自有別人去做,我只是怕你再捲入爭鬥之中!從遇見你到現在,咱們吃的苦、遇的險還少麼?好容易有了今天安靜地生活,我覺得,像現在這樣就挺好。只要活的快樂,當不當皇帝、皇妃的,又有什麼分別?」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見蕭然並沒有打斷他的意思,便繼續說道:「爹爹在的
總跟我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知道,對於你建功立業,青史留名,這是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可是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王侯將相,最後還不是荒冢一堆?包括我爹爹,一生征戰,到頭來也只落了個慘死他鄉。相公,清兒是女人,見識淺薄,也沒有什麼遠大的志向。如果可以讓我選擇的話,我寧願永遠都待在你身邊,哪怕是歸隱田園,只要能安安穩穩的相夫教子就好。你,我,還有雨婷,雪瑤,馨兒,小竹,小月,咱們這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就這樣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不管人間年歲,不問世事紛爭,這樣子不好麼?」
林清兒的眼中,流露出懇求的神色,還或多或少的帶出些希冀和憧憬。這讓蕭然倍感驚訝,捧起她的臉龐端詳了半天,遲疑的道:「歸隱田園,清兒,你真的……這麼想?那,你父親的仇呢?曾剃頭,你不找他報仇了麼?」
—
林清兒眼圈一紅,黯然道:「清兒現在……只是擔心你。你本來就是一個假太監的身份。現在還能遮掩一時,但日子長了,畢竟紙裡包不住火。像你方才說的,還要對付清廷,要是再惹出什麼別的事端來,那,那我們姐妹可怎麼辦呢?相公,只要你能好好的就成,至於曾剃頭,多行不義,必有天譴。清兒寧願不孝,從今往後,報仇這兩個字,我……再也不提啦!」
一邊說著,眼淚不覺流了下來,拉住蕭然的衣袖,急急的道:「相公,清兒求你了,不要當皇帝,我們姐妹也不要當皇妃。咱們盡快的離開皇宮這個是非之地,好麼?從今往後,你說什麼清兒都聽你的,相公……」
看來這丫頭,真是被自己那一番話給嚇著了,居然連殺父之仇都肯放棄。蕭然好一陣感動,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伸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珠,柔聲道:「傻丫頭,我只是開玩笑罷了。當皇帝,每天處理那些沒完沒了的政務,還要時刻提放著別人來害你,靠,累也累死了!我才沒那麼傻,有我這一幫嬌妻美妾陪著,想怎麼逍遙就怎麼逍遙,給個神仙都不換!」
「啊!你說的……是真的?」
林清兒迫切的看著他,眼睛裡還有淚光盈盈。蕭然在她粉嫩的小嘴兒上使勁兒親了一口,笑道:「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不過話說回來,現在還沒到該放棄的時候。清兒,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該有他的價值。我想之所以選擇這麼做,也許真的是冥冥中注定的安排。誰讓咱們是黑頭發黑眼睛呢?總不成看著洋鬼子成天價在咱家門口撒野吧?總不成眼看著泱泱五千年華夏文明,就這樣被那些愚昧的滿人糟蹋吧?」
「你……」林清兒的眼圈兒又紅了。蕭然連忙道:「你放心,我有分寸。恩,我給自己制定了四項基本原則:老婆第一,撈銀子第二,保命第三,其它事情通通第四。」
「貧嘴!」林清兒撲哧一笑,臉上還掛著些許淚痕,那清麗可人的模樣,讓人頓生愛憐無限。蕭然這次沒有笑,只是默默的摟緊了她,低聲卻鄭重的道:「清兒,我答應你:最多兩年,當這些事情都結束了,我就退休,跟你們姐妹,跟孩子們一起,到一個沒有世俗紛擾、沒有煩惱憂愁的世外桃源,去快快樂樂的生活。然後,我們永遠都不會再分開……清兒,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得到!」
林清兒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的抱緊了他。蕭然道:「怎麼,你不高興?」
沉默了一會兒,林清兒搖了搖頭,道:「不。相公能有這樣的心思,清兒心裡高興的緊呢。只是剛才你對清廷跟太平天國的那一番見解,倒讓我想起舅舅來。以前他跟爹爹一起喝酒,也曾說過大致的話,你們兩個,也算是英雄所見略同吧?」
「舅舅?」蕭然不禁一愣,「你不是說,你再沒有親人了麼?」
林清兒微微嘆了口氣,道:「他現在……也不在了。當初天京叛亂,舅舅被人陷害,帶兵出走西南。本來爹娘遭難後,我曾想去投奔他,誰知前年十月的時候,聽說他在廣西遭到了官軍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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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ssipboy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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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1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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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石達開——舅舅?(上)
轉眼,到了八月初。七月流火,八月授衣。這時的是一年中最悶熱的季節。多虧了戴桐、羅爾托、李三幾個,不單仿製出了銅電池,還根據蕭然提供的思路,造出了電動機。很快,蕭府裡便安上了電風扇,這一年的夏天過的明顯涼爽了許多。
交流發電機也已經仿製出來了,這樣一來,那台沉睡已久的製冷機也終於派上了用場。這台機器是以乙為工質的,製冷速度還不算理想,而且按照目前的技術,仿製和改進都比較困難。因此蕭然打算把它做成空調的願望基本落空了。不過這東西製作冰塊問題還不大,於是蕭府在不能像宮裡那樣貯存冰塊的條件下,仍然可以吃到可口的冰激凌。
雪瑤肚子已經老大了,估計再過一個月左右就快生了,所以眾老婆們這陣子整天的忙著做刺繡裁剪,給即將出世的小寶寶做衣服。蕭然不知為什麼對女工忽然來了興致,也跑去湊熱鬧。
這天小竹跟小月兩個也在。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養,氣色都很不錯。尤其是小繡,本來就發育的好,這時穿了一件白紗束腰裙子,襯得胸脯鼓溜溜的,呼之慾出。裡邊肚兜的輪廓若隱若現,看的蕭然口水直流。小月到底年紀小,發育雖不及她那麼誇張,但是膚色異常白嫩。偏又穿了一件半袖的小衫兒,露著白生生的一截兒玉臂。便如才出春池地嫩藕一般,說不出的誘人。
聽說李景疇的那個方子效果很是不錯,經過這陣子的精心調理,她們倆身上的傷疤已經好了很多了。蕭然忍不住打著關心未成年少女、檢查病情等旗號去偷看了兩回,可惜這兩個丫頭防他就跟防賊似的,竟沒能得逞。這時看了他賊忒兮兮地眼神。小繡、小月頓時羞紅了臉兒,一溜煙兒的跑了。
蕭然很是鬱悶的道:「怎麼著,我很討人嫌麼?」
寧馨一把揪住他耳朵,氣道:「還不是因為你這副色狼樣子!好容易我們湊一起說會子話,又被你給嚇跑了。」
她這一抬手,袖子裡掉出一件物事來。雨婷拿在手裡一看,頓時笑得岔了氣。蕭然好奇的湊上去,這一看頓時氣沖霄漢。按到寧馨,照著她小屁股不由分說就是一頓巴掌。雪瑤奇道:「好好的又混鬧什麼!」雨婷把手裡的東西展開,道:「你瞧,咱們家馨兒也會做女紅了呢!」雪瑤瞧了一眼,笑得直打跌,眼淚都流出來了,捧著肚子哎喲哎喲的直叫喚。
原來這件東西,卻是寧馨親手繡的一條小孩肚兜。寧馨自小嬌寵,性格又外向,哪會什麼女紅?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原準備著繡個小老虎地。結果竹了四五天,竹出個不圓不扁的東西出來,怎麼看怎麼像一隻大蛤蟆。蕭然氣道:「這就是你給我兒子做的?***,你們愛新覺羅家才生蛤蟆呢!回頭等你生了孩子,不論是男是女,給他起名。就叫蕭蛤蟆!」
這件肚兜雖然頗為不堪,卻實實在在的是寧馨的處女作,花了好大力氣。誰知鬧了這麼個結果,滿肚子委屈,忍不住哇的大哭。雪瑤連忙推開蕭然道:「有你這麼說話的麼?馨兒才學,就算做的不好,可也用心了呢。你瞧她手,都給針扎紅了。你不心疼,我們還心疼呢!」
雨婷把寧馨摟在懷裡,道:「好馨兒,咱不哭。小三子本事大。回頭寶寶的衣服都讓他自己做,省地咱們費力不討好!」
寧馨抽抽搭搭的道:「不成。那以後,他要是真給我的……我的孩子起名,叫蕭蛤蟆,怎麼辦?」
雨婷跟雪瑤都捂著嘴笑個不住,道:「那你不會不給他生?叫小三子自己生去。」蕭然一下將寧馨抱了起來,連轉了幾個***,笑道:「哦,原來我的小馨兒,現在也想當媽媽了呢!好,老公努努力,爭取早日給你弄個小寶寶出來。要不咱倆現在就去交作業,好不好?」
「呸!臭美!」寧馨撒嬌的捶著蕭然,道:「壞東西。早上把清兒姐姐氣哭了,現在又來欺負我,頂數你缺德。」
「清兒哭了?為什麼?」蕭然不禁一愣,這才發現大夥都在,唯獨少了林清兒。雪瑤道:「問誰?還不是你給氣地。」
雨婷把蕭然拉到一旁,道:「相公,有件事本來早想
的,可是你這陣子一直在忙,也沒倒出個空兒來。世,比我跟雪瑤還要不幸,她平日裡又不大愛說話,有什麼心事都自己悶在心裡。現在總算是跟了你,你這個做相公的,應該多開導開導她才是。可是自打上回圓了房之後,你再就很少找她,難道是她什麼地方做的不好,還是你對她……」
—
「什麼啊!」不等雨婷說完,蕭然登時叫起屈來,「雨婷,你看我是那始亂終棄的人麼?實在是這陣子事情太多,哪還有別的心思啊。自行車的生意剛剛運作起來,那邊又有公司、工廠地事情一大堆,今天也是好容易才歇了口氣。這些事,你們應該都知道啊。」
雨婷點頭笑道:「當然,我們姐妹都明白,你做的是正經事兒。可是再外邊怎麼忙,可也別忘了,這裡終歸是你的家啊!」
蕭然立刻就明白了,原來清兒生自己的氣,卻是認為自己在故意地冷落她。這也難怪,人家後世的新婚夫妻,也還要渡個蜜月什麼的;自己自打上回跟她圓房到現在,跟她在一起的時間真就不多。就算再寬宏大度的女人,也難免會覺得傷心的。當下自責的一拍腦門兒,道:「你說的是,我這就去找清兒。」
別了眾老婆,去林清兒房裡找了一圈兒,卻又不在。問過丫鬟,說是一個人去了花園。蕭然對自己家府宅一直是迷迷糊糊的,還是下人領著才找了去,進到園子裡,遠遠的就瞧見一個俏生生的身影,正坐在一張石凳上,望著花叢呆呆的出神。蕭然心裡不免有些愧疚,隨手摘了一朵牡丹,走過去輕輕的替她簪在鬢邊。
「啊,相公!」林清兒連忙起身,蕭然順勢把她攬在懷裡,在她唇上輕輕一吻,道:「清兒,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是我不好,這陣子只顧著生意,冷落你了。」
林清兒俏臉一陣暈紅,笑道:「我知道了,一準兒又是雨婷姐她們跟你說了什麼。相公,咱們倆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你瞧我是那麼小氣的人麼?」
「不是麼?」蕭然一怔,「那你一個人躲在這裡做什麼?我聽馨兒說,早上你還哭鼻子了呢。可有這回事?」
林清兒臻首低垂,半晌才幽幽的道:「就算是吧。可是那跟雨婷她們想的是兩碼事。我只是……只是突然想起了爹爹。」
「你是不是……還在想著報仇?」蕭然無奈的嘆了口氣。月前曾帥的那道奏請購置西洋鐵甲艦的摺子已經批了,現在正計劃由曾國藩會同兵部、內務府跟總理衙門,商辦購置炮艦事宜。並且安慶軍械所也剛剛開辦起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斷斷不能出什麼差錯。沉吟了一下,蕭然道:「清兒,如果你執意要報仇,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攔你。事實上你武功高強,槍法又好,我攔也攔不住。不過這個曾剃頭,現在關係的可不是一兩個人的問題,而是一段歷史,是一個國家的命運。你要報仇,我不能說不對,但是能不能在忍耐一時,起碼,也要等到江南局勢安穩了再說啊!」
林清兒將頭靠在他肩上,輕聲說道:「相公,你誤會了清兒的意思。現在我……已經……已經是你的人了,嫁雞隨雞,無論你叫我做什麼,我都依你便了。只是這一陣子,我心裡真的有些不踏實。不過……其實也沒什麼。」
蕭然看著她吞吞吐吐的樣子,越覺納悶兒,道:「清兒,咱們都已經是夫妻了,有什麼話還不方便說麼?」
「不,不是。」林清兒連忙搖搖頭,道:「我只是覺得,男人的事情不該我們女人管的,跟你說了,怕你會生氣。」
「傻丫頭,我什麼時候變的那麼大男子主義了。」蕭然在她鼻子上輕輕捏了一下,「說吧,要是不說,那我可真生氣了。」
林清兒猶豫了很長一會,終於鼓起勇氣,道:「既然相公肯聽,那我就說了。最初在大興山上,我見到你的部隊,以為你要對抗清廷;可是現在你又幫著朝廷斂財,製造槍械,整備軍隊。相公,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要幫助清廷來打漢人,還是幫助漢人打清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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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1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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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大刀闊斧
一次自行車大賽,委實給朝廷內外造成了巨大的震動「師夷西習」的保守派,都聰明的閉上了嘴巴。唯獨那個一向最喜歡雞蛋裡頭挑骨頭的在野大老壽陽相國祁雋藻,怒髮衝冠,拄著拐棍跑到午門外嚎啕大哭,泣血上了一道奏摺,斥責這種做法是「潰夷夏之防,為亂階之倡」,有悖祖宗成法,有失天朝體制,是在「以夷變夏」。要是擱在以往,那一幫門生故吏一定要來聲援的,沒想到這一回,從早上一直哭到中午,一個來鳥他的人都沒有。七月的日頭正毒,烤的老頭幾乎成了「肉乾相國」,厚著老臉想討口水喝,沒想到那些守門侍衛理都不理。
樹倒猢猻散,看來真的是大勢已去矣!哪怕在這裡真的曬成了人肉乾兒,估計也不會有人來看一眼了。祁雋藻這回是真的傷了心,鼻涕眼淚的哭了半晌,實在頂不住日頭曬,灰溜溜的走了。
這一事件,標誌著保守派勢力徹底瓦解,洋務派從此正式登上了歷史舞台。七月二十二日,由議政王奕門」,作為最高政權機構,處理一切對外事宜。簡單來說,這就是中國最早的外交部,而奕
隨後,一場大刀闊斧的改革開始了。
七月末,京師同文館開始籌備開館。這也是中國最早地洋務教育活動。是幾千年沿襲的封建教育體制的第一次大膽嘗試,在這一方面,接受過良好的後世現代教育的蕭然,是當之無愧的專家。在他地策劃和指導下,同文館聘請了外籍教師,教授英文、法文和俄文。學習內容包括西方科學技術知識以及翻譯技能。同時添設天文館、算學館,擴大學習西方文化的範圍,一切都按照現代化教育標準實行。蕭然還跟奕議,計劃過一陣子,選拔出優秀學員,出國留學,到英、美、法各國學習西方先進科技。
從某種意義上說,同文館也就相當於清朝的教育部。有蕭然坐鎮。很快就拿出了一套詳盡的教育體制推廣方案。當然,以當時的條件,進行掃除文盲這樣的活動是不大現實的,不過蕭然堅信這樣一個原則:教育一定要從娃娃抓起。
教育是根本,是一個國家的基石。在蕭然地概念裡,教育工作就等同於軟件、程序,缺少了它們,任何先進的電腦也終歸是一堆廢鐵。所以在推行新式教育方面,蕭然簡直是廢寢忘食,不遺餘力。他堅信。用不了多久,這些從同文館走出的驕子們,必將讓中國這頭沉睡已久的東方睡獅重新傲立於世界之巔,一段嶄新的華夏文明,亦將從此崛起!
