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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歷史] 水煮清王朝 作者:古龍崗 (已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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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水煮清王朝 作者:古龍崗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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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
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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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三百一十一章 信
康熙四十六年,三月!
風和日麗!一般船正在海上悠閒的航行著。而在這艘船的一個船艙裏,一個人正在拿著羽毛筆寫著什麼。
“尊敬的女王陛下:很榮幸向您寫上這麼一封信,身為大不列顛王國的一名外交官,一年前,陛下派遣我來到東方,希望能通過外交途徑,了解東方那個神祕並且強大的帝國,現在,我可以鄭重地向您匯報:這個任務已經完成了。在這封信中,我將會把所得到的來自東方那神個祕國家的信息傳遞給您。
首先,我們必須承認,這是一個有著悠久的,長達五千年歷史的文明古國!在西方,除了埃及和羅馬,絕對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曾經擁有過能與它相媲美的輝煌。而這個國家更加超越埃及與羅馬的是,它的傳承,在五千年的時間裏,一直沒有斷絕!而且,這個擁有著幾乎與整斤,歐洲相仿佛的領土的國家,自從兩千年多年前開始,就實現了事實上的統一,雖然曾經有過很多場戰亂,可是,它從來沒有再分裂過,無論是這片領土上曾經出現的哪一個王朝,都不會允許這片土地長久的分裂與不統一。也正是因為如此,它在絕大多數的時間裏,都是整個東方最為強大的國度,都是周邊所有國家必須要臣服的對象。所以,這個國家的人民,因為這兩千多年的歷史積澱,擁有著超越我所知道的任何一個國家的人民的優越感。哪怕是我,一名大不列顛王國的爵士,也絕無可能讓這個國家的一個平民低下他們高傲的頭顱,即便這個平民一年之中可能連飯也吃不飽,我相信,這種情況哪怕您再派遣一位公爵來也會是一樣……我曾經試著用一枚銀幣誘惑一個乞丐,結果,那名乞丐在得知要向我行禮之後才能得到那枚銀幣之後。瞪了我一眼就走了!可我卻親眼看到這名乞丐為了一個面團向一個飯店的老板下跪!
統治這個國家地並不是人口佔大多數的漢民族,而是一個被稱為‘滿’的民族。根據我和一些西方商人的了解。這是一個曾經十分強悍嗜血,征服過強大的蒙古人,現在卻已經墮落了的民族。他們將自己的族人分成八個部分,稱為‘八旗’,凡是擁有旗人身份的滿族人,或者投靠了滿族地漢族、蒙古族人,都可以不事生道。白白地享受國家的供養。這些人有上百萬,數目極為龐大,每年消耗掉大量的國家財產。
不過,腐敗的中下層的旗人並不能代表那些滿族人的高層以及這個,國家的統治者。身為國家的領導者,滿族人的領袖們一直十分警惕,所以,他們並沒有像那些普通的旗人一樣,而是不住地磨煉並且充實自己……可以這麼說,他們地成員幾乎都擁有著極高個人素質。這一點,可以從我所交往過的這個國家的九皇子身上看出來。
這位九皇子是代表那位康熙皇帝陛下來接見我地。剛見面的時候。我並沒有覺出他有什麼不同。甚至於,我還覺得這位九皇子在高傲的同時,也十分懶散、淡漠以及無知!是的。就是無知!身為一個龐大帝國可能的繼承者,這位皇子殿下對日益崛起的西方國家的事情知之甚少,對自己國家以外的情況也很少了解,可他卻不願意多加學習,並且,還表現的非常不屑。然而,這只是他所表露出來的假象。事實上,這位皇子十分精明,我甚至願意將之稱為‘狡猾’。這是一個教訓!當時,我忽略了那位皇子殿下。把自己地談判對象主要定點為那位主管三個行省的總督馬德,結果,這位九皇子卻突然顯示出了高明的談判技巧,他縝密的思考,絲絲入扣的論斷,對各種情況準確的把握,險些讓我以為是另換了一個人……幸好,突發事件對一名還算優秀的外交官來說,正是善於處理的長項。而根據我所得到的消息。那位九皇子不僅還有七位哥哥,還有十幾位弟弟。他地大哥曾經率領一支軍隊向西討伐叛亂的蒙古人,因為軍功而被升為副將(這在清國是二品官,大約相當於我們西方的中將軍銜),他的二哥是第一皇位繼承人,三哥是受到全國的學者承認的佼佼者……他的才能在二十多位皇子之中,只能算是中等偏下!這是多麼可怕的事?而根據這位皇子殿下,我更加了解到,九皇子的父親,這個東方帝國的統治者,那位康熙皇帝陛下,不僅擁有著更加非凡的智慧與學識,還擁有處理複雜紛繁事務的剛勁毅力,和制訂、指揮、實現宏偉規劃的堅強意志。在西方,能與這位陛下相比的帝王,除了女王陛下您之外,再沒有一個。哪怕是狂妄自大的路易十四,也不行。至少,我不相信路易十四能夠將超過法國幾十倍的領土治理的這麼繁榮!
