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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水煮清王朝 作者:古龍崗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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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九十二章 挫折

費老頭到達京城之後,康熙特定賜給了他一座府邸。據說是前明時期某個高官遺留下來的,佔地數十畝,修葺的十分華麗,康熙緊接著又賜下許多的物品,比起費老頭在奉天住的那座老鄭親王府可是要好上許多了。

費老頭也沒有推辭,帶著阿古達木和一幹親隨就住了進去,再加上康熙命內務府派進去的一些使喚下人,整座府邸依然顯得十分空曠。不過,費老頭已經派人去奉天把一些相關人等,那些什麼研究人員、能工巧匠之類的給叫來,到時一起搬進府去,就不會這麼虛了。

布穆巴和景熙本來還想給費老頭點兒顏色瞧瞧,可是,看到康熙對費老頭的待遇,幾個人還是不得不暫時收起了這份心思,只是在宗室中間散播一些對費老頭的中傷之語。

費老頭初來乍到,在京城的人面兒還不是很熟,自然也不知道這些情況。不過,就算知道又能怎麼樣?他是不會在乎這些閒散宗室的,鬧就鬧,還能把他怎麼樣不成?

“主子,有兩個官兒來拜見您!”

才剛安頓下來兩天,費府裏面就來了客人。

“什麼人?”費老頭正在書房裏研究著一些東西,頭也不抬地朝阿古達木問道。

“他們一個說叫施世綸,一個叫施世膘!”阿古達木答道。

“原來是這對兄弟……請他們稍等,就說我馬上就來!”費老頭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又笑著吩咐道。

“是!”阿古達木躬身退了下去。

施世綸現在的身份可是不一般。自從老大和老八兩人“識時務”的退出清理虧空的隊伍之後,他就被康熙調去了戶部,以戶部侍郎之職擔當清理虧空的主事官員。雖然他的地位低了一點兒,可後面有皇帝做後臺,而且太子黨和阿哥黨都是曾經“主張”過清理虧空的,自然也不敢出頭跟他對著幹,如此一來。沒有了這股強大的阻力,再加上他的手段也不是那麼地狠辣,雖然清理的慢了一些,也受到了許多官員的責難,可國庫卻是一點兒一點兒地在逐步回復元氣。三年以來,加上原先老大和老八的成績,虧空的四千多萬兩白銀已經清回了七成多將近八成,他在朝中的地位也越來越穩固和重要。而且已經有消息說康熙即將任命他出任戶部尚書。

至於施世膘就更加不用多說了,已經屬任兵部侍郎,主要負責四大水師的調配。

兩兄弟現在的威風已經是遠勝他們地老子施琅當年。

而施世綸來拜見費老頭的原因也很簡單……吃水不忘挖井人。要是當年沒有費老頭三人向上舉薦,他就不可能出任觀察使,也不要能被派去安徽查賑,進而一躍成為按察使,再上升為刑部侍郎乃至如今的戶部侍郎。這一切的一切,都離不開費老頭三人,尤其是馬德的支持。聽到費老頭到了京城的消息,他自然要來拜望一番了。而施世膘在進京之後一向很少跟什麼人來往。這一次卻主要是被施世綸給拉著過來的。當然,他也是有一些目的的……這費老頭已經被康熙下令主理景山炮廠,也就是說。朝廷的火炮製造恐怕還是費老頭主管,那麼,水師用炮也還得看著這位老先生地眼色,所以,能過來親近親近自然也是好地。

不過,兩人卻沒有想到自己才在客廳坐了沒一會兒,就又有客人來了。

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禵的到來讓人頗為吃驚。又過了幾年,十三阿哥胤祥已經是個大人樣兒了,由於宮裏有個身份極高的親娘,再加上康熙地寵愛。根本就沒人敢欺負他。所以,他的日子過得是相當的舒適。舒適到渾身發痒都差不多了。十四阿哥胤禵的生母是德妃烏雅氏,生辰和胤祥沒差多少時間。和胤祥一樣都是十分受寵,不僅娘疼,爹也疼。而且,兩人自打生下來時就鬧在一起,又是一齊受到康熙的教導。所以,平日裏兩人也走得最近,性格也相似。而且都比較好武,雖然年輕,在眾阿哥裏面卻已經是僅次於大阿哥胤提的將才了。可以說,兩人都被康熙寄予了厚望。

不過,兩人雖然年輕,卻也都十分懂事,從不參予兄弟們之間的爭鬥,嚴守中立。可即便是這樣,依然也沒有人敢輕視這兩個年輕的阿哥!不說這兩個阿哥本身就代表著一定的勢力,光是康熙的寵愛就足以讓所有人卻而忘步了。

“施大人也來拜望費老爺子?”見過禮,又讓阿古達木進去稟報之後,胤祥首先向施世綸問道。

“微臣當年曾受費大人舉薦之恩,一直無以為報,此次費大人來京,自當前來拜望一番!”施世綸拱手答道。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戶部地錢不夠用,施大人你想向費大人要一點兒當零花呢!”胤禵在旁笑道。

“十四爺取笑了。”,施世綸笑道。

“施大人,自打進京可就一直沒怎麼聽過你的消息,一向可好?”胤祥又轉而朝施世膘問道。

“有勞十三爺動問了,臣一切都好!”施世膘也微笑著答道。

“這就好。施大人,我有件事想求求你,只是皇家有規定,阿哥不得結交臣子,平時沒有機會給你說,現在難得遇上,不知道您能不能幫個忙兒?”胤禵搶著問道。

“這個,施某能力有限……”施世膘一聽胤禵的話,就立即警覺了起來,

“什麼能力有限?施大人你該不是想推脫吧?現在滿朝上下誰不知道你施大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咱大清水師第一人的位子早就被你給坐實了,我這個忙你可一定要幫啊!我求求你了!”胤禵站起身來,對著施世膘就是一個九十度的大躬。

“十四爺,您這是幹什麼?”施家兄弟一起蹦了起來。這個禮他們可不敢受。尤其是施世膘,他出仕比較早,並不知道當年施琅見施世綸危險,曾經向康熙強求過不給施世綸下殺手的諾言,眼見著兄弟現在在官場上招人恨,他只想著萬一有事。可以憑著曾經的功勞幫施世綸把命保住。所以,他一直只是做好份內事,其他的一概不理。現在胤禵突然來求他,縱然這個阿哥也是中立派,可畢竟也是康熙最寵愛的兒子之一啊,不去求皇上反而來求他,肯定是皇上不會允許地事情。如果他答應下來,豈不是惹皇帝生氣?這個忙可是萬萬幫不得。

“呵呵。施大人你不必管老十四。這家伙只是看著萬老軍門在南海打得熱鬧,也想過去湊一湊罷了。皇阿瑪早就為這事兒把他訓了一頓了。他現在在水塘裏才只能用狗刨兒,要是去了南海,那不是自己去送死麼?”胤祥笑嘻嘻地說道。

“老十三,你拆我臺是不是?”胤禵怒瞪著胤祥說道。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又打小鬧在一起,倒是不怎麼在乎稱謂。

“嘿嘿,這裏可是費老爺子的地盤兒,胤禵你可別失禮惹事兒!”胤祥嘻嘻笑道。

“你……哼!”冷哼一聲,胤禵又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

“既然皇上不允。臣也沒有什麼辦法。何況臣現在只是在兵部任職。南海水師地事情,十四爺如果真的很想話,最好去求一求萬老軍門。他說話才管用啊!”,施世膘看看這個情形,又朝胤禵說道。

“找萬正色?那還不如找皇阿瑪呢!”胤禵撇撇嘴說道。他當然知道那些領兵的將領對他們這些皇子是何等的忌憚。就是康熙親自下令讓他們到軍隊上去,那些將領恐怕還不樂意呢,何況是想讓那些將領主動向康熙請求。

“那微臣就沒有辦法了。還請十四爺見諒!”,施世膘微笑道。

“見什麼諒?是誰又得罪咱們十四阿哥了?”

施世膘話音剛落,客廳外面突然又傳進一個聲音。接著,在眾人面前又出現了兩個人。

“三哥!?”看清來人的面目,胤祥詫異道。

“呵呵,想不到已經有這麼多人到了啊。看來我還是來晚了……二位施大人好。”來人看了胤祥兩人一眼,又轉朝施家兄弟拱了拱手。

“不敢!臣等見過三阿哥!”施世綸和施世膘急忙立起身來朝來人躬身行禮。

三阿哥胤祉!

康熙諸子之中文采最高的一個。平時跟一些文人清客唱詩弄詞,在士林之中的聲望不低。尤其是奉康熙旨意參予修撰《古今圖書集成》這麼一本堪稱傲視古今中外的巨型類書。更使得他與許多文人大豪建立了廣泛地聯繫。要知道,《古今圖書集成》的內容涵蓋了一萬五千多卷經史子集的典籍,這麼一部書,光是用紙就就有五六十萬頁,字數更是多達一億四千四百萬,內容浩瀚無比。能夠參予修撰這本書,本身就已經說明他的文學水平有多高了,而又能夠獲得那些合作的文人們的認同,自然使得他的地位。尤其是在士人之中的地位愈發的水漲船高。

(就算《古今圖書集成》是清代編寫的,有許多更改,可也不得不承認,那確實是一部巨著)

“三哥你怎麼也來了?”胤禵瞪著眼睛打量了一陣兒胤祉,又接著問道。

“怎麼?你們兩個能來,我這個做哥哥地就不能來了?”胤祉笑著反問道。

“陳先生好!……三哥,你是陪陳先生來地吧?”胤祥細心一些,轉頭看到了跟在胤祉身邊的另外一個人,立即就想到了胤祉來這裏的理由,轉而朝那個人抱拳說道。

“哈,還是老十三聰明。不錯,我正是陪陳師傅過來探望費大人地!”胤祉笑答了一句,又把身後那個人讓了出來……正是多年未曾在眾人面前露面的陳夢雷!《古今圖書集成》的大主編。

“想不到今天居然會聚集起這麼多人來!看來是來錯了時間了!”陳夢雷進來自然又是跟諸人一陣客氣,施世綸兄弟對望一眼,暗暗覺得有些不太對頭。哪怕都是純屬拜望,今天這客廳裏的陣勢也太強大了一些。兩兄弟現在一文一武,又是一個招人恨,一個招人妒,平時的警覺性自然也是極高,隱隱然覺得有些不太妙。可既然來了。現在走的話也實在有些失禮,兩人也只好繼續在一旁安坐,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人聊聊。

當然,比較注意言辭的也不是光施世綸兄弟倆兒。胤祥和胤禵平時好軍事,跟胤祉的關係僅僅就是能說得上話而已,並不親密,就更加不要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專心修書地陳夢雷了。胤祉也差不多。跟兄弟們相處地時間還比不上跟那些文友待的時間長,所以,話也明顯少了一些。可大家又都不好冷落了誰,一時之間,場面有些尷尬。

“呵呵,想不到今天居然來了這麼多人,費某實在是有失遠迎啊!”

千呼萬喚,費老頭終於也出來了。跟在場諸人做了個羅圈揖,互敬了一番,就命人上茶。

“老爺子。我們哥倆兒找您有事!”

由於羅欣是費老頭的,“侄女”。所以,胤祥在這裏算得上是跟費老頭關係最近的了。坐定之後,也依然是他首先開口。

“哦?十三阿哥有什麼事情居然還能求到我這個老頭子?找皇上不行嗎?”費老頭問道。

“呵呵。老爺子,我和老十三想跟著您學鑄炮!”胤禵也湊過來說道。

“學鑄炮?”

“沒錯。前些時間我們抽空去過天津,正好遇上大沽口的炮臺換裝完畢試炮,嘿嘿……所以我們就想學造大炮了!”胤禵笑嘻嘻地說道,一點兒也沒有跟費老頭有生分的感覺。

“哈哈……這鑄炮可沒那麼容易。我看十四阿哥你是想多‘玩,幾回火炮,以便以後帶兵之時知道如何運用,是嗎?”費老頭笑道。

“沒有沒有,老爺子您想到哪兒去了?我們可是誠心想向您學習鑄炮的!”胤祥在旁連連陪笑,可他在心裏卻是暗暗乍舌:果然跟欣姨娘一樣精明!

“誠心地?哈哈……好啊,那你們就去跟皇上說。以後二十年就在炮廠混了!如果皇上答應,我這裏自然也通行無礙!”費老頭笑道。

“二十年?”胤祥和胤禵齊齊叫了一聲。

“是啊!難道你們以為這火炮很容易造麼?鑄造方面牽扯有冶金、機械製造、金屬合金;彈道的計算方面牽扯著幾何、代數,還有火藥地配置、製造、改良,這又牽扯著化學!為了避免反座力把炮掀翻,又得研究力學,這是物理!這每一方面都足夠人花費一生的時間去研究,只要你們二十年的時間,我可已經是縮短了很多很多了。何況,這幾條還只是基礎方面。你們知道嗎?光是為了避免炮膛過熱。對炮管的設計,炮筒的金屬組成就得反覆試驗,一種炮,可能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能造得出來。如果要想造出好炮,你們還有許多東西得學……你們知道炮分多少種麼?……你們知道火炮的設計者在設計之前還需要明白火炮使用者的需求麼?陸軍和海軍需要的是不同地炮,這種不同在哪裏你們知道麼?而且,這兩種軍隊所需要地炮又各自分成多種。比如陸軍,山地、叢林所用的炮就與平原、沙漠所用的不同,那麼,設計地時候就有不同,製造所需的工藝也自然不同。……年輕人,別以為造火炮很好玩兒!一個微小的偏差都有可能讓造成生命的損失!而且還是死得不明不白,無聲無息!你們願意遇到這種結果麼?”費老頭一臉微笑地說道。

“……”胤祥和胤禵面面相覷!雖然他們的出身就已經確定了他們不會沒有見識,可是,今天費老頭這番話依然是讓他們驚詫不已……這大炮敢情並不只是鑄個炮筒就完事兒啊!

“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當年馬德馬大人已經讓陳某明白了自己的淺薄,今日費老大人所言,卻又讓陳某感到了自己的無知!學無止境啊!……請費老大人受陳某一拜!”陳夢雷突然站起來向費老頭躬身行禮道。

“陳大人多禮了。隔行如隔山,陳大人是當代學術宗師,不知道鑄炮的麻煩並不為過,你畢竟不是從軍之人。不過,陳大人如此謙虛的態度可比某些人要強得多了!”費老頭朝陳夢雷回了一禮,順便不經意地掃了胤祉一眼,又轉頭朝胤祥和胤禵笑了一下,笑得兩個小子臉上微微有些發燒。

“這下知道厲害了?還不向費老大人道歉?你們這兩個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胤祉也插進來向胤祥和胤禵笑斥道。

“三哥你還不是跟我們一樣?難道你就知道這些了?”胤禵不服的反駁了一句。

“我可不一樣,至少,我沒有自大到想去學鑄炮!……看來今天地事兒還得去向皇阿瑪稟報一聲才成!”胤祉見胤禵犟嘴,又語帶威脅地說道。

“別別別,三哥,我們服了還不成?我們當著你的面說起這事兒,還不是信得過你嗎?你可千萬不能對皇阿瑪說啊!”胤祥求情道。

“服了?”胤祉又朝胤禵看了一眼。

“服就服!”被胤祥扯了一下袖子,胤禵無奈地應了一聲。

“哈哈哈……”費老頭笑出了聲,看著胤祥兩人的目光愈顯溫和……這兩個小子現在都還不錯!

“主子,外面阿靈阿大人,和九阿哥、十阿哥一起求見!”氣氛轉為輕鬆,正當一幹人等想繼續往下聊的時候,阿古達木突然又從外面進來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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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九十一章 算計

“我親愛的朋友,如果你想讓你的行程取得真正的結果,那麼,千萬不要想著只取得不付出。也不要把以往大不列顛王國對待其他國家的態度拿出來……你要恭敬!恭敬!再恭敬!不要為了所謂的尊嚴而表現出什麼了不起的樣子來,那對你這次的行程不會有任何的幫助。相反,恭敬的態度卻可以讓你得到許多意想不到的收獲。”

“不要相信那些害人的語言,更加不要以為遠東只是遙遠的邊陲之地……相對於這個歷史悠久,疆土龐大的國家,大不列顛王國只能算是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它的疆土頂多只能與中國的一個省份相比,還只能是一個較小的省。至於大不列顛王國以往的成就,拜托你們,不要老是掛在嘴邊兒上,在中國,能夠被人們所注意的戰爭的至少也有數十萬人參加。亞歷山大大帝曾經擊敗過五倍於他的強敵,至今仍為歐洲人譽為最偉大的帝王。可是,在中國,擊敗過十倍乃至二三十倍與己身的強敵的事情也並不少見。而他們的歷史上,以少勝多的例子根本就是舉也舉不完。您知道嗎?我所認識的中國人,知道亞歷山大大帝的,都在為他感到悲哀,悲哀他的早逝。因為,如果亞歷山大不過早去世的話,他將有可能面對中國的大秦軍團,那是一只常勝不敗的軍隊,曾經在歐洲掀起腥風血雨的匈奴人在這支軍隊的一次攻擊下就被殺退了七百多里。……什麼?皇家海軍?抱歉,還是等你們能夠從馬六甲海峽過來再說吧。不過,我必須得提醒你們,在這個國家的皇帝的故鄉,已經研製出來了射程長達十三里的超遠程火炮,而射程長達八里的戰艦主炮也已經試裝成功。這些還都是祕密,要不是我曾經在海軍服役的話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而且,我還要告訴你們,如果這個國家的皇帝願意地話。他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組織出一只擁有上千艘戰艦的龐大艦隊,而這一切……僅僅需要那位皇帝陛下的一個命令。”

“要小心!你們最可怕的對手不是遠在京城的皇帝和大臣們,他就在這附近。江南總督馬……呃,按照我們西方人的叫法,他是叫做馬德扭鑽祿。這是一個非常難纏的家伙。他對我們西方人的思維十分了解,對歐洲地歷史、人文以及現在的情況也都非常清楚,他了解我們的光輝成就,他也明白的我們的陰暗面。他是一個經營的天才。如果他是在歐洲的話。那麼,無論是哪一個國家的首相,對他來說都只能說是屈才。這位先生管理著三個省份,而在我看來,他實際上已經在通過其他省份的官員在同時調節著六到八個省份的事務,這差不多相當於整個西歐國家地總和。

而且,他處理地也相當不錯。所以,我的朋友,不要在這位總督閣下面前耍什麼小聰明。當然,我也並不介意你去跟他較量一下談判技巧。這兩者並不矛盾。”

“你們的禮物?給我地?噢。非常感謝!……天哪!聖母瑪利亞!你們怎麼能帶一幅裸體畫來?你們會被完以褻瀆的罪名殺頭的!……藝術品?我的天。西方的藝術品在東方根本就沒有通行的道路。尤其是這種油畫!就算是達芬奇到了東方,也肯定會被餓死!……算了,這不怪你們!還有沒有?如果有的話。這種畫還是讓我幫你們暫時保管一下吧。免得出了什麼事!”