與此同時,自行車的生產工作也上了一個新的台階。在京郊創辦了佔地近一萬平米的自行車工廠。隸屬於同然堂公司旗下。工廠由李三擔任廠長,高薪招聘了一大批技術骨幹,在生產自行車的同時,又改進了鋼鐵冶煉技術。攀陽礦山的開採權由同然堂獨家買斷,這樣一來,原料供應基本可以實現自給自足。
先前發明地炸藥,這會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礦石以驚人的速度開採著,除了滿足生產需要。還能銷往各地。在帶動冶煉行業的同時,炸藥的使用也刺激了整個開採行業,其他諸如石礦、砂礦銅礦等礦場也紛紛效仿,為此蕭然專門成立了一個炸藥銷售分號。生意異常火爆。儘管工人們已經加班加點的生產,但炸藥仍然是供不應求。
保健品廠現在已經擴大為化工總廠,下設藥廠和化工廠兩個分廠。羅爾托正式出任廠長,同時在原保健品廠的工人中選拔優秀人才,成立了科研小組,由羅爾托親自掛帥,一邊學習化工知識,一邊開展化工品、西式藥品地研發工作。
在早期的科學領域,化學跟物理學的界限並不是十分清楚。比如羅爾托,即是化學專家,又具有豐富的物理學知識。所以在肩負本職工作的同時,蕭然還命令他跟李三、戴桐成立一個專門的研究小組,開展對發電機、電動機、蒸汽機等新式動力的研究。李三膝下一子一女,兒子子承父業,也是一把打鐵的好手,在自行車廠擔任車間主任;女兒生地也算標緻,正待嫁閨中,不料一不小心給羅爾托盯上了,當即展開了死纏爛打的追求。也是日久生情,竟真的被這個洋鬼子俘虜了芳心,儘管李三老大的不情願,但後來由蕭然做媒,兩人
結連理,這卻是題外話了。
工廠地事情已經初步理順,雨來那邊就脫去了很大一部分繁冗的工作,一心撲到生意上來。早先的業務片區都是平行制,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摸索、總結,劃分成了幾個大的片區,從業務員中選拔優秀人員作為大區經理。這種金字塔管理模式,使得管理重心下移,遇到突發事件大區經理就可以全權處理,即減輕了雨來的壓力,也大幅提高了工作效率。
—
雨來的工作重心,開始向上海分號的籌備工作轉移。
那位曾帥自從上次跟蕭然說出這一請求,蕭然滿口答應,曾國藩也就信以為真,盼的望眼欲穿。奈何這段時間實在是分不出精力,惹得曾國藩先後兩次來函催促。而在蕭然自己,也希望能夠盡快的把這件事落實下去。畢竟江南富庶之地,遍地的黃金白銀,看在眼裡賺不到口袋去,實在是痛苦的很。
當時的上海,是全國最大的通商口岸,華洋雜處,是江南財富集中之地。自咸豐十年太平軍二破江南大營之後,清政府在整個長江下游地區已失去最後一支主力軍。在太平軍猛烈的攻勢下,江南豪紳地主,紛紛逃避到已經形同孤島的上海。為了免遭滅頂之災,在滬士紳買辦一面籌備「中外會防局」,依賴西方僱傭軍保護上海;另一方面又前往安慶請曾國藩派援兵。
為了能打動曾國藩,士紳們籌募了一筆天價的軍費,承諾每月糧餉六十萬兩白銀。這對曾國藩來說,的確是一大誘惑。最初曾國藩打算派弟弟曾國領兵前往,但曾國一心要打天京、立首功;無奈之下跟李鴻章商議,由李出面組建淮軍,東援上海。
淮軍組建之初,招募的是以合肥西鄉三山的張樹聲、周盛波、劉銘傳等三股勢力為主的地方團練,並開赴安慶集訓。這時的淮軍還並沒有到達上海,而兩淮方面太平軍的潰軍正往上海方面集結,雖說有「中外會防局」僱傭的外國軍隊保護,但終究是處在槍炮之下,十分危險。按照雨來的打算,近期就準備動身前去,但是蕭然死活不肯。賺錢固然重要,但是人命卻是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意外,且不說雨婷饒不過他,單是少了這麼一個生意場上叱咤風雲的得力大將,這份損失如何彌補?
雨來對他來說,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取代的。因此強迫式命令,是由雨來遠程操控,選出骨幹去上海開辦分號。儘管雨來萬分的不情願,但拗不過蕭然,也只能照他說的辦。派到上海開分號的就是原來的星級業務員,叫劉全,早年曾自己經營綢緞莊,結果遭了兵禍,血本無歸。這人有見識,有經驗,很有生意頭腦。難得是極其敬業,當初跑加盟業務,曾N過家門而不是個冒風險的差事,蕭然跟雨來商議,在同然堂上海分號給他一分乾股,沒想到劉全這人十分講原則,堅稱無功不受祿,一切待分號盈利了再說。
跟後世的人情世故比較起來,清朝人固然是較真兒了一些,但是這種淳樸的固執,卻令蕭然肅然起敬。
說到雨來,就不得不說到妹妹蕭瑩,這小丫頭看來真的是動了心思,自打上回跟雨來見了一面,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性子也難得的溫柔起來,頗有了點大家閨秀的意思。只是每次見到蕭然,不出三句話,總要纏著他問一些生意上的事。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什麼,誰心裡都再清楚不過。而雨來則開始三天兩頭的望蕭府跑,打著各式各樣的旗號,什麼看望姐姐啦,匯報工作啦,等等等等。
雨婷最先看出了苗頭,偷偷的跟蕭然商議。其實換親這種事,古來有之,親上加親,也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商量了一下,這天特意把雨來叫到府裡,讓蕭于氏把把關。最後老太太跟眾老婆一致認定,方雨來是個好同志。尤其是聽說這麼個年輕俊俏的小夥兒居然能操持那麼大的生意,老太太簡直樂的合不攏嘴兒,跟揀了個大金元寶似的。
雨婷姐倆也沒有父母,當即由蕭然做媒,雙方互換了生辰八字,這門親事就算是定下來了。蕭然這回吃了個大虧,賀禮要備雙份兒:一份是妹妹的陪嫁,一份是小舅子的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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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環城大賽(下)
然的辦法,一如他的為人一樣卑鄙。
昨天一回到蕭府,便取出當日從肅順那裡抄來的那些個密信,跟慈安記下的名單一一對照,果然找出一大批朝臣,先前都曾跟肅順暗通款曲。其實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當日朝臣之中,除了恭王的勢力,幾乎就是肅順的天下,這次公然反對恭王的,自然也多是原來肅黨爪牙,包括那個左都御史、大學士倭仁,就是隱藏最深的頭一號。現在肅順已經作為謀逆之罪給砍了頭,這些密信自然也就成了逆跡,起碼是個從罪。有了這一把柄,誰敢不乖乖就範?
當即命人將密信一一謄寫出來,連夜送到了那些大臣們的府上。這一夜,京城裡雖沒有鬧到風聲鶴唳、雞飛狗跳,卻著實有無數朝臣夜不能寐、膽顫心驚,比之英法聯軍攻打北京之時,更為惶惶不安。第二天上朝之時,倒有近半數都熬得眼珠子通紅,臉上掛著老大的兩個黑眼圈兒。倭仁雖然頑固迂腐,但畢竟是關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當然要調轉槍口,給那些有意阻撓的大臣好一頓痛駁。
蕭然送出的密信,都是匿名,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種絕對機密的信札,能夠接觸到的人自然是寥寥無幾。那日抄掉肅府,是蕭然跟榮祿去辦的差,一個是東太后的體己親信,一個是西太后的老情人,所以給大臣們造成地印象。竟是慈安、慈禧這兩個年輕寡婦,真的是決心兩宮同治,共理朝政了。原本對恭王把持軍機、秉理大政的行為還有些擔憂的人,這時也都逐漸安下心來。但是卻沒有人知道,這一切都是出自蕭然的手筆。
大清朝首屆自行車環城大賽,就此議定。頒詔十日之後辰時三刻,大賽準時開幕。
蕭然這個時候忙的腳打後腦勺。朝中地問題雖然解決了,但是還有許多的工作需要籌備。首先一個棘手的問題,就是京城裡的老百姓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官府的態度跟立場,他可以通過一系列的手段來控制;但是百姓的心理跟言論,就不是他憑個人之力可以左右得了地。在第一次戴桐將自行車騎到大街上去的時候,從那些市井民眾的反映完全能夠看得出來,在愚昧封建的制度統治之下。在一貫的閉關鎖國政策之下,老百姓對新興事物的抵制,早已經根深蒂固。而相比之下,這比那些大臣們的愚昧更讓蕭然感到頭痛和無奈。
他現在需要的,是通過這次自行車運動,在京城百姓中造成一種轟動效應,讓大家在最短的時間裡,接受並認可自行車這樣的「邪魔妖物」。如果這一次事情辦砸了,不單會直接影響到自行車地銷售,甚至會影響今後洋務的興起和推廣。所以,這一次自行車環城大賽,令蕭然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
深思熟慮之後,蕭然決定打出「與民同樂」這個招牌。將大賽劃分成兩個分組:以恭王為首的京城大小官吏,劃為臣工組;另一組卻是完完全全的在布衣百姓中選拔。這一次蕭然下了十足的血本,臣工組設立地獎項。只要進入前十名,便漲一級俸祿,前三名賞黃馬褂,第一名加升兩級品秩,已有親王名爵的,飭封「世襲罔替」;平民組則在京城展開海選,所有百姓不分年齡、性別、民族,均可報名。入圍者即可獲得十兩白銀作為獎勵。共計選出一百二十名參賽選手,第一名到第三名,獎項分別從五百兩到五十兩不等。
消息一經公佈,在偌大的北京城裡不啻於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十兩銀子。便是小戶人家整整兩三年的生計;而五百兩白花花的銀子,簡直就是一筆飛來橫財!反正又不收報名費,誰敢保證運氣會不會一不留神就降臨到了自己頭上?什麼邪魔妖物,祖宗禮法,在銀子面前,一切都顧不得了!一時之間,北京城男女老少傾巢而出,但凡是長齊了兩條腿兒的,上至八旬老嫗,下至垂髫小兒,紛紛前來報名。
本次大賽組委會,由禮部跟內務府共同組成。在東西南北四個城區,分別設立了海選分站。由於蕭然沒有此類活動經驗,採用開放式報名,沒有任何規則限制,以至於四處分站現場秩序一度失控,南區跟西區甚至發生了不同程度的擁擠、踩踏事故,不得已急調御林軍在現場維持秩序。看著人流如織的報名現場,蕭然就忍不住無限YY:靠,後世地超女、好男兒海選,跟咱這一比,算個毛啊?瞧咱這活動策劃的,那叫一個水平,不去當個奧委會主席,都嫌糟蹋了!
與此同時,京城的那些個飽學先生倒真有不少跳了出來,大聲疾呼,怒斥這種做法「有悖成禮、傷風敗俗」,甚至還發動了一些士賢鄉紳,聯名上書。但那時的讀書人畢竟是只佔極少數,在這股空前地海選熱潮中,未免有些微不.