除了精明的統治者,這個國家的官員也都十分的了不起。
至少,在我所遇到過的這些官員之中,都是一些擁有著極強的治理能力的人物。那位首先接見我的總督馬德‧鈕鈷祿閣下,就是一位開明、真誠,同時十分有智慧的官員。在他的手下,有一位叫做伯行,張的檢察官,十分受人愛戴!還有一位叫做紱‧李的縣令,在短短的三年時間裏,就建造了一個巨大的港口,使這裏的人口,由原來的不足十萬,猛增到了三十多萬!
……
東方的事情很多,信紙的篇幅有限,我不能一一向女王陛下您贅述。不過,身為一名負責任的外交官,我可以告訴您:我已經從那位馬德總督那裏得到了準確的消息,清帝國的艦隊不會越過馬六甲海峽,因為他們需要去穩定自己在南洋的統治。而他們所需要的時間,有可能是幾年或者十幾年,甚至更長。當然,因為擁有著巨大的人口,這個時間有可能也會十分的短。不過,我並不認為這種可能性很高。東方人的鄉土觀念很重,他們大多不願意離開故土。而且,他們的道德觀念也決定了他們不可能用和我們西方人一樣地方式進行殖民,所以,我認為,穩定南洋,勢必需要浪費清國人很長的一段時間。等到他們騰出手來的時候,或許我們已經成為印度的主人了!當然,這次的出使。除了探聽到這些消息之外,我還取得了另外一些成果。代表大不列顛王國,我得到了清國政府的允許,在他們最為發達、最為繁榮的江蘇省設立領事處。也就是說,從此以後,我們就可以以超越任何一個西方國家的速度與清國政府進行溝通與交流,這將大大有利於我國與清國地貿易,而隨著西班牙、荷蘭被清國人趕出南洋以及法國的必然衰落,到時,我們將會有很大的希望獨佔整個與清國的貿易。這勢必將大大增強我國的國力。並且十分有助於我們大不列顛王國取得在西方的霸主地位。當然,如果要做到這一點,可能還需要我們英勇的皇家海軍艦隊的軍人們在印度洋多努力一把!
噢!還有一件事。我想得向您稟報一下。我在前面提到過,清國現在的這位皇帝康熙陛下是一位非常有學識的人。他非常好學!在清國地學術界,他是一位大師級地人物!而且,他對有關西洋科學、西歐各國的風俗和傳聞的各種問題都十分感興趣。這一點,前不久回到法國地耶酥會傳教士白晉神甫已經用他寫給路易十四的信向我們進行過確認(大家可以外篇)。所以,我答應了那位馬德總督所提的一個要求,那就是從英國選派一些物理、化學、天文、數學、造船、機械、醫學等各方面的學者專家到清國來。……我尊敬的女王陛下,清國是一個擁有著強大的中央集權的國家,那位康熙皇帝決定著這個國家的一切事務,所以。如果能投其所好,得到這位皇帝陛下的歡心,我國在清國的事務極有可能會獲得超乎想像地好處。據我所知,耶酥會的傳教士們之所以能在清國獲得巨大的成功,就是因為他們用自己所學到的知識獲得了康熙的歡心。上帝保佑!感謝梵蒂崗的那些老古董們,為了一些無謂的原因,他們放棄了這片巨大的土地,現在,那位康熙皇帝正十分的渴望西方地各種學問。他急需有人來滿足他那種學習的衝動……
最後,我必須向您發發牢騷!這些清國人實在是太無聊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時間的重要性。為了這些並不能說得上很多的事情,他們居然就把我留在他們的國家差不多將近一年!而他們用於談判的時間,總共還不到一個月!其他的時間,就只是遊山玩水,或者找人吟詩做對……當然,他們很多時候都帶著我!可是,我發誓,我根本就不懂他們的詩!真的,我的陛下,我發誓!
……祝您永遠健康美麗!您最忠誠的理查德道格拉斯!”
理查德放下筆,又搓了搓手,將寫好的信又仔細閱讀了一遍,才把它裝到了信封裏,再用火漆封住!
他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次出使居然會在中國呆上將近一年的時間。不過,人在異鄉身不由己!這並不是他能選擇的。能夠取得現在的這些成果已經是超出他的預期了!他相信,等他回到倫敦之後,他就會馬上獲得新的爵位和巨大的榮譽,而且,他還將成為整個英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外交家之一。
“嗯!等到了印度,就把信交給別的船先帶回倫敦,我自己要慢些走!要不就先在印度玩一玩兒!……身為大不列顛王國未來的外交大臣,也算是個大人物了,當然不能那麼快就出場了!”
凝視著信封,理查德很紳士地微笑了起來。
“皇上,費大人求見!”
