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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玄幻]浪蕩皇帝秘史 作者:長亭古道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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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sh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0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卷 腳踏四極,手握乾坤 第三十三章 日暮途窮



    “嗤”的一聲中,南昱一把抽出陳王腰間佩劍,反手以劍刃抵住陳王脖子,喝道:“別動!”然後左手推開雍王,帶著陳王被制住的身軀轉過身來,面向城樓內眾人,高聲道:“誰也別過來!否則我一劍割下逆賊姬煊的腦袋!”

    城樓內眾人無不大吃一驚,誰也沒料到這一向卑微猥瑣的小子、竟會突然暴起發難。李嶽驚道:“你、你要幹什麼?有話好說,別亂來!”

    城外官兵亦是一片驚呼,不少人發現了城樓中的這一變故,現如今蕭若內力深厚,目力敏銳異常,把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他歡喜之極,仰天哈哈大笑,朗聲道:“南愛卿,朕果然沒看錯你,哈哈哈!回來吧,你的御林軍萬戶腰牌,朕給你留著呢!”

    城樓邊緣的南昱聽了大喜,高聲道答:“末將謝皇上信任,末將無時無刻不想回到皇上身邊……”正說之時,瞥見李岳身旁的殷百里悄悄靠近,他膛目暴喝道:“站住!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南某如有個好歹,必拉姬煊陪葬!!”同時手中發力,劍刃陷入陳王脖子肌膚中半分,一縷殷紅的鮮血順劍身滴落,只消再稍一用力,陳王勢必命喪黃泉。

    殷百里只得止步,他雖有十足把握撲殺南昱,可南昱有人質在手,只要他鐵了心拼個魚死網破、只能是同歸於盡的局面。

    高北鴻道:“南將軍,你想怎樣?有話好好說嘛!”

    南昱藏身在姬煊身後,寒光閃閃的長劍架在他脖子上,沉聲喝道:“如要逆賊姬煊活命,你們通通退到二十步之外,切莫輕舉妄動。還有,讓人拿條五丈長的繩子來,快!”

    眾人對視一眼。尚未做出反應,只聽一旁雍王急急叫道:“退後退後,大家都退開一些。來人,去找條長繩子來,快快!”雍王慌急之下,竟出奇的不結巴了,這句話說的忒順溜。

    眾人無奈何,一齊依言後退,距離南昱二十步之外站定。

    不多時。一個叛軍士兵拿著條長繩子進來城樓。南昱自己站著不動。命令這士兵把繩子一端牢牢系在攔杆上,另一端扔下城樓去,垂到城牆之下。這士兵一一照辦。

    到這時,眾人都明白了南昱要做什麼,看來,他想挾制陳王從城樓邊攀著繩子下城牆。一旦下得城牆就如困龍入海,他們便再也鞭長莫及了。

    陳王甫一明白南昱的意圖,便不顧利刃臨身,大吼大叫奮力掙扎起來,劍刃又在他白哲的頸脖上磨出幾道血槽,驚心動魄。

    不過南昱是何等人物,他久經沙場,武藝高強,陳王在他面前就好像小孩子過家家一般。單用左手就將陳王死死壓制住,呵呵笑道:“我說陳王殿下,勸你安生一切,免得多吃苦頭。小人我今兒個做做好事,帶殿下去城外見見你二哥。好讓你們敘敘手足之情!哈……”

    陳王終於放棄無謂地掙扎,扭頭冷冷瞪著他,面色陰沉沉地十分怕人,寒聲道:“別作夢了!我寧願死,也不要落到那狗皇帝的手裏!”

    南昱聽他語氣怪怪的說出這句話,不知怎的,打心底裏泛出些許寒氣。

    系繩子的士兵手腳甚是麻利,已把繩子系牢妥當、另一端直垂到城下。

    南昱便將他趕開一旁,挾著陳王走到系繩處前,目光朝城樓內眾人掃視一遍,露齒一笑,道:“你們如要陳王殿下不出什麼閃失,最好站在原地別動。嘿,倘若你們乖乖合作,我南某人也不是忘恩負義之徒、等會你們城破被俘時、我自會在皇上面前為你們這些階下囚美言幾句。哈哈哈……”他以一種審視失敗者的眼光看他們,一想到片刻之後就能回到皇帝身旁,還擒獲逆首陳王立下平亂首功,就不免有點得意忘形。

    高北鴻喜形於色,忙道“一言為定!一言為定!就知道南將軍您大仁大義,乃當世之英傑,敝人不勝欽佩。”

    南昱略帶鄙夷的膘了高北鴻一眼,很有點看不起這等貪生怕死之徒,昔日起事時何等趾高氣揚,到如今敗亡在即,就成了這副熊樣。

    南昱擁著陳王翻過攔杆,正欲順繩索攀下城牆之際……驀然,陳王猛地拼盡全力在攔杆上一蹬,這一下粹不及防,南昱萬萬料不到陳王冷不丁來這麼一下子,他一手挾制陳王,一手去握繩索,原本就頗為吃力,此刻只覺一股巨力傳來,再也把持不住,抱著陳王一起飛出了城樓,直墜下去,他腦中電光石火間閃過陳王的一句話:“……我寧願死,也不要落到那狗皇帝地手裏……”

    “三弟!!”雍王目眥欲裂,瘋了般沖到城樓前,悲聲大呼,眼睜睜望著弟弟與南昱抱成一團地身形飛速墜落下去。

    “南愛卿……”城外皇帝也驚呼出聲。

    兩人抖纏在一起的身軀轟然墜地,然後再無動靜,從四五丈之高的城樓上摔將下來,委實難有生望。

    蕭若又驚又怒,猛眼見空地中央的香已經燃盡,他縱聲高呼:“炮手開炮!全軍將士準備攻城!”

    圍在內城外的數萬官兵高舉兵器轟然相應。七十門大炮早已填裝妥當,隨著轟隆隆一陣震天巨響,硝煙迷漫,城牆缺口處坍塌了半邊,這一段城牆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支援不住了,叛軍士兵面色大變,人人栗栗自危。

    炮手們非常嫺熟俐落的填裝彈藥,不多時,又是一輪齊射,“轟!”城牆坍塌處終於轟然倒塌、塵土揚起半空。

    “全軍攻城!!”皇帝毅然大呼。

    話音落處,內城外數萬官兵同時行動起來,就見一支黑盔黑甲地御林軍騎兵,當先風馳電掣般沖向城牆,自城牆毀壞處縱馬一躍而過,悍然殺入城內……
summersh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0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卷 腳踏四極,手握乾坤 第三十四章 叛亂平定



    驀時之間,戰鼓隆隆,殺聲震天,城牆裂口處兩方人馬劇烈廝殺,但見刀來槍往,肢肉橫飛,鮮血迅速染紅了地面。

    城樓上高北鴻飛撲到欄杆前,滿臉驚恐萬狀,沖城外嘶聲大喊:“皇上饒命!罪臣投降了!”說到這裏,他又轉身朝城內大呼:“凡我綏遠侯度下將士聽命:放下武器向官兵投降,乞求皇上寬恕我們的罪愆。哪個要是膽敢抗命,立斬無赦……”

    高北鴻話未說完,猛見白光一閃,一刀直沖面門劈來,他急忙矮身閃過,語音也隨之嘎然而止。

    揮刀劈他的人卻走甘之謖。甘之謖雙目赤紅,厲聲吼道:“降不得!降了就是死路一條!所有將士給我奮勇殺敵,惟有打敗敵人才是唯一生路,殺啊!沖啊……“他一面高喊,一面刀刀向高北鴻進逼。

    高北鴻怒極反笑,喝道:“好賊子,那我就拿你的人頭給皇上當反正的見面禮!”說著,拔出佩劍,劍光閃閃,與甘之謖殺成一團。

    兩人你來我往,全力相膊,一時殺得不可開交。佇立一旁的李嶽六神無主,他是既想及早投降、又抱有一絲打敗官兵的幻想,不甘心投降,瞻前顧後,畏昔畏尾,始終拿不定個主意。

    內城裏的叛軍根本無所適從,甚至有些叛軍彼此自相廝殺起來,更形混亂。

    原本叛軍共有五支兵馬,唐宋兩王各一支,邊鎮三侯各一支,到如今宋王一族的兵馬臨陣倒戈,反正回歸皇帝麾下,另一支鎮北侯史元勃的兵馬於外城攻破時被全殲,叛軍只剩了三支兵馬。其中,唐王的兵馬本身就較邊鎮三侯為少。前些日子出城夜襲又損失最為慘重,因此,叛軍主要還是高甘兩侯的兵馬撐局面。

    然而現在局勢一塌糊塗,高侯要降,甘侯要戰,兩人甚至自相打了起來,大有不把對方砍倒勢不甘休之勢。叛軍群龍無首,軍心之亂可想而知。

    再加上官兵打先鋒的御林軍騎兵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叛軍在城牆裂口處勉力支撐一會之後。很快便抵擋不住。扔下幾十具屍體,一窩蜂向城內潰逃,官兵隨之如潮水般湧入,勢不可擋。

    這畢竟走內戰,彼此雙方都是漢人,不比與外族之間你死我活的戰爭。一方向另一方投降不會有什麼心理障礙。原本叛軍就不是每個人都自願謀反作亂,而今他們已被逼入絕鏡,而且高侯又有令投降。如此一來,官兵所經之處,叛軍很自然大片大片地棄械投降,除了遼西侯甘氏一族的死黨之外,很難遇到拼死頑抗。轉眼之間,內城城破已成定局。

    正面城樓也很快便被官兵控制,蕭若翻身下馬。快步來到南昱與陳王墜地的身體旁,俯下身去伸手探了探南昱的鼻息,驚奇的發覺南昱氣息雖微弱至極,但卻還有一絲呼吸……蕭若這一喜當真非同小可、原來他們兩人摔下墜地之時。南昱的身軀在陳王的上面,有陳王在下面墊了一墊,故未當場斃命。他回身大喝:“太醫!太醫!快來給南將軍看看!”

    皇帝隨行的兩名老太醫提著藥箱快步上前,檢視南昱一番,面露喜色,讓士兵把南昱從陳王身上抬開,平放在地上,兩人一面加緊搶救,一面道:“恭喜皇上,南將軍托吾皇洪輻,墜地時胸腹沒有直接觸地,還剩下一口氣,不過南將軍傷勢太重、至於能不能救話過來,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蕭若憂急形之於色,大聲道:“給朕用最好地靈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治好他!唉,南將軍陷身敵營,忍辱負重,不惜甘冒奇險勇擒逆首,卻不料落到如此地步、蒼天無眼哪!南將軍不負朕,朕也必不負他,若能換回他地性命,縱然讓朕折壽十年,朕也甘願!“蕭若說到後來,眼中閃爍著淚光,情動已極。他不愧是來自21世紀的人、很有演戲天賦,此時這一幕,與劉備摔阿斗收買人心的一幕,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皇上……”周圍將士們目睹了這感人的一幕,無不感動得一塌糊塗,皇帝願以十年壽命換回一個將領的性命,這是何等的重情重義,千古也難得一見。不少將士熱淚盈眶。

    自然沒人知道蕭若與這個時代地人不同,他不信神來不信鬼,壓根兒就不信折壽不折壽地那一套,這等漂亮空話不說白不說。

    便在此時,躺在血泊中身軀僵硬的陳王突然睜開雙目,兩隻眼睛瞪得渾圓,死死盯著身前的皇帝,目中閃動著異樣的神采,身軀一陣陣抽搐、詭異莫名。

    蕭若不期然心頭一陣發毛,隨即定下神來,讓一個太醫也給陳王瞧瞧傷勢,看有救沒救。

    太醫稍一檢驗,便一個勁兒的搖頭:“啟稟皇上,陳王……懊不!陳賊五臟六腑盡數摔得錯了位,就是大羅金仙在此,也救他不活了。他現在只是短暫的迴光返照而已。”說完、搖頭晃腦回到南昱那邊。

    目睹陳王落到如今這副模樣,蕭若心頭說不出是喜還是悲,見陳王嘴唇翕動開闔,似乎有話要跟自己說。他心生憐惜,便俯下頭去,側頭以右耳貼近陳王的嘴唇,凝神傾聽。

    只聽得陳王斷斷續續的微弱聲音道:“……你、你不……不是我二皇兄……”

    蕭若身軀猛地一震,下意識的幾乎暴跳而起,但很快便控制住自己,且聽他說下去。

    “因為……你要是……是我那荒唐無能地……的皇兄,早就……早就被我奪……奪下皇位了……”

    蕭若聽了他這話,心裏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陳王目中神光迅速黯淡下去,他的話語卻突然流暢了起來,“我要走了,不管你是誰……希望你好好照顧皇后表姐,也好好照顧天下黎民蒼生……”言罷,頭一歪,雙目闔上,就此瞑目長逝。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蕭若聽了他這番遺言,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眼見這個爭奪皇位的最大敵人敗亡身死,心中卻殊無喜意,只嘻一陣難以言喻的落寞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大局巳定,內城戰況呈一面倒之勢,各路官兵陸陸續續派人回報皇帝,都是進展順利,未遇大規模頑強抵抗。