力,無望海選入圍,嫉妒而已。
那些落選的人們正心裡憋氣的緊,尤其是這一回,有了政府撐腰,越發的遷怒於這些老學究。反對呼聲最響的幾家學館,先後遭到了打砸搶,眼見是犯了眾怒,那平日裡挺胸疊肚的一班道學先生,誰還敢再放個屁出來?
幾輪海選之後,一百二十名才賽選手新鮮出爐。而到這個時候為止,自行車也已經陸續生產出了二百餘輛。接下來幾天,蕭然親自掛帥,把參賽的臣工跟平民選手召集到一起,統一培訓騎乘自行車。恭王原本是打死都不肯參加比賽的,主要是丟不起那人,但是蕭然眼珠子一瞪,嚇出一腦門子冷汗來,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趕鴨子上架。
自行車這東西,說來也簡單的很。幾天訓練下來,大家騎的是有模有樣。轉眼十天過去,到了比賽這天,一大清早,京城裡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那場面,真是相當的熱烈。預先規劃好並經過精心修繕的比賽路線,都由御林軍沿途維持秩序,但仍擋不住洶湧而來看熱鬧的百姓。
辰時三刻,大學士賈、周祖培,在禮部尚書周炆的陪同下,為大清朝第一屆自行車環城大賽開幕剪綵。一聲炮響,平民組比賽率先開始。一百二十輛自行車如風馳電掣一般殺出,一百二十名賽車手辮子在腦後扯的筆直,只覺眼前一花,便已然閃過,速度快的令人乍舌。這在清朝的百姓看來,簡直就是神仙附體,佛祖降臨。跟這個長著兩個輪子的東西相比,什麼的盧赤兔、蹄雪烏,簡直就像八十歲的沒牙老太太!即便是孫猴子的觔斗雲,也不過如此吧?
尤其是這些參賽選手,都是從平民中選拔出來的,都是身邊活生生的人。最初見到這「自行車」一物,長著兩個輪子就能跑,都覺得是妖物邪法,現在看來,輕而易舉的就能為人操縱,親眼所見,不能不由衷歎服。從前對自行車種種奇談怪論,霎時間煙消雲散。
這次規劃的比賽線路,大概有十五公里的路程。倘使騎最快的馬跑完全程,大概需要小半個時辰;而這一百多輛自行車奔馳如飛,連落在最後的那個選手,也只用了兩刻鍾不到。這一結果,就連組委會的官員們都瞠目結舌。這東西太神奇了!不用喂草喂料,一蹬就躥出去老遠,要是用這個東西飛遞軍報,四百里加急用不到一天半就能到達!而這一輛自行車的造價,跟市面上一副鞍綹環珮的價格大體相當,有了這鐵傢伙,誰還騎馬?
隨著第一個賽手衝過終點,夾道圍觀的群眾登時沸騰了。吶喊聲如潮湧一般,從前頭一路飛傳過來,在整個北京城上空往來滌蕩。蕭然身體裡的熱血,也在這一剎那陡然沸騰!他知道,這次大賽就是一個分水嶺,從這一刻起,一個屬於自己的時代終於來臨了!
比賽到此並沒有結束。恭王這時吸足了白粉,衣履鮮明,率領著一幫大臣車手閃亮登場。然而隨著一聲炮響,自行車隊駛出起點,所有人都大跌眼鏡,噓聲一片。連蕭然自己也氣得七竅生煙。
—
與平民組的熱烈氣氛相比,臣工組的比賽顯得極其和諧融洽。所有人都悠哉游哉的騎著自行車,那架勢哪裡是在比賽,簡直就是去郊遊。大家都生怕騎的不夠慢,一個個都跟蝸牛似的。偏偏又禮讓有加,不時的互相微笑致意。要不是因為這些傢伙都是跺跺腳江山亂顫的主兒,保不齊什麼爛柿子、臭雞蛋早飛過去了。
蕭然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場面,其實他早該料到的。儘管漲工資、升品秩等獎勵不可謂不重,但是對於大臣們來說,這種比賽並無實質意義。簡單的打個比方:一個從九品的孔目,讓他跟恭王騎自行車死磕,就算明擺著能贏,那也是借一萬顆膽子也不敢的。所以這場所謂的大賽,對朝廷來說不過是做個樣子,對百姓來說無非是起個表率。估計比賽還未開始前,大傢俬底下就已經有了前十名的人選。
一出鬧劇拖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算結束。恭親王奕到了第一名,飭封「世襲罔替」,加議政王。
第一屆自行車環城大賽,到此為止圓滿成功。預期的結果已經達到,三天之後,同然堂成立了自行車分號。第一批三百輛自行車剛一上市,即被搶購一空。按照老規矩,外省加盟也開始啟動,照例是空手套白狼。一時間各地加盟合同跟訂單如雪片一般飛到雨來的案頭,送來的是滾滾如流水一般的白銀,源源不斷的落到了蕭然的腰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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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環城大賽(上)
你就從了我吧。」
「不從,堅決不從!」
「真的不從?」
「打死也不從!」
面對蕭然的威逼利誘,恭王的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開玩笑,咱一個堂堂的輔政恭親王,光天化日、眾目睽睽的跑到大街上去騎自行車,跟耍猴有什麼分別?顏面何在、國體何在?因此打定了主意,死也不參加自行車馬拉松。
「好吧。既然你這麼不情願,那我也不好強人所難。」蕭然很有些無奈的道。奕然輕易的肯放過自己,是自己聽錯了,還是他最近吃齋唸佛了?正暗暗慶幸,就聽蕭然又道:「六王爺,白粉那東西,您了手頭可有存貨?」
奕思?」
「省著點用吧!」蕭然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搖頭咂嘴的道,「未來一個月之內,你都不會再撈著一丁點兒白粉啦!」
「你!……」奕然跌在椅子裡。不使用這些下三濫的流氓招數,那可就不是蕭然了。
好半天,可憐的恭王終於回覆了一點生氣,嘆息著道:「這件事情,蕭副總管怕是想的太簡單了。就算我答應不顧自個兒的臉面,去大街上丟人現眼,你以為。朝中地大臣們會答應麼?這種有辱國體、斯文掃地的事情,便是打死他們都不會同意的。回頭在朝堂上一提出來,肯定又是一場軒然大波。」
這一節蕭然早做好了算計,不陰不陽的道:「怕毛啊,有您六王爺在,有您手下的那一幫人撐著。這些都不是問題。再說了,不是還有決斷英明的兩宮皇太后呢麼!」
奕地。更何況,還有那一班在野大老,倘或都跳出來反對,如之奈何?攀陽鐵礦,不就是個現成的例子麼!」
攀陽鐵礦的事情。蕭然也大致聽說了。說來這件事,還是由工部跟內務府提出來的,由於最近工部大量製造槍械火炮,原料吃緊,所以才準備著手開採攀陽鐵礦。不料左都御使、大學士倭仁發動了一些老頑固,聯名上書反對,說開掘礦山是動了龍脈風水,祖宗基業不保。最後這事鬧的太大,也只有不了了之。
隨著兩次鴉片戰爭,西方列強洞開了中國國門。清朝內部也漸漸湧現出了一些「洋務派」,主張主張向西方學習,引進西方科學技術,創辦新式工業,培養新型人才,訓練新式軍隊。以拯救垂危、追求富強,也就是史稱的「新政」和「自強」。在這些人中,曾國藩、李鴻章屬於先驅和代表,而恭親王奕烈的洋務運動中,起到了巨大地推動作用。事實上,這也是蕭然之所以留下他而不趕盡殺絕的原因之一。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以大學士倭仁。協辦大學士李鴻藻,還有在野的那個壽陽相國祁雋藻等為首的一幫頑固派。這些人的僵化程度以及他們製造的巨大阻力,簡直超出現代人的想像。相形之下,日本的明治維新以及俄國彼得大帝的銳意改革。都是不遺餘力地學習西方。這使人不由疑惑,為什麼在中國地統治集團中卻有如此多的頑固腦瓜和奇談怪論?
不管怎樣,奕九應該會遭到清議的不滿,而這種輿論的壓力,不單是恭王,甚至包括兩宮皇太后,也不可能置之不顧。蕭然沉吟了一下,道:「六王爺,我知道憑你地真知灼見,對這次自行車馬拉松,心裡邊一定是贊成的。畢竟這關係到的,不僅僅是我蕭然能賺多少銀子,事實上,這也是一次投石問路,以此來檢測今後的洋務事項能否在我大清朝順利開展。正因為如此,這次活動就更加勢在必行,不能出半點差池。有句話我先撂在這裡: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這件事我都一定要做到底!你若幫我,那咱們就算是同舟共濟,我蕭然也不是那種卸磨殺驢的人;如果你敢有什麼別的念頭,背後裡跟我玩陰的,哼哼,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說這話地時候,蕭然一張原本極英俊的臉孔陰沉似水,那表情,那眼神,都讓奕的這話,我是不是應該看做
地一種威脅?」
「如果你認為我的做法是錯的,那麼,你可以這麼認為。」蕭然劍眉一挑,抬眼望著窗外,唇角泛起一絲譏誚的笑意,「六王爺,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你做你的恭王,我做我的太監,咱們就相安無事;如果你應要讓我不爽的話,我也一定不會讓你好活。記住,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而且,你是大,我是小。就算魚死網破,你失去的東西,也遠比我要多的多!」
這幾句話就像一枝無形的利箭,直刺心肺,奕下去。半晌才吶吶的道:「好吧,我聽你的。不過,其他的大臣們……」
「管好你自己!」蕭然冷冷的道。心裡不由得一陣冷笑:恭王,你以為我蕭然的手上,真的就只有你這一張牌麼?……
—
事情的確如恭王預料的那樣,《奏請開辦大清國首屆自行車環城大賽》的奏摺一上,朝廷上下頓時一片嘩然,群臣激憤,指責詰難,尤其是倭仁等一批飽學宿儒,眼含熱淚,大聲疾呼:「傷風敗俗,有辱國體,敗壞人心,社稷危矣」。那一片聲討聲,幾乎把朝堂掀了頂兒去。恭王帶著他那軍機處的一干心腹,包括文祥、寶鋆、曹毓瑛、朱學勤、沈兆霖等,還有他老丈人文祥,當真是「橫眉冷對千夫指」,好一番唇槍舌戰。可惜蕭然這主意委實太餿了些,連恭王等人自己都覺得沒有什麼底氣,擺明就是犯了眾怒,惹的那些個老重臣一個個怒髮衝冠、頓足捶胸的,若不是怕嚇著兩宮皇太后跟只有六歲的小皇帝,估計在朝堂上都保不齊要動手抄傢伙了。
跟大臣們的反應截然相反的是,兩宮太后卻一直不動聲色。慈禧饒有興致的瞧著群臣激辯,選擇了作壁上觀;慈安則事先得了蕭然的授意,只把那些反對大臣的名單悄悄的記錄了下來。整個辯論鬧哄了一頭午,到底沒能爭論出什麼結果。奕於是宣佈休庭,隔日再議。
而這個時候,蕭然正翹著二郎腿,悠哉游哉的在鐘粹宮裡賞花品茶呢。下了朝之後,慈安把那個寫著反對大臣的名單交給了蕭然,卻仍有些擔心的道:「小三子,你真的有辦法能讓他們改變主意麼?」
「怎麼,你不信啊?我什麼時候有說過大話麼?」蕭然笑嘻嘻的道。
「少貧嘴!」慈安嬌嗔的捶了他一下,「你瞧瞧,反對的大臣幾乎佔了四分之三,而且一個個都跟吃了秤砣似的,我看他們這一回,是鐵了心要反對到底了。說實話,你說能讓他們立馬改主意,我還真就不大敢相信呢。」
「讓他們全部回心轉意,未免有些吹牛了。不過我敢保證,到了明天,起碼有一半的人會改投贊成票。」蕭然一幅十拿九穩的樣子,眼珠一轉,忽然一本正經的道:「姐姐要是真不信,那咱倆打個賭吧。」
「賭什麼?」
「要是你輸了……」蕭然嘿嘿一笑,湊到慈安耳邊悄聲說了幾句。慈安一下就跳了起來,面紅耳赤,揚起手中的團繡扇子就拍。蕭然機靈,早大笑著一溜煙兒跑了。
說來也怪,第二天一上朝,風向居然真的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向。昨天反對呼聲最高的那些大臣,紛紛倒戈,包括那個罵的最響、哭的最凶的大學士倭仁,此時卻義正言辭,壯懷激烈,自盤古開天地一直到如何構建大清和諧社會,引經據典,侃侃而談,最終認定,搞好首屆自行車環城大賽,實乃「國家富強之要務,民族振興之根本」,那慷慨陳詞的架勢,儼然就是一銳意進取的改革家、與時俱進的洋務先驅。搞的恭王跟文祥、曹毓瑛一幫人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覷。昨兒還湊一起熬了一整夜,熬到兩眼通紅,好容易七拼八湊弄了一篇子辯論稿,感情都給他搶著說完了。不會吧?明明就是侵權麼!難不成這廝看了盜貼?