三月的時候已經算是過了冬天,不過,春天此時也才是剛剛見光所以,天氣依舊有些冷。康熙躲在上書房裏,剛剛處理完幾件事情,正抱著一個暖手爐在烤手,御前侍衛統領素倫就進來報導。
“費迪南?……宣!”康熙聽到素倫的稟報,微微詫異了一下。去年太子被廢之後。費迪南又因為一場“殺人論”惹得朝野上下議論紛紛,不過,因為有大功在身,又有於中狂殺十數萬日本人的前車之鑒,百官也大多懶得再去招惹他,所以,也就沒起什麼大的風波。不過,從那之後。這老頭就開始深居簡出,除了養心殿那邊還常去之外,皇子們也照常教授之外,就沒再逛過什麼地方,上書房更是一次沒有來過。現在卻突然過來,難道有什麼事情不成?
“奴才費迪南,見過皇上!”費老頭托著兩個奏折,一進來就吸引住了康熙的目光。
“費愛卿,有什麼事要來見朕?”康熙問道。
“回皇上,奴才接到了屬下的密報。……日本國內就要打起來了!德川綱吉想把那個東山天皇逮到江戶軟禁起來。
以免被那些對他不滿的大名當成藉口,結果東山卻帶著家人跑到了西南諸藩那裏,現在。兩人已經正式翻臉了!”費老頭雙目放光地說道。
“原來是這件事……你想鼓動朕趁火打劫?”康熙把費老頭呈上來的奏折放到了一邊,好像不怎麼高興地反問道。
“皇上,這怎麼能算是趁火打劫?這應當是順手牽羊啊!”費老頭急道。
“順手牽羊?難道你還有其他的目的不成?”康熙苦笑著看了已經頗顯老態的費老頭一眼,“費愛卿,朕知道你這幾年來一直對策劃著對朝鮮和日本用兵,可是,你忘了?今年朕還要讓飛揚古、薩布素還有於中他們征勦準葛爾!所以,現在的情形肯定會逼得國庫緊縮,朕哪裏還有錢再給你去打什麼日本?所以,此事還是暫時擱下。先不要提了吧!”
“皇上,奴才知道您現在不想兩面開戰!不過,奴才卻認為打日本根本就不需要朝廷來出軍費!”費老頭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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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道想學於中上一次那養樣費愛卿啊,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功勞也是少有人及,又何必要再添上一筆?現在日本和朝鮮都已經在我朝控制之下,朝中眾臣是不會有人願意再隨意開戰的!再者而言,日本人口眾多,朕如果派兵打下了那裏。又該如何處置?難道整天派兵看著?”康熙對費老頭顯得很有耐心,只是依舊不打算同意費老頭的提議。
“皇上,奴才地主意是打日本,可沒說要打‘下’日本啊!”費老頭突然笑了笑,“皇上,您可能以為奴才是看上了日本的那點兒金、銅,所以才一力推動此事,其實,奴才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康熙一愣!費老頭和於中,還有馬德好像都對日本有一種莫名的敵意,這一點從馬德於中當初所做過的事和費老頭這些年來故意攪亂日本的安排上他還是感覺得出來的。雖然不理解,可是也沒想過仔細問。畢竟,那一次日本人確實是觸及到了他的心底防線,自然應當受到一定的報復。可現在聽著費老頭的話,難道他弄錯了?
“皇上,日本確實有點兒好東西!不過,奴才所看重日本的,其實只是他們豐沛地人口!”費老頭沒在意康熙地疑惑,又接著說道:“皇上,我大清國人口雖多,可是,大多不願離鄉就土。此雖利於國家穩定,可是,這樣一來,我國的許多領土就變得少有人煙。西伯利亞咱們不去說他,南面的呂宋,現在還有許多島嶼都沒有我國子民居住!皇上,這不利於朝廷徹底掌控南洋啊!”
“你是想用這些日本人去南洋開荒拓土?”康熙問道。
“皇上英明,不過,奴才地目標不僅僅是南洋!”費老頭沒有直接回答康熙的提問,只是又指了指那兩份被康熙放在御案上的奏折,說道:“皇上,那兩份奏折一份是寫的日本的事情,另一份兒,是伊桑阿呈到理藩院的,您何不先御覽一番?”
“伊桑阿?”康熙先是一愣,接著就把那第二份奏折翻開看了起來,而這一看,立即讓他的眼睛裏爆發出了奪目的光彩。
“皇上,奴才以理藩院尚書身份下令讓伊桑阿再探那片新大陸,沒曾想,居然讓那些將士發現了大片的金礦!皇上,那可是埋藏極淺的富礦啊!……”
“好你個費迪南!”康熙地高興只是那麼一剎那,很快,他就又重新抑制住了自己的興奮之情,只是微帶著苦笑的向費老頭問道:“你是不是打算用這個金礦為餌,誘騙朕去派人探索那片新大陸?而且,你還打算用那些日本人當先鋒?”