“這酒……唔,太美了!自從我收藏的那幾瓶被那個毫無人性的女巫搶走之後,我已經太久沒有品嘗過這種感覺了。……哪個女巫?我的朋友們,我希望你們能夠先感謝一下仁慈地天主。那個女巫是比總督先生還要精明十倍的可怕怪物!上帝保佑,你們沒有碰到她。……不要不服氣,尊敬的小姐,我說的全都是事實!我希望你們能夠再次向上帝祈禱,祈禱上帝保佑那位女人不會突然出現……我聽說這兩年她總是經常去總督府!……噢,我年青的先生,你不要想歪了。他們不是情人。總督夫人是那個可怕的女巫的妹妹,她們的感情很好,當然,她們都是同樣可怕的人物。”

理查德一行因為德雷克這個老鄉地幫助,終於沒有在其他的地方多耗費時間,僅僅用了不到十天的時間就得以被松江知府李紱派人送到了江寧,準備面見馬德。而在此之前,理查德數人更是盡最大的可能向這個比維金斯還要了解中國的“中國通”打探儘可能多的消息和注意事項。不過,結果卻讓他們頗有些意義闌珊。按照伊莉莎白的話說。這個德雷克真是侮辱了他的名字,一個本應無所畏懼的海盜居然會被一個中國人“嚇”成這樣,只能說明他本身就是一個膽小鬼,而,“誇大其辭”也成了弗羅斯特對德雷克的評價。不過,維金斯對理查德的建議卻是:自己去江寧就行了,不要帶著兩個卒貓人了!

理查德接受了這個建議。確實,這兩個年輕人太浮躁了。雖然德雷克的話讓人聽著有些不是很舒服,可是,從他這些日子在上海的觀察來看,那位總督確實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至少,港口上四處可見的鐵軌和帶著滑輪的鐵架吊車在歐洲就很難見到。而這些東西卻可以很好的提高貨物的進出港效率。當然,這只是小方面,除此之外,他還通過在上海的歐洲商人深入地了解一下上海“市政府”的運作情況。他發現,雖然表面上許多部門都掛著同樣的牌子,可這些部門卻都在處理不同的事情,而且,這些部門的分工之細,還要超過歐洲的市政府。可是,過多的部門卻並沒有讓人拖沓的感覺,它們在效率更高地在處理著各項事務。而理查德同時也發現,造成這些部門如此合作並且高效的現象的原因,並不是什麼高層官員的命令,而是這些部門自己相互之間的監督與促進。也就是說,這個市政府擁有極為合理的部門配置。

而且,不僅如此。理查德還發現,中國人已經開始對自己地商品進行鑒定分級。比如茶葉。中國人將之分為特級和一二三級,每個級別之間的茶葉價格相差也很大。而進行這種等級鑒定的,是一個商行,叫什麼“中華標準”鑒定行!這個鑒定行並不只是鑒定茶葉,他們還鑒定生絲、瓷器、絲綢以及工藝品等許多種商品。這個商行裏面的鑒定師據說都是十分有權威和名望的專家,所以,請這家商行做鑒定的人很多,裏面的鑒定師也很受人追捧。而這個商行裏面還流行一句話。叫什麼“三流賣物品;二流賣技藝;一流賣標準”,而他們的口號則是“讓整個世界都‘臣服’在他們制訂地標準之下”。理查德雖然還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可是,他卻深深地知道,確定標準,將貨物分出等級,將會為中國減少多少損失,同時又會給中國帶來什麼樣的利潤!而據他所知,鑒定行制訂標準的範圍一直在逐步擴大,也就是說。在未來的幾年或者幾十年裏。這些人或許會將所有可能制訂標準的東西都囊括到自己的標準體系中。而這個鑒定行,雖然不是受政府管理,可聽人說也是出自那位總督大人的建議。那麼。這件事證明,德雷克所說的這位總督大人是個經營天才的話還是很有可信度地。

“不管是不是天才,把這位總督當成是一個首相級別地人物來對待應該是不會錯的!”

不知不覺間,理查德接受了德雷克給他的建議,並且,他還改變了他預定地談判策略。

……

“那個英國人來了?”

馬德這段日子只有在跟羅欣一起逗弄兒子的時候才會高興一點兒,其他的時間一直都是死板著一張臉。而他不高興的時候,哪怕就是自詡風骨過人,曾經跟國舅葛禮掐過架的江寧知府陳鵬年,在前來稟報事情的時候也忍不住小心了一些。聽說總督大人對西洋人並不怎麼喜歡。自己可別遭了池魚之殃!看著馬德似乎暗含殺氣的面容,陳鵬年暗暗想道。

整個江蘇的官員都知道為什麼馬德會生氣。因為,總督大人所推行的一項制度改革,如果那可以稱得上是一次改革的話……失敗了!至少,目前是失敗了。

就是那場意圖將訟師改變成律師地改革。

事實上,自打一開始,就沒有任何一個官員認為這位總督大人能夠成功。多少年習慣下來的,怎麼可能說改就改?而且,這種改革不像其他的事情那樣可以用強制的手段推行。這個改革可是在改“人”。人是可以隨便改得過來的嗎?君不聞“百年樹人”之語乎?

不過,看著這位總督大人是好心,在苦勸無效的情況下,新任按察使張伯行不得不屈從了他的執拗,而負責一省治安的按察使都放行了,其他的官員自然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於是,改革開始了。

按照常例,馬大人在做事之前,總會先選擇一個試點。而陳鵬年所主管地江寧府就成了這場訟師制度改革的首個試點地區。還好,經過半年多的試行,這場改革在江寧還算成功。……不過,陳鵬年自己卻十分清楚成功的緣由。這絕不是什麼總督大人的制訂的那些規章好。他陳鵬年可是有名的清官呢,而且,熟讀大清律,那些訟師就是想亂來也不成啊,當然只有按規矩辦事了,只要他陳某人自己小心不要做錯,一切依法,不要太過於主觀認定案情就成了。可是,這種方法在其他地方就不見得行得通了。

果不其然。在其後的一年裏,江蘇各府的絕大部分都依舊維持原樣。訟師的改革沒有改變哪怕一點兒官場風氣,也沒有改變一點兒人們的意識。雖然總督大人一開始並不承認,可到了最後,想不承認都不成了。

當然,這件事情還是有些效果的。通過反向的推斷,這場改革的結果有利於巡撫宋葷對各府縣官員評定政績的優劣,有利於按察使張伯行找藉口整治吏治,有利於御史抽冷子逮人參上幾本,更加有利於許多看總督大人不順眼的官員在茶餘飯後大笑上一場。

而通過這場失敗,馬德也終於認識到。要改變人們的觀念,首先要改變的不是什麼訟師……訟師們的本身並沒有什麼錯,有什麼好改地?改了又能有什麼用?現而今,官場的腐敗程度已經十分嚴重,十官九貪恐怕都是描述的輕的。在這種情況下,訟師們如果想要打贏官司,自然就只有拼命的去賄賂官員。那什麼狀王宋世傑不也多虧了上面有個恭親王奕忻罩著?要不然的話,他能當個屁的狀王。因此。那些成功的、有名地訟師,大多只能走些歪七八糟的骯髒路子。老百姓不敢罵貪官,誰叫人家是父母官來著?所以,自然就只有去罵那些訟師了。而且,通過科舉考試進入官場的官員們對四書五經,八股文章那是張口就來,可你要讓他們去用大清律判案,這不是難為人麼?他們懂得幾條?可父母官兒在地方上的權力又是十分巨大……一些不懂法的人掌握著司法判決的權力,面對這些人,你讓那些懂法的訟師們能做些什麼?拿著律條跟父母官兒們講解?那豈不是擺明了說那些寒窗苦讀了多少年的父母官兒們不懂法?看不起人。這不是找揍嗎?(這一段多虧了讀者“分析王”的書評。

十分感謝)

所以,要改的……是官員本身!

可如果想要改這個,那就有地是大麻煩了!難道還能讓這些人不讀四書讀律法不成?這話如果真地說出口。他馬大總督到時能有一副骨頭架子留下了那都算是祖宗八輩兒一起積了大德了。

可是,不改的話,難道就這麼承認失敗嗎?馬德一直在為這個煩心,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現在看許多官員都不順眼,看到這些人就覺得都像是存心跟他做對一樣……陳鵬年也被他罰回去讀了兩回那個什麼《大清律》。雖然現在的法律都很粗疏,可一套《大清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看完地,尤其是這玩意兒跟四書五經還不一樣,陳鵬年這還算好的,因為以前在《大清律》上用過功。還能撐住。要知道,現在許多官員連總督府都不敢進,如果非得進的話,一般也是先打聽好消息,而他們這樣做的結果自然就是肥了總督府的下人們。

“大人,現在那個理查德什麼的已經被下官安排到了驛館,您看什麼時候跟他見面?”陳鵬年稍稍抬頭看了一眼,向馬德問道。康熙第二次南巡的時候,他就是江寧知府。因為拒絕向百姓收取迎駕捐而跟當時的江南總督葛禮打過嘴仗,以四品官階跟國舅硬杠,自然沒什麼好結果,上面也沒人願意為他得罪正當紅的葛禮,結果,他被偏聽偏信的康熙降成了縣令。後來好不容易又升了上來,又遇上康熙南巡。結果,他還是沒有向百姓伸手。本以為這回可能又要得罪上司,可出乎意料地是,這回反而受到了馬德的重視,三年來的政績更都是,“卓異”,升官已經是指日可待了。當然啦,他陳鵬年求的不是什麼升官發財,可官如要當大一點兒,就能護持更多的百姓了不是?

“見面?哼!這英國佬可沒幾個好東西,別看他們表面上衣冠楚楚,上面可全都是血!強盜本性啊……”馬德冷笑道。

“那大人的意思是讓我把他轟走?”陳鵬年又問道。

“轟走?不不不……英國好啊!牛頓現在好像還活著,還有許多其他了不起的人物,今天人家給面子來拜見我,我怎麼能失禮呢?陳大人你說是吧?再怎麼說,咱也是‘禮儀之邦’啊。丟什麼都不能丟了這份從容!”馬德又說道。

“那大人您到底是見還是不見?”陳鵬年吹吹胡子,再次問道。

“見,先晾他個十天半個月的再見!”馬德答道。

“大人,您這麼做的話,豈不是有些失禮?”陳鵬年突然笑問了一句。

“切!失禮就失禮!見人說人說話,見鬼說鬼話,見強盜難道還能用白話?見這些人,咱們得用……黑話!”馬德哼了一聲,說道。

“黑話?”總督大人似乎有些不太正常!陳鵬年看著馬德,腦子裏出現了四個字“……,風緊!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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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九十章 鼓動

“兩位客官,實在是不好意思,有軍爺來查店,還請多多擔待!”

王家兄弟在四川也有不少朋友,如果想在成都住下,隨便也能找到好幾家大莊院,住上個把月絕對不成什麼問題。以前兩人來的時候也差不多就是這麼過的。不過,這一回他們卻是選擇住在了客棧。原因麼,自然是不想讓人知道什麼消息。因為如果讓人知道了他們山西商人要服軟兒,錢莊裏那些大商家存著的款項恐怕就立即要挪窩了。這損失他們可是承受不起。

“查店?查什麼店?”王謙受向店掌櫃問道。

“誰知道呢?說是搜查重慶府的幾個案犯,連綠營兵都驚動了……”店掌櫃答道。

“綠營兵?”成都府的捕快都死絕了?王謙受不滿地想道。不過,既然要查,也就只有讓他查了,民不與官鬥嘛!所以,他揮揮手讓幾個聽到動靜跑過來的保鏢不要緊張,便坐回屋裏繼續和王謙和喝茶,等著下面正在挨個屋子搜查的官兵上來。而他們手下的那些保鏢卻擋在了客房的門口。

搜查很正規,那些官兵好像也沒有趁機做出什麼惡事來。所以,很快的,就查到了王家兄弟的客房門口。

“怎麼還有人守著?”

搜查的士兵看到王家兄弟門口站著的那幾個腰大膀圓的保鏢明顯都是一愣,不過,他們並沒有面為這個就退下去,反而更加顯得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這位軍爺……”一個肚子很大,腿卻顯得很瘦長,個子也很高的壯漢看到官兵直接就想向屋裏面沖,馬上就伸手攔住了門口。

“幹什麼?你們想阻礙公務?”領隊的頭目眼睛一瞪,朝那大肚子質問道。

“軍爺海涵!在下豈敢有礙軍爺執行公務?只是我們二位東家喜靜,還請軍爺行個方便!”大肚子朝這隊官兵抱了抱拳。順手又遞上了一錠銀子。

“這……軍令難違啊!”那頭目接過銀子掂了掂,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些為難。

“呵呵,軍爺好說,其實我們只是到成都辦事而已,您也聽出來了,我們都不是四川本地人,你們要找的重慶案犯也不可能在我們這裏,您說是吧?”大肚子又說道。

“算了。左二把,這幾位軍爺也是奉命而為,別難為人了。就請他們進來搜查一下吧。”王謙和在屋裏說道。

“是,東家!”大肚子應了一聲,側身讓開了房門。

“呵呵,這位老爺果然爽氣……大家都客氣點兒!聽到沒有?”那官兵頭目聽到王謙和的話,臉上立即就堆滿了笑容,揮手就帶著手下進了客房,開始搜查。

王謙和兄弟倆這次不是做生意來的,當然也沒帶多少東西。客房裏自然也就沒什麼查頭。這些官兵隨便瞅了瞅便都收隊出去。繼續搜查其他客房去了,倒是那個頭目在走出門口的時候又被左二把給留住了。

“軍爺,怎麼查幾個案犯也要出動你們綠營兵啊?難不成這賊還很厲害不成?”左二把略帶些好奇地問道。

“嗨。誰知道?自打三年前四川換了提督,咱們當兵地可就倒了霉了。不瞞老兄你說,兄弟這被派出來抓賊還是走運的,不走運的,要麼就是被調去深山老林,要麼……唉,真是歹命哦!”這頭目搖了搖頭,連連嘆道。

“要麼怎麼了?軍爺,您別只說一半話啊!……呶,請您喝口茶。”左二把笑嘻嘻地又遞過幾枚銀元。

“喲。老兄客氣。”那頭目一看銀元,立時笑顏逐開。雖然這幾年朝廷開始由戶部監製銀元發行,可是,銀元的主要發行區還是江浙一帶,四川這邊用的比較多的還是銀兩。所以,銀元在四川擁有超過本身價值不少的購買力。而那頭目之所以看到銀元之後感到高興,卻主要是因為銀元在四川還比較稀奇,手裏有幾個銀元能更顯得襯頭點兒。

“呵呵,小意思。不瞞軍爺說。我們東家是行商的……您也知道,咱們商人地活計就是靠一個消息靈通。這兩年四川的土產在外面賣的那麼兇,還不就是因為你們那位於軍門派兵護著道路,又跟那些彝人、藏人的結好了關係?所以啊,還請軍爺給透個消息,雖說咱們談不上什麼大買賣,說不定也能佔住先機小發一筆呢!您說是不是?”左二把又笑著說道。

“嘿嘿,老兄好盤算。佩服、佩服!……”那頭目朝左二把伸了伸大拇指,幹笑了兩聲,又舉起了枚銀元搖了搖,說道:“不是兄弟惹老兄你不高興。你這錢恐怕是白花了。……這消息你們聽了也白聽,賺不到什麼的!”

“軍爺你不說又怎麼知道這消息不值錢呢?”左二把笑道。

“好!既然你想聽,我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其實我這也是偶爾聽我們上頭說的……你知道嗎?咱們四川的綠營兵已經被調走了一大半兒,全都去了陝西了!聽說是要跟著飛揚古去打仗!……嘿嘿,你們能靠這個賺錢麼?”那頭目說完,又抬頭看著左二把,笑呵呵地看個不停。

“媽的!原來又是要打仗了。……唉,這下不僅賺不到錢,恐怕還要賠不少!”能被王謙和請來當保鏢,左二把不僅功夫高超,也是久走江湖的人物。他以前就是華北一家大鏢局裏地鏢師,是王家兄弟花重金才聘請來地。北方江湖道上有這麼一句話:“王家的槍,戴家的手,左家地彈腿天下走!”說的就是北方武林道上的三大高手”“神槍面王”王正清,形意拳宗師戴龍邦以及彈腿高手左昌德!而他左二把就是左昌德的高徒。他剛才之所以向這頭目問話,也不過只是普通的打聽消息,當鏢師時養成的習慣以及性格使然!不過,看到這個頭目在說完話之後就面露笑容地看著自己,他也知道這家伙是想看自己失望的眼神……誰叫他剛才說了可能會因為一個消息發財呢?按照一般人的心理,那頭目聽到之後肯定會在心裏嫉妒,誰不想發財啊?憑什麼我也知道消息卻讓你去發財?而且。

如果這消息真的有用,那他又得給這頭目一筆錢,人家提供的消息,有錢大家賺麼!所以,他只好表示失望。一來不招嫉妒,二來還省了一筆錢。

“哈哈,我就說你白打聽了吧!”左二把失望地表情一露,那頭目果然如預料的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兩聲之後轉身走了。自己的消息不值錢,可人家已經給了錢,他也不好意思留在這裏。

“左二把你做的不錯,以後你的工錢漲三成!”