儘管仍有一些大臣反對,但這時跟贊成的呼聲一比,就顯得如此微不足道。恭王跟兩宮太后心裡都在納悶兒,難不成昨兒個京城大地震,把這些人的腦子都震壞了?或者就是下了大雨,把他們腦子都澆的進水了!只有慈安在暗暗琢磨:這個小三子,竟有這麼大的本事!不知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傢伙,這一次用了什麼卑鄙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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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自行車運動(下)
無所顧忌的眼神,已經讓蕭瑩極為羞惱,更何況這一了出來,小宇宙登時爆發,抓起八音盒就朝那方公子丟了過去。方公子吃了一驚,忙撩起袍子,好歹的把那八音盒兜住了,剛鬆一口氣,只覺砰的一下眼冒金星,腦門兒給砸了個正著,定神一瞧,卻是一架海船模型,已經掉在地上,摔成了碎木片。
方公子氣急敗壞,正要叫罵,卻看蕭瑩又舉起個座鐘,一時嚇的聲兒都變了,叫道:「別摔!野丫頭,再摔我把你……把你……」看著她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兒,一時還真想不出來要把她怎樣。
蕭瑩反倒越發來了精神,道:「偏摔!我們家的東西,想怎麼摔就怎麼摔,你管得著麼!」作勢把手一揚,方公子嚇得忙伸手去接,不料她卻使了個壞,根本沒扔,倒是方公子這一伸手,兜在懷裡的八音盒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蕭瑩瞧他那狼狽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樂。方公子生怕她把那座鐘也摔了,飛搶上前,劈手將鐘奪了過去。蕭瑩大怒,伸手又望架子上抓去。方公子生怕她接二連三的丟下東西來,自己只有兩隻手,如何接得住?情急也顧不得男女之嫌,放下座鐘,叉開兩臂,一把把她死死抱住。
蕭瑩雖然淘氣,畢竟是個女孩兒家,幾曾讓男人這麼摟過?一時竟楞住了,半天,忽然一聲歇斯底里地尖叫。響徹同然堂。兩隻小蹄子連踢帶打,嘴裡不停的叫著:「漢奸,假洋鬼子,流氓,色狼……」
那方公子忍無可忍,一跤把蕭瑩放翻在地。怒道:「好呀,跑到人家地盤上,還敢這麼撒野!看我不好好的教訓你!」
蕭瑩一具彈性十足的身子被他牢牢按住,羞忿交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道:「不要臉,什麼你的地盤?這明明是我家地鋪子!你,你無賴!」
「你家的?我呸!」
「就是我家的!我哥是這兒的東家!」
「切。我還是這兒的掌櫃呢……恩?!你,你是……瑩瑩?」
「你是雨來?!」
「……」
「……」
這年輕俊俏的公子,當然便是方雨來了。他只是聽姐姐雨婷說起過蕭然的這個調皮妹妹,卻從未見過面,不成想第一次相見,居然鬧成了現在這樣。一時臊得面紅耳赤,吶吶的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呼啦啦一陣腳步聲,公司裡地夥計們操著板凳、棍棒一窩蜂的湧進屋子,叫道:「色狼呢?色狼在哪兒呢?……啊,掌櫃的!」
雨來這才驚覺這姿勢委實不雅。正將蕭瑩按在地上,觸手一團綿軟。夏天的衣服本就薄,只覺那火熱的體溫和少女的氣息隔著衣服傳來,登時火燙了一般縮回手去,臊得手腳都不知該望那兒放了,狼狽之極。蕭瑩更是羞不自勝。嚶嚀一聲鑽到桌子後面,說什麼也不肯出來。
夥計們面面相覷,這才知道原來這兩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一個個憋的滿臉通紅,想笑又不敢,手忙腳亂的退了出去。剛出屋子,頓時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蕭瑩女孩子臉兒小,終覺掛不住。登時大哭不止。
雨來生意上老成穩重,但到底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又是羞臊,又是歉然。躊躇半晌。鼓起勇氣道:「別哭了,都是我不好。我,我跟你賠罪,那個,你先起來再說啊!」
蕭瑩卻哭的更厲害了,小胸脯一聳一聳地,哭得雨打梨花。雨來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聽一個聲音道:「哈哈,你們兩個真有一套,才一見面就能掐起來,都屬公雞的是怎麼著?繼續繼續,我來瞧瞧熱鬧。」
雨來一看來人,更覺羞愧,訕訕的叫了聲:「姐夫!」蕭瑩卻一下撲了上去,摟著蕭然脖子哭道:「哥,他欺負我,快幫我收拾他!」
蕭然本來正在美容院裡跟那些個水靈靈的小丫頭們打情罵俏,卻是對面的夥計來告訴,說是妹妹跟小舅子打起來了,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時一瞧地上那些摔碎的小玩意,便猜出一準兒是這個妹妹又胡鬧了,當即沉下臉道:「你這丫頭!在自己家混鬧,沒空搭理你,也就罷了;怎麼在這裡也這麼沒規矩?這裡是公司,辦正事地地方,也是由著你胡鬧的地方麼?」
蕭瑩也自覺理虧,卻又不肯認錯,撅著小嘴兒道:「不是我,都,都怪他!這個漢奸、假洋鬼子!」
「漢奸?」雨來一怔,「剛才對你……無禮,實在是誤會,你惱我,那也罷了;可是,我怎麼就成漢奸了呢?」
「我明明瞧見的,你還想抵賴?」提起這茬兒,蕭瑩登時跳了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雨來鼻子道:「剛才你跟那個洋鬼子親親熱熱的,不是漢奸是什麼?呸,不要臉!」
「這,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那不是為了談生意麼!」
「談生意?你明明說你們是多年的老朋友,想騙我,沒門兒!」
「唉!」雨來哭笑不得,「生意場上隨便敷衍一下,向來都是這樣的麼!」
蕭瑩還想說,蕭然這時卻來了興致,道:「瑩瑩別胡鬧!雨來,怎麼現在你在跟洋人談生意麼?」
雨來點點頭道:「是。這樁生意也是剛談成,最近又太忙,這裡離榆錢兒胡同又太遠,一直沒時間跟姐夫商量,我就自己做主了。本來還想今兒晚上倒出功夫去找你說說這事,結果……」兩手一攤,很是無奈。
「你看麼,還說不是漢奸!」蕭瑩自認抓到了把柄,揚眉吐氣,剛剛哭過地小臉兒上還掛著淚珠。這時又笑成了一朵花。蕭然跟雨來見了,不禁相顧莞爾。
沒空理她,蕭然拉著雨來坐下,道:「快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保健品的生意麼?」
「不是。咱們現在地藥品,生產規模還太小。洋人倒是很有興趣
須要現款現貨,咱們供應不過來。這個生意只是定了以後生產擴大了,隨時可以啟動。我現在跟他們談的生意,是……」雨來朝蕭瑩看了一眼,臉上一紅,欲言又止。
蕭瑩倒也聰明。知道有正事要談,不待蕭然吩咐,一撇嘴道:「神神秘秘的,準沒什麼好事!哼!我去美容會館瞧瞧去。」扭身就走。剛剛還哭得雨打梨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便已雨過天晴。
—
等她出去了,雨來才道:「現在談地生意,是按摩棒的傳銷。我想著這是個賺錢的門道兒,洋鬼子的錢,不賺白不賺。」
原來雨來這一次聯繫的福來洋行,便是英國鼎鼎大名的FLY商貿公司。這家公司實際上是當年英國壟斷對華貿易的東印度公司的股東之一。隨著鴉片戰爭洞開了中國國門,通商口岸地增加,FLY公司也不滿於現狀,在京、津、滬等地都設立了福來商行,開展對華貿易。
在當時的商業領域中,還沒有傳銷這樣一個概念。因此看到按摩棒銷售如此火爆。許多洋行都紅了眼,意識到這將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蛋糕,紛紛找到同然堂,要求合作,代理海外的銷售權。幾輪競標之後,福來洋行以首批打款白銀六十五萬兩的天價拔得頭籌,拿到了按摩棒的英國銷售代理權。而法國、美國、俄國等國的代理權,現在還在激烈的競爭中。
對於同然堂來說。這簡直是天上掉下的巨大餡餅,蕭然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臉上猶然稚氣未脫地少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作為一個貿易學博士生,居然沒想到這一步棋。而雨來一個學徒出身的十八歲少年,竟然有著這樣超卓的意識跟智慧!要不是自己當初親手把他從劉記雜貨鋪給弄出來的,現在說什麼也不敢相信他居然就是那個曾經連大字都不識一個的傢伙,忍不住就想:哥們兒你不會也是從哪裡穿越過來滴吧?
天才!絕對的商業天才!簡直就是比爾蓋茨重生、李嘉誠附體啊!
雨來看蕭然眼珠子瞪地老大,活像一幅要吃人的架勢,還道是自己犯了什麼錯,不禁一陣緊張,額角都見了汗了,囁嚅著道:「姐夫,那個,是不是我哪兒做錯了?……我,我只是想著能多賺些銀子……我這麼做,不算是漢奸吧?」
「靠!」蕭然好容易回過神兒來,興奮的滿臉通紅,一把將他抱住,連著轉了三四個圈兒,發狂似的叫道:「什麼漢奸!兄弟,你簡直就是我的財神爺啊!我真是,真***愛死你啦!」
雨來得到了他的肯定,久懸的一顆心也真真正正地放了下來。當即拿出起草的合同樣本,給蕭然過目。畢竟他肚子裡的文化有限,這種正規的協議在主修貿易學地蕭然看來,委實存在著不少的漏洞,但是大致的思路是對的。於是親自操刀,修改了一遍。對於他來說這就像課堂作業一樣的小兒科,不到一個時辰,一份責權清晰、條款嚴密的商業合同便成形了,作為範本,以後的合同直接照此謄寫便可。
當時的貿易還遠沒有形成一個具體的學科,這一份正規的商業合同就是經商多年的洋人也沒見到過。後來這份合同一遞到福來洋行經理艾頓的手上,立刻被驚為天物,對雨來更是奉為商界領袖、前輩、精英,從此不敢對同然堂小覷,這卻是題外話了。
弄完了合同,雨來奇怪的道:「前些天聽我姐說,你一直在忙著搞發明,怎麼今兒個這麼有時間了呢?」
蕭然一拍大腿,道:「嗨,別提了!我那事情,可遠不如你這頭這麼順利。」當下把自行車生產的事情說了一遍。尤其是說到缺少機床,很是鬱悶,道:「都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咱連個趁手的傢伙都沒有,這自行車,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搞起來。」
「機床?」雨來忽然皺了下眉頭。若有所思地道:「這是什麼床,我也不大明白。不過我倒像是聽過一嘴,福來洋行的艾頓曾說過,他私運了幾台叫做『龍門床』什麼的,結果一台也沒賣掉,正準備賣廢鐵呢。」
「龍門刨床?!」蕭然一個高兒蹦了起來。目瞪口呆的道:「我太陽!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吧?」
事情還真就是這麼湊巧。早在1817年,英國的R.羅伯茨就率先發明了龍門刨床,一年之後,美國地B.惠特尼又發明出了臥式銑床,至於床、鑽床、沖床等等機械,更是在這之前就已經問世。事實上,正是這些機床的大量應用,才能夠推動蒸汽機時代的工業革命。其實在年。英國的遠東洋行就曾經繪製了龍門刨床跟臥式銑床的圖紙,希望清政府能夠訂購,但卻被視為「奇技淫巧」,根本不予理睬。到了鴉片戰爭之後,列強對華實行了武器封鎖政策,這些能夠推動火器生產研發的重型機械,自然也被列為禁售行列。
福來洋行為了賺取利潤,漂洋過海,千辛萬苦的走私來幾台龍門刨床,誰知根本不為國人理睬。這些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鐵傢伙。都被當成了邪法妖物,價格一落再落,甚至是賠了血本兒,乾瞪眼兒也是賣不出去。又不敢再偷運回國,正打算著要賣廢鐵。對於蕭然來說,這真不是普通地運氣!
一時興奮的幾乎抓狂。恨不能肋生雙翅飛到福來洋行去,但實在是天色已晚,只好作罷。一遍遍翻來覆去的叮囑雨來,放下手頭的一切事情,第二天便一同去福來洋行,聽的雨來頭都大了,忍不住道:「姐夫,你對我姐。好像也沒這麼上心過吧?」
蕭然哈哈大笑,道:「那些個鐵傢伙現在對我來說,就跟老婆一樣呢!」忽然眨了眨眼,道:「對了雨來。你覺得我妹妹……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我不知道!」雨來登時鬧了個大紅臉兒。
切!」蕭然很不讚成這種口是心非的態度。
除了購買機床的事情,還有一件事需要盡快辦,那就是上回曾國藩說過的,希望能在江南一帶開設同然堂的分號。但是現在雨來實在是分身乏術,只能再往後拖一拖。不過他倒很有先見之明,已經在手下的業務員裡邊選拔了幾個頭腦、意識、品行都不錯地骨幹,重點培養。如果這些人能夠迅速的成長起來,一切問題也都迎刃而解了。
雨來把這段時間的生意情況也做了個簡單的匯報,蕭然是個甩手掌櫃的,對雨來越放心,對這些事情也就越不上心。這一點讓雨來都替他頭疼。最鬱悶的是他連現在自己究竟有多少銀子都不知道,雨來輕聲報出一串數字,居然把他自己嚇得一哆嗦。
六百七十餘萬兩!!!
「奶奶地,老子居然有這麼多錢!」蕭然眼圈兒一下就紅了。雨來早有心理準備,勸道:「姐夫,千萬別激動……」
「不,我不是激動。我他媽是難過,這麼多錢,老子這輩子恐怕是花不完了!嗚嗚,好難受!」
「……」
單只這些,還僅僅是賬面上的結餘,不算工廠、商舖等固定資產。現在的蕭然,已經真真正正的成了個極品暴發戶,如果再加上大興山的那些寶貝,富可敵國也不過如此!