“皇上英明!”費老頭回答的很爽快。
“你瞞著朕搞了這些,朕也不打算怪你!不過,朕要問你一句,難道你就不怕那些日本人跑到那裏就反了?”康熙問道。
“皇上,奴才也想到了這些。不過,日本人很守規矩,尤其是他們的百姓,都十分馴服。再加上有朝廷為後盾,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況且,刀槍盡在我手,又何須怕他幾個平頭百姓?”費老頭反問道。
“這個理由有些牽強啊!”康熙有些玩味兒的笑了笑,又問道:“如果你只是想探索那片大陸,那麼,用北海道或者九州的日本人不就行了?又何必非要攻打本州,結下如此怨仇?”
“皇上,如果那片大陸真的存在,那麼,我們肯定需要大量地人員去提供後勤以及從事各種工作!這麼多的人,北海道和九州這兩個地方根本就提供不了,可是,如果從中原招募百姓也肯定不現實,誰都知道,咱們大清子民大都不願意離開故土,就更加不要說大海對面了。所以,奴才才會建議用日本人。何況,朝廷其實已經與日本幕府結下了深仇,以日本人性格,必然時時刻刻以我為假想敵,一個不好,我們可能就會被它咬上一口!與其如此防著一個潛在的威脅,不如直接將之消滅!將之徹底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所以,奴才才會建議皇上對日本用兵,以為永除後患。”費老頭說道。
“這深仇還不是你和於中鬧出來的?……”康熙譏笑道。
“皇上,奴才和於中也是為了朝廷!”費老頭有些心虛的低了下頭。那些日本海盜跑到滿洲鬧事,確實是招惹了一下康熙,不過,那並不關日本幕府的事情。
而從於中強奪北海道和炮逼江戶開始,一切都是他和於中在找現階段還十分老實的日本人的麻煩,要不是還有一點兒歪理,再加上康熙也沒有深究,許多事情倒還真是說不過去,如果放到個迂點兒的皇帝那裏,恐怕他和於中就危險了。
“好一個為了朝廷!”康熙突然收斂了笑容,“你的打算確實不錯。可是,朕如果不同意呢?”
“皇上您不是一個迂腐的君主。所以,‘仁義’這些空洞的東西就不必談了。而且,此事的風險極低,卻大利於朝廷!皇上您也只需要給滿洲、北海、福建三大水師提督一咋,‘便宜行事’的諭旨就行了,所以,奴才實在是看不出皇上您有什麼不同意的理由!”再者,有葛爾丹和阿拉布坦的例子在前,我就不信你不想防患於未然!那可是有兩千萬人啊,如果放在平時,肯定不好對付!這麼一個好機會,你會放過去?費老頭嘴裏說著,心裏也在說著。
“你這個老貨!”康熙突然罵了一聲:“你是理藩院尚書,此事事涉外藩,你自己不會看著辦?滾!”
“奴才遵旨!”費老頭心頭一喜,轉頭就向外走,可是,他還沒邁開步子,康熙卻又突然叫住了他:
“慢著!”
“皇上您還有何吩咐?”
“此事不得張揚!朕不想耳邊一片聒噪!”康熙嘆了一口氣,說道。
“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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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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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0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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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三百一十章 大放厥詞
“大,大人,您沒有說……說錯?”
阿靈阿的父親是輔政大臣遏必隆,姐姐也曾經被康熙封過皇后,所以,平時行事也有些隨意囂張,不愛把什麼人放在眼裏。可是,費老頭這一連串的“殺”字,依然還是讓他的頭皮像是被一千根小針一齊紮下去一樣,不住發炸。
“當然沒錯!”費老頭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好像對阿靈阿的懷疑十分不解。
“尚書大人,我朝乃禮儀之邦,素來講求‘仁義’二字,您這麼不問青紅皂白就一溜殺過去,這讓天下人如何看待?又讓各藩屬如何看待?那些呂宋土人,畢竟也已經是我朝子民了啊!”理藩院的一個員外郎忍不住反駁道。
“已經是我朝子民?哈哈,這位大人,你是開玩笑吧?不錯,現在呂宋已盡入我大清版圖,可是,那裏的人依然還只是一些野人罷了。雖然不至於茹毛欽血,可是,又豈能指望他們去搞懂什麼詩書禮易?這些人,只知道一樣,那就是:弱肉強食!所以,要想將朝廷在那裏的統治穩固下來,就只能用鐵與血來進行征服,其他的,只能等以後再說。所以,你的想法,只能算是對牛彈琴。”費老頭笑道。
“聽聞於中於大人在四川對那裏的藏人、彝人都很不錯,不僅送糧送鹽,還令士兵開闢道路,使商路暢通,幫助那些蠻夷之人互通有無。同時還與四川巡撫嚴察各地官員,使之不得偏袒漢人,欺侮藏彝諸族之人。結果,三年以來,川蜀一片安定,真現天府之國之姿。”阿靈阿定了定神兒,又微笑著朝費老頭問道:“不過現在看來,於大人此法好似不怎麼合乎尚書大人之意呀!”