    到得黃昏時分,殺喊聲漸漸平息,內城完全被官兵所控制,叛軍大部投降,其餘地或戰死、或逃散,各路叛軍首領也先後被擒拿。

    蕭若在禦妹軍近衛擁簇之下,來到內城核心的衙門大堂,官兵將俘虜的叛軍首領依次帶上來。

    先是雍王姬伯潭的屍體被兩個士兵抬到堂中,請皇帝過目,雍王在城破時死於亂軍之中,也不知被誰所殺,他腹下一團觸目驚心的血跡,面色湛白,身軀冰冷僵硬,顯已死去多時。

    蕭若感歎不已,這與世無爭的雍王可說是被弟弟陳王連累至死,望著這名義上的大哥死於非命,蕭若心裏也不大好受,同時又隱隱有那麼一丁點的竊喜,如今兩個兄弟一齊斃命,先帝直系血脈只剩了自己一個,看還有誰能動搖自己的皇位,就算有居心匝測之輩想打他們的旗號作亂,也不可能了。

    蕭若唏噓一會兒,楞擺手,吩咐道:“將雍王屍首用上好棺木收殮,待回京後隆重下葬。”

    幾個士兵應了,把雍王屍體抬了出去。

    “將那些王侯叛臣通通帶上來!”蕭若低喝道,目中怒火毫不掩飾。

    轉眼間,李岳、石忠、齊易安、甘之謖、高北鴻五人同時被士兵押來大堂、這些昔日顯赫一時的王侯一個都沒漏網。其中齊易安披頭散髮,滿身泥糞污穢,臭氣熏天,不住的大嚷大叫,手舞足蹈,跟瘋了似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啟稟皇上,“押解齊易安的千戶上前一步,躬懸身稟道:“這齊賊似乎是瘋掉了、我們找到他時,他正在豬圈裏跟豬搶潲水吃。”

    “瘋了?“蕭若面含冷笑,繞著齊易安轉了兩圈,道:“哼!什麼瘋了?分明是給朕裝瘋賣傻!齊氏一族只有他一人參與叛亂,他眼見事敗,只有索牲裝瘋,他打的好算盤,以為他自己要是瘋的,朕就不好因罪株連他的家族、嘿嘿……區區小伎倆怎能瞞得過朕!”

    “吾皇聖明!”大堂內將士齊聲道。

    “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要是犯了重罪的人都裝瘋了事,朝廷法度要來何用?返京之後,齊氏一族由文武百官議罪論處。來人哪,將這瘋子拖下去,他不是喜歡住豬圈麼,那就把他關在豬圈裏好了。另外多派人手看管,別被他逃了。”蕭若甩甩大袖笑道,很有那麼種病態的快意。

    幾名士兵應了,把這又髒又臭的昔日白江玉世子,像拖死狗一樣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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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腳踏四極,手握乾坤 第三十六章 雙刀刺客



    皇后緩緩離去之際,朝韓妃等五女道:“你們五個留下來,好生侍侯皇上。”

    韓妃五女欣然應是,一個二個雀躍不巳

    自從那日皇后來到軍營之後,她們五人不敢與皇后爭寵,只能黯然回自己的營帳、免得打擾皇帝皇后。哪曉得後來柳暗花明皇后娘娘競懷上龍胎了,這麼一來、因皇后自己身子不便,故而有意讓她們五人晚上給皇帝侍寢,她們自然是求之不得。

    韓妃五女圍在皇帝身旁,興奮的嘰嘰喳喳說個不休,跟群剛放出籠的百靈鳥兒似的。蕭若看著也自好笑。美女環統四周,嬌顏如花、芬芳撲鼻,使他仿佛身處百花叢中、處理起枯燥無味的國事來、也不覺為苦。

    晚繕過後,夜漸深沉,忽有一個禁軍裏的年輕稗將滿頭大汗進堂來、撲通一聲跪倒,連連磕拜、“末將罪該萬死,請皇上賜罪!末將罪該萬死,請皇上賜罪……”

    蕭若暗叫不妙,皺了皺英眉,道:“你起來,發生什麼事了?如實道來。”

    這稗將依舊不敢抬頭,顫聲道:“啟桌皇上,雍王殿下的屍體……的屍體……”說了半天說不下去。

    蕭若心頭一緊,沉聲喝道:“他的屍體怎麼了?說!”

    稗將緩過一口氣,支支吾吾道:“雍王殿下的屍體不……不見了!”

    “什麼!“蕭若聽了,只覺氣不打一處來,“屍體又不能自己跑,怎麼會突然不見了?

    這年輕稗將顫聲道:“我們也……也不知道,一開始還好端端的放在那,等我們抬來棺木準備裝殮時,才一轉眼的工夫,就不見了!莫非……”說到這裏。他抬起頭來,雙眼驚恐萬狀的掃視四周,乾咽口唾沫,道:“莫非是詐……詐屍?!”

    “啪”的一聲清脆震響、蕭若氣得重重一拍驚堂木,聽了他這傻乎乎的話,不禁又好笑又好氣,一個屍體都會丟掉了他們還懷疑詐屍。他們怎麼沒笨得把自己的腦袋丟了。忿忿道:“還楞著幹什麼還不給朕去我!要是不把雍王的屍體找回來,就拿你地屍體湊數!”

    “是是!末將這就去,末將這就去!”稗將忙不迭應著退了下去。

    “屍體都會丟!“蕭若想的就來氣,此時夜巳漸深,他伸了個懶腰,讓柄筆太監們退下。準備回後院歇息了。

    他一晃眼間。忽然望見一貫天真爛漫的石蘭小丫頭,今晚始終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話也沒說幾句、似乎有什麼心事。蕭若伸手過去,在她霜白小巧的下巴捏了一下,笑道:“蘭兒乖乖,在想什麼呢?”

    石蘭嚶嚀一聲,順勢鑽進他溫暖的懷抱裏,嬌驅不住扭動。像波斯貓似的在他懷裏一蹭一蹭的,撒起嬌來。膩聲道:“萬歲爺,婢子也要嘛!”

    蕭若聽她突然沒頭沒腦的這麼來一句。奇道:“你要什麼呀?”石蘭抬頭,滿臉暈紅。星眸半閉,夢囈般地道:“人家也要一個寶寶!跟皇后娘娘那樣地……”敢情她見皇后懷上了龍胎,早妒忌得發狂,一有機會便向皇帝撒嬌懇求。

    眾女一聽樂了,立時圍著皇帝嘰嘰喳喳起哄,“稗子也要!”“稗子也要!”“萬歲爺不要偏心,還有稗子呢!”……

    蕭若啞然失笑,吃吃笑道:“你們這群小丫頭,得了便宜還賣乖,眼紅皇后了不是?還怪起朕偏心了,嘿嘿……朕這段時間給你們的子女也不少了吧,你們自己沒接住,怪得誰來?哈哈哈……”

    眾女一齊嬌嗔不依,便在此時,堂外傳來亂轟轟的吵鬧之聲。

    蕭若耳力極佳,將外面發生的一幕聽得清清楚楚。先是一個大內侍衛喝道:“什麼人?站住!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一個嘶啞的嗓音答道:“這是御廚給皇上做的夜宵,差小人給皇上送來,還請侍衛大哥行個方便。”

    那侍衛戒備之心頓時放下,道:“那好,把食匣子交給這位公公便了,沒你地事了,回去罷!”

    “這……嘶啞地嗓音遲疑著道:“好叫這位持衛大哥得知,禦廚吩咐了,要由小人自己進去敬呈皇上,不敢勞煩這位公公代勞。還請侍衛大哥讓小人進去。”

    那待衛聽了,氣笑道:“哪里來的渾小子,一點規矩都不懂!你是哪個營的,八成是宋王麾下的降兵吧?你睜大眼睛看請楚,這是什麼地方,皇上是你想見就見的麼?就算你們將軍大人求見皇上,也要經過通報聽傳。至於見得到見不到。還要看皇上的心情。你這麼個小兵又算什麼東西?”

    堂外隨侍的侍衛太監們一齊指責那士兵的不是、而那士兵只是不依不饒,非要親自送夜宵進去不可。

    一名待衛漸漸起了疑心,厲聲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抬起頭來!!”

    話音未落,就聽一聲慘叫沖天而起,大堂門口隨即一片大亂,“有刺客!”“速速保護皇上……”“抓刺客呀……”

    “不好!“蕭若清楚發生了變故,一躍而起,吩咐五女先進後院躲一躲。

    只聽得“砰砰”兩聲悶響,兩名大內侍衛例飛著摔了進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已然氣絕斃命,每人胸口呈“品“字形三處刀痕,觸目驚心。

    人影一晃處,就見一人緊隨而入,身法奇快,勢若奔雷,手持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刀向皇帝殺來。

    此人身著尋常禁軍士兵服飾,頦下灰灰白白地山羊鬍子已被刮去、軍帽壓得甚低,在昏昏濛濛的大堂門外不易被人看出本來面目。蕭若一眼就認出這人卻是叛軍漏網之魚——“雙刀天王“殷百里。

    原來殷百里起初悄悄擊斃一名禁軍士兵,跟自己換穿了衣物,想以此混到皇帝身邊行刺、他沒想到皇帝周圍戒備恁般嚴密,來路不明的人幾乎不可能混到皇帝身邊。事敗之後,只能憑其高超武藝硬闖。

    殷百里暴吼一聲,拔身而起,挾著一片絢爛刀光徑直飛撲皇帝,半空中雙目怒瞪有如銅鈴,一瞬也不瞬死死盯著他。

    蕭若只覺一股無形勁力將自己籠罩住,胸口氣息一陣發窒,危急關頭,他無暇多想。隨手抄起身前的桌案。“呼“的一聲就朝殷百里扔去。

    殷百里身在半空,雙手齊握刀柄、自上而下刀光一閃、哧地一聲勁風激蕩,諾大一個桌案竟叫他從中破開成兩半,向兩旁飛去。

    就這麼稍稍一頓的工夫。蕭若不退反進。正面朝殷百里迎上。

    “來得好!“殷百里大喜過望,右手寶刀在身前舞成一團眩目光影,皇帝自己撞上來絕對是自尋死路,同時左手並掌如刀藏在身後,陰刀蓄勢待發,對方要是全力應付他右手寶刀,陰刀一出就能制敵於死地。

    卻不料,蕭若沖前兩步,突然矮身著地一滾。自敵人身體下方閃了過去。他這一著雖姿勢不雅,但極為實用,大大出乎殷百里意料之外,再也沒想到皇帝竟存心使詐,他不知道皇帝並非從小踏踏實實地習武。一身武功得來便宜,臨陣時絕不拘泥於固定招式,怎麼使用怎麼來。

    殷百里所有招式走空,沖勢不停,身在半空無處假力、以背後對著敵人,形勢十分不利,他心中大叫不妙。

    蕭若早已拔劍在手,劍光疾閃處,趁勢疾攻殷百里毫無防備的身後。

    殷百里雖驚不亂,背後像長了眼睛似的,寶刀回削、精准無誤封住了對方這一劍。

    “當“的一聲脆響刀劍相交,殷百里所使雖也是一柄寶刀,可終究不能跟天子佩劍相提並論,一撞之下,硬生生被削下一截刀尖來。

    蕭若搶得先手,不敢怠慢,清嘯聲中,劍芒暴漲,發動一番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不給敵人喘息的機會。

    由於殷百里小瞧了皇帝,一著失誤、隨即著著受制、他這時才堪堪落地、一口氣還沒緩上來、對方就狂攻而至,一時間他節節後退,疲于應付,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然而殷百里畢竟是頂尖高手,數十年修為非同小可,武藝強出蕭若不少,很快便重新穩住陣腳,開始大舉反擊、刀勢大開大闔、寒芒縱橫,威勢驚人。

    蕭若根本就沒有跟敵人死磕的意思,一見他緩過勁來,便抽身而退。

    兩人交手幾個回合的工夫,外面的大內侍衛們已有不少沖進大堂,他們一部分人一湧而上,團團圍住刺客廝殺,一部分人擁簇著皇帝迅速退向後院。外面正有侍衛及御林軍將士不斷湧入、圍攻刺客地人越來越多。

    殷百里在人群中毫無懼色,他此時再無保留,右手寶刀勁風席捲,剛猛霸道,左手陰刀更是詭異難測,神出鬼沒,大內侍衛雖說人人武藝不弱,在殷百里面前卻好似花拳繡腿一般,不多時、便有好幾名侍衛傷在他手下。

    眼看皇帝就要在侍衛擁簇下避入後院,人群中地殷百里目眺欲裂、情知皇帝一旦出了大堂,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長嘯聲中、振臂一揚,手中寶刀脫手飛出,化作一道白光直射皇帝。

    這一刀來得好快。疾入閃電,蕭若想躲,誰知幾名侍衛擁在自己身旁,正好堵死了自己閃躲的空間,高手相爭,勝負原只在於一線之間,時機稍縱即逝,他推開侍衛已然不及、只能眼睜睜望著白光飛向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面色為之不變……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旁邊一道人影飛撲過來,奮不顧身擋在了他身前……

    一聲裂帛悶響,血光迸濺,擋在他身前的纖細人影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前插著一柄顫巍巍的鋼刀……卻不是韓妃是誰?