兩人一直談到酉時。店舖早關門了,蕭瑩等的不耐煩,三番五次的跑來催促。蕭然跟雨來約好明日一同去福來洋行,便準備打道回府。同然堂正好有馬車,雨來一直送出胡同口了,還戀戀不捨的不肯回去,蕭然忍住笑,把他拽到一邊,道:「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跟我說呀?」
「這個,那個……」忸怩了半天,雨來用蚊子一般地聲音囁嚅道:「她……好……好漂亮!」說完撒腿一路狂奔而去,頭也不敢回。蕭瑩心裡奇怪,拽住蕭然道:「哥,他這是沖了哪門子邪了?」
「我哪知道。」蕭然一臉的壞笑,冷不防的道:「妹妹,你覺得雨來這人,怎麼樣啊?」
「挺好呀!」蕭瑩不暇思索的道。接著就發現上了當,俏臉一紅。淬道:「好什麼?流氓,色狼!」
「色狼?」蕭然一怔,「他有色過你麼?」
「你,你欺負我!看我不告訴娘去!」蕭瑩羞地不知如何是好,一頭鑽到馬車裡去了。蕭然卻還在那納悶兒:這個小舅子,看著挺純潔的啊。怎麼著說下手就下手了呢?……
這一夜興奮的幾乎沒能闔眼。第二天一早,蕭然便興沖沖的趕到了同然堂,叫上雨來一起殺奔福來洋行。那個洋鬼子經理艾頓正因為拿到了按摩棒的代理權慶幸不已,聽說同然堂東家親自來了,恨不能三叩九拜的迎接大駕,等一見面,居然是個比雨來還小著一歲地英俊少年,一時目瞪口呆。驚訝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蕭然主修的貿易學,而英語是必修科目,學的還不算賴。不單是口語,對於西方的禮節也頗知一二。只是簡單的用英語寒暄了幾句,便足以令艾頓刮目相看,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這樣一個年輕公子竟能有這般淵博的學識、非凡的風度!一時對蕭然大為心折,從前對華人那不屑一顧、頤指氣使地派頭哪兒還敢拿出來?自然將兩人奉為上賓,恭敬有加。
由於事先沒有具名帖,這突然的造訪。不免令艾頓心裡N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心說這位東家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這時候出面,難不成是代理權的事情出了什麼變動?要是反悔,那一切可就前功盡棄了!這麼一想,腦門兒登時泌出了一層汗珠子。言行越發的陪著小心。
蕭然猜出他的心思,不免暗暗好笑。也不跟他閒扯,告訴他生意上的事情,由掌櫃的方雨來全權負責,一切都按照約定辦理。艾頓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又不放心的道:「那麼這次蕭東家來,不知有什麼指教?」
這廝漢話十分生硬,指教也給說成了「洗腳」。蕭然笑了笑。單刀直入地道:「洗腳就不必了,我這一次來,是想購買你的龍門刨床。」
這話一說出來,兩個人同時變了臉色。一個是艾頓,自然欣喜若狂;另一個卻是雨來,慌忙用袖子遮了嘴,咳嗽了一聲。他心思極為細密,知道這時候若想壓價,就千萬不要裝出懂行的樣子,巴不得當廢鐵收購來才好呢。這「龍門刨床」四字一出,可就交了實底兒了,艾頓經商多年,豈有不趁機加價之理?本來這事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跟蕭然說明白了,他那麼聰明個人,怎麼就突然犯了渾呢?又是著急,又是納悶兒。
艾頓眼珠一轉,道:「哎呀不巧!這批貨,昨日滬上傳來消息,已經有人打算訂購了。這可如何是好呢?要說鄙行跟同然堂的情誼……」
還沒等他說完,雨來已經沉下了臉,茶杯砰的一撂,冷冷地道:「怎麼著,艾頓先生這是要坐地起價麼?」
蕭然笑著朝雨來一擺手,道:「艾頓先生,看來我這一次來的,真不是時候。唉!既然已經先有人訂購了,那我……」說著搖了搖頭。
艾頓就覺得眼前一黑。忽然想起西方的一句名言:在孫子兵法的故鄉,千萬不要使用三十六計。自己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麼?一時腸子都悔青了。不料蕭然笑了笑,輕聲而堅決的道:「我可以給你比他們多三成的價格。以後你所有運到中國的機械,我全部收購,跟你長期合作!」
「什……什麼?!」兩個聲音同時叫道。雨來霍然站了起來,幾乎想衝過來摸摸他腦袋是不是燒掉了;艾頓更是難以置信,這驚喜實在是來的太過突然,忍不住眼淚都滾了出來。
「我說過地話,從來算數。」蕭然淡淡一笑,「需要多少定金,直接到同然堂賬上去取。第一筆成交之後,我會跟
個長期供貨的合同。不過速度要快,我不喜歡辦事的。」
艾頓的腦袋幾乎點到褲襠裡面,語無倫次地道:「一定一定,洗腳洗腳!」
價碼開的夠足,一切都不成問題。激動的艾頓非要以最尊貴的禮節請蕭然跟雨來赴宴,但被蕭然婉言謝絕了。雨來則臉色鐵青,對他這種摳門兒的人來說,拱手送出大把白花花的銀子,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因此一出福來洋行。立刻沖蕭然吼道:「姐夫,你什麼意思?咱們明明可以用廢鐵地價格收購回來的,你,你卻……!難不成你真的是覺著銀子多了燒手,這輩子花不完,所以才可著勁兒的敗壞不成?」
「靠!要敗壞。我也把銀子敗壞到中國人手裡,幹嘛給洋鬼子啊!」蕭然大笑著道。
雨來一怔,道:「那你為什麼……」
「雨來,我給你講個故事。」蕭然微一沉吟,不緊不慢的道,「據說乾隆皇帝,特別喜歡王羲之的字,尤其是一幅失傳多年地《蘭亭集序》。做夢都想弄到手。這天昭告天下,說誰要是能獻出蘭亭集序,賞賜千金。你別說,還真有人給送來了,而且的確是王羲之的真跡,可惜的是只有『蘭、亭、集、序』這四個字。大臣們都說,這是公然侮辱皇上,要求將那獻字之人殺頭。乾隆卻說:不能殺,而且要賞千金!雨來,你猜他這麼做。是為什麼?」
「這……我不知道。這擺明就是投機取巧嗎,饒他命就不錯了,為什麼還要賞千金呢?」
蕭然沒有回答,卻笑了笑,道:「其實為了求購《蘭亭集序》而賞賜千金,乾隆開出的價碼。已經高到不能再高了。但是一直沒有人肯獻出這幅字,你說這是為什麼?」
雨來低頭想了想,道:「我猜人家是怕皇上不守信用,萬一獻出字,卻得不到賞賜,那可就賠大了。」
蕭然點點頭道:「正是這個意思。而乾隆的這一做法,恰恰打消了大家的顧慮,你想。單是那四個字就賞了千金,要是一幅真正的《蘭亭集序》,還愁領不到賞賜麼?所以一時之間,天下人紛紛向乾隆獻字。過不多久,就真地得到了這幅《蘭亭集序》!」
雨來沉吟了一會兒,眼睛忽然亮了,若有所思的道:「我好像有些想通了。你這麼做,是為了……」
「不錯。預想取之,必先與之,做生意也是這個道理。現在這一類的機械屬於禁售之列,只能靠走私進來,這些洋鬼子冒著風險辛辛苦苦的運到中國,如果賺不到理想的價格,你猜以後他們還會再做這種生意麼?我現在需要的,不單單是這幾台龍門刨床,還有各式各樣的車床,蒸汽機,發電機,等等等等。這一回讓他們嘗到了甜頭,以後還愁這些東西不會源源不斷的運進來麼?」
「拋磚引玉!我明白了,姐夫。對不起,剛剛是我錯怪了你!」雨來紅著臉,有些羞赧的道。可是又有些疑惑,望著蕭然道:「可是,咱們生意上賺的銀子已經夠多地了,你賣這麼多的東西,還要做什麼呢?」
蕭然哈哈大笑,用力拍著他的肩膀道:「你姐姐也曾經問過我類似的問題,但是我沒有回答。今天我告訴你:你想要的,是要賺大把大把數不清的銀子,我想要地,是用你賺來的銀子,創造一個時代!一個前所未有的時代!」
福來洋行很快就將龍門刨床運來了,同時還有幾台小型的鏜床、銑床跟沖床。由於暫時沒有蒸汽機跟發電機,這些車床的動力只能靠人力、畜力或水力來帶動。從肅府抄來的那台發電機,由於廢置時間太久,已經無法發電,蕭然讓戴桐、李三跟羅爾托幾個想辦法盡快的仿製出來。
關於自行車,蕭然就不打算單純的仿製了,因為這種前輪大後輪小地自行車不單費工費料,還比較笨重,騎乘不便。而鏈條跟軸承的生產,現在條件仍然不成熟。蕭然參照後世自行車的形狀跟概念,大致的畫出圖形,跟李三、戴桐幾個反覆研究、試驗,最終設計出了一種前後輪大小一致、採用腳踏絞盤為動力地自行車。簡單的說,就是將齒輪改成了絞盤,用浸透油脂的粗麻索來代替鏈條。這種改動有利有弊,最大的不足是動力較小,平地騎乘都沒有問題,但坡度過大的時候,絞盤就會打滑;而且儘管粗麻索比較堅韌,但磨損的也相當厲害,大概每騎乘上百公里,就需要更換。
而最大的好處就是,這種自行車技術簡單,完全可以批量生產!
事實上,這種絞盤傳動的自行車,在鏈條傳動式自行車問世(年)之前,曾作為一個過度產物由英國的湯姆.雷斯率先發明,不過蕭然不知道這一節,沾沾自喜的宣佈:自己發明了世界上最新型的自行車!而等到福來洋行的新式機械陸續採購完備之後,鏈條式自行車的生產研發也完全可以提到日程上來了。
通過內務府,蕭然很容易就弄來了充足的原料。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自行車以平均每天十三輛這種驚人的速度源源不斷的生產出來。蕭然知道,自行車的生產,將代表著中國近代工業的開端,這個轟轟烈烈的「自行車運動」,也將被當作洋務運動的一個重要標誌,而被永遠的載入史冊!這一剎那,蕭然甚至能聽到身體裡的熱血,在澎湃洶湧,轟然作響!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怎樣策劃自行車的推廣活動了。畢竟老百姓對這個新鮮的洋玩意兒還不不能順利接受。關於這一點,蕭然早有預謀。
讓恭親王奕項、自行車馬拉松什麼的,這個主意應該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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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自行車運動(中)
國古代的製造業曾在世界上居於領先地位,象銅鐵冶藝技術要早於其他國家幾百年,火藥、火器的發明和西傳更是中華民族對於世界文明的巨大貢獻。這些傑出的成就凝聚著中國人民的智慧。但是到了西方資本主義迅速發展時期,中國的科學技術卻停滯不前,而製造業也僅限於以家庭為單位的作坊式生產。
其實建國之初,清朝原本是有自己的兵工廠的,由工部和內務府分管兵工製造,設有武備院、八旗炮廠、八旗火藥廠等。但是因為那一句愚昧之極的「騎射乃滿洲建州根本」,從嘉慶年間以後,火器製造便一直處於停滯狀態。事實上中國歷史上從來不乏聰明才智之士,也曾製造出各種精巧的器具、機械,但都被視為奇技淫巧,得不到提倡和推廣。當年天才發明家戴梓的遭遇,便是一個很好的例證。
不過一想起戴梓,蕭然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當初在甜水井胡同戴桐的家裡,倒曾經看到過各式沖枕、操作床什麼的,這個老傢伙,說不定家裡頭還真能有些存貨!連忙拽過戴老頭來詳細詢問,但是對於「機床」這個概念,戴桐也是頭一回聽說。
蕭然是個准軍事發燒友,對槍械十分在行,但對於機械製造就是一知半解了。真正的機床,分成車、刨、銑、沖、組合等等,種類功能各不相同。大概是蕭然所說地概念太過於籠統了,所以儘管唾沫星子橫飛,連說帶比劃的解釋了老半天,戴桐仍是一頭霧水。
靠,還天才,簡直就是一廢材!蕭然不僅有些悻悻然。沒辦法。看來只好親自去戴府走一趟了。
臨走之前,蕭然偷偷的叫過雨婷,把寧薇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讓她跟雪瑤、林清兒幾個,想辦法看住寧馨,別讓她到處亂跑。雨婷又是驚訝,又是難過,但事情鬧到今天這個地步。原也是諸多無奈。想了一下,道:「事已至此,馨兒遲早總會知道,總瞞著她也不是個辦法。這樣吧,馨兒這邊,我想法子來勸;寧薇公主的身體,你再想想別的辦法,怎麼說這事也是因咱們而起,就這麼幹耗下去總是不成。對了,她這病症。不知回春堂地李景疇能不能醫得?」
蕭然畢竟粗通醫道,知道這屬於心理疾病,單靠藥物,基本沒有治癒的可能。一想到寧薇那無助的模樣,心裡便似給針紮了一樣,一陣刺痛。黯然道:「我也正想著去找他碰碰運氣,但是希望不大。寧薇是我害的,無論如何我也要把她醫好,否則的話,我這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雨婷冰雪聰明,很快就明白了他這話裡另有深意,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的抱住了他。半晌。忽然溫柔一笑,踮起腳在他臉上輕輕一吻,道:「去吧,小三子。你是個讓好男人。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蕭然鼻子一酸:好男人,我算麼?忽然想起歌裡邊唱的,好男人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受一點點傷,也不會像陣風東飄西蕩在溫柔裡流浪……要說自己,單只在溫柔鄉里浪蕩也就算了,但是寧薇一個無辜地女孩子,卻生生被自己弄成了現在這幅模樣,良心上如何說得過去?