“呵呵。”費老頭看了一眼阿靈阿,“阿大人,你怎麼看待藏人、彝人,還有那些苗族人、俸族人,景頗族人、土家族人、壯族人?難道你的認為他們跟那些呂宋土人都是一樣的嗎?”
“難道有何不同?”阿靈阿不解地反問道。
“阿大人,幸好你不是在朝堂上這麼說,如果你是在朝堂上這麼說了,費某就只好上奏吾皇。請你離開這理藩院衙門了!”費老頭說道。
“費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阿靈阿語氣一冷,不滿地問道。
“湖廣、雲貴、四川、廣西諸多地方,確實有不少他族之人長久居住,可是,這些民族,早在唐代就已經歸化,元朝之時,就已經歸屬中央管轄。這些人,怎麼能算得上是土著?不錯。這些族人確實不像是中原百姓那麼馴服。可是,他們卻確確實實地是我中華子民,是我們自己人!你怎麼能將自己人與那些呂宋土人相提並論?……你身為理藩院侍郎。主持理藩院事務,應當多方撫化這些少數民族,使之心向朝廷,維我一統,若只是一味打壓欺侮,豈不是使我疆域日日不寧?”費老頭說道。
“尚書大人所言甚是有理!於中於大人在四川撫慰藏、彝、羌人,使得地方安寧,朝廷安心,確為我輩之楷模!只是,既然於大人之招可用。為何大人又要南海水師大開殺戒呢?難道那些呂宋土人就不能使之歸化?”又一名郎官出言問道。
“當然能使之歸化!不過,這位大人,你要知道,歸化,是用刀劍打出來的!你不打得他怕了,殺的他懼了,你們怎麼會老老實實的聽你的?怎麼會老老實實的去學習我們的東西?亦或是這位大人你願意去為朝廷‘澤被天下’,親自去那呂宋為宣化撫慰一番?”費老頭反問道。
“這……下官妄言!請尚書大人恕罪!”那名郎官被費老頭一嚇,急忙就退了回去。半句話也不敢再說。而其他人聽到費老頭有意讓人去呂宋出個遠門兒,也都是立時噤若寒蟬,不敢再隨便開口。
“阿大人!”費老頭突然又朝阿靈阿叫了一聲。
“大人有何吩咐?”阿靈阿拱了一下手,問道。
“何謂理藩院?理藩院地職責又是什麼?”費老頭問道。
“大人這是何意?在下身為理藩院侍郎,又豈會不知道這些?大人這是想譏刺本官麼?”阿靈阿有些上火。他是不願得罪費老頭,可以他的身份,倒並不是害怕。他知道,就算康熙因為費老頭要怪罪他,也不會把他怎麼樣的,頂多也就是訓斥上幾句,罰上個一年半年的俸祿罷了。
“不敢!費某說法有誤,阿大人不要誤會。其實,費某這麼問你,只是覺得你我之間,對某些東西有些理解上的不同,所以,在處理事務的問題上難免就會有些分歧!今日難得相見,正好聊上一聊,多多交流一番,也利於日後的行事!”費老頭正色答道。
“哦?”阿靈阿倒是真沒想到費老頭會是這個想法,他當然知道費老頭在對外事務方面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手腕和態度,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受到康熙地重視,從而以奉天府尹之職直接兼領理藩院尚書,如果能聽一聽對方的經驗,說不定也能有些裨益,所以,他不自覺地朝費老頭拱了拱手:“那就請尚書大人指教!”
“指教不敢說,大家相互交流一下就是了!“費老頭背著手想了一下“大家都知道,理藩院的前身,就是當初太祖皇帝承後金汗位之後所設立的蒙古衙門,職責就是管轄歸附的漠南蒙古各部,當時是歸於禮部管轄!後來,世祖皇帝將理藩院升格,與六部並列,設尚書,侍郎,以及各司員、郎官。而我理藩院的職責範圍也隨著我朝疆域的擴大,朝廷勢力的擴張而逐步增長,由單純的管轄漠南蒙古,直到管轄漠北、漠西蒙古、回部、藏人、彝人、羌人以及西南各族百姓!如今,更是北到堪察加的鄂溫克人,南到呂宋土人,東到北海道上日本和族人,也盡歸於我等管轄。除此之外,與西方各國地交往。比如英吉利、俄羅斯、法蘭西、西班牙、荷蘭等諸國,也是歸於理藩院。如此大地範圍,各地的情況自然不一樣,所以,要想管理的好,就必須輔以不同地手段才行。”
“尚書大人,這些事情下官等人都已經知曉了!”有官員躲在人堆裏說道。理藩院的官員,沒有一個漢人。除了尚書和侍郎是滿人之外,其他的郎官、主事,一直到筆貼式,反倒大多數都是蒙古人出身,雖然久在官場讓這些人的豪氣大都已經消磨乾淨,膽子小了不少,可是,這些人依然沒有六部的官員那麼老實。