    “愛妃!!……”蕭若目眥欲裂,嘶聲大吼,一把推開周圍的侍衛,大步沖回大堂。自兩個隨侍太監手裏奪過神弓與黃金箭,飛速搭箭上弦,瞄準人群中兀自廝殺的殷百里。

    金光一閃,飽含恨意地一箭閃電般射出。殷百里早留了一份注意力在皇帝身上,金光一入目,就知不妙,左手陰刀朝金光縱向一斬。

    他這一斬雖斬中了黃金箭後端,然而皇帝這傾盡全力地一箭,黃金箭上蘊藏的勁道不是他所能想像地。黃金箭只稍稍改變了一點方向。仍然以勢不可擋之勢刺入了他的右肋,直沒至羽。

    殷百里仰天慘嚎一聲,有如野獸悲鳴、其聲淒厲怵人。一名侍衛趁機近身攻他要害,反被殷百里兩手抓出,把這侍衛整個身軀拎了起來。當作一件巨形兵器橫揮縱掃。瘋了一般沖出大堂外。侍衛們也一窩蜂追了出去。

    蕭若無心追敵,失魂落魄走了回來,俯下身去,將韓妃纖弱的嬌軀摟進懷裏,厲聲大喊:“快快!快去把皇宮最好的傷藥拿來,還有能起死回生的靈芝!”

    轉眼間就有宮女捧著傷藥和靈芝跑來,另外還各種皇宮內院的急救丹藥,蕭若讓兩名宮女喂韓妃服藥丸靈芝、死馬當作活馬醫。自己小心翼翼解開韓妃的外衣。裏面是一件自己賜給她地金絲軟甲,蕭若心頭一喜,這件金絲軟甲是皇宮內一件寶物,尋常刀劍砍上去損不了一絲一毫,可是殷百里發出的這一刀非同小可。仍然刺穿了軟甲,韓妃胸口傷處鮮血湧出,把原本暗金色地軟甲染成了紅色。

    蕭若深深吸了口氣,出指點了她傷口周圍幾處穴道止血,然後兩手顫抖著拔出鋼刀……

    猛見鋼刀頭平禿禿地,沒有刀尖,他呆了一呆,這一下簡單不啻喜從天降!原來一開始交手時,殷百里這柄刀就給他削掉了一截刀尖,刺中韓妃時,又被金絲軟甲擋了一下,是以,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深深紮進了胸口,韓妃決計無法活命,其實因為刀尖少掉了一截,入肉並不太深。

    蕭若拔刀牽動了韓妃的傷口,她嚶嚀一聲痛得醒了過來,睫毛顫了顫,她艱難地睜開美眸,茫然望瞭望四周,道:“這是哪里?萬歲爺,臣妾是不是死了?“她面色異常蒼白,原本紅潤的櫻唇一絲血色也無。

    蕭若狂喜得幾乎想仰天長嘯,“沒有沒有!朕的湄兒好好的,永遠不會有事……朕在這裏,在這裏!湄兒你真傻,為什麼要不顧性命為朕擋一刀?哈哈哈……感謝蒼天!”他喜極之下都有點語無倫次了,雙臂緊緊摟著韓妃,似乎生怕死神把她從自己懷裏奪走一般。

    韓妃傷處一陣疼痛、不由呻吟了一聲。

    蕭若如夢初醒,暗罵自己該死、連忙親自為她上傷藥,拿紗布心包紮傷處。

    周圍地宮女太監見韓妃娘娘奇跡般地沒死,暴發出一片歡呼,蒹葭、沅芷、杜若、石蘭四女更是擁在四周,又哭又笑,情難自已。

    傷口包紮停當,陳太醫聞訊急匆匆趕來,為韓妃娘娘把了把脈,檢過傷勢,驚喜道:“啟稟皇上,韓妃娘娘托皇吾洪福,神靈庇佑,胸前刀傷不深,並不致命,倒是這一刀所含勁力驚人,正面撞擊之下,韓妃娘娘多處經脈受損,內傷著實不輕,須要長時間細心調養才是。”

    蕭若喜中帶憂,揮揮手,讓太醫退下去開方子,派人自去煎藥。靈芝藥效果然驚人,這時韓妃神志逐漸清醒過來,癡癡望著眼前的皇帝,夢囈般的道:“萬歲爺,臣妾今兒為您死過一次了。臣妾好開心!”

    蕭若心頭一陣激蕩,眼圈微微泛紅,輕輕擁著她,便似懷中是具一碰就碎的小瓷人,湊到她耳畔,溫柔萬般說道:“別說傻話,以後再不許你幹這種傻事了!朕只要你好好的活著……你要是為朕而死,只怕朕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寧,不會快樂,朕非終生想你念你不可!”

    “萬歲爺說的才是傻話,萬歲爺的後宮有三千佳麗,少臣妾一個有什麼打緊?要是萬歲爺因為臣妾的緣故,不去親近後宮,那臣妾就成我朝的罪人了,臣妾在黃泉路上才真地不得安寧……”韓妃輕輕說著,蒼白的臉頰浮現一抹酡紅,病態懨懨中異常豔麗淒美,令人望之心碎。

    小半個時辰之後,大內侍衛副統領趙德鵬前來稟報,期期艾艾道:“啟稟皇上,叛軍餘孽殷老賊逃出衙門後,就隱入黑暗之中不知所蹤,微臣正派人四處搜尋。”

    不提還好,一提起殷百里,蕭若就有種殺人的衝動,眼紅紅的咬牙切齒道:“給朕加緊去搜、那老賊中了朕一箭,逃不了多遠,一發現就將其當場格殺!獲其人頭者,不論是誰,賞黃金萬兩,官升三級。讓禁軍御林軍也多派人手去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朕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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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腳踏四極,手握乾坤 第三十七章 南北爭霸的導火索



    次日清晨,晨曦四合,曉霧溟濛、距青州城西十裏之外的大河邊。沿河岸緩緩走來一個駝背老人,這老人佝僂著身軀,左手撐一根老藤拐杖,右手拎一個小藥鋤,背上背著個籮筐,筐中一些草藥枝葉猶鮮嫩,似乎這老人剛自山裏采藥歸來。

    采藥老人踽踽獨行,滿臉皺紋的臉上神情漠然,只是他兩眼中淚光盈然,流露出悲痛萬分之色,時不時抬袖去擦眼淚,卻總也擦不幹。好生詭異離奇。

    采藥老人走著走著,忽然看見河岸邊躺著個人影,這人上半身趴在岸邊碎石上,下半截身子兀自浸泡在水中,整個人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話。

    采藥老人瞟了一眼,眼波一陣閃動,隨即硬下心腸擻過頭去,繼續前行,就當什麼也沒看見。

    采藥老人走出幾步,步履越來越慢,終是良心難安,見死不救畢竟不是他的本性,微微歎了口氣,又回轉過來。他走到這人身邊,蹲下身,把這人的身軀翻轉過來,只見此人是個面貌威武的老者,面色湛白,雙目緊閉,渾身上下有十餘處傷痕,其中最致命的一擊還是右肋插著的一支黃金箭。這老者正是遭皇帝重創之後逃遁的殷百里。

    采藥老人猛然看見黃金箭,不禁身軀一震,探了探殷百里的胸口,發覺還有熱氣,鼻息也若有若無,並未斃命,他大為驚奇,要是換了一般人,挨上這麼一箭,一早就死硬了,殷百里卻能撐到現在,一身功力當真深不可測。

    采藥老人把他打橫抱了起來。放在岸邊一塊乾燥的青石上,然後自懷中取出一些藥物,給殷百里外敷內服,為他處理起傷勢來。

    采藥老人醫術精湛,手法甚是高明熟練,不過一頓飯的工夫,就把他的各處傷口包紮妥當,黃金箭也小心起了出來。最後,自懷中取出一小盒銀針。為他施展針灸之術。疏通徑脈。

    不多時,殷百里呻吟一聲,悠悠醒轉過來,他甫一看見身前的采藥老人,立時手腕一翻,扣住采藥老人的右手。喝道:“你是什麼人?!”

    采藥老人只覺手腕被兩道鐵箍扣住似的。一陣鑽心劇痛傳來,直入骨髓、似要折斷,他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嘴裏“呵呵”兩聲、示意自己是個啞巴。

    這時殷百里神志已完全清醒過來,看看自己身上地傷處,知道是他救了自己,問道:“是老哥你救了我?”

    采藥老人冷冷瞧著他。那意思分明是:這裏就你我二人,不是我還有誰?

    殷百里歉然放開手,正想道謝,目光在采藥老人臉上一轉,忽然心生警覺。他早就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了,一看之下立刻發現其中的蹊蹺,喝道“你臉上用了易容術,你究竟是誰?!”說著,右手伸出就朝他面部揭去,要看一看他的真面目。

    采藥老人突然一翻身,左手食中二指夾著一根銀針,狠狠的紮在殷百里右臂“肩井穴“上。

    殷百里現下身遭重創,身體行動困難,一身驚世武藝發揮不出一二成,當即叫采藥老人刺中穴道,整條右臂一時間又麻又酸,無力的軟軟垂下。

    采藥老人成功擺脫他的控制,跳起來向西面飛跑,拐杖藥鋤也不要了,步履矯健輕快,宛如少年,哪里還有駝背老人遲緩的樣子。

    驀聞“噗”的一聲輕響,采藥老人左腿膝下地環跳穴被一枚小石子擊中,他左腿一僵,奔跑中整個身體失去平衡,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只見後方躺在地上地殷百里,左手抓起幾枚河岸邊的鵝卵石,曲指連彈,鵝卵石一枚枚朝采藥老人射出,噗噗聲裏,采藥老人多處穴道被擊中,再也動彈不得。

    殷百里艱難的盤膝坐起,澄思靜慮,默運玄功療傷。采藥老人身軀僵硬躺在不遠處,周圍一片寧靜。

    大半個時辰後,殷百里內功運行了兩個大周天,氣力略為恢復,站起身來,走到采藥老人身旁,俯下身去,伸手在采藥老人臉上一陣揭抹,易容藥物脫落,顯出一張年輕淨秀的臉蛋——竟是雍王姬伯潭!

    殷百里大吃一驚,霧時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道:“雍王殿下?你不是死了麼?!”

    姬伯譚見行藏已露.便索性承認,淡然道:“以前……以前的雍王是死了,現在地我,只是個無家可歸地逆……逆賊罷了。”

    無怪乎姬伯譚易容改裝之後扮啞巴,原來是為了掩飾他的結巴,否則他一旦開口說話,很容易露出馬腳來。

    殷百里到底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很快便想明白了:雍王醫術精湛,也許有某種吃了之後整個人暫時全身冰冷失去知覺、猶如死人的藥物,他便在城破之時自己服下,使所有人都以為他已死於亂軍之中,然後再找機會易容逃脫,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殷百里想通之後,不由豎起大拇指,擊節讚歎:“好心機!好手段!人人都說雍王忠厚老實,原來也有這等心計,老夫都險些看走眼了!”

    這番話也不知是誇他還是罵他,陳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默不作聲。

    殷百里心念電轉,忽然問道:“雍王殿下為何不光明正大向昏君請罪?人人皆知你稟性純良,謀逆作亂之事與你半點無關,你從頭到尾只是被陳王挾持而巳,那昏君會原諒你的,你仍舊可以安安穩穩當你的王爺。”

    一聽此言,姬伯譚滿臉脹紅,眸子裏噴射出刻骨的悲痛,恨恨道:“他、他……他逼死了三弟,我永遠……永遠不會原諒他!”

    殷百里當然明白話語中的“他”,指的是皇帝。他眼珠子轉了轉,一個近乎瘋枉地念頭迅速在心底裏成形,笑道:“那敢情好,我也正要設法救出唐王李兄弟……”

    姬伯潭一聽,忍不住譏誚道:“救唐王,憑什麼?就憑……就憑你的拳頭?你要……要是再獨身行刺,下回……就沒這麼好的運氣,有人救……救你了!”

    殷百里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你說的一點不錯!這一支黃金箭幾乎要了我的老命,身上傷勢少說要兩三個月才能完全復原;而那昏君身懷地武功絕不容小視,身邊戒備又異常嚴密,我是不敢再去行刺了。嘿,要是只有我老頭子一人,眼下確實一籌莫展,但有王爺你在,一切就不一樣了……”說到後來,笑眯眯望著他。

    姬伯譚暗自心驚,顫聲道:“你你……你究竟想怎樣?”

    殷百里大笑道:“王爺你是先帝之子,假如你以當今皇帝是假冒的為名,去北方大草原向契丹人借兵奪位……哈哈,契丹人對中原虎視耽耽多少年了,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想必會很樂意發兵南征,助王爺奪取皇位……哈哈哈,此計大妙!”他縱聲張狂大笑,目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如瘋如癲。

    姬伯譚不由倒抽一口冷氣,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喃喃道:“你瘋了,真的瘋了!跟……跟三弟一樣的瘋了!”

    殷百里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事成之後,你就是新的皇帝,華朝整個江山都在你手中,屆時,割給契丹人一些疆土為酬謝,又有何妨?”

    姬伯譚臉色都白了,急急道:“你不要……不要想得太美!這是……引狼入室,倘若契丹人賴在中原不走了呢?我們就會成為……成為千古罪人!!”

    “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便遺臭萬年又有何妨!”殷百里惡狠狠道。

    “我不去、我不會……不會跟你去借兵的!”