雨婷的善解人意,卻越發令他愧疚不已。可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也不能只顧著兒女情長。當下叫上鐵匠李三,跟戴桐一起去甜水井胡同。正要出門,忽然旁邊的園子那條石板路上搖搖晃晃的又沖出一輛自行車,徑奔三人撞了過來。也不知蕭然今兒個是倒了什麼黴,左躲右躲的就是沒躲過去,撲通被撞翻在地。
還沒等他發火,始作俑者自己先一迭聲的叫起痛來。蕭然一看,頓時就沒了脾氣,哭笑不得的道:「瑩瑩,感情你還跟哥記著仇是怎麼著,這一下你八成是瞄著撞的吧?」
騎車的丫頭,正是妹妹蕭瑩,剛剛學會騎自行車,難免興高采烈,滿園子地撒歡兒。這一撞大概是撞疼了手臂,拽著蕭然不依不饒。蕭然氣道:「哥還要辦正事,沒空陪你。在胡鬧,小心我去娘那裡告狀!」
蕭瑩一聽,興高采烈,一把抱住蕭然的胳膊便不撒手,道:「你要出門?太好啦!成天待在這府裡,膩也膩死了!我不管,我要你帶我一起去!」
這小丫頭今年只有十六歲,卻已經發育的凹凸有致,給她這一抱,小胸脯正頂在手臂上,蕭然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從血緣上說,她是自己的親妹妹,
嬌都不覺得過分;但是對於重生的蕭然來說,心理上完全適應,難免覺得有些彆扭。情急想抽回手去,蕭瑩卻偏偏不肯撒開,軟磨硬泡的就要出去玩。蕭然好生尷尬,無奈之下只好投降認倒霉,帶著個尾巴一起出門。
—
戴桐這廝怎麼著也算是升了官兒了,堂堂地五品大員,估計家裡也該安頓的好些了吧?誰知進了他家一瞧,竟比上回還髒還亂。到處都是廢銅爛鐵,已經由廢品收購站成功升級成了垃圾場。在那一座座堆的小山一樣的垃圾堆裡翻了一下午,還真找出了幾個操作床,但是跟蕭然預想的那種專業機床卻相距甚遠。
戴府已經翻了個底朝天,看看不會再有什麼收穫,只好湊合著把這幾台操作床先搬回去。同時交代了鐵匠李三,讓他去招募工匠,採購原料跟設備,在蕭府劃出專門的地方來生產自行車。關於自行車的結構,大概是已經習慣了後世那種兩個輪子一般大小的車型,對這種前輪大、後輪小地東西,怎麼瞅都不順眼。但是現在缺少專業設備,還不能製造鏈條、軸承那些精密構件,怎麼改進還需要進一步探討。
這時天也快黑了,正要打道回府,蕭然忽然想起雨來了。這陣子雨來把承德的保健品廠搬到了京城,一邊抓生產,一邊又要兼顧公司業務的拓展,捎帶著還要照顧美容院的生意,忙地是腳打後腦勺,連去蕭府看望姐姐的時間都沒有。雨婷倒是去公司去看過他兩三回,每次見面說不上十句話,便又要忙這忙那的,著實辛苦。
紅門子胡同跟甜水井胡同只隔著兩條街,蕭然決定前去慰問一下這個勞苦功高的小舅子。蕭瑩自打到了北京,還從未出過蕭府,聽說有街可逛,美的不行。當下兄妹兩個興致勃勃的奔同然堂殺來。
誰知到了公司,雨來卻不在,夥計告訴說跟人談生意去了。估摸著這個時間也快回來了,兩人就在店裡一邊等他,一邊四下閒逛。蕭然最敢興趣的,當然是對面的美容院了,一頭紮了進去;蕭瑩卻對雨來的辦公室來了興致。
這間辦公室,地方不算太大,但收拾的別具匠心,最吸引蕭瑩的,是右手的一面牆,打成一個個的格子,裡面擺的不是古玩玉石,而是鐘錶、沙漏、八音盒一類的小玩意兒。蕭瑩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麼精緻好玩的東西,一個個的拿在手裡,左瞧右瞧的愛不釋手。
正擺弄的不亦樂乎,忽聽門口一個聲音道:「艾頓先生,那咱們這筆生意,就算是定下來了。文書協議我這邊已經起草了樣本,不過首付款項麻煩您快一些送過來,您知道,這筆生意,怡和洋行那邊也一直想做,資金實力,他們甚至要超過您的福來洋行。我跟你們合作,可完全是出於咱們老朋友的情誼。」
只聽一個生硬的聲音道:「是,我知道!方先生一直我們最尊敬的朋友,這筆生意肯交給我們,實在鄙行的榮幸呢!首付的錢款,明天就會送到賬上。」
蕭瑩心裡奇怪,正要出去看個究竟,卻看那說話的兩個人已經走了進來。前面的一個金發碧眼,穿洋服戴洋帽,赫然卻是個洋鬼子,後邊那人年紀不大,但長身玉立,相貌英俊,尤其是一雙眼睛,異常明亮,眼神中帶著一種跟年齡並不相稱的老成。
蕭瑩性格跟寧馨有些相像,一樣的古靈精怪,但這時見了兩個陌生男人闖了進來,也不禁又羞又急,頓時紅了臉,大聲道:「誰讓你們進來的?」
那洋人一怔,看著身後那人道:「這位小姐是……哦,原來方先生這裡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擾了,生意的事,我馬上就安排人去辦。」按照中國的禮節,抱拳作了個揖。轉身又向蕭瑩道:「美麗的女士,見到您很榮幸!」摘了禮帽,欠身鞠了個躬。
後面那人也是一臉的詫異,還沒等他開口說話,蕭瑩先給這洋人的一句話給說急了,畢竟中國古時的傳統,這樣隨便的誇一個女孩子簡直是一種羞辱,當即怒道:「不要臉的洋鬼子,好不知羞恥!」
那洋人一怔,接著哈哈大笑,道:「Mr方,這位女士還非常可愛。」一邊笑著一邊告辭去了。那位方先生卻仍是一頭霧水,上上下下打量著蕭瑩,沉下臉道:「喂,你是哪兒來的野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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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自行車運動(上)
妃平日裡從不去過問別人的事情。但是蕭然說話,答應,當即去壽康宮陪著寧薇。蕭然自己則出了宮,寧馨這小丫頭一天到晚的不消停,保不齊什麼時候殺回宮裡來,讓寧薇瞧見就麻煩了。所以必須讓幾個老婆把她看住了。
清朝的規定,太監是不可以坐轎子的,所以儘管蕭然富的流油,府裡卻不能養轎伕,只能在穿便裝的時候偷偷的坐轎。出了神武門,就在街口雇了一乘小轎,沿正陽門西城根回蕭府去,正走在宣武門那兒,就聽見街上鬧鬧哄哄的。挑開轎簾子一瞧,只見前邊聚了一大幫人,有的抄著木棍、扁擔,有的拎著板凳,還有人擼起胳膊擎著兩個拳頭,一齊哄叫著:「攔住他,攔住他!莫叫這個妖人跑了,拿他去見官!」
蕭然心裡奇怪,但惦記著寧薇的事,也就沒太在意。正吩咐轎伕繞行,卻聽人叢裡一個破鑼嗓子扯脖子大叫道:「反啦!豬狗養的賊王八,爺是朝廷命官,哪個敢攔?」
這聲音一入耳,蕭然便是一怔:好熟,這人是……還沒等他想起來,就看人群潮水般嘩啦啦兩邊分開,一個鬚髮花白的半大老頭噌的躥了出來,貓著腰兩腳亂蹬,腳下騎個大鐵傢伙,前輪大後輪小,卻是曲柄連桿機構的自行車!
老頭不是別人,正是工部員外郎戴桐。這老傢伙仍舊是一身油漬麻花地破布袍子。腳下拉著兩隻片兒鞋,看來真是急紅了眼,玩命兒的望前蹬,辮子幾乎都順著風扯直了。身後一群人緊追不捨,還七嘴八舌的叫嚷著:「狗屁官,裝神弄鬼。還敢蒙人!揍他!」一時間磚頭瓦塊蘿蔔白菜鋪天蓋地的丟了過來,打的戴老頭頭也不敢回,活像個過街老鼠。
蕭然驚訝的還沒緩過神兒來,戴桐大概也是被攆急了,加上騎術實在不怎麼地,一時慌不擇路,竟筆直奔轎子衝了過來。得虧蕭然反應快,噌地掀轎簾子先躥了下去。兩個轎伕一慌神。轎子竟打了橫兒,咣噹一聲跟他的自行車撞了個正著。轎子倒沒怎麼著,只苦了戴老頭,撲通就是一個仰八叉,車子順轎子底下出溜出去老遠。
人群呼啦啦湧了上來,掄起老大扁擔、板凳,說話兒就要開打。戴桐哪裡掙扎的起,正躺在地上哎喲哎喲的直叫喚。蕭然也顧不得許多,一個箭步攔在他前面,大吼道:「幹什麼!這是朝廷命官。我看那個敢動?」
那些個追兵,原來也都是平頭百姓。看半路殺出個俊俏公子,衣著華貴,儀表非俗,倒吃了一驚,齊齊剎住了腳。一人道:「你是什麼人。敢幫這妖人為非作歹麼?」
蕭然怒道:「放你媽的屁!這是工部戴員外郎,哪兒來的妖人?」
話音未落,早七八個扯開嗓門叫道:「去他娘的員外郎,這廝定是騙人的。誰見過朝裡地大官穿這身打扮的,娘的,拿咱們當傻子啊?」
蕭然正要掏出大內總管的腰牌,卻見那幫好事的七手八腳將摔出去的自行車抬了過來,一邊叫道:「好了!有妖物在此。不怕他抵賴!見官去見官去!」
圍觀人群見了自行車,更是群情激憤,棍棒、扁擔一股腦砸了過去。一個矮個漢子竟提了個木桶奔過來,照著自行車便潑了下去。整條街上頓時臭氣熏天,原來卻是屎尿。
蕭然這才明白過味兒來。感情他們說戴桐是妖人,就是為了這個自行車!媽的,這跟妖怪挨得上麼?瞧這些人義憤填膺的架勢,出言勸阻肯定是無效的;摸摸腰牌,尋思著也未必能鎮得住,趕緊又揣了回去。只這麼一猶豫,那矮個漢子提了桶裡剩下的穢物,又奔戴桐衝了過來。戴桐嚇地渾身直顫,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你敢……」連句整話也說不出來。
蕭然急中生智,猛的一跺腳,掄起兩個胳膊左右開弓,一邊胡亂劃拉著,一邊翻著白眼叫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二郎神奉命拿妖在此,都給我閃過一旁,誰敢靠近,誤傷概不負責!」
人群一時倒愣住了,膽小的忙不迭的望後退,生怕來個什麼天罡正法傷著自己。戴桐氣道:「你小子瘋了……」蕭然照屁股一腳踹過去,壓低聲道:「我他媽救你呢,給我閉嘴!」
戴桐登時會意,索性開始裝瘋賣傻。那圍觀眾人也不全是二百五,早有人看出了門道,叫道:「別信他!這兩人一起的,串通了蒙人!」
這一聲喊,剛散開一點地人群頓時又圍了上來。戴桐氣得幾乎吐血,恨不能揪出那人來生吞活剝了。蕭然見這招不靈,猛的又生一計,把懷裡的銀票、散碎銀子一股腦兒掏了出來,劈手望圈外撒去,大叫道:「搶錢啊!誰搶著是誰的!」
那些個市井小民,平日裡都是用慣了銅子的,這時見大把白花花的銀子丟了下來,眼珠子都紅了,哪裡還顧得什麼妖人、人妖的,早一窩蜂的衝了上去。搶到銀子地,不免放聲尖叫,沒搶到的五內俱焚,揪著那得了銀子的,玩命兒PK。倒是那七八張銀票,才是真正值錢的東西,可惜這麼多人一哄搶起來,早被撕做粉碎。
趁著一時大亂,蕭然拽起戴桐,拚命鑽出人群,撒腿便跑。戴桐卻一把拖住,大叫道:「自行車!我那寶貝還在那兒呢!」蕭然氣得就想抽他一大嘴巴,這個老守財奴,命都快沒了還捨不得個自行車!回頭卻看見那兩個轎伕,正瞅著亂哄哄地人群不知所措,蕭然一把拽住,道:「把那個妖物給我送到蕭府去,賞銀百兩!」
話音沒落。兩個轎伕把轎子一扔,衝過去抬起自行車,連那上面淋地屎尿也不顧了,如風般一眨眼就跑沒了影兒。戴桐只覺得眼前一花,拽著蕭然道:「咦,人呢?」
—
蕭然忍無可忍。抬腿就是一腳:「老東西,還不快跑!」不由分說,拖起他奔街角穿到小巷裡去了。生怕後邊再有人追上來,兩人撒丫子就是一通末路狂奔,只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好容易穿過了巷子,來到另一條街上,隨手攔了輛馬車,狼狽萬分的逃回蕭府去了。
進了大門。兩人總算是鬆了口氣,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撲通坐倒,都喘的說不出話來。兩個轎伕比他們速度還快,已經將自行車送回來了,見了蕭然,點頭哈腰的跑過來討賞錢。蕭然把手望戴桐面前一伸,沒好氣地道:「拿銀子!」戴桐頓時叫了起來:「我哪有銀子?你瞧我這德行,像是有錢人麼?」
「靠!那這錢誰出?」
「當然是你出,你是有錢人麼!」戴桐理直氣壯的道。老臉上毫無愧色,好像蕭然當大頭,根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行,老東西,算你狠!」不得已,只好吩咐從賬房那支了一百兩銀子。兩個轎伕估計一輩子也不會見著這麼大堆的錢。樂的眼花沒縫,歡天喜地的去了。
眾老婆聽說相公回來了,一溜兒的出來迎接,瞧見蕭然這模樣,頓時嚇了一跳。八隻纖手把他從頭到腳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哪個零件都沒少,這才算放了心。看著他狼狽地樣子,不禁捂著嘴兒笑彎了腰。
蕭然顧不得老婆們。自己還在那納悶兒,喃喃自語道:「不能吧?火車剛到中國的時候,老百姓都說是妖怪;一輛自行車而已,怎麼就成妖物了呢?」百思不得其解。戴桐在一旁連忙道:「可不賴我。我今兒才第一天騎到大街上去。***,誰知道會鬧成這樣?這些人真是少見多怪!」
蕭然氣的一腳飛了過去:「你還敢說!院子裡這麼大的地方,不夠你瘋的?誰叫你騎到大街上去的?」看著戴桐,氣就不打一處來。這老傢伙一貫的不修邊幅,一身破袍子跟叫花子似的,又騎了這麼個古怪東西,擱在後世也屬於影響市容那伙的,何況是在這從沒見過自行車地大清朝,不當他是妖人才怪!