官兵們退出客棧之後,王謙和兄弟倆把左二把叫進房間,對他說道。

“謝東家賞!”左二把笑呵呵地朝兩人抱了抱拳。

“川中綠營進了陝西,那麼陝西的兵就有可能要調到甘肅去……也就是說,朝廷有可能很快就跟準葛爾開戰,大哥,咱們又有發財的機會了!”王謙受又對王謙和說道。

“是啊。大軍未動。糧草先行。把成都地事了了,老二你就去好好打探一下,順便置辦糧草!對了。先到蒙古購些軍馬給陝西送去,就當是送地,有了這個禮,如果真的打仗,那些當兵的就不好不買咱們的糧草了!”王謙和也點頭道。

“大哥你就放心吧!”王謙受笑著應道。

“東家!”看到王氏兄弟商量的熱鬧,左二把突然咳嗽了兩聲,向二人提醒道:“幹嗎不先把消息打探清楚了再置辦糧草?這行軍打仗的事沒那麼容易就讓一個小兵知道吧?如果是那個小兵亂說的,咱們豈不是要弄錯了?”

“哈哈,左二把啊,你終究是一個武人。不明白這行商的道道。其實我早就覺得可能要有事了,幾個月前就聽說過四川綠營好像有調動的跡象。……算了,跟你說了也是白說。你只要想想這四川離準葛爾有多遠就行了!再者說了,就算不打,咱們地糧草也是要賣地嘛!只是賣的少一些,可能沒有第二批第三批罷了!哈哈哈……”王謙受又笑道。

“你說王氏兄弟會聽咱們的話麼?他們會不會懷疑?”

“就算懷疑又怎麼樣?就算消息是假地,他們也是個穩賺不賠的局面,頂多就是資金回籠慢一些罷了。以他們的實力,這根本算不上什麼。可如果是真的。幾十萬大軍的糧草供應,足可以讓他們王家的生意再向上一個臺階。他們就是傻子,也知道應該怎麼選擇。”

“呵呵,那倒也是。你們商人果然都了不得。連打仗的雙方都能聯繫得到。也不怕被人懷疑!”

“商人本就是這樣。兩個國家就算是死敵,各自的商人也照樣可以在夾縫之中交流。王家兄弟還只能算是小意思!”

“不小啦。如果這回勝了,他們可就是大功一件。少不得要封點1兒官職的!”

“那更好。跟他們一起辦銀行就更安穩了!”

“娘的,我怎麼不知道鄂爾格那兔崽子那麼有演戲地天份?羅欣把他送過來的時候還說他老實忠厚呢!”

“那是因為你太笨!”

“……”

就在王家兄弟初步定下自己的賺錢計劃之後不久,成都城的另一個地方,一男一女也在談論著什麼。

江寧,江南總督府。

羅欣和馬德正在逗弄著自己那才兩歲大一點兒的兒子。小家伙自打出生之後就一直十分健康,長得也十分可愛,從來不愛哭鬧,從會爬的時候開始,就老是瞪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滿院子亂躥亂看,摔倒了也沒怎麼見哭過。據羅欣說,這小子很有她小時候的“風範”。而這個小家伙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在一歲生日地時候抓周。馬德夫妻兩個按照規矩在桌子上擺下了刀、書、筆、元寶、算盤、玩具等物,結果,這小家伙在眾目睽睽之下,瞪著這些東西看了許久,居然用一泡童子尿把這些東西全都沖了,一樣也沒要。這事情傳出之後。許多江南官員都感到十分解氣……你馬德不是挺厲害的嗎?刀把子,書本子,元寶,算盤樣樣不缺,可你兒子卻是一樣也繼承不了。雖然現在只是周歲,可意淫的結果還是很讓人感到神清氣爽的。

馬德和羅欣當然不會把這個當回事兒,不過,怎麼著也是不會感到高興就是了。而且。由於在“發洪水”,之前這小家伙瞪著眼睛“思考”,了一陣兒,馬德便極不道德給他起了一個大號:馬克思!……臭小子你不是很能想事兒嗎?那老子就給你一個“克”字,克你的思!

結果,這個大號還沒有用上一個時辰,馬德就險些被羅欣打爆了頭。做娘的只希望自己地兒子好,可沒想過讓自己的兒子去擔當這麼重的歷史責任。那東西還是拋給老外自己去弄吧。至於馬德找的那個理由,更是直接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克思?不會思考了那不就是傻瓜了?居然敢“咒”自己兒子,不死也得扒三層皮下去。而且,不僅是羅欣,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費老頭和於中夫妻倆也紛紛寫信來對馬德進行了深刻到極點的批評。費老頭甚至還差人送來一根拐棍兒,說是讓羅欣狠抽馬德那小子,給他老人家出口氣。

於是。“馬克思”這個名字暫時被甩入了歷史的長河,馬德為了彌補過失,重新又提出來的那什麼馬鈺、馬三立、馬俊仁之類的名字,結果也是一律打入冷宮。後來,李鱗來拜見馬德地時候,自作聰明的想了一個“天馬行空”的馬行空,惹得羅欣暴怒,如果不是馬德見識快,搶先把他轟走,他那一次恐怕就未必能豎著走出總督府的大門。

就這樣。馬家小子的大名因為要顧及到多方面的意見,一直沒能最終確定下來,只能暫時定下一個乳名:小德!對此,馬德十分鬱悶,因為他的小名也叫小德。

“乖,寶貝兒,來,過來。”

兩歲大的孩子早就已經能走路了,不過。大人不在旁邊看著總是不會放心的,尤其是羅欣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更是關懷陪至。訓練腿腳地時候,她地手一直就沒有離開小德超過一米。

“娘親……”

小德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盯著羅欣,穩穩當當的向前靠近。

“乖兒子,到爹這裏來!”馬德突然橫插一杠子,從旁邊張開了懷。

“……娘親!”轉過臉看了一下自己的老子,小德眨了一下清澈見底地大眼,轉了一下身,可還沒等馬德露出得意的神情來,這小子就小腿一縮一伸,一頭撲進了羅欣的懷裏,小腦袋拱個不停。

“臭小子……”馬德咬牙叫道。

“喂喂喂,注意口德!別教壞了我兒子!兒子跟娘親,這是常識,你吃哪門子醋?”羅欣抱著小德,得意地白了馬德一眼。

“哼,我懷疑你們娘倆兒是串通好的!”湊過來捏了一把小德胖乎乎地臉蛋兒,馬德瞪著眼睛笑道。

“沒錯,我們娘倆兒就是串通好了耍你的,急死你……是吧?乖寶貝兒?”羅欣跟小德額頭頂著額頭,一陣笑嘻嘻的亂搖。

“這臭小子剛才居然還耍我,哼,現在就這麼鬼,以後還指不定要害慘多少人呢!你可不能太寵著他!”馬德看到羅欣整個兒霸佔了小德,自己卻插不上手,又在旁邊不爽地說道。

“明明是你自己生得笨,幹什麼妒忌兒子聰明?也不害羞!小德啊,你長大了可不能學你這個沒出息的老爹!知道嗎?”羅欣又笑呵呵地對小德說道。

“我沒出息?兒子,你可不能聽你娘的……”馬德指著自己的鼻子,對羅欣的話大為不滿,只是,想改正羅欣對兒子地錯誤教導對他來說明顯是一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小德在看了他一眼之後,叫了一聲“娘親……”又把頭埋進了羅欣的懷裏,理也不理他。

“這小子,就這兩個字練得熟兒!”

馬德氣悶地說道。

“咯咯咯……”羅欣逗著小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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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八十九章 研究

“佟相,您可得給我說清楚,那御前大臣的位子不是說好了要留給景熙的嗎?你都答應了向皇上舉薦的,怎麼臨了……這位子反倒被別人給拿去了?”

布穆巴一見佟國維就質問起來。

“景熙?王爺,是他讓您來問我的?”佟國維本想跟眼前這位順承郡王先見個禮,聽到這個質問之後心情頓時變得低劣起來,連禮也不見了。……居然是來要官的。這御前大臣是能隨便安排的嗎?他只說過是舉薦,又沒說過一定就能行。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對那個景熙感到有些生氣。原來,這個景熙也是先前安親王岳樂之子,排行老二,是吳爾佔的哥哥。不過,他的地位卻是岳樂諸子之中最低的一個,只有一個鎮國公的封爵,連貝子都不是。所以,這家伙才會想方設法的謀個近差,想到康熙面前展示一下,討個歡心,以便再向上升個幾級。這家伙出身宗室,跟布穆巴關係不錯,在看到御前大臣出缺之後,便想走這層關係,讓布穆巴幫他在皇上面前說上幾句好話,布穆巴想著把握不夠,又來求了他。本來嘛,安親王岳樂也是很得康熙敬重的,他的兒子想謀個御前大臣的位子也並不是很難,何況還有他和布穆巴的面子在裏面?可誰又能料得到康熙居然會把這個位子給了初來乍到的費老頭呢?……這誰也怪不得,全都是命啊!想當年,順治跟安親王交情極好,在臨,“駕崩”之前看到諸子年幼,據說還有意傳位給岳樂,惹得皇太后孝莊大為不快,後來康熙登基,岳樂便不再出面議政,躲在家裏避嫌。只在平三藩的時候率大軍到過湖南,連飛揚古都是他的手下。只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這位安親王才能不凡,對自己的兒子們卻向來不上心,也從不好生教導,致使現在只剩下了三個庸才。不過,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康熙一直對安親王府裏的人頗為照拂。接替王位的安郡王馬爾渾家裏向來是賞賜不絕。

“景熙雖然沒說讓我來,可我都向他拍著胸脯打過包票了,說皇上一定會賣我面子……現在弄成這樣,您讓我怎麼去跟他說這個事兒?”布穆巴連連拍手說道。

“王爺,您先消消火!”阿靈阿等人都沒有跟出來,劉金澤在旁邊看到傳國維面上有些不悅,急忙端過一杯茶來遞給了布穆巴。

“消什麼火?傳相,那費迪南算是哪根蔥?這御前大臣一向都是由咱們皇室宗親出任的呀!皇上怎麼就能讓給外人呢?”布穆巴甩手讓劉金澤閃一邊兒去,又接著向佟國維問道。

“王爺,那費迪南也是皇親國戚出身!”佟國維瞇了一下眼睛。答道。

“什麼?他是皇親?我……我怎麼不知道?”布穆巴奇道。

“費迪南是赫舍裏氏。跟先前的索相是同族中人。此事雖然傳播不廣,可王爺您身為宗親之首,沒理由不知道啊?”佟國維故作驚奇地問道。

“赫舍裏氏?!”布穆巴一愣。

“沒錯。就是赫舍裏氏!”佟國維端起丫環遞過的茶杯抿了一口。

“他赫舍裏氏難道還想再把持朝政不成?”布穆巴突然跳起來叫道。

“王爺。我知道您跟景熙交情不錯,又是鐵帽子王……不過,我勸您還是不要招惹那費迪南,那老頭兒現在可是聖眷正隆啊,身後又有奉天地三個鐵帽子王撐著,不好惹啊。”佟國維又說道。

“奉天?奉天的三個王恐怕還比不得咱們北京的一個貝勒,就這還想到北京撒野?哼,本王倒要瞧瞧這個費迪南到底有幾斤幾兩!”布穆巴猛得一甩袖子,也不跟佟國維打聲招呼,轉身便向客廳外面走去。

“王爺慢走!”,佟國維在後面朝布穆巴的後背拱了拱手。說道。

“相爺,您怎麼鼓動王爺去跟那費迪南做對啊?”布穆巴剛走,汪銘道就從客廳後面走出來向佟國維問了起來。

“哼!不讓他們吃點兒苦頭他們就不知道厲害!這些宗室,也確實該有人出來整治一番了。”佟國維冷笑道。

“相爺,您的意思是說……”汪銘道的眼睛突然一亮。

“沒錯。皇上是心裏煩了。這次布穆巴如果不來,我恐怕還想不到皇上的心思……嘿嘿,現在我卻是明白了!”佟國維笑道。

“可那費迪南只是內務府副總管,不是宗人府管事的,他管不著宗室啊!”汪銘道地腦子還是有點兒模糊。

“費迪南是管不著宗室。難道宗室就能找他的麻煩了。他是誰?當朝一品大員,正黃旗出身,上三旗都是皇上親領,除了皇上本人,這些宗室誰能管得了他?再者說了,他可是還掌著理藩院呢。外藩常與宗室結親,理藩院專責此事,他如果多說幾句,這些宗室家裏非得鬧翻了天不可。再者,你別忘了這費迪南頭上還頂著一個‘太子太傅,的頭銜。這才是殺招所在啊!佟國維又嘆氣說道。

“太子太傅是諸皇子之師,以老師之資斥罰學生……呵呵,就怕沒有哪個皇子敢輕易招惹這位費大人啊!”汪銘道也明白了過來。

“不招惹最好,那就是皇上想要的。不過,老師罰學生,那可有的是理由!”佟國維又笑了起來。內務府管著皇家的內庫,是八旗的俸祿來源,宗室想要找費老頭的麻煩,就得先想好後果;御前大臣負責皇上的隨扈侍衛,太子太傅可以使得費老頭面對皇子宗室時有超然的地位,康熙這個***轉得可是真夠大地。以後這些皇親國戚們如果犯到了那費迪南地手裏,想上皇上那裏求情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面兒了,恐怕只有等著挨整的份兒!

“嘿嘿,皇上本來的目地恐怕只是看著朝中沒人能靠得住,這才想讓這費迪南稍壓一下阿哥黨和太子黨的氣焰,反正這老家伙也夠老的了,過個幾年正好退下去。

不過,凡事哪能全都預料的到?費迪南啊,以後如果那些宗室去找你地麻煩。你可不能怪我。這北京城哪有那麼好進?就是沒有我在這裏煽風點火,京旗回囤這事上你惹了那麼多人,也肯定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的。再者說了,如果連這些宗室也擺平不了,你怎麼去對付那些皇子?權當練手吧!我賭你嬴!哈哈哈……”佟國維又忍不住暗暗得意起來。

王謙和、王謙受兄弟倆是晉商裏的大魁之一,雖然還比不上亢嗣鼎,也是天下聞名的大商家。尤其是他們還曾經為清廷平定吳三桂出過不小的力,還受到過康熙地親口褒獎。跟官場上也是頗有聯繫。

不過,現在這兩兄弟的日子卻是不太好過。

這倒不是有什麼人想跟他們做對。山西商人比起徽商來有一個巨大地優點兒,那就是他們都很抱團。做生意還是幹什麼別的,在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會出什麼陰招損招,甚至於,他們連搶地盤兒的事都不太願意幹。所以,在商場上敢得罪山西商人的還沒多少個。

王謙和兄弟兩人之所以煩惱,是因為莫睛對他們的不理不睬。

莫睛對山西商人們來說已經不算是陌生人了。那個女人是東北的商業魁首,而且。與他們這個晉商的團體不同。莫睛幾乎是一個人獨自撐起了東北地一片天,差不多就是一家獨大。再加上這個女人的地位極高,每次都是所以的晉商魁首們聚集到一起。才有資格跟她談話。不過,自從上一次晉商們拒絕了這個女人組建銀行地邀請之後,雖然在東北地合作還在繼續,可是,雙方已經很少聯繫了。

可是現在,晉商們卻已經為當初的決定感到後悔了。

莫睛沒能獲得晉商們的支持,轉而在一年半之前與徽商魁首王維和一起組建了一家“匯豐銀行”(嘿嘿嘿……)。本來,基於對莫睛地重視,晉商們也相應的收緊銀根,準備好應對這個新鮮事務的挑戰。可是。讓他們感到不解的是,莫睛和王維和的這家銀行居然光是組建就耗去了足足一年的時間,這一年的時間裏,匯豐銀行居然沒有做一筆生意。雖然感到有些好笑,可是,晉商們依然沒有放鬆對這兩個人的注意。然而,儘管已經做了多方准備,在匯豐銀行開業的半年間,他們在江蘇、安徽以及浙江等地的份額。就被匯豐銀行強勢地擴張給壓得喘不過氣來。這既與前期莫睛和王維和周密安排有關,也與匯豐銀行所推出的那些與錢莊完全不同的業務有著很大的聯繫。而這裏面最可怕的,卻是莫睛開鑿出的一口井。

晉商們誰也沒有想到,莫睛居然會不惜耗費兩年的時間去開挖一口井……一口深達三千尺的天下第一“鹽”井!

四川自貢產鹽的歷史已經有千年之久了。自東漢年間便已經有井鹽出產,唐宋之時已經是聞名天下。

可是,誰也沒有料到,自貢地井鹽生產還遠沒有到達其頂峰。

莫睛在自貢一個叫做長偃塘的地方附近,用兩年的時間,花費數十萬兩白銀,居然硬生生挖出了一個可以每天產鹽一萬多斤的大鹽井:巢海井。而在這個大鹽井之後,莫睛又連續在附近挖出了二十口深淺不一的小井,每天的產鹽量堪稱恐怖。(巢海井是清代道光年間挖出來的,深100142米,是世界第一號,之後的數十年間,西方人也沒有這種技術。抗日戰爭期間,自貢年均產鹽萬噸。)

而如果僅僅是產鹽也就罷了。據說那口鹽井還同時噴出一種氣,一種可以燒火的氣。那個莫睛用一種抽氣機將這種氣抽出來,再用管子聯通,直接抽到灶房用於熬鹽,每天出的氣足夠熬制將近三萬斤食鹽。也就是說,鹽井挖成之後,莫睛只需要再出幾口熬鹽的大鍋就能坐著數錢玩兒了!

自打這個消息傳出之後,自貢就聚集了來自山西和陝西以及四川本地的大批鹽商,希望在那裏能夠挖井引滷產鹽!王謙和、王謙受兄弟兩個便是其中之二。可是,莫睛早在挖井之前就已經花了三十萬兩白銀將這片方圓五里的土地都買了下來。也就是說,想在這裏挖井產鹽。可以,但是得花高價向這個女人買!