    殷百里冷笑道:“那可由不得你!“說罷,語氣一轉,突然說道:“你難道忘了你三弟是怎麼死的?難道不想為三弟報仇?!”

    雍王驟然一呆,面孔陣陣痛苦的抽搐,一時說不出話來。

    殷百里站起身來,自言自語道:“士為知己者死。唐王李兄弟以知己待我,我必以知己報之!若是我去找處山林隱居起來,相信昏君也不容易找到我,可是我老頭子都這麼大把年紀了,縱然無病無災,又有幾年好活,過得幾年還不是與草木同朽,占那一坯三尺黃土?倒不如趁這個機會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就算事敗,好歹拼卻我這條老命回報李兄弟也就是了,我姓殷的此生何憾?”

    雍王不答。

    殷百里回到青石旁,拾起兀自沾著自己血跡的黃金箭,他眼巴巴望著、喉嚨裏一陣低沉玲笑、“嘿,好箭法!我姓殷的縱橫一世,身上掛彩的次數屈指可數,還從未受過如此重傷。嘿,總有一日,我會把這支箭還給那昏君!”他恨恨說著、將這支黃金箭以厚布小心包裹,珍而重之收入行囊中。

    便在此時,忽聞北方傳來沉悶的馬蹄聲。殷百里一躍而起,掠到姬伯譚身旁,把他背在背後,施展身法向西疾馳,哈哈笑道:“昏君的鷹爪子來了,老子現在可沒力氣跟他們廝殺,還是去避一避的好。王爺你不是精通易容術麼?妙極妙極,我們找處地方易個容、改個裝,然後奔赴北方大草原,哈哈,我們還會回來的……哈哈哈……”

    大笑聲連綿不絕,一路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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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腳踏四極,手握乾坤 第三十八章 天朝鄰國



    叛亂已告平定,皇帝慷慨的拿出二十萬兩銀子,向左近老百姓大買酒肉犒賞全軍將士、下令全軍就地休整兩日,然後凱旋班師返京,待回到京城之後再行論功行賞、同時嚴令約束軍紀,不許士兵侵擾百姓,違今者,嚴懲不貸。

    軍營裡全軍上下一片歡騰,城中民心也迅速安定下來,民眾感戴無比,不再惶恐不安。

    與此同時,追捕刺客雙刀天王殷百里的行動也在持續進行,其中有一路騎兵的領兵百戶上稟說、昨晚曾經一度截殺到了傷重的殷百里,一陣衝殺下來,又傷了他幾處,最後他自度逃不掉,便跳進了河中,也不知被水流衝到哪裡去了。

    除此之外,其他追騎都始終一無收穫,前後把方圓百里地段,足足拉網式的來回搜了幾遍,蕭若漸漸放下心來,暗想那殷老賊或許真的惡貫滿盈了吧!

    另外就是雍王的屍體一直沒有著落,城內城外都找過了,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蕭若尚不覺得如何,城內軍民得知這等奇事,難免疑神疑鬼,議論紛紛……

    在一般人眼裡,皇帝乃是上天之子,是活著的神,那麼皇帝的親哥哥也不是凡人啊!屍體突然間不見了……多半是升天了、兵解了、詐屍了……總之說什麼的都有。

    蕭若聽著好笑,屍體沒了就沒了吧,也就是派人繼續尋找而已,並不太過放在心上。

    午前巳時三刻,趙牧上表,自請罷官免爵,貶為庶民。

    蕭若龍顏大悅,慎重考慮一番之後答覆,朝廷收回宋王封地。以及宋王私屬的兵馬,並罷免趙家所有人的在朝官職,但念在趙氏一族臨陣倒戈助官兵平亂的功勞,仍予以保留宋王爵位,讓趙氏一門上上下下的人回家閉門思過半年,半年期滿之後,量才授以官職。

    皇帝明確表了態,趙氏一族雖覺沒了封地後家族勢力勢必元氣大傷、可他們畢竟曾經參與大逆不道的叛亂。能保住爵位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只要看一看四大王族中另外三家即將抄家滅族的命運,他們就會深深感覺到皇恩浩蕩,哪敢有絲毫不滿、一齊三呼萬歲叩謝聖恩,回頭又派女眷去後院向皇后娘娘謝恩。

    眾人走後、趙牧一人獨自留下。再三磕首。久久不肯起來,嘴裡吶吶道:「罪臣罪該萬死,罪臣還有一項罪過,不敢不上奉皇上!」

    蕭若一看他地表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英眉微蹙,緩緩道:「過去的事、朕念你一時糊塗、可以不予追完。說吧!」心想朕看在皇后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份上,對你們一族夠寬容了,可別給朕再捅出點什麼簍子來才好。

    趙牧頓首道:「啟稟皇上,罪臣與李岳起兵……懊不,是叛亂之初。罪臣與李岳也是一時叫豬油蒙了心,曾、曾徑派人以重金邀得兩支異族大軍來助戰,時至今日,應該也差不多該到了……」

    「砰「的一聲大響,還未等趙牧說完,蕭若氣得拍案而起,一手顫顫指著趙牧,聳眉大罵:「你們這些個把國家大事當兒戲的混帳東西!逆謀作亂也就罷了、竟、竟還敢勾結番邦異族!朕……是可忍,孰不苫忍!來人哪……」

    堂外兩個持刀侍衛齊聲應是,大踏步進來,聽侯皇帝吩咐。趙牧嚇得渾身亂戰,道:「皇上息怒,請先聽罪臣說完。」

    蕭若忿忿道:「說,你們是不是勾結了契丹人?契丹鐵騎什麼時候入關?」

    趙牧搖了搖頭,「回皇上,不是草原上的契丹人,而是海外扶桑與高麗兩國。」

    「哦?不是契丹人。「蕭若面色稍霽,他比這個時代的人眼界開闊得多,非常清楚以大漢民族壓倒性的實力、放眼四面八方,也只有北方大草原上強悍的遊牧民族,能對中原王朝夠成致命威脅——其中關鍵性困素是馬匹、遊牧民族在軍事上得天獨厚。像扶桑高麗那等小國、基本上不值一談。勾結遊牧民族與勾結那兩小國,性質上雖相同,危害卻不可同日而語。

    趙牧面若死灰、徐徐道來:「罪臣和唐王地封地都臨海地最東頭,一貫與海外扶桑高麗兩國往來密切。我們作亂之初,便分別派人攜帶重金前往兩國,遊說兩國派兵前來助戰、承諾事成之時……」說到這裡,他嘴裡吶吶的說不下去了,羞愧交加。

    蕭若冷笑道:「承諾事成之後割給兩國一些疆土是不是?嘿、你們這些裡通外國的畜生!「頓了一頓,暗付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而且趙牧本人也悔恨莫及、再責怪他也無濟於事,語氣稍稍一緩,道:「後來怎樣?兩國同意派兵沒有?」

    趙牧道:「扶桑人鐮倉幕府不願介入我朝內爭、婉言拒絕了、誰知九州南部薩摩一個大名——島津家家主大有興趣,竟私自答應了我們,他答應以其自家軍力,外帶招集一些海盜浪人來中土助戰;高麗國主為人貪鄙少謀,要求條件翻一倍、李岳當時利慾熏心,滿口就答應了,高麗兵也應該會來。」

    蕭若靜靜的聽完,面沉似水,哼了一聲,擺擺手道:「下去,回頭再跟你們算帳!」

    趙牧依言退了出去。

    蕭若心潮紊亂,又驚又怒,他對中華這兩個鄰國並不陌生。

    東洋的島國扶桑也曾狂過一陣子,隋唐時夢想與天朝平起平坐,後來在白江口,扶桑舉國海軍——假如一些漁船貨船堆在一起能稱為「海軍「的話——與大唐由巨型戰船組成地水師暴發一場大海戰,這場海戰是沒有懸念地,很自然就演變成一場一面倒的大屠殺,扶桑海軍全軍覆沒,舉國震動、從此扶桑人老實了下來,年年派「遣唐使」

    來中土,虛心學習大唐的方方面面,直接導致了扶桑的「大化改新」,文化從此與中華有許多相同相似之處。連中土老百姓對東海這個島國的人都不陌生,因該國人普遍身量較矮,中原人多稱之為倭人。

    甚至有種說法,「大化改新「之前,扶桑人連衣服都不知道穿,就像山野間的一群猴子。

    華朝取代大唐王朝後,扶桑人對華朝雖不如對大唐那樣五體投地,好歹也能維持表面上的一個大體恭敬、兩國相安無事。

    位於遼東的高麗國則不同,高麗國不像扶桑國那樣孤懸海外,一直搖擺不定,天朝強威時,自然對天朝稱臣納貢,草原遊牧民族強盛時,便倒向遊牧民族。華朝近一二十年來國勢轉衰,在鼎盛的契丹人持續攻擊下,長城以外地疆土相繼丟失,也完全失去了與高麗國的陸路接攘,高麗國自然而然轉向契丹人稱臣,對天朝持敵視態度。

    蕭若命人寫一封書信,訊問正在兩王封地的秦義碰見異族兵沒有,以釋站快馬六百里加急送去,此時戰亂平息,道路暢通,信件兩日之內就可以送達秦義手中。

    再讓人擬定兩份送給扶桑高麗兩國的國書,國書中嚴辭質問兩國干涉華朝內爭之事,命兩國立即招回派來中土的軍隊,否則,就是與天朝為敵!

    這三份信件還未送出,是日午後,倒先有一份秦義地六百里加急軍報送來。

    蕭若拆開一看,原來秦義所部已然遭遇兩國軍隊,其中扶桑人約一萬十千多人、高麗人也超過一萬,總兵力多達三萬餘人,都是渡海而來。這兩國人滅絕人性,甫一到中土,就屠了望海城,把城中數萬百姓屠得一個不剩,秦義所部小小受挫,但毫不畏懼,盡力與敵人周旋。文中沒有提請皇上派援軍之事,因為他們還不知道版亂已經平息。

    蕭若直若得手足冰冷,熱血上衝腦門,「砰」的一拳,把面前桌面硬生生打穿一個洞。

    他臉色十分難看,把這份軍報給眾將一一傳看。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軍營,連城中百姓也不少人得知,一時之間,城裡炸開了窩,群情洶湧,人人激憤,無數將士向皇帝請命東征,要與屠我同胞的異族人決一死戰!讓他們血債血償!

    假如被契丹人屠一座城池,將士們憤怒歸憤怒,也沒有話說,畢竟現今契丹人強盛無比,強國之間的交戰難免互有勝負,你今日屠我一城,我明日滅你幾個小部落,都是常事,戰爭是殘忍的。可扶桑人高麗人又算什麼東西?那等蕞爾小國也敢在天朝上國頭上動土?!無論軍民都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為慘死同胞復仇的心情分外強烈。

    如此一來,三封寫好的信件都不用送出了,蕭若傳令三軍,讓將士們今日好生歇息準備、明日一早全軍啟程東行,不把屠我同胞的雜種殺個片甲不留,誓不罷休!

    全體將士轟然應是,各自回到營房裡,不約而同的磨刀擦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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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腳踏四極,手握乾坤 第三十九章 讓那群猴子見識下什麼叫炮



    第二日轉瞬即至。城中戰鼓隆隆,族旗蔽日,皇帝親率五萬精兵浩浩蕩蕩東行,軍容嚴整,威風凜凜,青州百姓自發的一直送出城外,久久不願回城。

    按說前日城破時降兵就有六七十萬人之多、青州總兵力已達十數萬,蕭若琢磨著入侵之敵僅是弱國三萬餘兵,沒必要勞師動眾全部十幾萬大軍前去征討,而且兵力要是過於龐大某中,沿途糧秣補給也成問題,太過勞民傷財,便只帶五萬精兵東行。加上泰義所部,以及宋兩王封地原本人數極為龐大的新兵,足可穩操勝券。

    同時派遣六萬兵北上,分別奔赴邊關三鎮駐防,以備不測,畢竟長城一線生死攸關,萬萬大意不得。剩下的兵力就地休整待命,順帶清剿青州一帶叛軍殘餘。

    另外,南昱傷勢已得到控制,但是仍未醒來,韓妃雖無性命之憂,內傷也自不輕,蕭若把他們都留在青州調養,並留下一名太醫專門照顧他們的傷勢。

    皇后因有孕在身,只得留下,皇太后雖不願與兒子分離,可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到底不便去戰場前線——皇帝親臨戰陣可以激勵士氣,皇太后親臨戰陣就有點不知所謂了!她又不願回京,便與皇后暫且留在青州城,二後鳳駕隨行的眾多太監宮女也一併留下。

    日前大舉攻城時,那七十門火炮曾大顯身手,發揮了很大作用,蕭若對這些火炮的感觀總算有所好轉,他起初對這些個笨重的鐵疙瘩很看不上眼,因為他畢竟是來自21世紀的人,比起21世紀開山裂石的大炮。面前這些初極火炮簡直就是渣。後來想想,不能要求太高,火炮再怎麼說還是這個時代最最新式的武器,放眼全世界,也就是華朝有一百多門炮,別地國家民族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蕭若此番東征有心把這七十門火炮都帶上,便徵集了大量騾馬拉炮,同時命令一些役兵在後面推炮,只要捨得下本錢,行軍速度倒也不慢。