“好,知道就好!可是,你們知道呂宋是什麼情況麼?日本是什麼情況麼?西方各國又是什麼情況麼?”費老頭又朝這些人反問道。
“這個……理藩院有各地官員呈上來的公文奏章。依此而斷不就是了?實在不行。也還可以諧詢六部嘛!”又有官員說道。此話一出,倒是獲得了不少人的贊同。
“六部?公文?哼!以此而斷,那大家就等著受千古罵名吧!”費老頭不屑地說道。
“尚書大人。您、您瞧不起六部?”有人叫了起來。
“本人從來不敢瞧不起六部,不過,理藩院的事情卻要去問別人,你們大家不覺得自己太沒主見了嗎?如果六部能處理好這些事情,那朝廷還花費錢糧,養著我們這些人做什麼?”費老頭反問道。
“那大人您這是何意?”阿靈阿不悅地反問道。
“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大家地態度不對!大家根本就沒有把理藩院的事務看成是什麼大事,也沒有覺得理藩院是一個可以大展拳腳地地方!是一個可以流芳千古的地方!是一個可以大大有利於國家,大大有利於朝廷,是一個可以建大功、立大業的地方!”費老頭連連說道。
“建大功、立大業?”阿靈阿的眉毛忍不住一顫!費老頭這話可是說到他的心坎裏去了。
“身為理藩院的官員,首先就要分清楚哪些人是自己人。哪些人是外人!首先要記住的一條,就是萬事利己,盡一切的可能,為國家、為朝廷取得最大地利益、最長遠地利益!首先要摒棄的,就是仁義道德!因為這些東西,是六部管的,不關我們地事!”費老頭又接著說道。
“就像大人在朝鮮和日本所做的那些事情?”阿靈阿突然問道。
“沒錯。
費老頭得意地拍了拍手,“朝鮮對朝廷有敵意,那我們就讓他不敢有敵意。日本有可能威脅到我國。那我們就讓他們無法威脅到我們。我們的目的就是這麼直接簡明,至於手段,那就只是次要的了!你們要明白,國與國之間,從來沒有任何仁義可講!因為,國家是由人組成的,一個人可以修身養性,講求道德,可是,你們什麼時候見過幾十萬,幾百萬乃至幾千萬,上萬萬那麼多的人都能夠都修身養性的,講究什麼仁義道德的?沒有!所以,你們就只有記住一個字:利!怎麼做對自己的國家、對朝廷、對百姓最有利,就怎麼做!”
“可那些呂宋土人,他們不也是我大清子民了嗎?”有官員遲疑地問道。
“胡說八道!那些人有戶籍嗎?那些人知道什麼叫中華,什麼叫大清嗎?知道什麼叫律法嗎?不知道,那就不是!既然不是,又敢侵犯我大清子民,自當殺之以絕後患!殺之以鎮懾!你們要知道,朝廷,就是咱們大清國地首腦,百姓,就是咱們大清國的肌膚皮肉骨骼!那些呂宋土人砍了咱們一刀,流血的是百姓,是咱們大清國的皮肉,身為首腦,為什麼就只眼看著而不有所行動?難道非得等別人砍下咱們更多的皮肉再動手嗎?那是蠢材才會做的事情!”費老頭叫道。
“可我們去六部問過,六部的人並不願意朝廷派兵過去,而且,派官員過去宣化撫慰也沒什麼人願意去……”
“哼!那是因為六部的人還沒有把呂宋當成是咱們大清國的領土!以為去了那裏就是遠離故土,去國離鄉!此等思潮豈能長於我理藩院?不錯,六部地意見是要考慮,可是,我們去問訊六部,目的應該是了解情況。從而根據這些情況做出正確的判斷與決策,而不是去聽六部的指揮!世祖皇帝為什麼要將咱們理藩院升格與六部平齊?大家應當好生想一想!”費老頭又說道。
“那下官就為尚書大人起草一份讓南海水師出兵的奏折,然後請皇上批示?”阿靈阿問道。
“不用了,我自會找皇上去說!”費老頭搖了搖頭“阿大人,老夫此次只是來逛一逛,咱們理藩院日後要管理地地方,每日所需要處理的事務。恐怕還要再擴大幾倍甚至幾十倍,到時候的情勢也會越來越複雜,遇到的對頭也將越來越強大。如果對上幾個土人都要如此費功夫,以後你又該怎麼辦?”
“擴大幾十倍?”難道這老頭說的是那四倍於大清的大陸?阿靈阿忍不住一陣憧景!贊不贊成先不說,光是能負責管理那麼一大片土地,光想想就能讓人忍不住流口水啊!不過,阿靈阿很快就想到,那麼大的土地,如果想要征服,豈不是要幾十年?那時候哪還輪得到他繼續掌管理藩院?說不定他的骨頭都已經朽了!