王謙和和王謙受並沒有興趣買鹽井。雖然他們知道莫睛不是那種獅子大開口的人,相反,這個女人一貫的表現都是比較溫和的。如果真的要賣地方供鹽商挖井,她一定會讓雙方都能獲利。可是,有了這麼一個巨大地產鹽區做後盾,晉商們的錢莊還怎麼去面對匯豐銀行的擠兌?雖然他們的錢只會比莫睛和王維和的多,可是。錢莊對付不了銀行,他們總不能一直虧本經營吧?

所以,王謙和兄弟兩個便受幾個晉商大魁之托,來到了成都,希望能見一見莫睛,談一談雙方的協作問題……至少,匯豐銀行得讓晉商們喘口氣兒才成,那樣才能讓大家伙有心思去考慮其他的問題。

可是,莫睛卻拒絕見他們。

對此,王氏兄弟感到很是難受。錢莊的業務一直在受到擠壓。大家伙也都在山西等著消息。如果就這麼回去,豈不是要讓大家失望?怕是不怕,大不了也改做銀行。可是,合作終究還是比對著幹要好。畢竟,銀行雖然與錢莊有相同點,在運營地時候,卻又有著巨大的不同,在不熟悉的情況下改做銀行,就必須準備好承受巨大的風險,尤其是在旁邊還有一個匯豐銀行和兩大商家魁首在虎視眈眈的情況下,這個風險當然是最好不冒。

“怎麼辦?”

王謙受向自己的大哥問道。晉商幾大家,只有他們跑陝、甘、青海這條道。其他的,不是往北,就是往南。這裏面固然是因為各自的發跡之地不同,也是因為陝甘道的不太平。反正其他地方也有的是生意可做,所以,其他幾家很少願意到這邊兒來發展。而他們王家也確實沒少受損失,也多次受過其他幾家地幫襯。如今兄弟倆受到委托,如果完不成任務回去,這個臉子還真丟不起。

“不用著急。以那位於夫人地見識。她不會真的不見咱們的。可能只是想出出氣。女人嘛!小氣一點兒也沒什麼!”王謙和微笑著說道。

“我就怕她小氣地過了頭。對了,這位於夫人現在跟她丈夫住在一起,咱們會不會也見到那位於軍門?”王謙受又問道。

“這個我怎麼會知道?”王謙和苦笑道。商人,尤其是他們這種跑路販貨的商人,最怕兩樣,兵和匪!尤其是像這位四川提督於中一樣的將領,更是他們不敢輕易沾惹的對象。招上了恐怕怎麼死的都不清楚。

“唉,這世道怎麼就有這麼走運的人?這位於夫人到底是得了哪路神仙的指引?居然買塊地皮就出鹽!真是沒天理啊!”王謙受又嘆氣說道。雖然現在有了票鹽法,可是,川、陝、甘、青、藏、貴、雲這些地方本就是缺鹽之地。淮鹽、長蘆鹽以及遼東鹽都很難運得過來,所以,在這裏擁有一片產鹽區,那就等於是坐擁了一座金山。誰敢不羡慕萬分?要不是不知道到底是哪路神仙顯靈,王謙受到真的想去拜上一拜,看看自己能不能也像莫睛一樣撈到這種便宜事兒。

“沒天理?你呀,別老是看到別人發財就心痒痒!這世上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我打聽過了,光是挖那個巢海井,那位於夫人就搭上去將近四十萬兩白銀。這是多大的數目?如果是你,挖個幾百尺挖不出滷水來,還會繼續掏錢幹嗎?人家可硬是挖下去三千多尺啊!挖那口井,聽說死傷三十多人,那位於夫人死一個賠五千兩!舉凡全天下,誰有那麼大地手筆?亢嗣鼎和王維和都只能是瞠目其後。……”王謙和輕斥了一下自己這個兄弟。

“我知道。只是……哥,你說這於夫人她怎麼就能肯定下面一定會出滷水呢?三千尺深……這要是放到大海,連龍宮都能打穿了吧?”王謙受笑著問道。

“呵呵,這年頭,沒點兒偏執還真是難成事兒。就像當初咱們兄弟給朝廷募集軍馬,不就是打著朝廷嬴了的主意嗎?可當時佔優的卻是吳三桂!咱們那可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袋上做事!比起如今這位於夫人,咱們還更勝一酬呢!”王謙和笑道。

“話雖如此。可我總是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王謙受說道。

“不對勁也晚了。別想那些沒用的,你要是閒著沒事兒,就好生想想該怎麼說才能讓人家同意放咱們一馬吧。雖然咱們這回是來求人的,可雙方的面子都得過得去才成。”王謙和說道。

“知道知道!,王謙受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無奈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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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八十八章 奉天建省

費老頭不像高士奇那樣久隨康熙,不過,他也能隱隱約約的猜到一點兒康熙的心思。可以說,他十分佩服康熙的決斷。要知道,如果東北能夠獲得平穩的發展,不說別的,光是大量增產的糧食就能夠不斷地在某些時候穩定住清朝的統治。老百姓求的是什麼?還不是一餐溫飽!

想到這裏,費老頭又思考了一下,重又對康熙說道:“皇上,既然您有意在奉天建省,那麼,馬武出任奉天府尹之位已經不再合適,就算建省的事務可以一步步緩來,這裏面所涉及到的東西也依然是極為繁複的,與其讓奉天的日常事務牽扯馬大人,不如直接賜其一個主辦大臣的職位,免得耽誤了事情。”

“高士奇你以為如何?”康熙對費老頭的話不置可否,轉頭向高士奇問道。

“微臣以為費大人此言可行。建省所需時間不短,事務也多,如果是在其他地方還好說,可奉天卻是不同,它本身的事務便已極多,確實容易牽扯精力!”高士奇答道。

“那豈不是又把事情轉回來了?奉天府尹還是沒人可以接任呀!”康熙微笑道。

“呵呵,皇上多慮了,既然奉天要建省,那麼,奉天府尹便不再是主掌奉天全境的主官,而是只需主掌奉天城周圍,所以,接替奴才的人已經無需多高的要求了!……奴才以為,只要皇上把這個職位的權責明定下來,再選個人就可以了!”費老頭又說道。

“費大人說的好。皇上,奉天建省之事必然會在朝中引起很大的波瀾。所以,微臣以為,建省之事不僅要緩行,而且,在正式明定之前,還是要保密的好!”高士奇接著又說道。這些年要不是費老頭帶領的奉天每年都向朝廷和內務府繳納一大批的金銀。封堵住了那些滿洲貴胄的嘴巴,奉天也不可能建成如今的模樣。不過,明目張膽地建立行省可不一樣,尤其是更大批人口的進入,必然會觸及許多滿洲勛貴的心底防線,引起這些人的強烈反彈,到時候,康熙也不好做。

“也罷。就先讓馬武去盛京擔任主事大臣。誥諭上就說讓他主管奉天旗務,負責整訓回囤八旗,至於其他的事,以後再慢慢地提點他吧!”康熙點頭說道。

“臣遵旨!”高士奇躬身應了一聲。

“費愛卿,你看……現在誰可以擔任奉天府尹一職?”康熙又轉頭向費老頭問道。

“富傳!”費老頭答道。

“富傳?這是什麼人?”康熙一怔,接著又詫異地問道。這個名字他怎麼一點兒印象也沒有?轉頭看看高士奇,同樣的表情。

“皇上,富傳宗室出身,爵位是一等輔國將軍,是奴才的侄女婿。也是康親王的乾女婿!”費老頭微笑著答道。

“康親王?你說地是……”康熙思索了一下。接著眉頭一展“比然大悟。

“呵呵,原來是儀格格的額駙!只是。費大人,你這可是有些任人唯親的意思哦!”高士奇也想了起來,忍不住向費老頭調笑道。

“任人唯親就任人唯親吧。”費老頭笑了笑,又朝康熙解釋道:“皇上,奴才走後,能較好地處理奉天事務的,也就是倍保和楊中訥,這兩個人一個在旗,一個是漢人,也各有一定的基礎。如果奴才舉薦其中任何一個擔任此職。都必然會引起另外一個的不滿,也必然會在奉天引起一場不小的風波。至於這個富傳,他性子不錯,不喜歡與人爭執,又跟奴才有點兒親戚的關係,縱然會引起兩個人的不滿,耽於奴才的面子,他們也不會怎麼樣。至少,不會再因職位之爭而耽誤了名項事務。而且。富傳地性格也便於受人指揮,馬武大人過去之後,也可以通過富傳來獲得奉天官府地協助,不至於受到體保等人的抵制!”

“……此言甚好。那就讓這個富傳出任奉天府尹吧!”康熙點頭說道。費老頭說的十分清楚,他離開之後,奉天地官員,尤其是倦保和楊中訥兩人,因為長久以來各自代表著旗人和漢人兩方勢力,沒有像他那樣的實力能夠處理好奉天事務。至少,這兩個人無論是誰當上了府尹也無法獲得另外一個人的全力支持。而如果兩人發生爭執,奉天的事務必然會亂,那樣的話,還建個屁省!所以,這個時候就要找一個能夠緩和這兩個人的關係的人。而富傳就是這麼一個合適的人選。跟費老頭有點兒關係,能讓兩人買帳,卻又沒什麼根基,便於隨時調換。

而尤其重要的是,負責建省的馬武需要隨時獲得奉天府尹地協助,如果是楊中訥倒還好說,可如果是體保,以這家伙身為儈國維堂弟的資格,未必會買馬武的帳。所以,這就又需要一個中間人才可以。而富傳也正好符合要求。

“真是麻煩!早知道還不如先給馬武找個罪名,降他個幾級就好了,也省得怕降職使用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康熙又搖了搖頭,暗暗想道。

“費愛卿,以後這養心殿朕就交給你了!”

說話之間,康熙已經帶著高士奇和費老頭繞著養心殿轉了一圈兒。在這個整體呈“工”字型的宮殿的前面,康熙又突然對費老頭說道。

“什麼?”費老頭被康熙嚇了一跳。養心殿交給他?難道康熙想讓位不成?這可是以後皇帝的居所。

“養心殿現在是宮廷造辦處的駐地。費愛卿你不是一直在研究許多格物致知之類的東西嗎?朕許你接著幹。準你把奉天地能工巧匠、還有你教出來的那些學徒調來,一起研究!”康熙笑道。

“皇上,這……奴才研究的東西恐怕不太廷合放在皇宮裏面!”費老頭苦笑道。

“哈哈,朕當然知道你還在研究一些大炮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當然不能放到宮裏來,你不要想歪了……朕要你在養心殿研究的,是那些幾何、天文之類!”康熙笑道。

“皇上嚇了奴才一跳!……不過,皇上,奴才恐怕不能如您所願了。就算不是火器。奴才現在弄的那些東西也不適合進宮!”費老頭答道。

“哦?費大人最近又在弄什麼?難道又是什麼有礙關瞻的東西不成?”高士奇笑問道。他跟著康熙去過奉天幾回,對費老頭弄出來的那些東西一向都不怎麼看得順眼,只是不表示反對罷了。

“確實挺不好看地,那玩意兒叫蒸汽機!如果出了事,威力不比火炮小多少!”費老頭捋著胡子說道。

“蒸汽機?那又是什麼東西?”康熙奇道。

“很難說清楚……說的簡單點兒,就是利用沸水的蒸汽產生巨大的力量的一種機械!”費老頭答道。

“沸水?費大人,你說的原來是水汽?這……這東西能有多大的力量?難道還能比得上幾頭牛不成?”高士奇笑道。

“當然比不得幾頭牛!如果成功了,完全可以用這蒸汽機取代巨艦的船帆!也可以用這種東西拉運大批地貨物。還可以用這些東西代替其他許許多多的、不可計數的……東西!”費老頭頗為自傲的甩出了最後兩個字。這年頭的人很難理解什麼叫動力,所以,他乾脆不說了。他要用這種方式,無言的鄙視一下高士奇和康熙的“無知”。

“費愛卿總是喜歡弄些奇怪的東西……算了,朕不管這些,只要你沒有因為這個耽誤了正事,朕特許你在景山炮廠試行這些東西!”康熙搖搖頭,笑道。費老頭研製東西,除了火器之外,都是用的自己的收入。所以他也無話可說。就像他本身對西方地數學和天文曆法等學問比較感興趣一樣。他也把費老頭地研究看成是一種個人的興趣愛好,不願意加以干涉。再者說了,如果研究出來好東西。最後得益的還不是朝廷?就像前年,費老頭讓人用溫室種菜,大發了一筆,朝廷不也多了好大一筆稅收麼?那時誰不說費老頭地好話?就算是說壞話的,還不是照樣跑回家吃大冬天的黃瓜去了?

“奴才謝皇上恩典!”費老頭知道康熙雖然對西方科學比較有興趣,可這個皇帝卻並不明白科學對國家意味著什麼。所以,他也懶得多說。到時候再讓這幫家伙知道知道什麼叫大開眼界!

“費大人,你的那什麼蒸……蒸汽機研究的怎麼樣了?”高士奇又在旁笑問道。

“還不太行。閥門的密封性還差點兒!容易漏汽!”費老頭答道。

“費大人可別鑽牛角尖啊!既然漏汽,那就堵死嘛!”高士奇又笑著說道。

“堵死?行啊!要不高相你去幫我堵如何?記得要找我先簽好生死文書!蒸汽如果受到過度的壓縮,連五寸厚的鐵板都能撐爛。你如果出了事,我可不負責!”費老頭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高士奇。……沒見識!

“御前大臣……”

就在康熙和費老頭、高士奇等人商議著如何才能使奉天建省的事情穩建、順利地進行的時候,同福夾道,終府之中,體國維也在考慮著在不久前聽到的康熙對費老頭的任命。

“真沒有想到,皇上居然會把御前大臣的位子讓給那費迪南,就是魏東亭幾個也沒有過這種好運啊!”阿靈阿不無嫉妒地說道。費老頭此來,各方勢力都在瞪著奉天,為即將有一份大餐擺上臺來而磨拳擦掌。

可他卻沒有這份兒好運氣。想他阿靈阿身為理藩院侍郎,數年來一直主持著理藩院的事務,如今費老頭入京,從此就死死地壓在他的頭上,他的心裏當然不會舒服。

“阿大人不必擔心。費迪南的根本都在奉天,此次入京也未必能帶來幾個,縱然入主理藩院,也未必就能搶得走你地大權!”汪銘道在旁邊品了一口茶,笑呵呵地說道。

“汪先生可不要小看了這費迪南,阿靈阿你也要小心,沒事千萬別惹這老頭兒,要不然,栽了也沒地方說去!”倍國維朝阿靈阿警告道。雖然阿靈阿現在靠向了八阿哥一伙。不過他並沒有在意這件事,現在除了他們上書房四大臣,朝中不擺明旗號親近哪一個阿哥的還真沒有幾個。

“體相請放心,我省得該怎麼做!”阿靈阿朝儈國維拱手答道。其實他剛才也只是發發牢騷而已,事實已經證明過多次,費老頭三人不是什麼人都能惹得起的,那兩個小的連太子都弄了個灰頭土臉,這老的自然也沒人敢等閒視之。這已經是朝中的常識。這也是為什麼費老頭的任命沒有受到什麼置疑地原因,那耿額等人都是太子一黨,連他們也不敢再輕啟戰端,何況別人?

“皇上此次召費迪南入京,不可能只是給他一個御前大臣的名頭就算完了。這裏面肯定還有其他的目的!”汪銘道敲了兩個茶杯蓋兒,又接著說道。

“咱們這位皇上向來是走一步看十步,調費迪南這麼一個人進京,自然會有其他的目的。不過,無論是內務府副總管還是理藩院尚書,這些都算不得什麼。只能表示皇上對他很親近。在京裏的實權不大,御前大臣也差不多,保和殿大學士、太子太傅那更都只是些虛職……”儈國維砸砸嘴。有些說不下去了。

“可惜啊,這費迪南卻是沾惹不得的人物。要不然,把他拉到咱們這邊,還不知道要省卻多少麻煩,平添多少助力呢!”阿靈阿嘆氣道。

“你倒是會起念頭,那費迪南別看老邁,打起人來可不會留情。你沒見他這幾年用奉天地糧食、食鹽和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把日本搞得有多慘?現在日本被他搞的是上下異心,我看用不了太久就會有一場動亂,而其北面有滿洲水師,南面又有福建軍兵。所以,早晚又都會成為那費迪南碗裏的肉。還有朝鮮君臣,對上這老頭的一個手下也是連屁都不敢放,生怕得罪了他!哼,這可是頭老虎,招上就要吃人的!”佟國維說道。

“吃人……難道皇上讓這費迪南進京是想拿他當打手不成?那幹嗎不直接調幾個忠心的武將回來?大不了,把京城的兵權重新抓到手裏不就行了?”阿靈阿不解道。雖然現在北京城裏的兵權都被人給爭了過去,可康熙如果想再拿回來,也只是一句話的功夫罷了。在位四十餘年。這位皇帝地威嚴可是不容任何人地置疑的。在他看來,如果在那裏鬧事的不是康熙地兒子們,那這些人恐怕早就死得不知道該怎麼死了。當然,也正是因為鬧事的是康熙的兒子,事情才會客以僵持下來,他們這些人也才會在裏面蹦達來蹦達去。

“老爺!”

就在佟國維一伙人苦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的管家劉金澤在外面走了進來。

“什麼事?”佟國維問道。

“老爺,順承郡王來了!正在前廳候著呢。”劉金澤躬身答道。

“布穆巴?他來幹什麼?”阿靈阿問道。

“不知道,不過,看那樣子,好像王爺是帶著火頭來的!”劉金澤答道。

“你去讓王爺稍候,說我換好衣服就出來迎駕。”佟國維吩咐了一聲,又站起了身來。這布穆巴可不是什麼隨便的人物。清代,世襲罔替的王爵被稱為鐵帽子王,到現在,一共有出現了禮親王、鄭親王、睿親王、豫親王、肅親王、莊親王、克勤郡王、順承郡王這八支。其中,睿親王和豫親王是多爾袞和多鐸這哥倆兒的封號,自順治之後便不受待見,其後裔雖然沒有被錄奪王爵,卻也被遣回了奉天。後來,第一任鄭親王濟爾哈朗繼承者簡親王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又惹怒了順治,被革了王爵,後裔也被發回了奉天。這便是奉天三王的來歷。而留在京城地五支之中,又有三支都是禮親王一系發展出來的,除了康親王傑書是正牌子的禮親王繼承者之外,克勤郡王和順承郡王也都是。也就是說,這順承郡王與另外兩家鐵帽子王府是同氣連枝,得罪了一家,就等於得罪了三家。而現在,現任的順承郡王突然帶著火氣找上了佟國維,這其中可能帶來的問題自然也不容人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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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八十七章 御前大臣

“費愛卿啊,你以為誰可接替你擔當這奉天府尹一職?”