    大軍浩浩蕩蕩一路向東。行軍途中,官道上信使來來往往,皇帝大軍與秦義所部保持密切聯繫。蕭若命秦義盡量迴避與敵人主力決戰,只要牢牢牽制住敵人既可,同時發動兩王封地的新兵嚴守城池,要是再被扶桑人高麗人屠一座城,唯他是問。

    泰義依令而行,連日來以精銳御林軍與數倍敵人周旋,也發生過一些規模不大的戰鬥,雙方互有勝負。暫時沒有被敵人攻下任何一座城池。

    五萬大軍經過十餘日的行軍,已進入原宋王封地境內。是日。大軍接近一座名為清鹽縣的小縣城時,正前方地平線盡處黃塵大起,殺喊聲震天價響,似乎正有兩方人馬在浴血廝殺。

    前行斥候回報說:一支御林軍正與數千扶桑倭人在清鹽縣不遠處激戰。

    蕭若便下令全軍就地佈陣,準備戰鬥,自已帶著十幾個將領馳上側前方一座矮丘觀戰。

    只見交戰雙方一方是黑盔黑甲的御林軍。另一方都是些身材矮小的倭人。這些倭人人數足有五六千之多,身上未著盔甲,穿的衣服五花八門,一看就不是正規軍,應是一大群浪人或者海盜,這些倭人頭上的髮型更是詭異莫名,有蘿蔔頭的、有光頭地、有前禿的、有後禿的、有邊禿的、有中禿的……總之五花八門,讓人大開眼界,應是扶桑倭人怪異病態的審美觀下的產物。

    這些倭人大都雙手合握一把鋒利異常的倭刀。在戰鬥中大吼大叫,十分強悍兇猛,並且悍不畏敵,若論單兵戰鬥力,確實比華朝士兵要強。

    御林軍這方約莫千餘人。人數居於絕對劣勢,但他們是清一色的黑甲騎兵,領兵將領是個身形魁梧的中年大漢,這支千人騎兵隊在他指揮下戰術極為靈話多變,充分利用騎兵速度優勢、時進時退,時分時合,拉扯調動敵人,時而用弓箭襲擾,時而抓著機會近身突擊,時而又遠遠兜圈子……扶桑人跟不上對方地節奏,空自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

    這支御林軍面對數倍於己的敵人,竟自穩佔上風,躺在地上地屍體中,十之八九都是扶桑人。

    蕭若看著暗暗點頭,這御林軍將領深諳騎兵戰術,經驗豐富,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擺擺手,身後一名侍衛吹起號角,「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嗚咽綿長的號角聲響徹四野,戰團中兀自廝殺的御林軍將士聽見,一齊朝這邊眺望,遠遠望著小丘上明黃色的天子傘蓋,知道是皇帝聖駕到了,頓時一片歡騰,無不大喜過望,那中年將領高聲下令,全體將士當即捨了敵人,策馬狂奔而來。

    扶桑倭人不明白怎麼回事、見對方全體人向西方而擊,只道是終於把這支頑敵打跑了,氣焰越發囂張,狂妄不可一世,發一聲喊,邁開大步在後面提刀狂追,一面狂追,嘴裡一面大呼大叫,嘰哩咕嚕的,用扶桑倭話大聲叫罵——就算兩條腿追不上四條腿,也要耀武揚威一番不是!

    這支御林軍很快就把倭人甩在後面,馳到小丘前,一齊翻身下馬嘩啦啦跪倒,最前面地中年將領洪聲道:「御林軍驍騎營全體將士參見皇上!「後面眾騎兵齊聲大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將士們辛苦了!「蕭若說完,大有興奮的望著中年將領,溫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中年將領正自起身,一聽皇帝發問,又連忙單膝跪下,道:「回皇上,末將是御林軍驍騎營千戶,名叫劉破虜。」

    「破虜,好名字!」蕭若凝目打量,見這劉破虜方面大耳,滿面風霜之色,膚色粗黑,臉頰上有多處傷痕,顯得極是威猛強悍,略小的眼睛裡閃爍著精悍之色。蕭若停了一停,問道:「劉愛卿,你適才所用的那套戰法是誰教你的?」

    劉破虜恭聲答道:「啟稟皇上,末將原是普通士兵出身,曾在北部邊疆與契丹胡虜周旋二十餘載,我們邊關將士吃足了胡人輕騎兵飄乎靈動的苦頭,末將這套戰法正是學自契丹胡人。」

    蕭若聽了愈喜,能學習敵人的長處,更是難能可貴,親自上前將他扶起來。

    這時,扶桑倭人已快跑到近前,劉破虜一抱拳道:「皇上,且看我們營將士再去衝殺一陣。如今有皇上為我們掠陣,所有士兵無不士氣大振,精神百倍,不殲滅這支倭寇誓不回營!」說完,回身振臂大呼,「上馬!」

    他身後的將士轟然相應,士氣如虹,雖在一場激戰之後,臉上卻沒有半點疲憊之色。

    蕭若含笑搖了搖頭,「這支倭寇交由主力大軍應付,你們隨朕來。」言罷,帶著這千餘騎兵馳回主力大陣中。

    到這時,狂奔而來的五六千倭人也發現了主力大軍,然而這一帶為丘陵地型,地勢起伏不平,他們只覺得對方人數眾多,但一眼看不出多到什麼地步。當先一個扶桑武士揮刀厲呼,所有倭人趁著一股銳氣毫不畏懼衝殺過來,哇呀呀一片大呼大叫。

    華朝軍陣最前方是七十門火炮,火炮作兩排排放,彈藥早已填裝妥當,旁邊地炮手手裡舉著呼呼燃燒的火把,只待皇帝一聲令下就點火;火炮後面是兩百餘人持護國努的射手,再後面則是不計其數的弓箭手。

    若敵人衝過來,先由射程最遠的火炮轟擊,再近則由犀利無匹地護國弩射擊,最後就是弓箭手萬箭齊發,假如敵人仍然能衝到近前,所有人便停止射擊後退,重步兵衝上前與敵人近身肉搏,同時騎兵向兩翼包抄,切斷敵人的後路。

    此一陣法是蕭若根據21世紀的戰術思想編排的,又擁有如此強大的火力陣地,足以傲視天下。

    倭人哇呀呀大吼著衝來,雖遠遠看見了火炮,但沒人明白那黑乎的圓鐵柱是什麼東西,一窩蜂正面衝來。

    蕭若唇角含著一縷冷酷的笑意。轉眼間,倭人已經衝到陣前五百步以內,蕭若仍不下令開炮,再等了一等,直到倭人來到四百步時方才斷然一揮手,「開炮!!」

    火炮引線同時點燃,「轟隆隆」一陣震天巨響,七十門火炮齊射之威,直如天崩地裂,地動山搖,七十枚鐵彈射入衝鋒的人群中,被直接擊中的倭人頓時被打飛了。

    造成的傷亡還在其次,所有倭人都嚇傻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紛紛停下腳步,驚恐萬狀的望向四周。「打雷了?是不是打雷了?」

    也不知哪個發一聲喊,數千倭人如同一群被嚇壞的小兔子一樣聚攏在一起,在華朝軍陣前方人堆人擠成一團,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使這些扶桑倭人近乎本能的堆在一起,以便依靠集體的力量防禦。

    卻不知這些最初的火炮極難取準,幾乎不可能瞄準單個敵人轟擊,那些被一輪齊射轟死的倭人純粹是運氣不好。這時倭人竟然自己聚成一團,那就太方便了,反正幾千人的龐大人堆就在前面,朝那個方向轟的去就是,比城牆還好瞄準。倭人在火炮面前擁成一團,這種愚蠢的做法等同於兩個字——找死!

    華朝將領們轟的一聲樂了,笑道:「原來他們不知道火炮是什麼東西,這些可憐的傢伙……」

    蕭若朗聲高呼:「開炮!開炮!讓那群島國來的猴子們見識下什麼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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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腳踏四極,手握乾坤 第四十章 戰場大屠殺



    蕭若朗聲高呼:「開炮!開炮!讓那群島國來的猴子們見識下什麼叫炮!」

    隨著皇帝一聲令下,七十門火炮再度一輪齊射,轟隆隆炮聲震耳欲聾,倭人數千人堆在一起的人群頓時炸開了花,一團糧籍,炮彈只要射入人群中,就必定打倒一片人,直轟得倭人鬼哭狼嚎,哭爹叫娘,鮮血伴隨肢體橫飛,慘叫哭喊聲連綿不絕。

    頭一輪齊射充其量只擊斃了四十五人而巳,而這一輪轟擊過去,倭人一片一片倒下,直接被轟死的就不下三四百人,混亂中自相踐踏而死的更是不計其數,整個陣勢打亂,頃刻間土崩瓦解。

    如果說頭一輪齊射把倭人嚇傻了的話,那麼這一輪齊射更是使他們的精神徹底崩潰,無數倭人像見了鬼似的掉頭就跑,人人面無人色,嘴裡喊著不知名的音符,狼狽逃竄,直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還有一部分倭人乾脆朝著大炮翻身拜倒,五體投地,頂示膜拜就像拜菩薩一樣虔誠,以他們孤陋的見識看來,除了傳說中的雷神,世間再也不可能有這麼恐怖的力量。

    硝煙還未散去,大陣中央,蕭若刷的拔出腰間天子佩劍,縱聲高呼:「所有騎兵突擊!為我們死難同胞復仇的時候到了!我們不接受投降,要他們血債血償,一個不留!殺啊!!」話音以內力送出,響徹四方,在場數萬士兵無不聽得清清楚楚。

    「殺!!「兩三萬騎兵高舉兵器轟然大呼.縱馬疾奔,一時間萬馬奔騰,如潮水般向潰逃的倭人追去。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一面倒的大屠未亡魂喪膽逃跑中的倭人被騎兵從後面追及,一排一排像割韭菜一樣割倒,鮮血染紅了大地。

    弓弩手向前緩緩推進。距離朝大炮頂禮膜拜的倭人一箭射程之內停步,然後拿他們當靶子射擊,「嗖嗖嗖嗖」箭矢穿空,幾陣箭雨之後,這些倭人全部倒在血泊之中。空氣間血腥味瀰漫開來,濃烈嗆人,多大的風也吹不散。

    蕭若在原地眼睜睜的望著這一切,他心裡也不大好受。射殺毫無反抗之力的倭人時,他甚至動了側隱之心,幾乎想出聲喊停,但只要一想到在他們血腥屠城之下死難的同胞,他地心腸一瞬間就堅硬得有如鐵石。神情冷然,一聲也不吭。

    扶桑倭人無論怎樣拚命跑,也不可能跑贏騎兵,這帶地勢開闊。又沒有可供躲藏的地方,相繼被騎兵追到砍倒,竟無一人逃脫,有些倭人眼見跑不掉了,便轉過身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被疾馳而至的騎兵橫刀一抹,一顆大好頭顱便飛了起來。既然皇帝有不接受投降的旨意。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追殺逃敵的騎兵陸陸續續回頭,倭人絕無一個漏網。各營將校把殺敵人數呈報上來,主薄安笑之一一記錄在案,待返京之後論功行賞。

    戰後清點己方各營人數,居然無一傷亡,這一仗是徹徹底底的完勝,全軍將士一片歡騰,大呼萬歲。他們還從未打過這麼痛快的仗,此刻皇帝在他們眼裡,英明神武自不消說,其用兵如神,能與古之名將相提並論。想想這幾個月來一連串地勝利,所有人對皇帝的信心空前膨脹,甚至已有了某種盲目的崇拜,似乎只要皇帝親臨陣前,就一定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清鹽縣不少軍民站在高高的城牆目睹了這場大戰,無不看得目眩神迷,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小縣城各道城門同時大開,清鹽縣令慌忙領著一干官吏出城來,恭迎皇帝率兵進城。

    倭人五六千具屍體躺滿了一地,蕭若派個傳令兵給縣令傳話,讓他動員城內軍民來善後,最好挖個萬人坑把倭人一併埋了。另外,督促他們不可鬆懈,嚴防倭寇再來攻城。

    隨後,蕭若率五萬大軍浩浩蕩蕩繼續前行,趕在落日前抵達登州城,秦義率手下一眾御林軍將官出城相迎,李元苛及趙建雲也跟在他們身後,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君臣彼此見過禮,泰義等人起身站在一旁,蕭若讓李元苛趙建雲兩人上前。

    兩個年輕王子戰戰兢兢上前,連連磕首不已。

    蕭若見他們兩人身上有股子執挎子弟的輕浮之氣,心下有幾分不喜,淡淡道:「你們兩個都不是嫡長子,按道理說,唐宋兩王之位決計沒有你們的份……」

    李趙兩人聽得心就一個勁的往下沉,只聽得皇帝續道:「不過呢,你們倒是識時務,能夠及時開城投降,也算為平叛立下了大功,朕既然在聖旨中答應了讓你們繼承王位,君無戲言,朕就一定會踐諾。」