不過這件事情,也的確是給他提了個醒兒。原來他正打算著要把自行車項目搞起來,在中國,這東西的銷售前景應該十分可觀。怎麼著後世也是個自行車王國啊!按照中國的市場,要是能壟斷自行車經營,那,那一年得賺多少銀子?可是現在看來,如何才能讓老百姓接受這些個新事物、洋玩意,也著實棘手的很。
一直以來,在閉關鎖國的政策下,國人地封閉、落後和愚昧,已經是根深蒂固。對於西方的科技文明,莫不視為洪水猛獸。而從鴉片戰爭之後,對洋人的憎恨也不知不覺的轉嫁到了這些舶來品上,這一點,從當初因為一個十字架而差點害得雪瑤被處死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連宮裡頭的八音種、西洋鏡子等這些個洋玩意,也是一直到咸豐駕崩之後才敢使用。一國之君尚且如此,更何況平頭百姓?
在蕭然的記憶裡,中國最早修築鐵路的時候,便是被斥為妖物邪法,而強行拆除掉的。事實上那是在歷史上地光緒二年,也就是公元1876路。國人一片嘩然,從升斗小民到政府官員,莫不人心惶惶、莫名驚恐,都認為這是有悖「祖宗成法」,是「奇技淫巧」、「敗壞人心」,架設鐵路乃是動了「龍脈」、「風水」。清政府不敢得罪英國人,一年後,以二十八萬五千兩的代價出資收回,而花了這麼大的價錢買回來地目的,竟是為了把這條小鐵路拆除毀掉!
包括中國最早的電報,架設的電線不止一次的被拆掉焚燬。還有引進機械、興修水利、開掘礦山,莫不是層層阻力、困難重重。這些事情,蕭然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是完全沒有料到的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架自行車,居然都能被視為妖人妖物,竟引起這樣一場軒然大波!
忽然想起在電影《黃飛鴻》裡面看到的,那些清朝人拆除鐵路、破壞電線、焚燬一切洋物,什麼鋼琴、鐘錶、洋人的衣服用具,甚至包括一隻可愛的斑點狗,也說成是「狗長賴瘡,必是妖狗」,丟到火堆裡一併燒死。當時還以為是導演給誇張、影視化了,現在看來,真的是讓人欲哭無淚。
這是怎樣令人難以想像的愚昧?……
不過不管怎樣,自行車一定要想辦法搞起來。在斂財計劃中,這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晚清的歷史上,百姓對洋物的抵制,大抵也是受了官府裡面保守派的默許、甚至是縱容,老子現在是大內副總管,恭親王、兩宮皇太后都得聽我的,有這些個勢力撐腰,還怕一個小小的自行車騎不到大街上去麼!
想到這裡,心也稍稍放寬了些。看來在京城策劃一次自行車推廣活動,還是十分有必要的。但是在這個活動之前,首先要抓好自行車的批量生產。
下人們已經將那自行車上的穢物沖洗乾淨了,叫過戴桐一問才知道,這輛自行車,原來並不是從肅府抄來的那一輛,而是鐵匠李三仿製出來的。這個曲柄連桿機構的鐵傢伙做工還十分粗糙,因為不需要鏈條、齒輪、軸承那些精密的構件,憑李三高超的技術,打造起來也不是很廢力氣。不過單靠手工來打造,效率肯定是跟不上的,想批量生產自行車,首先就要有專業的機床。
機床!在完全手工作坊時代的大清朝,這玩意上哪兒去淘弄呢?這個問題頓時把蕭然給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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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不識情愁是紅顏(上)
血順著蕭然的額角留下來,腦門的青筋不住的跳動,英俊的臉孔,這時卻說不出的猙獰可怖。剛才的那小太監正找了人來,瞧見這架勢,都遠遠的站住了腳,誰敢靠前?香梅更是嚇得魂不附體,哆嗦了半天,忽然哇的一聲放聲大哭,道:「公主她……她要去做姑子!」
「什麼?!……你,你再說一遍?」
「公主她、她要出家,做姑子去了!」
「出家……」蕭然彷彿給雷劈了一般,怔怔的半晌說不出話來。腦門上的血不住的滴下,映得臉孔蒼白如紙,整個人一下子萎頓下來,渾沒有了生氣。香梅自幼進宮,一個女孩兒家哪見過這等場面,嚇得連掙扎都忘了。還是先前的那個小太監見他半天一動也不動,勉強壯起膽子過來,伸出一個指頭戳了戳他肩膀,戰戰兢兢的道:「蕭公公……」
蕭然猛的一顫,那小太監嚇了一跳,倒退了三四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蕭然機械的笑了笑,衝他擺了擺手道:「沒事,沒事。你們都回吧。」
手一鬆開,香梅忙掙紮起來,扭身便要跑回宮去。走了幾步,回頭瞧見蕭然仍呆呆的坐在地上不動,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知怎麼竟讓她心裡一軟,遲疑著道:「你,你……」
蕭然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麼?」沒等她回答,自己先自嘆息著低下頭去。他當然知道這是真地。一個宮女有多大的膽子,敢拿這樣的事情來開玩笑?
「是真的,」香梅剛收住的眼淚又簌簌的落了下來,抽泣著道:「主子要見寧馨公主,就是想讓她帶著出宮,好找個姑子廟『納坎兒』呢!這。這可怎麼辦呀!」
原來寧薇自小生長在皇宮,哪裡有尼姑庵,她根本不知道,這才要找寧馨來幫忙。古時在廟裡出家,先要捐一定地銀兩,化一道度牒,這個便叫做「納坎兒」。看來這一次,寧薇公主真的是心意已決。蕭然深知她的性情跟寧馨完全不同。只要她打定的主意,一定是萬難改變的。
一個風華絕代的公主,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兒,難道就真的要掃盡三千煩惱絲,從此青燈古佛,淒然一生?
而這一切,真地都是自己害的麼?……
是啊,不是自己,還能有誰呢。當初把她綁架出宮,實在是出於無奈;而後來為了換回雪瑤。不得已又用她來交換人質。這些也都還罷了,但是瑞林最後被自己折磨的半瘋,對她說的那一番話,那失常的舉動,卻給她造成了永遠都無法彌補的傷害。對於一個自小就養尊處優、心理又有些封閉的公主來說,瑞林。這個唯一可以傾訴的人、唯一的精神支柱在那一瞬間轟然倒塌,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殘酷、更令人絕望的事情呢?
她跟瑞林,原也算是才子佳人、珠聯璧合了,硬生生地被自己拆散了不說,為了讓她徹底死心,自己的手段,也實在是惡毒到了無以復加。蕭然知道,寧薇對瑞林。真的是一片痴情。可越是情到深處,便越無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是的,她不單是對瑞林死了心,事實上。她早已經對人生的一切心灰意冷。
對寧薇地傷害,一直讓蕭然無法釋懷。自打回到皇宮之後,蕭然便一直沒來看望寧薇,不是因為別的,就是怕觸到她傷心的往事。原還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心理的創傷能夠慢慢的平復,誰知竟變成了現在這樣的結果!
薇兒,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早知如此,我,我寧願讓你跟著瑞林,也不願看到你今天的樣子!……
蕭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的痛苦,不僅僅是出於對寧薇的愛慕,還有深深的愧疚、自責。我該怎麼做?難道,就沒有挽回地餘地了麼?……蕭然腦中一片茫然。
「蕭……小三子,你能不能想個法子勸勸公主?」香梅怯怯的走上前,拽了蕭然的衣袖,可憐巴巴的道,「求求你啦!現在的公主已經夠可憐的了,要是再出了家,她後半輩子……」聲音哽嚥著,已經是淚流滿面。忽然撲通跪倒,抓著蕭然的褲管連連搖晃,大哭道:「你主意多,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救救主子,求求你救救公主呀!……」
辦法?蕭然用盡全身的力氣擠出一絲苦笑。哀莫大於心死,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她那死去的心再一次活過來呢?不由自主的想起麗妃,她也曾一度絕望,但不同的是,自己將她從絕望的深淵拉了出來,而寧薇,卻是被自己親手推到了谷底!
還有什麼辦法?蕭然用力的晃了晃腦袋。這個晴天霹靂一樣的消息,讓他的反應也明顯遲鈍了下來。半天才用一種艱澀的聲
「我,我能不能看看她?」
香梅忍住哭泣,遲疑的看了一眼蕭然。看他現在的模樣,香梅也知道他決計不可能再害公主,所以儘管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道:「你跟我來。」
帶著蕭然回到壽康宮,進了寧薇的小院,來到門前的時候,蕭然卻停住了腳步,道:「現在就去麼?要不,還是等晚上吧。」
香梅知道他是怕見到公主,反惹起她的傷心,一時眼神有些感激,又有些疑惑。這個太監明明是又聰明又體貼,事實上從第一次見到公主就極有好感,怎麼偏偏把公主弄成了這幅模樣?……也許,他不是成心的吧!命運成齏,造化弄人,也大抵如是。
蕭然不知道她心裡想的什麼,吶吶的道:「那,我就先回了。」
香梅卻拉住他,道:「不用。現在去就成。估計這會公主也該睡了吧。」嘆了口氣,解釋道:「自打回了皇宮,主子地精神頭就一天不如一天,前腳說過的話,後腳就忘了。人也倦的厲害,過兩三個時辰就要睡一覺。可是睡又睡不消停。好幾個太醫都來瞧過,梁院史還親自來瞧過,都說沒法子。你說這樣下去,可怎麼是頭呢!」
進屋一看,寧薇公主果然睡著了。輕輕的撩開帳角,就看到了那張精緻如一張工筆畫的臉龐,依舊是清麗絕倫,渾無一絲缺憾。微微消瘦的臉頰。淡淡地娥眉,挺直如白玉碾成的鼻子,小巧而誘人的小嘴,一切都似跟從前一樣,然而那緊閉的雙眼,長而細密的睫毛正不住的翕動,睡夢中猶似流露出莫名的驚恐和無助。現在正是悶熱的天氣,她卻整個身子都蜷在被子裡,汗水已經把秀髮打成一綹一綹地,濕濕的粘在額前。兩隻小手卻仍自死死的抓著被角。那樣子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令人心也隨之一痛。
這就是朝思暮想的人兒麼?這就是那個我親手推向絕地的金枝玉葉?……
蕭然鼻子一酸,眼前也漸漸變的模糊起來。這一刻,他聽到自己的心在漸漸的撕裂。顫抖著伸出手拿起枕邊的一條絹子,想替她擦去臉上地汗水,香梅道:「別動。讓她睡一會兒吧。一碰她,倒叫她做噩夢,睡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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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怕她驚動了寧薇,忙搖手示意她不要出聲。香梅低頭道:「吵不醒的。她現在精神差的厲害,說話有時都聽不見。」
那張令他魂牽夢繞的如花嬌靨,現在就真真切切的在眼前。蕭然幾次想伸出手去輕輕的撫摸哪怕只是一下,但是最終還是顫顫地縮了回去。眼淚一次次的在眼眶裡凝集,抬起頭強忍著沒流出來。忽然看到榻裡邊掛著一隻琵琶。那次聞香閣賞雪的一幕頓時在眼前浮現出來,那身披大紅斗篷的嬌俏模樣,那素手輕揚的絕代風華,那開心時的笑容。那生氣時的羞惱……
一切都像剛剛發生的一樣,在眼前不斷地閃現出來。依稀淚眼中,伸手在那琵琶上輕輕拂拭,觸手卻是一層薄薄的灰塵。香梅低低的道:「公主她……再也不彈琵琶了。又不讓我們碰,現在都落了灰了。」
一陣刻骨銘心的痛傳來,強忍已久地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大顆大顆的滑落在衣襟上。蕭然不顧香梅驚駭的目光,固執的伸出手去,輕輕摩挲著寧薇消瘦的臉龐,淒然一笑,低聲道:
「風曾盈袖花滿天,寂寞瑤琴拔離弦。
劍光悄指凝眸處,不識情愁是紅顏。
三更流連酒千觴,綠腰舞罷共翩翩。
霓裳如虹環珮裂,難解心頭千千結。
韶華易逝酒易盡,落葉依舊獨徊旋。
夢中輕攏又慢捻,不見珠淚落襟前。
他朝兩忘煙水裡,冷月斜映入畫簾……」
「嗯……」
睡夢中的寧薇像是驚覺了什麼,忽然低低的呻吟了一聲。香梅已經被蕭然瘋狂的舉動嚇的呆了,怔怔的看著他,甚至忘了阻止。這時猛然醒過神兒來,慌忙把蕭然望門外推,急急的道:「快走,公主要醒了!」
蕭然卻似痴了一般,木然的任由她推出屋去。火辣的陽光照在身上,卻又如此的冰冷。蕭然茫然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在他眼裡,卻是一片陰霾。
「香梅,我睡了許久麼?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呢!嗯,我想想……」
公主的聲音!蕭然身子一顫,側過頭仔細聆聽。
「風……風曾盈袖花滿天,寂寞瑤琴……拔離弦。香梅,這是我在夢中得的詩句呢!很好吧?不行,我要把它寫下來。你瞧,我的記性是不是好多了?」
薇兒,薇兒!蕭然猛的跳了起來。不,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再這樣下去!不管怎麼樣,我
你變成從前的那個寧薇公主,那個世界上最美麗最幸子!