當著群臣的面有許多話都不太好說,所以,康熙在遣開眾臣之後,又命費老頭和高士奇兩人跟著他去了養心殿。此時的養心殿還不像日後那樣著名,更加不是皇帝的居所,反而是宮廷造辦處的地盤兒。在這裏,那些能工巧匠們製作出各種宮廷御用物品供給皇室宗族使用。也正是因為如此,這裏更加像是一個作坊。

康熙的到來讓這裏的工匠們很是驚愕了一番,好一陣子才恢復神智。康熙讓這些人繼續工作,自己帶著費老頭兩人圍著這片小地方轉起了***。

“回皇上,奴才不知道!”聽康熙說完,費老頭琢磨了一下,搖頭答道。

“哦?難道傳保不行?”康熙問道。傳保跟著費老頭當了好些年的奉天府丞,很少聽說出過什麼差錯,尤其是先前費老頭還說過自己已經將大多數的工作都交付給了終保,康熙自然就以為費老頭有放權的意思,卻沒料到費老頭居然又會這麼說。

“回皇上,傳保雖然能力還不錯,且又在奴才手下多年,知曉該當如何辦事,可惜他私心太重,如果沒有人壓著,肯定會鬧出點兒事情的!”費老頭答道。

“既然傳保不行,那楊中訥又如何?”康熙又問道。

“楊中訥的性子偏於柔和,有奴才替其做後盾還好說,若是沒有,以他漢人的身份,奉天肯定會有人不賣他的帳,他也定然壓不下奉天的各色人等!”費老頭又答道。

“傳、楊二人都不能接替此位,那不知費大人又屬意何人呢?”高士奇問道。

“不知道!”費老頭搖頭答道。

“不知道?”

“沒錯。奉天府尹之位需要一性格堅定,卻又善於機變之人才能擔當,尤其是此人還要處事公正。能拿捏好做事的分寸,這幾項若缺其一,都很難主持好奉天的事務!”費老頭又說道。

“這要求聽著倒也沒什麼難度,可普天下卻未必能找得到幾個啊!”高士奇看了一眼走在他和費老頭前面的康熙,苦笑道。他知道費老頭其實並不是故意誇大其辭。奉天如今滿漢雜居,形勢複雜,尤其是裏面還牽扯著遷過去的京營八旗,當奉天府尹的人如果不具備這些條件。確實很難罩得住。

“馬齊有個兄弟,名叫馬武,費愛卿你可曾聽說過?”康熙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轉頭向費老頭問道。

“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只是不熟!”費老頭答道。

“馬武是鑲黃旗領侍衛內大臣,兼領副都統一職,其人能力不賴,有人將其與馬齊並稱為‘二馬’!”高士奇在旁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康熙後期有,“二馬吃盡天下草”之說,指地就是馬齊和馬武兄弟倆!他們的四弟李榮保是福康安的爺爺!)

“皇上是想讓這個馬武去做奉天府尹?是不是有些屈尊了呀?”費老頭聽了高士奇的話,向康熙問道。領侍衛內大臣是正一品武將之職。奉天府尹卻是正三品文官。康熙如果是想讓馬武去奉天當差,確實是很難說得過去。畢竟馬武不像費老頭是從奉天一步步幹起來的,兼起職來也理由充分。

“朕當然知道這樣安排有些不妥。所以,朕打算在奉天建省!”康熙說道。

“奉天建省?”這也提早得太快了吧?費老頭忍不住暗暗叫道。

“皇上明見!如今奉天人口已然不少,每年所繳稅收更是超過了許多富裕的行省,僅在江浙之下,建省之議,臣覺得可行!”高士奇插口說道。

“費愛卿以為呢?”聽到高士奇贊同自己的主意,康熙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轉而又朝費老頭問道。

“……皇上,奴才反對!”費老頭皺眉思考了一陣,躬身答道。

“哦?難道你覺得奉天不適合建省麼?”康熙問道。

“皇上。奉天確實不適合建省。……先不說別的,剛才高相說奉天人口已然不少,這話奴才就不敢芶同。奉天如今不過百萬人口而已,可我大清光是百萬人口地大城就有好幾座,一旦建省,各個衙門恐怕連用武之地都沒有,這豈不是空耗資財?再者,奉天是大清龍興之地,以盛京為名。如果建省。為了增加人口讓其名符其實,朝廷得需要放多少人出關?短時間內聚集過多的人口,必然容易出事,若是破壞了先前的那些成果,豈非又是一大損失?”費老頭說道。

“費大人此言似乎與你自己做過的事有些相互違背啊!”高士奇笑道。

“高相此言何解?”費老頭反問道。建省,是好事!可建錯了時間就是大事了。他多年的努力可不想因為康熙一時時衝動被毀幹一旦。尤其是現在許多事情還沒有達到他的要求,東北出了事情,清廷必然會順勢鎮壓,而且也一定能夠鎮壓得住,到時候,一切都重歸於零,他豈不是白玩兒了這麼久?在他的心裏,東北要發展,而且還要持續的發展,不過,這種持續的發展卻必須是以人口地平緩增長為先決條件才行。這樣才有可能會使得漢人在不受到清廷地約束下成為東北最大的一個族群,也才有可能讓這些漢人在平和的環境中得到與那些旗人較為平等地權利,到時候如果發生事情,漢人才有可能成為勝利者,至少,他在東北的那些成果流傳出去的可能性必然會大大增加。……由於旗人大多不願意從事研究,他所培養的工匠與學者,有九成九可都是漢人出身。

“費大人署理奉天這麼長時間,每年都吸引不少關內百姓前往謀生,一直以來,大人也似乎並沒有覺得人太多了呀。而且,奉天地域廣大,土地肥沃,荒地極多。增加一些人口,高某看來也並不是什麼大事。而且,費大人所擔心的人口增加過快,以及官吏無事可做以致空耗錢糧這兩條也並不是無法解決的事情,只須朝廷先行制訂一些規定,自然可以一切無憂。就算有些麻煩,相比起奉天建省所帶來的大利,恐怕也算不得什麼了吧?”高士奇笑道。

“高相說的確有道理。可是,預想與實際總是有出入的!費某只擔心你這是‘紙上談兵’啊!”費老頭沒好氣地說道。

“紙上談兵?費大人可真是瞧得起我高某人了,不過,高某可是不敢領受啊!”高士奇依然是笑嘻嘻地,一點兒也不在乎費老頭的譏刺。

“皇上,您怎麼突然起意要在奉天建省呢?”費老頭沒理會高士奇地調侃,又朝康熙問道。康熙這個念頭實在是有些讓他感到突然,突然到有些措手不及。馬齊為人不錯,在清廷之中地威望不低,那個馬武只要能和馬齊保持個差不多的形象。說不定還真就能坐穩奉天的主政者之位。而有這麼一個重量極人物坐陣。可就讓他坐在北京遙控奉天的打算有些落空了。相反,他如果想在奉天做些什麼事,以後還得小心別讓那個馬武覺出什麼不對才行。這種情形。實在是讓人鬱悶的很。

“費愛卿,你的話問的可不太對,這事你不應該問朕才是啊!”康熙微笑道。

“皇上,請恕奴才不明白您的意思!”費老頭一頭霧水地說道。

“朕曾經說大清應當騎射傳家,費愛卿你不是駁得朕無話可說嗎?”康熙笑道。

“這……”費老頭先是一愣,接著卻又只能是苦笑。

他與康熙確實曾經有過一番關於“騎射”地爭論,而且,他們的爭論還不僅僅是關於,“騎射”這個“小小”的話題,那一次他們所涉及的東西可是相當廣泛的。

事情是這樣的:那是康熙有一次巡幸奉天的時候,參觀奉天槍炮廠時發生的事情。當時康熙身邊帶著的人不多。只有幾個皇子和終國維等近臣,基乎全部是出身八旗。一幹人對奉天所產的槍炮地威力都是感到十分欣賞。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有人看到費老頭受到康熙地讚賞,感到心理不平衡,便提出滿人之所以能征服中原是因為騎射本領天下無雙,而漢人卻是大多文弱。他費老頭製造了這麼多槍炮,威力大則大矣,可如果被漢人所得。必然會使得漢人的反抗之心加劇,尤其是滿人騎射的本領在面對槍炮地時候就很難再得以施展,兩族的實力對比將會發生巨大的轉變,大大不利於大清朝的統治。基於這個理由,那些人便提出廢除製造槍炮的火器廠,而且,這條建議還得到了當時在場的不少人的贊同,連康熙也是頗為認同。

這種拉著歷史倒退,讓整個國家一起陪葬的事情費老頭當然不能讓其發生了。所以,他便和持有這種意見的人互相辯駁起來。

一開口,他就十分尖銳的指出:滿人地騎射是挺厲害的,可清廷之所以能夠征服中原,主要原因並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前明統治腐敗,國事已經糜爛到了不可收拾的境地,再加上李自成和張獻忠之輩只知道搶掠,所行策略失敗造成的。要不然,為什麼一個袁祟煥就能擋住滿清八旗那麼多年?滿人騎射不是無敵的嗎?怎麼就打不敗那個姓袁的?如果袁祟煥不死,中原不是出了吳三桂這個叛逆,滿清能入關嗎?甚至於,如果不是蒙古的勢力過於分散,滿人能不能征服蒙古都還是未知數。何況,現在的滿人早就已經不是以前的馬背民族了。入關幾十年,八旗墮落極快,早就已經不再堪用。“三藩”叛亂地時候,要不是康熙大膽啟用漢軍綠營兵,吳三桂也不可能只支撐那麼幾年,而幾年的時間裏,又會發生多少事情?所以,在奉天製造槍炮,再將之分配給八旗軍隊,反倒是有助於提高八旗的軍事實力,鞏固清廷的統治地位。滿洲水師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至於有人擔心槍炮若為漢人所得,面對那龐大的漢族人口,滿族將無可抵禦的理由,費老頭更是直接嗤之以鼻。蒙古人厲害不厲害?當年成吉思汗打下來的疆域,想從東頭走到西頭,就要騎馬跑上一年。那時候,幾乎整個世界都要匍匐在蒙古人的馬蹄下芶延殘喘。而且,一直到覆滅的那一刻,大元朝地蒙古鐵騎也依然是戰力強勁。可最後的結果呢?還不是被朱元璋那幫泥腿子給趕出了中原?原因是什麼?傻瓜也知道是因為蒙古人不得民心。所以,一個國家能不能延續下去,究其根本,不外乎,“民心”二字,而不是什麼人得了槍炮。再者說了。如果真的有漢人群起造反的那一天,就算是赤手空拳,滿族就能打得過了?也不看看現在的八旗都是什麼樣子。何況,前幾年天地會聚眾謀亂,就已經顯示出他們精通火器製造,而現在,這些火器的製造方法早就不知道傳播到什麼程度了。當初於中之所以能輕易打敗秦寶奇,還不是佔了火器更加優良的便宜?所以,要想保持統治地位,武器的先進是十分重要地一條。尤其是現在世界上許多國家都在發展火器的當口。朝廷就更加不能落後。落後,就會處於不利的地位;處於不利的地位,自然就有可能挨打。國與國之間。可沒什麼仁義好講。

當時的辯論可以說是十分激烈,最後連康熙也加入了進去,費老頭更是好幾次都犯了清廷的忌諱。不過,由於他是“一片忠心”,儘管許多人在正面辯駁不過的時候都抓住這一點要求康熙將他治罪,康熙卻都沒有聽從。相反,康熙還在私下裏又一次召見了費老頭,將這場辯論又深入了下去。費老頭則是趁著難得的機會又對康熙剖析了一番國際形勢,以及清廷所據有的巨大優勢和隱藏的劣勢。可以說,費老頭後來之所以能說動康熙允許他在東北開鐵礦。這一次地深談也是起了很大地作用的。

而康熙這次突然決定在奉天建省,則是出自對費老頭那一次對他提出的“人口地增長與土地的矛盾”的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的決定。不要以為這個決定很容易做,康熙為了這個可是足足考慮了好幾年。從那一次於中為搶奪北海道而自我辯解時偶爾提到這一點,再到費老頭的直接點明,康熙才狠下心來把奉天這塊祖宗的地盤讓出來的。……康熙深悉歷史,自然知道土地兼併嚴重會造成什麼樣可怕的後果,他也知道如果中原真的發生大規模的反清暴亂,僅憑區區一百來萬人地八旗旗眾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哪怕就是八旗都退到關外也不見得就能逃出生天……吸取了教訓的中原漢人會讓這麼一個禍根繼續在關外逍遙嗎?所以。一面為了預防土地兼併,一面為了萬一的打算,他決定對八旗進行“擴編”!……在東北建省,吸引大批無地或是少地的百姓進入滿洲,爾後,將這些進入滿洲的百姓再逐步吸收進八旗中來,同時,做出一些預防土地兼併等禍事的規定,比如不許土地以各種形式買賣等等!讓這些人都成為不享受八旗特權,同時卻又心向朝廷的新一批旗人。只要這件事做成功了,那麼,日後就算出事,滿人的血脈至少也能保存下來,大清朝的基礎也能得到最大限度地保留……當年皇太極組建漢軍八旗成功了,現在他的計劃也不見得就會失敗。當然,這只是康熙所存的萬一的想法。可以說,如果不是現在他已經老了,而且又時常被兒子們爭奪儲位的事情鬧得精神緊張,擁有強烈自信的他還未必會做這個決定。

而這整件事情,只有高士奇這個聰明過頭的家伙偶爾從康熙的口風裏面猜出了一點兒。不過,高士奇也知道的不全,他只知道康熙為了緩解天下,尤其是北方各省土地兼併的壓力,維護北方各省的穩定,下了大決心,打算破壞祖宗的規矩,正式朝滿洲移民……而由於多年身陷於權謀的漩渦之中,近乎慣性的,他還想到了另外一點:

康熙派馬武去奉天,有很大的一個可能就是看到費老頭、於中、馬德三人的影響力已經越來越大,尤其是費老頭在奉天幾乎是一呼百應。所以,未雨綢繆,想要扶植一下馬齊家裏的人,來搞一下平衡1尤其是在滿洲一帶的勢力平衡。而滿朝文武之中,也確實只有馬齊能在地位上暫時壓費老頭三人一頭的同時還擁有著能讓康熙放心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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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八十六章 “小鬼”把門

別說是遠在東北的奉天府尹,就是各省的巡撫,各地的總督,甚至北京城本地的順天府尹到了午門前面也得老老實實的繳納,“門敬”,因為這是歷來的“規矩”。而事實上,不僅僅是位居三品的府尹,除了那些在朝中掌握大權的、地位比較突出的大臣們,京官中的絕大多數人,如果想在不是朝會的時候進皇城見皇帝,也得拿出買路錢。這也是為什麼區區一個午門的衛兵頭目就敢攔住費老頭的原因。而且,費老頭在東北雖然已經差不多是跺腳震三震的人物,在北京卻是依然名頭不亮,這些處於下層的御林軍小兵兵們哪能知道他的信息?可以說,整個北京城,真正明白他的地位的,包括康熙等人在內,也絕不超過二十個。

不過,奉天府尹的名頭雖然不怎麼管用,理藩院尚書卻是完全不同了。這可是皇帝用來掌控周邊滿蒙回藏等族以及諸藩屬國的要職。而相對於這個理藩院尚書的名頭,內務府副總管和正黃旗參領對那些御林軍的威懾力又是更上一層。不怕現官,就怕現管!內務府可以管下五旗,正黃旗又是八旗之首,這對旗人出身的御林軍們來說,費老頭擺出這些個身份,無異於當頭拋過來一座大山。

所以,在阿古達木陪伴著費老頭進入午門之後,那個頭目連職責也顧不得,立即跑去找自己的上司去哭訴了……阿古達木這回也長了個心眼兒,先問了他的姓名,然後才把費老頭的名頭報給他知道。害怕費老頭對自己進行報復,那頭目哪還敢呆在那裏發愣?

“費愛卿難得進京一回啊!來啊,賜座!”

過了午門之後,費老頭沒有再受到什麼攔阻,很快被康熙召到了南書房。……剛剛處理完一些事情,難得閒空,這個皇帝正跟手下幾個大臣在閒聊。聽到費老頭奉旨覲見,立刻便把人宣了進來。

“謝主隆恩!”