    「謝皇上!謝皇上!吾皇萬壽無疆,澤被蒼生,乃古今第一的明君聖主,臣等有幸為吾皇效力,真乃三生有幸!」李趙兩人大喜欲狂,連忙大拍馬屁,也不管合不合時宜。

    蕭若微微一曬,道:「但是,封王之事非同小可,你們兩個年事尚輕,總該先有所表現吧!」

    李元苛與趙建雲兩人對視一眼,齊聲道:「臣等一定盡心竭力殲滅敵軍,以報皇恩於萬一!」

    蕭若笑而不答。大軍緩緩進入登州城,蕭若聽素義當面稟報近來戰況細節,得知敵軍以望海城為老巢,大部分扶桑人高麗人盤踞其間。

    秦義提到望海城時眼眶泛紅,悲忿交加,蕭若亦是拳頭捏得格格作響,他立時派快馬去望海城,向那些人面獸心的異族人下戰書,約定明日決戰。眾將無不磨拳擦掌,精神抖擻。

    過了一會兒、有將領興奮無比地說起清鹽城外完勝倭寇的經過,登州城眾人聽得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不由自主讚歎吾皇天威,所向無敵!李元苛趙建雲不放過這個絕好的拍馬屁機會,使出渾身解數討皇帝歡喜。一時之間,諛詞如潮。諂笑氾濫,不少地方官也加入他們的行列。

    蕭若呵呵笑道:「怪只怪那群猴子沒見過大炮,自個兒被炮聲嚇得屁滾尿流,其實她們要是一窩蜂的衝殺過來,大炮頂多開兩三炮就不起作用了。」眾將聽了哈哈大笑。

    李元苛適時的提出晚上開個慶功大宴,全城軍民慶祝這場難得一見的完勝。並拍胸口說所有花費由李家全包了——他此刻已儼然把自己當成李氏一族地族長。

    蕭若本不欲多事,見眾將都興奮得躍躍欲試,不忍掃了眾將的興。再者說來,李氏一門累代積累的財富非同小可,李岳雖謀逆作亂,李家抄得了抄不了還是未知之數,想抄李家首先就得過太后那一關。那都是以後的事了,先讓李家拿出一大筆錢來全城歡慶一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還能刺激一下士氣。

    念甫及此。他含笑點頭,表示應允,道:「只是有一條,明日大戰在即,全軍將士不可飲酒,待平滅敵軍之日,朕再與將士們一醉方休!」

    眾將齊聲應是,一些人自去張羅佈置。

    秦義所率遠襲之師的任務已然圓滿完成。蕭若命秦義回歸禁軍,把御林軍驍騎營千戶劉破虜叫到面前,破格提升他為御林軍萬戶,暫代南昱之職。

    劉破虜感激涕零,誠惶誠恐,發誓必不辜負皇上期望。蕭若好生勉勵了一番。

    到了晚間,在宋王富麗堂皇的王府後花園擺開筵席,在座的除了皇帝李元苛趙建雲三人外,只有秦義、大憨、外帶劉破虜這三名深得皇帝器重的將領。

    俏麗稗女將餚饌美酒次第送上。絲竹八音悠然演,周圍花香馥郁,處處流香,明月在天,清幽靜雅當真是個好所在。

    李元苛趙建雲正經本事不怎麼樣,身為執挎子弟倒是人人有一副好口才,不時打渾插科,說些個半葷不素地笑話席間歡聲笑語不絕,氣氛喧騰。

    四周僕從如雲,每人身旁都有幾個俏麗稗女伺侯,蕭若不用宋王府地人,自有蒹葭、沅芷、杜若、石蘭四個寵稗環繞身旁,慇勤伺侯著。李趙兩個閱人無數的花花公子也驚異於四女的艷色,不過他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打皇帝女人的主意。

    酒過三巡,趙建雲向李元苛使個眼色,李元苛便面含賊笑上前,沖皇帝神神秘秘道:「皇上,微臣兩人家中收羅了一些高麗扶桑地歌女,很有那麼種別樣地風情,與中原女子不同……嘿嘿,皇上想不想見識見識?」

    四女聽著有些不樂意了,石蘭丫頭一向口沒遮攔,立時道:「不就是化外蠻夷的女人有什麼好的?」

    沅芷丫頭輕聲細細道:「聽說蠻夷女人身上有難聞地氣味喔……」

    杜若丫頭氣道:「喂,你們兩個以女色引誘萬歲爺,該當何罪?」

    蒹葭丫頭出來當和事佬,道:「你們別說了,見不見由萬歲爺自己決定,萬歲爺又沒問你們。」

    蕭若不理她們,笑道:「那就見見,見見無妨,呵呵呵……」

    不一刻,一隊高鬃雲袖的高麗少女翩翩行來,腰間都繫著兩面開的小鼓,樂聲悠楊響起,少女和著節奏盈盈起舞,裙裾翩翩,鼓聲輕柔,跳著與中原風格迪異的高麗舞,充滿異域風情,盡力取悅高高在上的皇帝。

    蕭若看著也頗為賞心悅目,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些高麗少女姿色並不算上佳,放在民間興許是美女,與他周圍的四女一比就相形見絀,後宮美女如雲,他是見慣了美女的人,對這些高麗少女便興趣缺缺。

    李元苛趙建雲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皇帝地表情,見皇帝始終是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模樣,跳完一曲舞,便暗使手勢讓她們退下。

    緊跟著,「嗒嗒嗒嗒」聲連響,六名扶桑女子踏著木屐扭扭擺擺的走來,六女手持小團扁,臉上都塗脂抹粉,古怪的裝扮把她們本來面目都遮掩了大半。樂聲揚起,她們手持小扇舞了起來。

    蕭若看著看著。也不知怎地,心頭總有那麼種彆扭的感覺,揮之不去,或許是不習慣。同樣是飽受中華儒家文化熏陶的國度,高麗人的舞樂很正常,別有一番風味,而扶桑人的舞樂,不知為什麼。總給人一種詭異而偏狹的感覺,不達到扶桑人那種精神狀態地人,還真不容易欣賞得了。

    李趙兩人見皇帝有點悶悶不樂對視一眼,李元苛賠笑道:」皇上。這扶桑女子雖說稍稍矮了一點,可個個溫柔無比,對丈夫那是有名的千依百順,逆來順受。你就是天天虐待她都沒問題呀!哈哈哈……」

    蕭若一聽也樂了開來,笑道:「千依百順的女人的確不錯,哪像她們四個……」說著,伸手在蒹葭等四女吹彈得破的粉臉上各捏了一把,吃吃笑道:「哪像她們四個小丫頭,成天就知道跟朕撒嬌!」

    四女扭著腰肢一齊嬌嗔不依。

    李趙兩人見皇帝有興趣,頓時來了勁,趙建雲也湊上前來。涎臉笑道:「微臣也知道這些庸脂俗粉入不得皇上聖目,要說真正地絕代佳人,那也不是沒有……」說到這裡,沖東北方向一呶嘴兒,神神秘秘笑道:「就在那望海城裡,島津家家主島津秀九的老婆,就是個絕色大美人兒,嘻嘻!」

    「哦?說說。」蕭若也來了興趣。男人之間只要一提到這種事,就分外投機。彼此間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李元苛嘿嘿壞笑道:「那島津秀九的老婆姓北條,出自扶桑高門大閥北條家,當年號稱扶桑第一美女,連這登州城裡地平頭老百姓都有人聽過她的美名,可見她在東洋扶桑影響之大。去年時。我那不長進的大哥代替父王去扶桑,跟扶桑幕府及各家大名搞好關係,順帶商討絲綢瓷器買賣,曾在北條家見過這北條小姐一面,當場驚為天人,三魂七魄叫她勾去了大半,從此日思夜想,一回來就派人攜重金去北條家提親,要娶北條小姐為世子妃,最後被北條家以族女不嫁外邦為由拒絕,大哥傷心極了,足足停了好幾個月沒去逛窯子。「

    趙建雲也湊趣道:「據說扶桑人的幕府大將軍都對這北條小姐有興趣,後來不知怎麼的卻嫁了島津秀九那老匹夫……嘖嘖,扶桑人事事都透著怪異,好好地一朵鮮花,就這麼插在了牛糞上!」

    趙建雲一面說,一面不住搖頭晃腦,可惜得不得了,瞧那架勢,分明只要北條小姐嫁的不是他自己,不管嫁給誰,都一定是插在牛糞蕭若聽著悠然神往,不知不覺中,由北條小姐聯想到21世紀倭人名楊世界的aV片上,一時間,慚愧之餘,又有幾分刺激。

    李趙兩人是何等人物,見皇帝終於露出了色迷迷的樣子,兩人趁機討好,壓低聲音笑道:「要是皇上想見一見北條小姐,明日大戰,臣等拚死也要把北條小姐槍來,獻給皇上,皇上就能享盡溫柔了……嘿嘿嘿嘿!」

    「那敢情好嘿……」說到這裡,蕭若猛然驚覺自己失態,為脫口而出地話羞愧不已,心下暗怒,這兩個無恥小子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笑容一收,輕斥道:「你們兩個不干正經事的執挎子弟,以為朕跟你們一樣麼?你們給朕聽著,以後搶人老婆之類的事,再也休提!」

    李趙二人不料皇帝變得這麼快,當真是天顏難測,趕忙謝罪不已。

    蕭若轉過話提,問道:「看來你們兩家對扶桑高麗很熟悉麼?」

    趙建雲肅容道:「回皇上話,熟悉不敢當,也就是因為家族跟兩國有買賣往來,比我朝一般人要稍稍瞭解一點而已。」

    蕭若沉吟良久,面色變幻不定,忽然問道:「你們說,假如我朝與扶桑高麗其中一國全面開戰,勝負怎樣?」

    李趙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想到皇帝會突然間問這個問題。李元苛頭一揚,大聲道:「啟稟皇上,那兩個蠻夷之邦國小民弱,如何能與我煌煌天朝相提並論!」

    「那假如我朝與他們兩國同時開戰呢?「蕭若繼續問。

    趙建雲道:「皇上,別說是這區區兩小國,就算再加幾個蠻夷之幫同時上,我朝也盡能應付如……當然,要是加契丹人就不行了。」

    蕭若唇角流溢出一絲笑意。略不輕意地問出自己最想問的問題,「倘若我朝渡海遠征,要多少兵可以掃平兩國?」

    李趙兩人面面相覷,飛快商議了幾句,齊聲道:「皇上,以兩國國力而論,征高麗不過二十萬兵,若有三十萬大軍征扶桑。也理應可以穩操勝券!」

    蕭若吭了聲不置可否,過了好一會兒,哈哈笑道:「朕只是隨口問問,你們別緊張!哈哈,你們還沒考慮統帥的因素。要是隋煬帝那敗家子當統帥,那百萬雄師也征服不了高麗!」

    李趙兩人始終不明白皇帝為何忽有此問,陪著乾笑了一陣。

    翌日請晨,空氣間迷漫著薄薄的霧氣。旭日在雲層裡時隱時現。

    城牆上戰鼓聲大作,登州城北面城門大開,全軍精神抖擻緩緩出城,浩浩蕩蕩向望海城進發。巳時二刻時分,斥候兵發現了敵軍蹤跡,望海城中的扶桑人高麗人傾巢而出,正朝己方迎面而來,看來敵人接受了華朝下達的戰書。

    蕭若當即通令三軍。就地布下陣勢,準備與敵人決戰。此地形平坦開闊,正適合大兵團決戰。

    半個時辰過去,密密麻麻地敵軍出現在全軍將士面前,敵軍左右兩部分人裝束差異明顯,左邊是高麗人,右邊是扶桑人。

    號角聲大作,戰鼓如雷,敵軍緩緩逼近。黑壓壓的,一眼望不到盡頭。他們在離華朝軍隊三箭之地開外停住,開始各自展開佈陣。

    遠遠可見高麗人陣前一名身著重甲的老將,不住發號施令,因是高麗人的統帥。他頭髮鬍子半已花白,腦門上纏著一條白布,甚是醒目;扶桑人陣勢中央靠前方有乘裝飾富麗地木車,車上布幔條印著單一紋飾,看來是島津家家徽,車中端坐著個身著扶桑式赤紅盔甲的大將,此人面部戴著塊金屬鬼面具,猙獰怕人,渾身上下一動不動,並無一寸肌膚裸露在外,遠遠望去,也不知那是個人,還只是一套支起來的盔甲。

    「那就是島津秀九老匹夫!島津家每代家主都是這副模樣,神秘兮兮的,外人甚至不知道盔甲裡面是個人還是條拘。」趙建雲向皇帝道。

    敵軍布好陣勢,扶桑陣中一個身著籐甲的騎士躍眾而出,拍馬來到兩陣中央,此人臉上戴著一張白紙面具,手中長槍朝皇帝遙遙一指,用流利地漢話說道:「天朝皇帝聽著,我島津家家主開出條件,華朝割望海城歸我家,另貢獻一百萬兩銀子,我家大軍及高麗友軍即便退軍。否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聽了他這番叫囂,華朝陣中鴉雀無聲,所有人無不目瞪口呆、好一番異樣死寂,都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隨即暴發出一片哄堂大笑,都說見過狂的,還真沒見過狂到這麼不知死話地。華朝將士頓時對倭人好生看不起,說什麼的都有。