“這老頭。真是會描畫。當我是傻子,兩句話就能蒙住了?”阿靈阿又暗暗想道。對費老頭剛剛說地什麼只不過是來逛一逛的話,他越想越心疑。既然理藩院在日後是那麼有作為的地方。誰會眼看著大權落於他人之手?看來,這老頭此次只是來踩踩盤子的,可不能讓他給繞進去。阿靈阿又想到,在太子之後,除了大阿哥之外,唯一一個有可能對八阿哥胤禩爭奪太子位造成威脅的人,就只有十三阿哥胤祥,而這咋,十三阿哥最堅強的後盾,就是以費老頭為首的“三人團”。這個三人團除了本身的實力之外,還能影響到滿洲、江蘇、安徽、江西、四川、山1東、河南、福建、貴州的地方官員。以及實力強勁的四大水師、陝甘大軍,甚至還有戶部尚書施世綸、兵部侍郎施世膘等人,以及與其有交往地蒙古各部,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阿靈阿決定,絕不輕信這個老頭地話。不過,阿靈阿卻沒有想到,費老頭並沒有蒙他!就在第二年。
一場突然而至的擴張大潮不僅讓整個清廷為之措手不及,也讓他所領導的理藩院險些陷入了癱瘓,而這些事情所造成地結果,就是他不得不向康熙請辭。
……
“廷玉啊,我要走了,你以後就是獨立上書房,萬事可要小心啊!”
就是費老頭在理藩院“大放厥詞”的時候,高士奇的府內,宣讀完罷官賜歸的聖旨之後,張廷玉也跟高士奇談起話來。
“高相,你為何要走?”張廷玉沒有問高士奇為什麼要在康熙沒有把事情挑明之前就去拜訪那位八阿哥,因為以高士奇接聖旨時的態度來看,已經早就預料到了康熙會將他罷官,也就是說,高士奇的所作所為,都只是為了離開朝堂而已,拜訪胤禩不過就是一個掩人耳目的手段。所以,他便直接問起了高士奇意圖歸鄉的目的。
“呵呵,以廷玉之智,又豈能想不到我只不過是避禍而已!山雨欲來風滿樓!我高士奇這幾年雖然修身養性,可是,終究是前帳多多,無法與廷玉你這無債一身輕相提並論,若是不早早離開京城這漩渦,到時恐怕連身家都難以保全啊!”高士奇嘆道。
“那又何必招惹上八阿哥?”張廷玉知道高士奇是說的太子去後,諸阿哥奪嫡地事情。自古皇室最無骨肉情,一旦爭奪起儲位來,這些阿哥必然會鬧個你死我活。而身為上書房大臣,朝廷的權力中樞,自然也會受到別人的注視。他張廷玉自從進入官場以來便從來沒有與任何人有過什麼交集,又有康熙在上面罩著,自然不怕,可高士奇不一樣,以前他雖然處事超然,卻貪污受賄不少,而且還跟明珠有過不少瓜葛,證據確鑿,如果到時被人翻出來算起舊帳,定然難以過得安穩。所以,不如乾脆棄官歸鄉。只是,張廷玉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高士奇不去找其他的阿哥“攀附”,卻非要找那個勢力不小的八阿哥。康熙既然罰了高士奇,自然也會連帶著打壓下胤禩的氣勢,如此一來,難道他就不怕胤禩的報復。
“呵呵,這位八阿哥雖然表面風光,卻是與大位無緣!不招惹他,我還能招惹誰?況且,就算招惹了其他的阿哥,百官恐怕也不會信啊!”高士奇笑道。
“高相如此自信?”張廷玉問道。
“呵呵……國者,公器也!太子與八阿哥皆是私心太重!相較於太子的驕橫陰詭,八阿哥雖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卻依然難成大器!就算得罪了他,以我曾為上書房大臣地資格,又有何懼?況且我已不在朝堂,無法威脅於他,他若報復我,難道就不怕皇上不高興?況且,我的家鄉是江蘇,那裏是馬德的轄區,無故招惹馬德?方今天下,恐怕還沒幾個人有這個膽量!而且,此次我為皇上找到了一個壓制諸皇子奪嫡之心的藉口,皇上雖然表面罷了我,卻終究還是會給我一些好處的,又哪能容得別人來欺侮我這老臣?”高士奇滿面春風地笑道。
“如此,就祝高相一路順風了!”張廷玉拱手道。
“好說好說,廷玉你也要小心啊!”高士奇也鄭重地還了一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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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三百零九章 罷官
康熙一言不發地看著御案上的幾沓奏折,面色陰沉,良久,才慢慢的舒了一口氣,看向了正侍立在下面的三名上書房大臣:
“高士奇怎麼說的?”