南書房裏的人不少,費老頭除了認識這裏的張廷玉、終國維和高士奇三人之外,其他的一個也沒見過。不過,他倒是也不客氣,躬了一下身,跟康熙謝過恩後,便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兩個小太監搬過來的繡墩上。一點兒謙讓的意思也沒有,結果,他地這個行為讓旁邊站著的幾個大臣微微有些變了臉色。

“費大人是剛剛才進京的吧?”高士奇是個人精,自然看得出費老頭的行為惹出了一些不滿,所以,馬上站出來朝費老頭問候了一聲,意圖稍稍緩和一下氣氛。

“高相說的沒錯,費某確實是剛剛進京!”費老頭隨口答道。

“剛進京就來覲見聖上,費大人果然是實心任事!”終國維也在旁笑道。

“終相過獎了。費某怎麼及得上諸位大人,只能稍稍為皇上盡些心力罷了。算不得上什麼的!”費老頭答道。

“費愛卿不顧一路勞頓就趕著來見朕。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康熙又接著問道。

“回皇上,奴才並沒有什麼急事。雖然一路趕來,其實奴才也並不甚累。想著呆在驛館也沒什麼事,便進宮見駕來了……何況皇上召見奴才,也應該是有什麼事情,早些見駕聞聽一下也是好的!”費老頭抱拳答道。

“費大人真是忠心可嘉啊!”費老頭剛剛說完,一名稍稍靠後的大臣便出言說道。

“這位是……”費老頭看了看這個人,又轉頭詢問地看向了高士奇。

“呵呵,費大人少來京城,自然不認得多少人……這位是新任刑部侍郎耿額耿大人!”高士奇笑著介紹道。

“原來是耿大人!”費老頭也不站起來,坐在那裏朝耿額抱了抱拳,便算是見過了。

“這費迪南怎麼如此狂傲?”耿額朝看到費老頭對自己似乎愛理不理。尤其是還坐那裏朝自己見禮,心中地不悅之情又往上升了一層。

“皇上,不知您召奴才進京,有何旨意?”費老頭沒理會耿額,轉頭又朝康熙拱手問道。

“費愛卿可真是乾脆。”康熙聽到費老頭的問話,微笑著沉默了一下,又接著說道:“費愛卿,朕有意調你入京為官,你可願意?”

“入京?”費老頭有些詫異地反問了一句。

“沒錯。費愛卿你能力不凡。朕想讓你進京為朝廷多出幾分力!”康熙說道。

“由一地府尹而入朝為官,費大人,我大清朝還從未有過先例,這可是皇恩浩盪啊……真是恭喜了!”耿額在旁笑著說道。他不說別的,卻特意提了一下費老頭的府尹之職,顯見對剛才費老頭的“無禮”行為心存報復之念。而身為刑部侍郎,在朝中也算高層,他也明白費老頭一旦離開奉天,地位必然要受到影響,所以,預先在這裏幸災樂禍一下。

“皇上恩典,奴才本不應拒絕,只是奴才能力不夠,還請皇上還是不要讓奴才入京現醜了吧?”來之前就想過康熙可能要罷了自己的官職,只是沒想到康熙居然會這麼乾脆,費老頭心裏微微有了一絲抗拒之心。

“據在下所知,費大人擔任奉天府尹一職已經有十數年,按我朝規矩,費大人早就應當離任,如今皇上調您入京,可見是心懷重用之心,費大人怎麼能拒不接旨?”又一名大臣說道。

“是啊,費大人,皇上有意重用,你萬不可意氣用事啊!”儈國維也在旁“勸”道。

“體相失言了,費大人一向秉忠為國,怎麼會意氣用事?想來費大人也有自己的理由,還請皇上聽其一言。”張廷玉說道。

“是啊,費愛卿,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康熙也關心地問道。自打費老頭一進南書房,他就看出對方好像是帶著一股怨氣,要不然,以他對費老頭等人的了解,絕不可能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失禮,他們壓根兒就不是居功自傲的人……所以,對費老頭今天地表現。他還是有一定寬容之心地。勤勤懇懇地幹了十多年,把個奉天治理得井井有條,富饒堪比江南,一下子突然就被調走了,這種失落他在起了調離費老頭的心思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

“皇上,不是奴才有意抗旨,也沒什麼難處!實在是奴才已經……老了啊!皇上,再過個幾年。奴才就七十歲了!俗話說地好:‘人到七十古來稀!’非是奴才有意抗旨,更沒有心思想去破壞什麼朝廷歷來的規矩,只是奴才年紀大了,怕幹不動,擔不起重任了啊!”費老頭站起來,朝康熙躬身說道。

“費愛卿這話就不對了。

朕看你身子骨還不錯嘛!挺有點兒老當益壯的味道,怎麼就當不起重任了?”康熙倒是沒想到費老頭會提出這麼一個理由,他本以為費老頭是因為要被調離奉天才會心情不好的,不過,費老頭的這個理由雖然不錯。他卻沒有心思把這麼一個有用的大臣放到“江湖”中去……這老頭的用處可大了去了。放出去那可是大清的損失。

“承皇上吉言了!可是皇上,奴才真地是老了呀!這幾年在奉天,奴才也早就不怎麼處理事務了。事情大都是交到下面人的手裏,這一點,皇上可以去問儈保和楊中訥……現在,奴才只想呆在家裏養養老,順便教教學生,享享兒孫輩地天倫之樂,還請皇上能恩準奴才的這點兒私心!”費老頭又躬身說道。

“費大人說的這些都是善言!按理說皇上也不應該再駁回你的這番理由,可是,費大人,你難道是想欺君?”張廷玉突然說道。

“張相你這是什麼意思?”費老頭驚奇地看向了張廷玉。他只不過是想辭官不做罷了,怎麼就成了欺君了?

“這才是多少年啊?五年吧?費大人可還曾記得你曾經當著皇上的面兒許下的那道諾言?就是康熙四十年的那一次!你可是當著皇上的面兒拍胸脯打地包票,說是要在十年之內為朝廷添造五大水師,而且還要不費朝廷一分銀錢,如今才不過是過了五年,你怎麼就打起退堂鼓了?”張廷玉微笑著問道。

“這……”費老頭一愣。

“是啊是啊,費大人,雖然現在朝廷五大水師已經是初具規模,可是。除去現今地南海水師,其他幾大水師可都還缺船缺炮呢!就連滿洲水師也因為一下子被抽調了那麼多兵馬而顯得勢單力孤,你這個承建人是不是有些太不負責任了呀?你可不能當逃兵啊!”高士奇也跟著笑了起來。

“有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何況當時費大人你還是君前奏對?可是不能食言而肥地!”佟國維又接著說道。

三個上書房大臣你一言我一語,都只是一個意思:費老頭得留下!可他們的這個表現卻讓南書房裏的其他人都感到有些不明所以。就算這個費老頭能力不差,也不至於這麼香餑餑吧?難道是皇上的授意?……許多人都在暗地裏想道。

“諸位,水師的組建並不費多少功夫,只要皇上還讓費某負責,費某自然是責無旁貸,只是我確實是已經有一些力不從心了,還請諸位能幫我向皇上求個情,免了我其他的職務吧!”費老頭沒有像其他人那麼亂猜。罷了他的職位,卻又想著留他繼續為清廷效力,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與其縛手縛腳,無官一身輕的狀態反倒更加適合他的發揮,只要能回到東北,他敢保證,那裏照樣地是他的天下。

“費愛卿,朕知道你的本事,你既然敢誇口,朕當時既然許了你,自然也不會反悔。不如這樣吧,你留在京城,內務府副總管的職位繼續留著,以便於你接著為朕打造水師!理藩院尚書一職也仍由你擔任,朕許你只負責主理一些大事,其他的,都可交給阿靈阿等人去做。此外,朕再任命你為保和殿大學士,太子太傅,正黃旗御前大臣,你看如何?”康熙聽到費老頭執意要離職而去,終於以旨意的形式下令道。

“御前大臣?”耿額等人聽到康熙的話後。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就連早知道康熙要給費老頭再升幾級的高士奇等人,也大都暗中敲了敲心鼓。眾所週知,八旗又分京營和駐防兩部分,京營八旗之中,侍衛皇帝的又被稱為親軍,由侍衛處(領侍衛府)領侍衛內大臣和御前大臣分掌。領侍衛內大臣有六名是常職,由上三旗各出兩名擔任,其餘可以由皇帝再分別任職,雖然地位頗高。卻權柄不大,更多地是一種受到皇帝親信的象徵。可御前大臣就不一樣了。雖然表面上跟領侍衛內大臣差不多,可御前大臣持掌的卻是乾清門侍衛和皇帝地出行隨扈,隨時掌控皇帝身邊親軍的職位,可以說,誰當了御前大臣,誰就有把皇帝的安全操在手裏的能力。雖然那些乾清門的侍衛都是經過嚴格挑選再經由皇帝首可的,出行的隨扈更是要獲得許多人的認同,可御前大臣所代表地意義比起領侍衛內大臣卻更顯親密得多。尤其是費老頭還被安了一個非是閒差,有正式權柄的尚書之職。這就更加與眾不同了。要知道,一般的御前大臣,要麼就只是帶著幾個虛銜。要麼就直接是宗室出身,空有爵位,從來沒有像費老頭這樣有實職在身的。

“難道阿古達木今天出門前為我燒了幾柱香?”費老頭默默地想道。康熙給他的這幾個官位仍然是虛職閒職居多,可意義卻是大不相同。可以說,在奉天的時候,他是康熙信重的大臣,現在,他卻是被康熙直接劃入到心腹的行列裏面去了。可是,稍一靜下心來,費老頭便覺察出了不同。這個任命似乎並不太妙啊!

“這下可有的看頭了。這費迪南在奉天整治的回囤地京營八旗叫苦連天,現在皇上連御前衛戍地重任也交到了他的手裏,看來是打算讓他在紫禁城裏出出風頭……唉,京城裏面皇上看來是不敢再隨便相信誰了,要不然也不會去找這個費迪南來顯擺。……身後有四大水師和於中、馬德、薩布素等人做後盾,希望這老頭能撐得住場面!”在場的諸人之中,只有高士奇跟著康熙最久,對康熙了解地也最深,所以。也只有他才能在最短地時間內的發現康熙更深一層的用意。……康熙看到京城如今的形勢,已經是十分不滿了!而選中費老頭卻不是其他人的原因,高士奇卻連想都不用想。這幾年魏東亭和穆子煦身體一直不太好;曹寅歷任文職,交往的都是些文人,早就不是當年當侍衛時的樣子,而且去年還染過瘧疾,且又跟太子一伙不清不楚;南海初平,雖然萬正色已經清理了很多地方,可武丹仍然要隨時注意廣東防務;飛揚古等人又遠在西北應付策妄阿拉布坦的挑釁;張玉祥雖任盛京將軍,然其在朝中的地位卻是不高……而從多年的表現來看,於中、馬德、費老頭三人從來不趟渾水,除了康熙之外,從來也不具體聽誰地話,於中和馬德更是連太子都敢硬杠。而且,隨著滿洲水師逐步分入到其他水師,於中已經可以說是東聯四大水師,西牽陝甘大軍;此外,馬德獨鎮三省,向北跟于成龍、準泰等人相交多年,向西又與兩湖有過共抗鹽荒的交情,向南有貴州布政使劉應夏為其舊屬,還有河道總督陳潢等人與其交情深厚,兩人所代表的勢力,無一不是舉足輕重,可以說是有兵有錢,有他們在那裏做後盾,誰想跟費老頭這個自身就代表東北各方勢力的土霸王較勁都要再三考慮一番,再加上費老頭敢用強硬手段整治京營八旗的事跡,不用擔心他跟什麼人串聯得起來,更加不用擔心他會怕了什麼人!所以,康熙選擇讓他進入京城,自然也是無可厚非。不過,整來整去居然只能靠一個老頭來壓一壓京城裏的氣氛,高士奇忍不住又為康熙感到有些悲哀。堂堂一個英明的皇帝,居然被自己的兒子們弄得這麼狼狽,隨時擔心出什麼事,怎麼能不讓人傷心。

“這是不是自作自受呢?”

高士奇又在心裏暗暗想道。京城裏面會有如此形勢,與康熙把各項權力交給自己的兒子手裏地作為是分不開的,雖然他也明白康熙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是,造成這樣的後果,最後還不是得康熙自己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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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八十五章 形勢

“爵士先生,您看到那些穿著比較講究,手裏拿著折扇的人了嗎?中國人稱他們為‘士子’,是一些讀書人,他們的身份相當於我們歐洲的學者,是這個龐大國家的中流砥柱。在中國,這是最為頑固也最為保守的一群人。我得提醒您一聲,千萬不要在言行上得罪他們。如果您在某一方面引起這些人的反感,我就敢確定的說,您的行程將受到巨大的阻礙。因為,中國絕大多數的官員都是出自士子的群落!這兩者之間,有著極為廣泛的聯繫,甚至於,連中國的那位皇帝陛下也不敢過份得罪這個群落。”,

維金斯坐在馬車上,透過車窗指點了一下外面,又對身邊的理查德說道。這位理查德爵士並不老,才四十來歲,正值壯年,與他女兒伊莉莎白的栗色頭髮不同,他有著一頭茂密的褐發。在他這個年紀就取得讓整個歐洲都為之讚嘆的外交成就是十分不容易的,這也正顯示了他的才華,不過,對於此次中國之行的看法,他和維金斯這個西班牙船長卻有著驚人的相同……此行將十分艱難!

“十分感謝您的提醒。維金斯先生!其實自從接到首相下達的這個任務這後,這幾個月來我也一直在鑽研中國的文化,可是,不得不承認,我動手的時間已經晚了。這幾個月我僅僅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我根本就不可能看明白中國人的書籍,至少,在這幾年的時間裏將會是這樣……他們的思想與西方有著本質的不同。”理查德帶些苦笑地搖搖頭,暗暗有些後悔攤上這麼一份差事。

“本質的不同?呵呵,閣下,能認識到這一點兒,您已經是我所知道僅有的幾個人之一了!我會祝您好運的!”維金斯笑道。

“十分感謝!”理查德紳士地朝維金斯笑了一下,說道。

“維金斯先生,我們這是要去哪兒?”伊莉莎白一直在透過車窗看著街上的情景。聽到兩人地對話,突然又向維金斯問道。

“按照規矩,我要帶你們去上海的縣衙!然後讓上海縣令將理查德爵士前來的消息一層一層的傳遞上去!”維金斯答道。

“我們為什麼要到這裏來?為什麼不直接去他們的首都?”弗羅斯特問道。

“呵呵……尊敬的先生,您什麼時候看到過有來自歐洲的商人到達過北方?沒有!上海往北,那裏是所有外國船隻的禁地。尤其是北面地渤海,那裏被稱為‘禁衛之海’!有中國皇帝的直轄海軍遊戈。來歷不明的船隻,最大的可能是被他們一一擊沉!”維金斯說道。

“霸佔整整一片大海?天哪!他們的領海難道有那麼廣闊嗎?那得超出海岸線多少海裏?這根本就不符合國際上的規則!”伊莉莎白不滿地說道。

“親愛的小姐,日本和琉球都是中國的屬國。臺灣是中國的領土,這三個地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包圍圈裏地所有,包括天空在內,都屬於中國所有!……這是我偶爾一次碰到他們地海軍時,聽他們海軍的將領說的!我並不認為那是大話!尤其是當中國人佔領了淡馬錫之後!”維金斯聳聳肩,微笑著說道。

“維金斯先生說地沒有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只是靠實力說話。既然清國人擁有足夠的實力,那麼,他們就有資格這麼說。這麼做……伊莉莎白。你要多聽一聽維金斯先生的話,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向導。”,理查德說道。

“哼!”伊莉莎白白了一眼維金斯,把頭扭到了一邊。

“請原諒。這孩子讓我寵壞了!”理查德看到伊莉莎白的行為,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維金斯說道。

“沒有關係。女士們有驕傲的權利!”維金斯不在意地笑了笑,說道。

“驕傲?”理查德微微苦笑了一下。這個維金斯還真是夠損的,伊莉莎白那明明是“任性”,卻被他這麼一句說的變了味兒。

“喂!”

弗羅斯特突然從車窗裏伸出頭去叫了一聲。

“弗羅斯特,你幹什麼?”伊莉莎白不滿地問道。

“爵士,你看,一個歐洲人!”弗羅斯特把頭又縮了回來,又伸手指著窗外大聲對理查德說道。

“弗羅斯特先生,這裏是清國開放的港口。歐洲人本來就不少!”維金斯好笑地看了一下弗羅斯特,縮在位子上一動不動,在他看來,弗羅斯特不過是少見多怪。

“維金斯先生,請您讓馬車停下!”雖然維金斯沒有動,可理查德卻順著弗羅斯特的手向外看了過去,接著,他立即就朝維金斯請求道。

“這裏可沒有什麼好地旅店!”看到理查德居然也跟弗羅斯特一樣不“穩重”,維金斯嘟囔了一聲。不過,理查德是他的雇主,說出話來他不然得聽,所以,他從另外一邊的車窗伸出頭去叫車夫把馬車停了下來。而馬車一停下,理查德就立即推開車門跑了下去。

“真是沒見過世面!”看到理查德的樣子,維金斯又嘟囔了一句漢語,然後才慢吞吞地跟在伊莉莎白的身後下了車。

德雷克到達中國已經有快十年了。

他的運氣可以說是相當不錯。先前雖然被馬德俘虜,不過他卻沒有成為苦力,而且後來還有幸成為了於中的隨軍大副,跟著於中慢慢地在滿洲水師混出了一點兒名堂,甚至一度指揮過整支僕從軍。不過,後來於中調走了,滿洲水師換了一個當家人。伊桑阿對那些日本僕從軍的態度還算不錯,卻看不慣他們這些長得五顏六色的歐洲人。所以,他和他地那邊些歐洲籍手下便被從僕從軍裏裁撤了出來。

幸好,由於長時間以來一直都表現的不錯,他跟於中和馬德還算有些交情。在寫信求助之後不久,他那些被從僕從軍裏裁撤下來的同伴便被重新調動。有些人被調到了軍中任火器教官,有些人被調到了奉天,至於他本人,則跟著幾個同伴被調到了江蘇。重又開始在馬德的手下工作的經歷。而且,馬德還給了他一個官職……江蘇海關衙門書辦!沒錯,就是江蘇海關衙門!那個原先掌握四省海關的總督魏東亭因為覺得身體不適,向康熙皇帝辭去了這個位子,同時還禁止兒子們繼承此位,康熙准許了魏東亭地奏請,在四省分設了四個海關提督,而江蘇海關提督就被馬德兼任了。

他初始接任這個書辦的官職的時候還以為馬德是想讓他做個書記官之類的工作。後來才知道,書辦也是可以收稅的。而他要負責的,就是收取每年海關出口的擔頭費!這是一種由挑夫擔驗貨棚內貨物過鎊驗貨時所收的費用。不過,這項費用很快就被馬德廢除了。他地職責也緊跟著改變。現在,他已經是負責上海海關出口的“理問”了。(一種官職,屬布政使衙門,找不到海關官員的名稱,只好用之替代了)

海關的工作一向都比較忙,尤其是上海這個連通中國東西南北的地方,再加上上面有個不太好對付的上司。辛苦程度就更要再加上一層了。

不過。忙歸忙,今天卻是一個難得清閒的日子,所以。德雷克帶著幾個手下一起逛逛街,打算找個地方撮上一頓兒,在飯桌上跟幾個下屬聯絡聯絡感情,畢竟,他身為歐洲人,跟這些下屬之間相處的並不是怎麼親密。

可是,德雷克沒有想到的是,他才剛離開衙門口沒有多遠,就被三個歐洲人堵住了道路。尤其是其中一個長得還算不錯的白種女人,更是急呼呼地說了一句讓他十分不爽地話:

“我地朋友。你怎麼被抓了?”