    「東洋矮子想錢想瘋了,想傻了……」

    「著來這些傻傻地扶桑倭人,還不知道昨日清鹽城外那數千人的全軍覆沒。」

    「那可不,昨日那數千人一個也沒逃掉,他們當然無從得到消息!」

    「那就難怪了。皇上下令吧!給這些倭人也嘗一嘗完敗的滋味,讓他們後悔來到中土……」

    安笑之巴巴地行到皇帝身旁,道:「皇上,微臣略通倭語,要不要微臣跟他們說幾句?」

    「廢話!「蕭若白了他一眼,朗聲道:「拿弓來!」

    身後兩名太監立刻把射日神弓棒到皇帝面前。蕭若左手持弓,右手自箭壺中扣出一支黃金箭,搭箭上弦,緩援拉開,瞄誰正耀武楊威的扶桑騎士。

    弓響如霹霉,箭去似流星,一道目力難辨的金光閃電般射向扶桑騎士胸前。

    這扶桑騎士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黃金箭射了個對穿,其所挾勁道之猛,更將他整個身軀帶下馬背,「哆」的一聲釘在地下。這扶桑人發出一聲淒厲慘叫,抽搐扭動幾下,即便一命嗚呼。

    「對於野獸,就該用野獸能聽懂地語言!」蕭若縱聲高呼,「這些人都是屠殺我同胞的野獸,跟他們沒什麼好說的,我們要她們血債血償,一個不留!全軍聽令,準備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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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腳踏四極,手握乾坤 第四十一章 大戰序幕



    蕭若縱聲高呼,「這些人都是屠殺我同胞的野獸,跟他們沒什麼好說的,我們要她們血債血償,一個不留!軍聽令,準備進攻……」

    數萬官兵轟然相應,聲震長空,嗆啷啷一陣鎂鐵交鳴,將士們劍刀出鞘,盾牌舉起,弓箭上弦,只待皇帝一聲令下,即便發動進攻。

    對面扶桑高麗兩國的人馬見使者被當場射殺,人群中發生一陣騷動,扶桑人無不感覺受到了侮辱,陣中不少浪人海盜大吼大叫,就要衝過來廝殺,只是被島津家的家將制止住了。眼下談判之路巳告斷絕,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高麗老將與島津家將各自勒今部下準備戰鬥。只有車中的島津秀九依然不言不動,端坐如固,好似木雕一般。

    空氣間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戰場上七八萬人鴉雀無聲,氛圍壓抑而凝重,讓人透不過氣來,兩方人無不死死盯著對方,大戰一觸即發。

    蕭若等了一會兒,見敵軍沒有主動進攻的意思,他也不願冒然下令全軍前進攻擊。因為七十門笨重的火炮一在陣前布好炮陣,拉炮的眾多騾馬就巳經御下牽走,這時再想穩動這些笨重的鐵傢伙,絕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一旦下令前進,行進間就難免陣形鬆動,或多或少對己方不利,他打算以官兵強大的遠射火力壓制對方,而不是全軍撲上去肉搏硬碰硬殺他個天昏地暗。

    畢竟說來,兵者,國之大事,勝衰存亡之道。不可不慎之又慎。

    蕭若沉吟半晌。對身旁泰義吩咐了幾句,秦義便親自傳下令去。

    不多時,就見一群士兵押著六七十個江湖人來到陣前,他們都身著尋常兵卒服飾。總共有六十八人,卻是兩個月前陳王在廬山聚眾犯駕時,那幾十個當場投降的江湖亡命之徒。當日蕭若曾有下回打仗讓他們打頭陣的話,戰死了是他們罪有應得,要是立功歸來,便寬恕他們的罪過。是以,今趟出征平叛一直將他們帶在軍中。青州城之戰官兵並未硬攻城池,用他們不著,直至今日。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六十八名囚徒向皇帝跪倒叩拜。

    蕭若面無表情掃視他們一眼。淡然道:「爾等曾參與圖謀刺君,大逆不道,本該千刀萬剮……不過,朕念你們一身武藝得來不易,特地給你們一個為國效力、也是為你們自己贖罪的機會。現在你們去兩軍中央,向東洋兩國蠻子桃戰。朕答應你們。獲敵人一顆首級者,朕饒他一死:獲敵人三顆首級者,朕當場還他自由之身!是死是活,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皇帝說出的話就是聖旨,比什麼承諾都要保險。這些江湖亡命一聽大喜過望,他們原本都是殺人不眨眼之輩,能殺人贖罪那簡直再好也沒有了,而且東洋人入寇中土,凡炎黃子孫無不憤恨交加。便是沒有皇命,只要碰見了都非殺他幾人不可!更何況,皇帝就在一旁觀戰,若表現得好,興許還能搏得皇帝賞識。委實再妙不過。

    「謝吾皇聖恩,小人願效死命!「眾江湖亡命轟然相應,一個個精神抖擻、眉花眼笑,各執兵刃大踏步走到兩陣中央空地,遠遠沖敵軍大聲叫罵邀戰。

    這一干都走江湖上的粗人,既然此時是罵陣,哪兒還跟那些蠻子講客氣,張口就是污言穢語,句句直奔下三路。簡直不堪入耳。對面扶桑高麗兩陣中發生一陣小小的騷動。

    這兩小國之民歷來仰慕天朝文物,聽得懂漢話地人不在少數,不少扶桑高麗兵大怒之下,亂轟轟向各自將領請戰。高麗老將洪聲喊出一句高麗話,高麗人的陣中便有百餘人出陣,迎向場中央耀武揚威的江湖亡命,與此同時,扶桑人陣勢中也走出百餘人。

    總共二百餘人迎戰六十八人,足足是對方的三倍,背後陣中扶桑人高麗人發出一陣哄笑,氣焰甚走囂張,一心以為華朝這六十八人必定不敢接戰,轉身落荒而逃。

    這邊華朝將士則是一片噓聲,對這些東洋來的寡廉鮮恥之徒越發瞧不起。

    按說兩軍大戰之前,常有對陣雙方試探性的小規模廝殺,其中一方要是出一百人,另一方如果應戰的話,也必然派出一百人來,假如派出兩百人佔小便宜,就無異於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會被敵我雙方地人看不起。正如武將陣前單擾,通常都是一對一的單打獨鬥一樣,要是三個打一個,那麼就算打贏了,己方將士也人人面上無光。

    誰知這些東洋來的番邦蠻夷全然不理會這一套,存心要來個依多為勝,至於男子漢大丈夫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之類地道理,他們是不懂的。

    卻不曾想,對面六十八人毫不畏懼,待他們走近,眼都紅了,一個虯髯猛漢舉刀大吼:「拿這些倭人蠻子的人頭贖罪!「其餘六十七人齊聲高呼:「殺呀!!」「殺呀……」

    這群亡命之徒吶喊著揮舞兵刃衝向對方,其迫不急待之勢,彷彿他們是人多的一方似的。

    二百個扶桑高麗人看得呆住了,一時氣勢為之所奪,兩方人甫一接戰,只聽得慘叫聲連響,已有幾名士兵傷在對方手中,對方人人武藝不弱,一個打三個反而佔到上風。

    扶桑高麗兩軍陣中所有人無不瞧得目瞪口呆,他們已經笑不出來了,一直以為天朝人儒雅而文弱,士兵戰鬥力遠不如己方,誰知這批人強悍如斯,要是對方所有士兵都這麼強,那今天這仗就不用打了。他們面面相覷,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冷氣,心底裡悄然滋生寒意。

    而這邊華朝大軍則走一片歡騰,大聲為己方戰士吶喊助威,大憨看得心癢親自擂鼓助戰。

    場中亡命之徒精神振奮,奮力廝殺,他們武藝本屬小巧格鬥的本領,要是戰場上大兵團廝殺,他們地武藝便派不上什麼用場,而這等小規模決鬥最合他們的胃口,就如武林中幫派火拚一樣,對方尋常士兵如何是他們的對手,被他們打得節節敗退。

    蕭若見勝局已定,便不再關注場中、他右手悄悄抽出一支黃金箭,左手射日神弓抬起,飛快搭箭開弓、瞄淮遠處敵軍陣中端坐車上那泥塑一般的島津秀九……

    擒賊先擒王,此人一死,敵軍勢必大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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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腳踏四極,手握乾坤 第四十二章 主力對決



    蕭若見勝局已定,便不再關注場中、他右手悄悄抽出一支黃金箭,左手射日神弓抬起,飛快搭箭開弓、瞄淮遠處敵軍陣中端坐車上那泥塑一般的島津秀九……

    擒賊先擒王,此人一死,敵軍勢必大敗。

    原本兩軍陣勢相距頗遠,遠在一般弓箭射程之外,然而他強猛絕倫的神弓金箭卻不在此限。不少華朝將士注意到了皇帝在馬上開弓,無不屏氣凝神的看著。

    遠處敵軍陣中,島津秀九仍舊端坐如故,渾身上下紋絲不動,靜如豆古磐石,渾不知危險將至,面部青銅色鬼面具在烈日照射閃爍著詭異懾人的光芒。

    蕭若靈台一片空明,默運玄功,內力瞬息間提聚到極至,緩緩閉上左眼,目光自黃金箭身延伸開去,漫過空間徑直定格在島津秀九的胸口……

    全身精、氣、神一瞬問凝聚至前所未有的顛峰,蕭若暴喝一聲,弓弦響處,箭去如流星,但見一道目力幾難看見的金光閃電般飛向島津秀九。

    華朝將士瞧得目眩神迷,他們中不少人曾不只一次目睹皇帝神箭之威,具有無以倫比的信心,一見黃金箭射將出去、自然而然就想到那鬼面倭人血濺當場的模樣。

    誰也不曾想到,黃金箭挾著無邊勁力襲至鬼面倭人身前之際,所有將士只覺眼前一花,鬼面倭人的身形不知怎地變成一團詭異的虛影,同時手臂間一篷青光霍地炸了開來……

    「叮」的一聲尖銳刺耳地脆響,電射而至的金光硬生生給磕飛了!

    眾人凝神望去。只見鬼面倭人卓立車中,腳下不丁不八,兩手合握一柄倭刀,刀身澄澈,有若一泓秋水,還兀自在微微震動,整個人呈舉刀下劈之勢,就這麼一劈,將追魂奪魄的黃金箭硬是給劈飛了。他由極靜粹至暴起一擊,事先絕無半分徵兆。在場數萬人誰也沒看清他是怎麼動的,突兀詭異。

    島津秀九左手鬆開,右手持刀平舉,刀尖遙遙指定華朝陣勢中的皇帝,低沉的喝了聲:「八嘎呀路!」

    兩陣相距不近,中間又有一群人在浴血廝殺。可蕭若對這一聲「八嘎呀路」聽得清清楚楚,彷彿就在耳邊說出一般。更怪異的是,這一句話嗓音低沉嘶啞,聽在耳朵裡有種難以形容的彆扭詭譎,使人連說話之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

    「皇上這一下島津老匹夫只是運氣好,再射他一箭,他未必還能擋得住。」一旁的李元苛慫恿皇帝再射。

    蕭若微微搖頭。反手將神弓與箭壺扔給兩名太監捧著,他既然一擊不中,就不願再射,心下暗讚島津秀九的確是個好對手……不過不管這倭人如何英雄了得,只要他踏上了中土,就不能讓他活著回去。

    此時,兩陣中央地小規模廝殺也已結束,人數多達三倍的扶桑高麗人反而大敗虧輸,剩下的三四十人糧狽逃回陣中;這邊六十八個江湖亡命折損也不小。不敢追擊,抬著傷者凱旋歸陣,華朝將士歡聲雷功。

    原本六十八人,戰死十七人,重傷二十四人。其餘的也都人人身上掛綵,可見廝殺何等激烈,不過活著的人倒是直呼痛快,精神十分亢奮。回到皇帝身前一齊跪倒,然後抬頭眼巴巴望著白馬背上的皇帝。

    蕭若掃視他們一番,和顏悅色道:「你們干地漂亮!以少勝多,打出了我軍威,為天朝所有人出了一口心頭惡氣,朕看敵人逃回去的只是少數,你們平均算起來,每人不止殺了三個敵人。朕這就赦你們無罪,你們去罷!」

    「謝皇上恩典!謝皇上恩典!」這些江湖亡命喜極,大聲謝恩,而後站起身來,彼處望望,卻不立刻就走,站在最前面的一個虯髯猛漢沖皇命一抱拳,洪道:「皇上,東詳蠻夷入侵中土,凡我天朝子民無不痛恨,我們自願追隨皇上,再殺他們那些狗娘養的!哈哈,老子剛才已殺了個夠本,死也不虧了!」