說來也怪,方才還亂做一團的腦子竟在這一瞬間忽然冷靜了下來,思路也變得極為清晰。飛快的盤算了一圈兒,蕭然找到先前的那個小太監,讓他把香梅找了出來。一把抓住她手,拉到一個沒人地角落,道:「公主現在記性不好,是不是?她要出家的念頭,也應該是一時想起來,一時想不起來。這樣。你別跟她提起這茬兒,她要找寧馨公主,你就想辦法敷衍過去。其他的,我來想辦法!」
香梅自幼跟著公主,身上多少沾了些冷冰冰的脾氣,平日裡對誰都是帶搭不理的。頭一回被一個太監緊緊的抓著手臂,羞地面紅耳赤,輕輕一掙又沒能掙脫。恨不能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但是也知道這事情要緊,羞臊暫時也顧不得了,點了點頭,又有些遲疑的道:「公主她別的事情都能忘了,獨獨這件事情,總記在心上。不過我可以按你說的試一試。小三子,你真的……真有辦法?」
「你說的對,公主是我害的。無論如何,我都要讓她重新振作起來!」蕭然斬釘截鐵的道,「如果做不到。我他媽還不如陪她一起當和尚去!」
「你……」香梅忍不住撲哧一樂,旋即又低了頭,淚光盈盈地道:「想不到你能有這份兒心思。公主……就拜託你啦!」
告別香梅,蕭然立刻趕回鐘粹宮。巧在這一日下朝比平日早,慈安正在自己的小書房裡批閱奏章,蕭然一頭闖了進去。拉住她劈頭便道:「姐姐,寧薇公主要出家,這事你知道麼?」
「啊,有這種事?為什麼?」慈安頓時一愣。蕭然喘了口氣,也不瞞她,把當初怎樣劫寧薇出宮、又怎樣把瑞林弄死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自己假太監的身份跟救出雪瑤那一節,都略過不提。慈安知道蕭然這樣做,也實在是迫不得已。事實上若不是他拖住叛軍並成功瓦解了這一場叛亂。叛軍跟恭王兩路夾攻承德清君側的話,那麼結局只怕要無法收場。
可是聽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慈安還是緊張的臉色發白。良久才道:「出身皇門,這樣的命運早已注定。只是……小三子。你的手段也太狠了些!」
「是。我知道我對不起她,所以,我一定要想法子讓她重新振作起來!姐姐,你能不能下一道懿旨,不准寧薇公主出家?」
「這……」慈安遲疑了一下,道:「恐怕不能。薇兒現在雖然仍住在宮裡,但是瑞林死了,她就是個寡婦的身份,這一點我也沒有辦法干涉。況且皇族中人出家,在古也不乏先例,若她決意如此,我沒有權力阻止啊。」
蕭然知道她說地是實情。世祖順治皇帝當年就是在五台山出的家,他兒子康熙也拿他沒辦法,更何況寧薇是一個指了婚的准寡婦?「難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麼?」蕭然臉色鐵青,在地上團團亂轉。
慈安看他的模樣,心裡便有了隱隱的失落。他地性格,她再清楚不過,如果不是至關重要的人,決計不會如此的緊張在意。而他對寧薇公主……唉,這個小三子!擱在平時,一定是要揪過耳朵教訓一頓的,但是頭一次瞧見他如此焦急,如此的驚慌失措,不知怎麼就心一軟。這個聰明、俊俏、又有些大膽的小太監,早已不知不覺的成了她生命的支柱,某種程度上說,她已經習慣了他對自己地主宰和支配。
如果有一天為了我,你會不會也這麼掛心呢?……罷了,只要你心裡還能記著我這個姐姐,也就知足啦!
輕輕的嘆了口氣,慈安道:「辦法麼,也不是完全沒有。」
蕭然大喜,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什麼辦法?」
「她要出家,我是不能下旨干涉的。但是這京城地尼姑庵,咱們盡可以偷偷的下一道諭旨,叫她們不受薇兒的納坎兒,不准收留她。這樣一來,起碼可以暫時把她留在宮裡。」
「對啊!釜底抽薪,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姐姐好聰明,你真是……真是我的親姐姐!」
蕭然猛的抱起慈安,連轉了四五個***,在她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然後撒腿就跑。慈安道:「喂,你又做什麼去?」
「我去找麗妃姐姐,讓她去陪寧薇公主。有個人在她身邊說說話,也能替她解解悶兒!」
「麗妃……姐姐?!」慈安美目頓時瞪了起來,「死小三子,你到底……到底有多少個姐姐?喂,回來!」蕭然腿快,早已經一溜煙兒的跑沒了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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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不識情愁是紅顏(上)
天在麗妃宮裡,卻沒瞧見劉德亮。蕭然也沒太在意,就瞧見旁邊一個鬼鬼樂樂的人影兒縮在樹後面,那探頭探腦的架勢,像是生怕人認出來一樣。蕭然又好氣又好笑,道:「小崽子,做賊了是怎麼著,還不快滾出來!」
寶祿提著袍角兒,一溜小跑的過來,低聲道:「別喊,今兒我當值,是偷偷跑出來的!」
「嗯?不是太后找我麼?」耳朵便是一扭,笑罵道:「好你個小崽子,膽兒肥了,居然敢打起太后的旗號開小差!不用說,肯定又把銀子賭光了,想找我借銀子是不是?告訴你想都別想,要錢沒有,要命不給!」
寶祿又疼又不敢嚷,氣得咬牙跺腳的罵道:「沒良心,你個缺德東西!本來有個天大的好事要告訴你的,哼,現在你求我我還不說了呢!」
蕭然狐疑的道:「切,你能有好事?」
「不信拉到!」寶祿扭身就走。蕭然連忙換了張最諂媚、最動人的笑臉,「寶公公長、寶公公短」的好一通神拍,聽的寶祿雞皮疙瘩的都起來了,搖頭嘆道:「你這嘴兒要是甜起來,真真兒的騙死人不償命!服了,告訴你吧:是你那位仙女兒要找你!」
「仙女兒?」蕭然眨巴眨巴眼睛,猛的一個高躥了起來,興奮的滿臉通紅,手臂直顫。抓著寶祿一迭聲地叫道:「寧薇公主?!她,她找我做什麼?寶子,你不是冤我呢吧?」
「冤你什麼?瞧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寶祿給他掐的胳膊生疼,忙甩開他道:「就知道你做夢都惦記著她,要不我巴巴兒的跑來找你幹嘛?話兒我可帶到了啊,去不去隨你。我今兒當值。還得回主子那兒伺候呢。」
「哈哈,寶子,哈哈,我真***愛死你啦!」蕭然猛的抱住寶祿,在他臉上使勁兒親了一口,一溜煙兒地躥了。寶祿一時倒楞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頓時羞的面紅耳赤。做了賊似的跟頭把式的跑回鐘粹宮,進了屋掩上門,還覺得心通通的跳個不停。
卻說蕭然,一路以一百八十邁的速度飛奔,N次都險些撞到了樹上。跑到壽康宮的時候,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也等不急宮女通報,跑到寧薇門口,扯脖子叫道:「奴才蕭然……咳咳!」卻是一口氣沒搗上來,嗆的直翻白眼兒。廊下地幾個宮女瞧見了,都抿著嘴憋不住的笑。寧薇的那個侍女叫做香梅的。聽見聲兒也迎了出來,正帶著一臉的怒氣,瞧見蕭然這模樣,也忍不住撲哧一樂。接著又板起臉,沒好氣兒的道:「進去!」
蕭然就非常之不爽。丫叉的,老子又不是犯人。居然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現在咱可是堂堂大內副總管,王爺大臣都要給面子!媽的,要不是今天心情好,非按到叉叉了你不行!
撩起袍角正要邁進門檻,忽然又覺不妥,倒退數步,正瞧見旁邊有一缸清水,養著金魚。忙藉著那水影兒仔細照照自己的摸樣。還多虧這麼一照,原來方才跑的急了,帽子歪在一邊,幾綹頭髮也散了出來。險些就影響了玉樹臨風地俊男形象。情急也顧不得梳頭,摘了帽子,就那水撈了一把,把亂發抿的一絲不芶,好似剛給牛犢子舔過一般。香梅在一旁瞧著,恨不能一腳把他踹到水缸裡去。
總算捯的成了,自己照照,簡直是氣死宋玉、羞煞潘安,這才歡天喜地的進了屋子。屋子正中焚著一爐香,青煙裊裊,裡面卻不知是哪個缺德王八蛋竟掛起了一面青紗的帳子,只能影影綽綽的瞧見靠窗地一張小幾前,坐著一個女孩兒,略顯纖弱的身影兒,依稀正是那朝思暮想的人兒!卻看她以手托腮,像是在望著窗外出神。蕭然不禁暗道:日!精心設計的髮型,看來白費了!好歹看一眼,也算給個安慰獎啊。
香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走到帳子後面,附在寧薇耳邊低低的說了兩句。寧薇這才回過神來,朝蕭然這邊看了一眼,用一種厭惡的語氣冷冷的道:「他來做什麼?」
蕭然就是一怔,卻聽香梅支吾著道:「也沒什麼,來請安吧。那,我把他打發了吧?」
蕭然頓時急了,也不管什麼主子奴才地規矩,大聲道:「公主,不是你打發人叫我來的麼?」
「嗯?我……香梅,是我叫他的麼?」寧薇似乎有些困
「不是吧。那個,許是奴才們傳錯了話兒。」
—
「不,你別騙我,讓我想想……是了,早上我說的要見他。大膽地丫頭,怎麼又騙我?」
香梅慌忙跪下,連聲道:「是,奴婢該死。奴婢再不敢了!」
蕭然聽的如墜雲霧,心說這丫頭今兒是玩的哪一出?只聽寧薇又道:「那,我叫他來要做什麼?」
這回香梅卻不敢再隱瞞了,低低的道:「主子說……要找……九公主。」
「找馨兒?我找她做什麼?」
「主子是要……要……」香梅吞吞吐吐了半晌,終是沒能說出做什麼,憋了半天,不知怎麼竟哇的大哭起來。寧薇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道:「嗯,我想起來了。小三子,馨兒有日子沒在宮裡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給她捎句話?就說……就說我想她了,想見見她。」
蕭然心里納悶兒,嘴上也只能答應著。寧薇又轉過頭去,繼續望著窗外出神。香梅仍舊哭哭啼啼個不停。半晌,屋子裡的八音鐘打了九響兒,寧薇幽幽嘆了口氣,回過頭看見香梅,詫異的道:「香梅,你在這裡哭什麼?」
蕭然大吃一驚,急道:「公主,你,你怎麼……」
寧薇嚇了一跳,道:「誰在外面?」
「我是小三子啊……」
「小三子,你來做什麼?」
蕭然只覺得眼前一黑,半天才緩過神兒,猛的跳了起來,一頭便要衝進帳子裡去。香梅卻已經瘋了一樣,不顧一切的衝了出來,拚命的把蕭然望門外推,一邊哭叫道:「你還來做什麼!你害的人還不夠麼?滾,快滾!」
我,我害的?……蕭然腦子裡一陣迷糊,任憑香梅連踢帶打的把他推到門外,接著砰的一聲重重的將門關上了。裡面隱隱傳出寧薇帶著驚訝的聲音:「香梅,你怎麼不問問他來做什麼呢?」
寧薇公主!薇兒!蕭然踉蹌著倒退了幾步,只覺有什麼東西猛的刺進了心裡,說不出的痛苦難受。張嘴想喊,卻又喊不出來,趔趔趄趄的連轉了幾個***,又忘了要做什麼。一個小太監遠遠的瞧見,忙跑過來拉著他,討好的道:「主子這陣子身子不豫,蕭副總管還是改日再來吧。我送您出去。」
蕭然只覺得兩個耳朵嗡嗡直叫,也沒聽清他在說什麼,暈乎乎的讓他半拖半扶的出了壽康宮,卻又不知道要去哪兒。小太監瞧他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禁害怕起來,忙道:「蕭公公,奴才還在當值,您坐這千萬別動,我這就讓人給您請太醫去!」說完扶他坐到一個石墩子上,自己一道煙兒的找人去了。
「我害的,我害的!」蕭然不停的叨咕著,腦子裡翻來覆去的都是寧薇公主那張清麗絕倫的臉龐,那一顰一笑都似化成了利箭,根根刺在心頭。忽然自言自語道:「不行,我要去看她!」剛掙紮著站起身子,忽然又跌坐回去,兩條腿軟軟的竟使不出力氣。
正在這時,宮裡一個人快步走了出來,正是香梅,手裡拎這個物事,卻是蕭然的涼帽。原來剛才在屋子裡糾纏的時候,這帽子掉在了裡面,蕭然竟渾然不覺。香梅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面前,將帽子使勁兒望他頭上一摔,道:「還你!」撲的一下正砸在腦門兒上,蕭然本就心裡迷迷糊糊的,給這一嚇,哎喲一聲,望後便倒。那帽子骨碌碌的滾出去老遠。
香梅也吃了一驚,探頭一瞧,卻見他腦門上涔涔的淌下血來。原來蕭然的帽子鑲著水晶石頂,竟劃出了一道口子。香梅不禁花容失色,連忙上前把他扶起,一迭聲的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怎樣了?」
「香梅,香梅!」蕭然就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一把抓住她手臂,道:「公主,公主她到底怎樣了?告訴我,她找寧馨,究竟是要做什麼?」
香梅手臂給他死死的攥在手裡,又羞又氣,拚命的掙扎道:「放開!自己害人,還有臉來問麼!……哎喲!」
只見蕭然猛的一翻身,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把她整個人按在了地上,鐵青著臉,一字一頓的道:「你聽好:我問你什麼,你敢隱瞞半個字,我絕不會放過你!說,公主她找寧馨,到底要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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