上帝!他只不過是換了一套便服,而同時又帶著幾個穿著官服的手下罷了!

不過,德雷克也注意到了一點:這個女人說的是英語,也就是說……他遇到老鄉了!

北京!

費老頭坐在自己地暖轎上,任由轎夫一步一顛兒的抬著他向前走去。

自從於中和馬德先後被康熙調到南方之後,他就很少再來這裏了。可是,儘管已經有些陌生,他卻依然沒有興趣掀開轎帘向外面看上一眼。這幾年,北京城在許多人眼裏都已經成了龍潭虎穴似的地方。

由於康熙的強力壓制。朝堂上的黨爭雖然沒有表現得多麼激烈,可是,暗地裏卻是風起雲湧。沒有人能把握住事情的脈路。哪怕是他和馬德幾個人,面對這種情況也只能是小心翼翼!那位四阿哥胤禛因為前幾年表現不佳,曾經被康熙冷落了一段時間,很少出來做什麼事,自然也就沒了什麼出彩的地方。可是,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更加不敢把手伸進這個巨大的漩渦裏面去。因為,他們猜不透誰才會是最後的嬴家,何況,這些皇子裏面也沒有一個能讓他們感到滿意的。

而他這次之所以到北京來,原因是有人看上了他地奉天府尹之位。這幾年,東北三省以奉天為龍頭,發展迅速。糧食、食鹽、食用油、玻璃製品、紡織、造船、畜牧、糖酒、捕漁、海上養殖等行業創造了巨大的利潤。尤其是去年他試行新的平爐煉鋼法成功,又得到了康熙開放礦禁的許可之後,東北的煉鐵和煉鋼業也迅速的發展了起來。再加上京旗回囤如今已經演變成了每年在東北對一批京營八旗的子弟進行訓練的制度,他這個奉天府尹的權力更是引起了無數八旗貴族以及朝中權貴地艷羡。可以說,現在誰掌握了奉天府尹的位子,誰就掌握了八旗子弟,尤其是下五旗子弟的升遷之路。

面對這種情況,費老頭深知自己的地位已經有些不穩。這當然並不是說康熙已經不再信任他,可是,他已經在奉天府尹的位子上坐了十幾年,以康熙對權力的掌控程度,能夠允許他在祖宗起家的地方呆上這麼久,並且還做了這麼多的事,已經是十分寬容的表現了。所以,這一次他未必能保得住這個位子。

“哼,我老頭子的地盤兒是那麼好搶的嗎?硌壞你們的狗牙!”

費老頭忍不住有些氣悶地想道。他可不是什麼德行高尚地長者。眼看著辛辛苦苦十多年的成果就要被別人空手套去,當然會十分不高興。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對繼任者進行,“指點……”東北的各項勢力交雜,除了他和馬德等少數幾個直接的發起人之外,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服眾!別人想這麼輕易地就入駐進去,哪有那麼容易。那些人可不是軍人,沒那麼遵守規矩。

……

“主子,到了!”阿古達木的聲音在轎子外面傳了進來。打斷了費老頭的思考。

“嗯!停下吧!”費老頭應了一聲,接著,轎子便輕輕地放了下來,然後,轎帘被掀了起來,費老頭低頭走了出去。

面前的是午門,紫禁城的正門。現在不是上朝地時候,所以午門前面只有幾個站得稀稀拉拉的士兵。當然,這只是表面,如果有誰想從這裏沖進去。頂多也就是打處呵欠的功夫。這午門內外就能聚集起大批的御林軍。

阿古達木沒有等費老頭的吩咐便主動地走向了午門前站崗的那些士兵。

“我家主人是奉天府尹,奉旨前來見駕!”

“奉天府尹來了?”那群士兵裏面走出來一個頭目打扮的人,這人斜著眼睛打量了一下阿古達木。又朝站在遠處的費老頭瞧了瞧,本來還耷拉著的面皮又揚了起來,笑呵呵地對阿古達木說道:“奉天可是好地方啊,這位兄弟貴姓大名?”

“我叫阿古達木!還請這位將軍通稟一聲!”阿古達木朝那個頭目抱了抱拳,說道。

“哈哈,傳個話嘛!這好說……”那頭目大笑兩聲,連連點了幾下頭,朝阿古達木伸出了一隻手。

“……”阿古達木低頭看了看那只攤開了手掌,又抬頭看著那個頭目的臉,詢問地眨了眨眼。

“嗯?”那頭目看到阿古達木地眼神。

本來還笑嘻嘻地面容頓時有些睛轉多雲!

“你這是什麼意思?”阿古達木終於開口問道。

“兄弟,你到底是不是從奉天來的?那可是個大地方!你怎麼連‘門敬,也不懂?”那頭目不滿地說道。

“門敬?皇宮也要這個?”阿古達木詫異地問了一句,不過,他雖然憨直,卻也知道這裏不是奉天,對面的大門裏住著皇帝,是天下最有權力地人。所以,他摸了摸身上,拿出一把銀元遞了上去。

“你真是奉天來的?……我說老兄你把這裏當什麼地方了?”那頭目拈了掂手裏的銀元。不屑地冷笑了兩聲,又對阿古達木說道:“這裏是皇宮,不是花幾個大錢就能呆一天的茶館兒!就這麼點兒,你就想進去?”

“我身上就這麼多了!”阿古達木覺得有些氣悶,只不過對皇宮的敬畏讓他不敢放肆,只能低聲辯白了兩句。

“誰問你身上有多少了?兄弟,去問問你們大人呀!一方諸候,他有錢呀!”那頭目偷偷指了指遠處的費老頭,說道。

“我家主人身上也沒錢!”阿古達木甕聲說道。

“你家主人沒錢?唉喲嘿……小子,看來你是不打算孝敬咱們這些御林軍了是不是?你當我們是幹什麼吃的?誰不知道你們奉天一年就能賺上好幾千萬兩銀子?奉天府尹身上就會只有這麼一點兒錢?……行!你既然不想進去,那就在外面等著吧!”那頭目裂著嘴,冷哼了一聲,轉身就朝午門裏面走去,而阿古達木給他的那把銀元,則被他順手揣到了懷裏。

“你……”阿古達木看到這頭目居然如此做為,頓時怒火上湧。自從他當上費老頭的隨身親衛之後,還沒有人敢對他這麼無禮過。就連奉天的三大親王,每次見到他也是溫言細語地,哪曾被人這麼對待過?所以,他猛然就向前追了兩步,想將那個頭目抓回來,可是,他才一邁步,那些原本還站在門口兩側的士兵立即就把刀槍對準了他。看到這個陣勢,他也想起了這裏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只能恨恨地哼了一聲,轉回去向費老頭報告。

“有趣!看來這趟北京城咱們沒有白來。至少還能看看小鬼的把戲……阿古達木,你去問一下那小子是什麼人。竟然敢攔我的路,讓他把姓名報上來!再告訴他,理藩院尚書,領奉天府尹、內務府副總管,正黃旗參領費迪南要見聖駕,讓他給老子讓路!”費老頭聽到阿古達木的稟報後,冷森森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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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佔領

施世膘傳回廣州的消息並沒有詳細說明他與那只西班牙艦隊戰鬥的起因與過程,只是簡短的描述了一下是那只艦隊首先對他所率領的南海水師無故挑釁,他為了天朝顏面,才不得不與之一戰。

不過,事情終究還是有能夠弄清楚的時候。

這也是為什麼維金斯等西班牙人感到輸的冤枉的原因。

呂宋離得淡馬錫其實並不是很近,可馬六甲海峽畢竟是海上要道。以前,那些殖民者們也並不是沒有看到淡馬錫的重要性,關鍵是他們在東南亞各方勢力相差無幾,誰有那個實力敢把那裏封住?那樣的話,他們只會招來各方一致的攻擊。而且,歷年以來,歐洲人眼中的殖民重地一直是美洲大陸和非洲大陸,在那裏,他們有著絕對的優勢,兩片大陸每年也都向歐洲輸送巨額的款項,遠非東南亞以及與清朝的貿易可比。所以,也就沒有必要為了一條通往東方的道跑而激起各國之間的敵意了。當然,這裏面最重要的還是東南亞只是些島嶼,不能與大陸的地位相提並論。

而地位相對而言的不重要,也自然就代表著在這裏各國艦隊都並沒有多大的實力。一只殖民地的小型艦隊跟大清國四大水師之一的精銳對上,也難怪維金斯會鬱悶的不行。

不過,這還不算是最讓西班牙人難受的,最讓他們難受的是,這場冤枉仗本來是不必打的。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施世膘佔據了淡馬錫之後,一面派人通知柔佛國王,希望取得在淡馬錫的駐兵以及築城權;一面派人安營紮寨,建立軍營,希望能儘快地先把碼頭和營地建立起來。

本來,在派人探察南下的海路的時候施世膘就已經派人跟柔佛國王談好了地。

柔佛國王雖然以前沒見過清朝人,只知道清朝是北方的一個大到不能再大的龐然大物。連他們眼裏的強國安南和遣羅,都遠遠比不上,還要對這個大清國俯首稱臣,年年納貢,所以,如果能傍上這麼一個大樹,自然十分有利於日後過活。於是,柔佛國王沒有多做考慮就同意了施世膘的請求。甚至於。這位國王還派了一些人去幫著施世膘建造營地。

可是,柔佛王國並不是與世無爭的。這些年,這個王國一直在在跟荷蘭人、葡萄牙人還有一個叫亞齊的國家交戰,而且還是處於劣勢。所以,聽說柔佛人居然在淡馬錫開始建立要塞,那些一直與之交戰的荷蘭人就發火了,立即就開著船要去搞破壞,而且,他們還挺狂妄,就只開去了一艘戰船。這一下。這些人撞到了鐵板上。雖然施世膘地手上沒有滿洲水師那樣的大型戰船。可他他這回帶來的依然還是有十幾艘戰船。所以,當他派在外面巡邏的那艘戰船受到荷蘭人的攻擊敗逃回來之後,他立即帶隊反攻了回去。十艘對一艘。施世膘就算再屁也不可能打輸。所以,那些荷蘭人被打跑了。

事情就是在這裏發生了變化。

如果一切不變的話,頂多也就只是荷蘭人,大不了再加上葡萄牙人跟施世膘結些仇怨,可是,那艘被打跑的荷蘭戰船偏偏就遇到了正在拉練的西班牙呂宋艦隊。那個帶頭的荷蘭人頭目看到有五艘大型戰船為主力的呂宋艦隊,便以一袋寶石為代價,要求那只艦隊地指揮官幫他勦滅一幫“土著”。在他看來,五艘大型戰船,足以消滅施世膘率領地那只“海盜”船隊。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那呂宋艦隊的指揮官也挺實誠,接過那荷蘭人頭目的錢之後,立即命令艦隊轉向,兵發淡馬錫。

本來,如果那個指揮官能夠心細一點兒地話,還不至於將事情搞到那麼糟糕的境地。可是,事實是不幸的。或許是狂妄地過了頭,施世膘的兵與柔佛王國的土著之間那明顯的區別居然愣是沒有人注意到。要知道。呂宋跟隨中國大陸不能算遠,海盜與清朝海軍之間的明顯差別,這只艦隊的指揮官並不陌生,相反,他應當是能夠認得清楚的。可他卻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當然,或許他注意到了,可是,呂宋艦隊的小船也不比施世膘地主力戰船小,所以,他們可能是存著殺人滅口的心思。畢竟,在呂宋,華人因為沒有人撐腰,地位並不高,也一向為西班牙人瞧不起。再加上淡馬錫跟隨大陸很遠,南洋也大多是西洋人的地盤兒,他也並不怕走漏消息。

但是,事實總是讓人感到無可奈何。狂妄的西班牙艦隊沒有料到,最終的戰果卻是施世膘以損失一半的戰船為代價,幾乎全殲了他們的呂宋艦隊。

為什麼會有這種戰果?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施世膘的船小炮少!

因為船相對而言較小,再加上火力不足,所以,施世膘在一開戰就放棄了跟呂宋艦隊的正面對決,而是用主力戰船全力纏住呂柬鞭隊,然後,利用“五點梅花陣法”將呂宋艦隊地,“線形隊列”分成幾段,形成局部圍攻以後,用輕巧的快船架設火炮進行艦射。這正是當年鄭成功以絕對的劣勢打敗了荷蘭人的艦隊所用的戰法。施世膘的老子就是施琅,在戰術上一脈相承,自然不可能不會這一套。而呂宋艦隊卻一直沿用線型隊列,只想依靠火力來跟施世膘的水師來一場火炮對射。所以,他們敗了。五艘主力戰艦三沉、一傷、一逃,其餘小些的戰船也是或逃或降。

本來,五點梅花戰法需要有長射程的大炮來放到小船上做為主要火力,鄭成功用的是一種“龍慎炮”,射程據說達到七里,遠超當時荷蘭艦隊的艦炮射程。不過,施世膘雖然沒有射程達七里的好炮,可南海水師初建的時候,康熙還是分給了他二十多門奉天炮廠製造的長射程火炮。這一次南下,他可是把這些心肝全都帶來了。結果,正好發了利甲。

……

呂宋艦隊的失敗很是刺激了一下那位西班牙派在呂宋的總督。由逃回的士兵那裏他得知打敗他們的是清國地水師,可是。那位呂宋總督卻絲毫沒有因為對手的來歷而感到驚疑不定,相反,他只有憤怒。在他眼裏,向來只有一些平底船或者舊式戰船的水師能打敗西班牙艦隊只能算是走了狗屎運。雖然以前他也聽說過一些海盜在清朝的福建省被一只來歷不明的大型艦隊打敗過,可是,海盜怎麼能跟正規軍相比?再者說了,那些海盜都打到了清國的家門口,自然不可能有好果子吃。可到了海上。並且還遠離了中國本土,還有什麼可怕的?所以,他決定報仇。於是,他十分迅速的組織了一只擁七艘主力大船地艦隊,打算趁著施世綸實力大損的時候將其一網打盡。

可是,這位總督大人沒有料到的是,他才剛帶著這只臨時組建的艦隊出發離開呂宋沒有多久,另外一支規模更加強大的艦隊便氣勢洶洶地撲到了他的家門口。

四個月了。

自從接到武丹的快馬急報,康熙便立即下令滿洲水師南下!途中經過了一些人事上的調整,帶頭的已經變成了萬正色那老頭。

這段時間以來。福建水師一直虎視眈眈的瞪著日本。南海水師又在施世膘地帶領下來了個先斬後奏,打得痛快淋漓,萬正色這老頭早就憋得滿身冒火。而他手下又大都是於中一手帶出來地滿洲貪人集團,聽到了施世膘派人送回來的消息之後哪裏還會客氣?立即就從廣東出發,以獅子搏兔之勢,直撲呂宋。

這次南下的清軍水師規模極為龐大!本來,由於南洋廣大,遠超其他各海,所以,伊桑阿在接到康熙地旨意之後,一時也不知道該派多少兵力為好。可時間不等人,他可不想才上任沒多久就擔上一個“貽誤軍機”的罪名。所以。他在看到滿洲水師已經完全控制了周圍海域的形勢之後,乾脆一發狠,一下子派出了四十艘的海防和海狼!這些戰船,再加上中間萬正色補充的一些,光是兵力就幾乎達到了驚人的三萬!比當初那一次於中傾巢而出打日本還要生猛好幾成。而且,滿洲水師由於出自八旗嫡系,裝備也遠遠超過其他三大水師。

各式火炮積累起來,竟有將近兩千門!

這麼一個龐大的水師編隊,根本不用開炮。就嚇得留守在呂宋的西班牙人開城投降。至於被那位總督先生帶著離開家還沒有多久的新編艦隊,還沒有開到淡馬錫,就被從後面發狠猛追的萬正色給追上了,然後,就被包了餃子。

而一向稟承於中地行事守則的滿洲水師將領們自打佔住了呂宋之後,便再也沒有了離開的意思。相反,他們還把那裏當作了自己的家,開始四處勦滅海盜!只是,他們勦滅的多是一些西洋海盜。至於那些和他們同種同源的海盜們,反倒是大多數搖身一變,也成了水師官兵,成為了他們巡行南海的“導遊”!