    此言一出,利余的仁湖亡命紛紛附合。他們雖然行止不端,茶鴦不馴,可也終究是熱血男兒,絕不能眼睜睜看著異族踐踏中土大好河山。

    蕭若心中一喜,微笑道:「既然你們有這麼番心意,朕就准你們所奏。不過必須聽從軍令行事,若自行擅作主張,軍法從事!」說到後來,語氣森然,不怒自威。

    「使得,使得!」江湖亡命們亂轟轟道。

    說話之間,驀聞敵軍那方鼓角聲大作,旌旗搖動,二萬多扶桑高麗人齊聲吶喊,全軍前進,如潮水般緩緩逼近過來。

    「全軍準備戰鬥!聽朕號令。」蕭若高呼。

    華朝數萬將士齊聲大喊,聲浪沖天,膽色為之一壯,他們早巳嚴陣以待,就等敵人進攻。

    密密麻麻的敵軍援緩逼近,殺聲震天,地面都在隱隱顫抖。

    九百步,八百步,七百步,六百步……當扶桑高麗人逼近到四五百步之時,島津秀九拿起手邊軍扇,正欲下令全軍衝鋒,蕭若先一步斷喝:「開炮,」

    陣前所有大炮幾乎同時點燃引線,頃刻之間,七十門大炮一齊轟鳴,聲如驚雷,彷彿天崩地裂,炮彈拖著一道道黑煙以排山倒海之勢飛向敵人。

    敵軍密集的陣勢頓時被炮火砸得稀里嘩啦的,慘叫聲大作、死傷狼籍,更可怕的是對敵人心靈地衝擊,這些扶桑高麗人同樣不知道世上還有大炮這種武器,也如昨日那群扶桑浪人一樣搞不清楚狀況,驚恐萬狀,倉皇不知所措,他們前進的步伐停了下來,陷入一片混亂。不少意志不堅的士兵掉頭就往回逃命。

    車中島津秀九揮刀橫掃。刀光閃得幾閃,路過他戰車旁邊的逃兵便有一大片倒在血泊之中,異常乾淨利落。

    島津秀九用他古怪的嗓音厲聲喊出幾句倭語,所有倭人呆了呆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哇呀哇呀大吼著衝殺過來,跟瘋了似地。

    「噯喲,不好!東洋倭人都是一根筋,瘋狂而偏執。極容易被煽動。一旦紅了眼,連自己地命都可以不要。純粹就是一群瘋子!」李元苛說道。

    受扶桑人激勵,左側高麗人也逐漸穩住陣腳。在白髮老將及各級將官督促下,也重新殺奔過來。

    潮水般地敵人衝到三百步之內,蕭若手臂一揮:「努手放箭!」

    「嗖嗖嗖「弩箭楓射而出,護國弩強勁的穿透力道,絕非敵軍尋常士兵身上簡陋的薄甲所能抵擋,嗤嗤貫穿身體聲亂響,鮮紅的血液四濺飛舞,扶桑高麗人一排排倒在華朝大陣之前,可他們半點不曾退縮,仍然前赴後繼衝來。

    這個時代炮彈填裝十分緩慢。先走往炮管中倒火藥,同時安放引線,然後用根長鐵棍伸進去搗實火藥,為加強殺傷力,還要加一勺子鐵砂鋼片。最後才是安放炮彈……其整個週期之繁瑣,敵人衝到面前之前還只能再發一炮。

    七十門火炮填裝完畢,轟隆隆再度一輪齊射,硝煙滾滾中,七十枚炮彈射入疾衝而至地人群中,炮彈雖不會爆炸,對敵人造成的殺傷也不容小視。

    這一輪齊射後,炮手巳來不及再次填裝發射一炮,便一齊舍下大炮,轉身退到步兵之後。他們的任務巳經完成了。

    此時,悍不畏死的敵軍已衝至一兩百步之間,隨著皇帝一聲令下,排列於弩手背後的萬名弓箭手一齊引弓拉弦,弓箭抬高,遙指敵軍上方,「嗖嗖嗖」萬箭齊發,亂矢穿空,遮天蔽日地箭矢沿著一道道弧度不大的拋物線落到敵軍頭頂,衝鋒中的敵軍頓時死傷狼藉。

    這五百步至陣前地距離,敵軍一路衝來,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屍體鋪滿了曠野,鮮血把地面都染成了紅色。冒著強弩箭雨衝到陣前的,十個人中頂多只有兩三個。

    敵軍來到近前,前排弩手們停止射擊,兩手捧著護國弩掉頭跑到陣後,弓箭手旁的重盔步兵上前擋住敵人,與倖存的敵人展開近身肉搏,與此同時,弓箭手仍然繼續仰射,射殺後面源源不斷衝至的敵人,兩翼騎兵也相繼發動攻勢……一場血腥大戰就此全面展開。

    戰鼓隆隆,刀光劍影,矢如雨集,血肉橫飛,戰況異常慘烈,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扶桑人手中倭刀相當鋒利,他們小頭雖矮小,廝殺起來卻跟玩命似的,鬥志十足驚人,組織性紀律性不如華朝軍隊,打起來卻反而稍佔上風;高麗人的戰鬥力也自不弱,與華朝將士殺得難解難分。

    饒是敵軍人數只有華朝大軍的一半,衝鋒時又死傷慘重,還一直廝殺到日頭西斜,方始漸漸佔到上風,兩翼騎兵呈圍圍之勢壓向敵人。

    高麗人見戰局不妙,士氣一陣動搖,白髮老將立時傳令鳴金收兵,高麗人全部脫離戰鬥,如潮水般退去。

    高麗人一退,扶桑人勢必不可能獨力支撐,也不得不下令退兵,留下一小部分人斷後,大部分人向來處逃跑。

    斷後敵人在華朝大軍強力打擊下,很快就被殺得落花流水,蕭若急忙傳令全體騎兵大舉追殺敵軍,暗忖:敵人全是步兵,以我方強大的騎兵實力,不難在敵人逃回城池之前,將他們殲滅於途中。要麼大戰,要戰就得一劍封喉,不能給敵人喘息地機會!

    霎時之間,萬馬奔騰,萬蹄隆隆如春雷悶響,兩萬多騎兵向敵人猛追而去。

    眼看就要追及逃跑的扶桑人身後,驀然,地上泥土乍然破開,土中幾十道黑衣人影竄至半空,騎士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見半空中忍者鏢亂飛,衝在最前面的十幾名騎士中鏢墜馬,騎兵攻勢為之一頓。

    「不好!是東洋扶桑人的忍者!不能追殺敵人了。」趙建元失驚大呼。

    蕭若暗自冷笑,心想忍者又怎樣,忍者是打不死的麼?正欲命令全軍一擁而上,把那些什麼鬼忍者砍成肉醬……

    突然,蕭若左臂沒來由的一顫,一縷冰流自腕間脈門湧入,冰流至陰聖寒,無形有質,一瞬間流遍全身經脈,行經之處奇寒徹骨,整個人便如同置身於冰窟之中,血液也欲為之凝固,他眼前一黑,神志頓失,身軀自馬背上摔了下來。

    昏迷前隱隱約約聽得周圍一陣驚慌聲,「皇上!皇上!您怎麼了?」

    「不好了!皇上暈過去了……」

    「護駕!護駕!……」
summersh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0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卷 腳踏四極,手握乾坤 第四十三章 遁地



    蕭若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夢,時而夢見自己身處千年不化的雪山山頂,寒意浸骨,冷風透膚,連體內血液中都似乎流著細碎冰稜,直是一刻也難捱:時而又夢見自己置身火窟,週身烈火熊熊,魔焰焚身,整個身軀彷彿要被燒得熔化了一般。

    至寒與至熱兩相交逼,竟是他生平從未嘗過的苦楚煎熬。一股亦寒亦熱的真氣在體內亂衝亂撞,他想喊疼出聲,可是身陷夢魘之中,連喊也喊不出來。

    忽然聞得一縷輕柔婉轉的琵琶音,樂音悠然祥和,清澈明淨似流水,猶如天籟瑤音,使他心境漸漸寧靜,有如清風拂體,體內肆虐的古怪真氣也漸趁平復下來,夢中苦楚大為減輕。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若悠悠醒轉過來,啟開雙目,還未看清楚身在何處,就聽見周圍一陣驚喜的歡呼:「萬歲爺醒了!萬歲終於醒過來了!」「皇上沒事了!上蒼保佑,謝天謝地……」

    蕭若躺在錦衾御床上,床前站滿了人,有兩名老太醫和蒹葭四女,以及秦義大憨等幾員大將,俱都滿面關切的望著他。蘭綾懷抱琵琶坐在桌旁,一身素雅淡妝,輕輕撥弄著琵琶弦,見他醒轉,便停下琵琶,衝他盈盈一笑。

    「朕在哪裡?發生什麼事了?」蕭若一手揉著腦門,隨口問道,他剛剛醒來,腦子還不是很清楚。

    「這裡是登州城皇上地臨時行宮。」陳太醫恭聲答道。「今日皇上不辭勞苦,親自於烈日下指揮戰鬥,後來想是勞累過度中了暑,摔下馬背暈厥過去,我們都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泰義插言道:「皇上無緣無故墜馬,我軍將士們大為慌亂,皇上的安危比什麼都重,反正敵人已經敗逃。我們便不再追擊,收兵回到登州城內。「

    蕭若微微頷首,他此刻已完全清醒過來,回憶起昏迷前的情形,情知自己絕對不是中暑。應該是中了敵人的暗算。

    另一名老太醫遲疑著道:「陳大人斷言皇上是中了暑,恕下官不敢苟同,皇上脈相陰氣太重,五行失調,應是飲食間不慎中了寒毒,臣請皇上將御廚治罪。」

    陳太醫道:「王大人此言差矣。皇上脈相中的些許陰寒之氣,應是中暑之後熱極生寒,陰陽紊亂所至,與飲食毫不相干。」王太醫停了連連搖頭,顯是不以為然。

    蕭若擺了擺手。道:「朕想靜一靜,眾卿退下去。」

    兩太醫與幾員大將施禮退出了房門,蕭若見蒹葭等四女仍然待在床前,遂道:「你們也先出去。」

    四女齊聲應走,桌旁蘭綾也盈盈起身,蓮步款款朝門外走去。

    「蘭綾留下!」蕭若忽道。

    蘭綾當即止步,笑瞇瞇回到座位。四女瞟了蘭綾一眼,又瞟了皇帝一眼,一齊撅著小嘴兒走出房間。

    室內靜了下來,只剩下一男一女兩人。

    蕭若整理下頭緒。道:「你適才彈奏的是什麼曲子?」

    蘭綾淺淺一笑,「回皇上,妾身所奏,乃是一首上古流傳下來的奇門曲譜,名為『清心咒』。對安定心志,梳理紊亂的真氣有奇效。」

    蕭若心說怪不得,她這一曲琵琶使自己少受了許多苦楚。他一面披衣下床,一面問道「今日朕突然暈厥墜馬,你有何看法?不妨說說看。」

    蘭陵正容道:「妾身今日雖沒有親眼看見經過,不過根據皇上墜馬地情形來看,皇上絕非中暑,或者飲食有誤,而應該是中了高手的暗算……」

    蕭若聽了目光一凝,「怎麼中的暗算?」

    蘭綾道:「連皇上自己都不清楚,那妾身就更無從所知了。反正暗算皇上的人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這一股至陰至陽妖異真氣侵入皇上經脈,輕則重傷,重則當場斃命,只因皇上內功修為深厚,牢牢護住了心脈,才不至有性命之危,不過饒是這樣,已使皇上飽受折磨。妾身的澄心咒也只能壓制這股真氣一時,它仍然潛伏在皇上體內,早晚會再度復發。王陳兩位太醫醫術雖高,卻不通武藝,怎知內家神功的奇妙,自然疹不到點子上。」她不緊不慢,緩緩道來。

    蕭若此時身體十分正常,內功運行也暢通無阻,聽說那股妖異難言的真氣仍隱伏在自己體內,頓時一陣不自在,正欲說話……

    忽然,他神色很是微妙的一動,蹲下身去,右手手掌貼到地上,屏氣凝神,似乎在感覺什麼。

    蘭硅全然莫名其妙,問道:「皇上,您在幹什麼?」

    蕭若不答,一躍而起,一陣風似的衝到房外。

    外面月白風清,夜風習習,樹枝搖落,黑影幢幢。院子裡佈滿了大內侍衛地明樁暗樁,戒備異常森嚴,府邸之外更有五百名御林軍精兵團團守護,簡直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看上去似乎一無異狀。

    這片精緻宅邸本是登州一個富商所有,暫時充住皇帝行宮。原本趙建雲情願讓出佔地廣大的宋王府給皇帝暫住,被他婉言推辭掉了,他目前不願住進趙氏經營百年的王府,畢竟趙氏一族不久前才參與過叛亂,恐生不測。

    蕭若飛快打量一番,雙臂一振,提身躍至院中,蹲下身去,側頭以左耳貼在地上,凝神傾聽。

    皇帝奇怪的舉止,吸引了不少侍衛的注意,侍衛副撫領趙德鵬緩步上前,說道:「皇上……」

    他話還未說出口,蕭若急忙豎指在唇下打個禁聲地手勢,他便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別的侍衛就更沒有人敢出聲,包括院子裡的眾多太監宮女們,一點聲響也不敢弄出,唯恐驚擾了皇帝,所有人無不眼巴巴的望著趴在地上也不知聽什麼的他。

    蕭若聽了一會兒,臉色變得匪夷所思,嘴裡喃喃道:「忍者遁地術?」旁人聽了自然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云。

    蕭若站起身,自顧自向院子裡一株枚繁葉茂的大榕樹走去,面色十分凝重。

    他走到大榕樹前,停了一停,向東走了七步,又緩援向北走五步,站定。他默運玄功,氣貫右臂,猛地一俯身,右手五指朝面前泥地插了下去,朗聲喝道:「給朕出來!!」

    「噗」的一聲,泥土飛濺處,就見蕭若將一道黑衣人影自土裡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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