最後,施世膘因為遠洋千里打了勝仗被升了一等定海伯,又因為擅自出兵被康熙罷了南海水師提督之職,召回京去了,南海成了萬正色的地盤兒。而早就被於中和藍理勾得眼珠子紅得發亮的萬老頭也帶著那只打遍南海無敵手地艦隊,配合著淡馬錫修築的港口要塞,幾乎徹底地將南洋變成了清廷的花園。

當然,萬正色是受到北京的遙控的。由於南洋勢力分佈比較複雜,所以,康熙採用費老頭的辦法,採用了分而制之的策略。首先,將在東南亞勢力最大的西班牙人跟荷蘭人的大部分勢力趕出了南洋,並且斷絕跟兩國之間的貿易,對其他各國卻採取相對溫和的態度;其次,跟東南亞各土著王國聯繫,使其承認天朝上國,自認為中華藩屬,接受清廷冊封,從根本上奪取歐洲各國在東南亞的勢力基礎。

這個策略很快就取得了效果。由於地緣以及兵力上的巨大優勢,再加上那些歐洲人的始料未及,除了一些在印尼的荷蘭人之外,東南亞的其他地方很快被萬正色帶人踏遍,西班牙人跟荷蘭人的勢力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而對這種活動比較有興趣的並不只是萬正色,荷蘭人因為跟日本幕府關係不錯,在日本地勢力也不小,結果,這成了年羹堯和藍理動兵的藉口。他們在等待了將近兩年之後,正式向薩摩藩動武,開始將手伸入九州島。而收服東南亞各國的行動進行了也十分順利。歐洲人在南洋可沒幹過多少好事,自然不受當地人待見。蘇祿國王甚至還主動上表康熙,請以蘇祿國土地、丁戶編入中國版籍(這是史實,發生在1754年,只是乾隆那蠢蛋拒絕了)。

萬正色在那裏幹得興高彩烈,可歐洲那幾個國家卻是無不吃味兒。尤其是西班牙和荷蘭。可是。清廷派了三千人的部隊鎮守淡馬錫,再加上柔佛王國的鼎力支持,已經徹底控制住了馬六甲海峽的門戶。他們就算是想報仇也沒有門路,何況,他們又哪裏敢在中國的大門口跟中國的艦隊開戰?所以,事情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不過,這還沒有算完。

在佔領了淡馬錫還不到一年,逐漸開始有中國地商船到達印度。這終於引起了還在為西班牙人和荷蘭人的遭遇而幸災樂禍的英國人的恐慌。

印度在英國人眼裏就是一塊閃閃發亮的巨型寶石!只是這塊寶石還不完全屬於他們。在很多年以前,就有葡萄牙人在印度的沿海地區建立過據點。不久之前,他們也還正在跟法國以過片土地進行著激烈的爭奪。法國一向以來的勢力都很強。英國只是佔據了海上優勢。現在,難得路易十四發了瘋,帶領著法國跟幾乎整個歐洲開戰。使得法國在印度的勢力一再受到英國的打擊,眼看著英國即將成為在印度最大地嬴家,爾後就可以利用印度地分裂與不統一,通過離間、分化、以夷制夷等方法,不費多少時間就將其徹底地掌握在手裏。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中國人卻來了!

中國人在南洋一帶近乎瘋狂的擴張讓英國人一直有些頭皮發麻!

他們就算再強,難道還能強得過這世界第一強國嗎?尤其是中國跟印度之間的距離是那麼地近……不僅是在海上。在陸地上,中國與印度這兩個國家也是緊緊相聯。最可恨的是,中國遠非印度可比,這個國家擁有著極度強力的中央集權。雖然現在還算開放,可在開放的同時這個國家還極度保守!歐洲的各種勢力,從來沒有哪一家能真正滲透進這個國家。就連天主教,在前些年也因為過度的狂妄而被中國的皇帝給轟出了國門,而那位皇帝的所作所為卻沒有引起哪怕一丁點兒宗教紛爭,這在西方是不可想像的。

現在,如果中國也開始打印度的主意,那麼,英國該怎麼辦?而最讓英國人恨到咬牙切齒地是。哪怕他們從來都無懼於哪一個強大的勢力,跟中國人動武的可能性依然是無限趨近於零!

最後,經過英國政府的多方考量,理查德被派到了東方。

英國政府給理查德的任務就是打探明白清國對印度的態度,然後反饋回英國本土,由英國政府具體考慮該怎麼辦。而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英國人還希望取代西班牙人和荷蘭人在東南亞的地位,擴大同清國之間的貿易!當然,如果這兩樣都能達成地話,英國政府還希望理查德向清國政府提出允許英國商人進入清國內陸,“考察”的,“願望……”

理查德身負重任,所以,一路上他都在不斷研究中國,研究中國人,思考該選用哪種談判策略!好在許多年前曾經有過清國的一位高級官員去過歐洲,所以,歐洲對中國人的了解已經不像以前那麼空洞,至少還算是有據可依。

由於淡馬錫被清國封鎖,護送理查德的英國軍艦無法通過,再加上一時又碰不到英國的商船,所以,理查德不得不雇傭了維金斯。不過,理查德選擇的登陸地點卻是上海!一個新興的商業港口!本來他是想著上海差不多處於清國南北方向的中央,如果受到康熙的召見的話,他可以很快地到達北京,而且,這裏交聯中國各地,消息暢通,便於他比較方便地了解到各方的消息。可是,他卻不知道,在這裏,他首先要面對一個人,這就是江南總督……馬德!
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年大事記

風和日麗,在這種天氣裏坐在海邊兒上曬曬太陽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種享受。

當然了,如果這種日子過得慣了,一般人就很難再有這種想法了。

劉大富就是這種人。所以,他更願意多感受一下自己嘴裏的旱煙的味道,順便瞅一下碼頭上一根接著一根,鱗次櫛比,數都數不清的桅杆。

這裏就是上海。

自從兩年前港口初步建成以來,本來還不算多麼繁華的上海立即就變了樣。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那麼多船一下子就把碼頭上所有的泊位都佔滿了。而且,碼頭擴建多少,這些船立即就會塞進來多少。

而隨著這些船隻到來的,就是大批的……人!

劉大富也是其中之一,他是兩年前從老家過來的。

他的老家是江西赤山鎮,兩年前,江西大雨,洪水泛濫,好端端的一個家被沖得不見了蹤影。而且,不僅房子和家裏的財物沒了,一家老小賴以生存的那幾畝地也被洪水淹了,尤其不走運的是,由於地處低洼,他家裏的那幾畝地沒個幾年的功夫估計是不可能再出來曬太陽了。雖然後來官府來派人來救過災,可是,地既然已經被洪水淹了,官府就算救災再徹底也不可能再分幾畝給他。所以,為了生存,他便帶著一家人,跟著一起受災的鄉親開始了逃荒之旅。順江而下,就這麼著到了上海。其實他本來是想到安徽的,只是後來他聽說上海正在建港口,需要大批的勞力,這才一咬牙趕過來的。因為,到安徽是有可能找到活計,到上海卻是一定可以找到活幹。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倒也真算是應了那句老話: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他原本以為上海已經開建一年多,到這裏也就是找個活幹罷了。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是第一批到達上海的民工!而原來那些在這裏幹活的,全都是一些犯了事兒的犯人。結果,由於資格夠,“老”,再加上實誠,性子也剛強,在來到這裏一年之後,他又成了第一批被官府選任的裏正!後來,又成了巡丁。……上海地巡丁不是很多。權力也不大,雖然也不算品秩,可這至少也是個官兒啊。

到現在,他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夢裏。他本來的打算是在上海幹兩年活,再寫信問問同鄉他的那幾畝地是不是已經淤出來了,如果淤出來就帶著家人回鄉過活。可現在,他早就已經不在乎那幾畝地了!上海可是好地方,他這個巡丁的俸祿是每個月三兩,都快比得上以前在家裏一年的收入了。

“嗯,趕明兒把仨娃兒送到學堂裏認幾個字兒。再過幾年就讓他也來做巡丁。這日子多好……”,

劉大富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衙門有規定,巡丁每天至少要巡察各自的片區三遍。今年年初就有一個巡丁光顧著自己玩兒的高興,沒理這個規定,結果不知道怎麼搞的就被上面地巡檢知道了,然後,就丟了飯碗。從那以後,就再沒有哪個巡丁敢亂亂來了,雖然不遵規定未必會被逮到,可萬一呢?誰也沒興趣丟飯碗不是?多少人都盯著這巡丁的職位呢!

想到這裏,劉大富磕了磕煙鍋裏的煙灰,又手搭涼篷朝海面兒上看了看。然後,轉身朝碼頭裏面走去!

“嗨,弗羅斯特,那就是清國人嗎?他的穿著好奇怪……他腦袋後面的就是你們所說的辮子?”

劉大富向港口裏面走過去的同時,遠處的海平線上,一艘海船也露出了身形。這艘海船的甲板上,一個大約十八九歲,長著栗色頭髮,拿著一個望遠鏡的白人女孩兒正好看到了劉大富地背影。驚奇聲中,忍不住朝身後一個穿著華麗地紅發男人問道。

“尊敬的伊莉莎白小姐,你看到的沒錯,清國人就是那個樣子地。”紅發男人還沒來得及發話,他的身後,一個穿著有些臟,腆著個大肚子,頭戴三角帽的,滿臉胡子拉茬兒的男人就蹦出來笑呵呵地說道。

“呵呵,真的很有意思。那個人的辮子讓我感覺好像是看到一條不住搖動的豬尾巴!”伊莉莎白放下望遠鏡,大聲笑道。

“伊莉莎白,你說的非常不錯,我也有這個感覺!……”那個叫作“弗羅斯特”的紅發男人也附和著笑道,而他的附和又使得那個伊莉莎白笑得更加放肆起來。

“兩位,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們……如果呆會兒你們上了岸也繼續這麼說地話,我可不敢保證你們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大肚子鬍鬚男聽到這一男一女的調笑,突然收起笑容,嚴肅地說道。

“怎麼了?難道我說錯了嗎?那確實很像一條豬尾巴!”伊莉莎白輕蔑地看了一眼鬍鬚男,不客氣地說。

“伊莉莎白小姐,在清國,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使節敢像你這麼說……你的話如果被岸上的清國人知道了的話,我可以負責任地說,它有可能讓你和你的父親負出生命的代價!當然,這也包括我們這條船上的所有人在內!”鬍鬚男冷冷地說道。

“維金斯船長,你在開什麼玩笑?因為一句話就殺人,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野蠻地事情?”伊莉莎白不信道。

“因為一句話就殺人的事情在歐洲並不鮮見,所以我看不出這代表什麼!不過,據我的了解,尊敬的小姐,當初,清國的征服者從北方南下,征服這片土地的時候,為了讓所有的人都留起辮子,曾經殺了上百萬的人!所以,你所瞧不起的那條辮子在清國的統治者眼裏卻是一個象徵,一個象徵著他們的統治權的事物。你取笑清國人的辮子,那麼,你就是等於在取笑清國皇帝對對面這片土地的統治權……”說到這裏,鬍鬚男又突然聳聳肩,笑道:“取笑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國家的皇帝,我不得不說,我非常敬佩您地膽量!當然,如果您不是在船上這麼說的話。我將更加欽佩不已。”

“哼!居然連一個人的髮型也要管……就是野蠻人!”伊莉莎白被維金斯說得臉上變色,不過,她依然極為不服。

“沒錯,為了頭髮就殺害那麼多的人,他們確實是野蠻人!不過,親愛的伊莉莎白,我們這次並不是來要向他們宣戰的,我們要用我們的文明去影響他們。去改變他們,最終,讓他們開放他們的懷抱,並進入到文明地世界中來!”弗羅斯特說道。

“維金斯船長,清國人都很固執嗎?”伊莉莎白沒有理會弗羅斯特的“狂言”,反而轉向維金斯問道。

“這個很難說,尊敬的小姐!這要看你的運氣怎麼樣。不過,我對你的父親,尊敬的理查德爵士此行並不看好!”維金斯說道。

“我不明白!維金斯你,怎麼會有這麼悲觀的想法?理查德爵士是歐洲最為出色的外交家!他出色的外交能力甚至曾經讓西班牙跟路易十四斷交!”弗羅斯特說道。

“我也聽說過理查德先生那場出色的表演!可是。東方與西方是不一樣地。弗羅斯特先生。清國人甚至連大腦轉動地方式都與我們歐洲人不一樣。”,維金斯聳了聳肩,笑道。

“我父親正在研讀中國人的書籍,他一定能找到突破口的!”伊莉莎白握拳說道。

“啊。我險些忘了理查德爵士還是一位語言天才!……但願一切都如您所言!”維金斯微笑著躬了一下身,又轉身朝著船上地舵手大聲叫道:“停船!”

“停船?為什麼要停船?”弗羅斯特問道。

“先生,這裏是中國的港口,我們不是中國人,所以,在港口方面派來領航員為我們領航之前,我們的不能隨便進入的!”維金斯笑道。

“噢……我們已經在大海上呆了很長時間了,維金斯先生,我難道就不能早點兒上岸!”伊莉莎白面作難色地說道。

“這可不行!港口有炮臺,我可不想我可愛的船寶貝兒挨炮彈!”維金斯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一樣。絕無商量的餘地。

“我想我們可以再靠近一些。維金斯先生,我們距離港口還很遠!”弗羅斯特看到伊莉莎白不滿的表情,自作聰明地說道。

“親愛的先生,清國人的大炮射程一向很遠,這並不是什麼祕密!”白了一眼弗羅斯特,維金斯再次搖頭道。

“可惡!真是太讓人掃興了!”看到維金斯就是不答應,伊莉莎白一跺腳,轉身向船艙走去,弗羅斯特猶豫了一下。也緊接著跟了過去。

“無知卻驕傲的年輕人!”維金斯看著兩個人地背影,暗暗冷笑。

這兩個年輕人是跟著英國爵士理查德來的。那位理查德爵士是一位英國的外交官,在那場依然在進行著的“西班牙王位繼承戰”中,這位外交官憑著優秀的外交能力,在歐洲的話多國家之中多方行走,最大的功績就是成功的勸說西班牙貴族群起反對法國國王路易十四,使得反法聯盟不廢吹灰之力就“解決”了一個對手。這一次,這位外交官到清國去的目地是為了打通跟清國上層的聯繫,希望清國能允許英國的船隻進入中國海!其實,英國本來並不是很注重這片土地的,畢竟,在中國南部的那片海域裏,英國的勢力並不強!而且,他們更加“喜歡”印度!可是,現在形勢不同了。因為,就在一年多前,清國的海軍突然佔據了那片被稱為,“淡馬錫”的地方,鎖死了印度洋通往太平洋的通道。

“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呂宋總督為什麼這麼愚蠢,明知道清國是一個不能侵犯的龐然大物,居然還要去招惹它!害得西班牙丟掉了一片重要的遠東殖民地!”搖搖頭,維金斯整了整頭上了三角帽,無奈地想道。

他維金斯就是西班牙人!

可西班牙人把呂宋丟了!

而且丟的十分冤枉!

這話還得從施世膘回到廣州說起。

自從被康熙召去,見過於中,聽過於中那一番言論之後,施世膘就一直在動著心思。沒有哪一個武將不想建功立業!施世膘雖然一向不喜與人爭什麼,可是,這並不代表著他不想做出一番成績來。

軍隊就像是猛獸,向來都是有著自己的地盤兒的。於中當時率領滿洲水師。攻打日本,等於是把日本置於滿洲水師的嘴邊兒,按照一向的行軍規則,如果沒有朝廷的命令或者於中的“邀請”,其他水師是不好意思去搶那塊肥肉地。於中能容忍福建水師的年羹堯在日本的那場戰事中分一杯羹,不能不說他有一副好脾氣。這也是為什麼萬正色和藍理爭得那麼面紅耳赤,卻只對於中不輕不重地說了幾句要船的話就算完了的原因。藍理的手下壞了規矩,於中卻沒有。可是。於中的那一戰卻打得其他水師心痒無比。藍理的手下已經把手伸進了日本,萬正色面前沒什麼好東西,自然也要伸一隻手過去,尤其是於中已經退出滿洲,在新地滿洲水師提督反應過來之前,萬正色如果想在日本獲利,就應當先造成既成事實。

可他施世膘卻不行。南海雖然是四海之中最為廣大的,可它再大也靠不到日本去。

於中的話為他打開了一扇窗。

廣東省是朝廷在開放在最南方的一個港口,每年進出的商船有多少施世膘心裏自然有數。那是一個大數目!可是,如果那個淡馬錫真的就像是於中說的能夠封鎖東西兩方的通道的話。把那個地方佔了。豈不就是將所有在東西方進行貿易的商船都置於自己地控制之下?經過一番考慮,施世膘打定了主意,他手下雖然沒有什麼大船。兵力也沒有那麼多,可他卻還是動手了。

在一年多地時間裏,他不斷派出手下的船隻向南海進發,同時,還派出船隻順著海岸線南下,沿途不斷繪製出海圖。結果,功夫不負有心人,他不僅為清廷跟安南等國家打開了海上通道,也終於找到了那個被於中稱為“淡馬錫”的地方。而通過向淡馬錫所在地海峽兩邊的土著人的了解,從這裏向南。最起碼還要走上千里才能找到一個聯通東西的通道。也就是說,於中所說的一切都是正確的,這裏確實是一個扼守東西方海上交通的“好”地方。身為海將世家,施世膘當然知道這麼一個地方代表著什麼!這裏比當初臺灣鹿耳門對鄭氏的地位還要重要的多。如果佔了這裏,整個東方海域都將是大清國的天下。

不過,施世膘雖然想動手,可他手裏卻沒有足夠地船隻,尤其是缺少大船,所以。他不得不暫停計劃。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施世膘手下一些本就不願意南下“受苦”的將領開始埋怨了起來。認為一年多來施世膘的所作所為都是在做白功!並且,這些人還將施世膘這依然屬於祕密的行動暗地裏公佈了出去,引起了南海水師官兵對施世膘的極大不滿。南海水師是在廣東水師的基礎上組建的,而廣東水師卻只是一個才組建了沒多久,尤其是沒有實戰以及遠程航海經驗的近海水師。所以,它的官兵,大部分對出海有著一股排斥地情緒。對此,施世膘雖然極為惱火,可他卻一時沒有辦法。本來,如果事情就這樣的話,施世膘為了安撫軍中情緒有可能會暫時放棄出海的主意,可是,那些鼓動士兵的將領們太不知進退,居然還想著將此事捅到上面去,讓施世膘丟官罷職。結果,得知此事之後,施世膘終於爆發了。他沒有調查是什麼人在阻撓他,而是迅速帶著兩千三百多名精銳水師官兵出發了。目的地自然就是淡馬錫。

這有些像孤注一擲!

那些暗地裏搞破壞的人沒能迎到罷免施世膘的旨意,康熙只是在旨意裏要施世膘謹慎行事,並且讓廣東將軍武丹入南海水師,幫施世膘彈壓那些鬧事者。可由於施世膘已經離開,武丹無法,只好將此事快馬告之康熙。

然後,就是等待!

可誰也沒有料到,這一等居然就是四個月!

而四個月後傳來的消息卻是施世膘不僅佔了淡馬錫,還跟呂宋的西班牙艦隊打了一場,並且,他還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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