“回皇上,臣奉命前去問話,高相說……”張廷玉聽到康熙的話後站了出來,只不過,與平常的鎮定不同,這一次他顯得有些猶豫。
“說什麼?”康熙又追問道。
“皇上,高相他說,他當時只是路過八阿哥的府邸,一時口渴,便進去討了杯茶喝,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只是那些官員自己多心猜度,才會引發這件麻煩事!”張廷玉小心地答道。
“討杯茶喝?哼!真是個好理由啊!他高士奇生就一顆七竅玲瓏心,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難道也會不清楚?……居然連朕也敢糊弄?他難道不想活了?”康熙猛然喝道。
“請皇上息怒!”三名上書房大臣急忙上前勸道,同時都暗暗在心裏叫苦。
整件事情都怪高士奇。就是那一天,他跑去八阿哥胤禩的府邸,也不知道在裏面做了什麼,足足過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被老八畢恭畢敬的送了出來。而且,據目擊者說,胤禩送他出來的時候,滿面笑容之中還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這當然是一件大事!高士奇是什麼人?上書房大臣!而且還是一個精明到了極點兒家伙。這麼一個人在太子被廢,滿天下的人都在眼睜睜地看著康熙的下一步的動作的時候卻突然去拜訪了八阿哥,這代表著什麼還用得著問嗎?於中,第二天,十數本請求康熙立八阿哥胤禩為儲君的奏折就被送到了上書房,第二天,這種奏折便增加到了數十本,而由於康熙的不置可否,這種奏折的數量更是飛速上漲。大官的,小官地,京官的,地方官的……本來,在康熙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便曾下命令讓張廷玉去高士奇家降旨,讓高士奇“休假”,在家裏閉門思過。可是。這種做法卻並沒有能阻住這股請立儲君的風潮,到現在為止,十幾天的功夫,上書房接到的這種奏折已經不下數百,光是今天一天的,就有幾十本。也正是因為如此,康熙終於火了,再次下令張廷玉去高府訓問,可沒想到高士奇卻給了那麼一個不地道地答案,惹得康熙更是火上一層樓。
“息怒息怒……你們除了說這個還會做什麼?”康熙怒道:“太子才剛剛被廢。你們就想著去拍新主子的馬屁了?朕還沒死呢!”
“奴才(臣)等不敢!”康熙這話語氣太重。三名上書房大臣饒是見識過無數大場面,此時也被駭得急忙跪倒在地。
“夠了!”康熙爆喝一聲“張廷玉!”
“臣在!”張廷玉急忙應道。
“擬旨:上書房大臣高士奇自恃地位顯赫。不遵聖意,行為不檢,於太子初廢之時,意圖謀立儲君,行悖逆之舉。朕本應將其重懲,然念其從駕多年,亦算勞苦,決意從輕判處。著高士奇……革職去爵,歸鄉養老,欽此!”
“皇上……”不僅張廷玉。聽到康熙的這道旨意,連佟國維和馬齊也禁不住叫出了聲。高士奇是現在上書房四大臣之中跟隨康熙最久的了,雖然權勢好像不怎麼顯赫,可是,因為這家伙腦子靈,見機快,行事謹慎,所以,每每都容易成為其他大臣的風向標。而且。一起在上書房久了,佟國維等人也都清楚,在某些重大的問題上,康熙其實依然是十分倚重高士奇的能力的。可是,現在康熙居然一開口就罷了他……這也太不近人情了!
“你們不用為他求情。”康熙陰冷地盯著面前的三個人,“選立太子,是朕的事情,輪不到別人來管。他高士奇身為上書房大臣,位比宰相!明知太子初廢之時人心浮動,卻惘顧朕心,擅自結交皇子,意圖撈一個推舉之功……這是不忠,是悖逆!朕若不是念在他隨朕多年,絕不會如此輕饒!你們去三個也是上書房大臣,領袖群臣,最好不要學他,要不然,休怪朕手下不容情!”
“奴才(臣)等不敢!”被康熙如此搶白,佟國維、馬齊和張廷玉、三人也只有躬身領命,哪裏還敢說什麼?
“張廷玉,你去傳旨吧!”康熙又下令道。
“臣遵旨!臣告退!”張廷玉躬身行了一禮,倒退著走出了上書房。
……2
“還有其他地事嗎?”張廷玉退出去之後,康熙又朝佟國維和馬齊問道。
“皇上,昨日四川來地軍報……不知您可有何旨意?”佟國維小心翼翼地問道。高士奇去拜訪胤禩的事他也是在第一時間知道的人物之一,雖然他向來並不怎麼願意拿正眼瞧高士奇,可他卻十分信服高士奇地眼光與智力,再加上他本來就對胤禩有好感,所以,也曾經想過來做這個請求立儲的第一人!只是在他將這個意願透露出來的時候,卻被汪銘道給阻攔了。按汪銘道的話說,高士奇是個老狐狸,從來兩面不沾,哪會如此露形跡的去接近八阿哥?所以,這裏面肯定有貓膩兒!為了以防萬一,這事絕對不能摻和!就算想摻和,也要等事情有了眉目才行。而且高士奇既然已經先行了一步,他佟國維如果緊跟著亦步亦趨豈不是顯得差了一籌?所以還是先看看為妙,這樣既安全,也還有一股壓大軸的氣勢!他聽從了這條建議。雖然已經寫好的請求立儲的折子,卻一直隨身放在袖口裏沒拿出來。後來,康熙罰高士奇在家閉門思過,他也和百官一樣,覺得這只是康熙對高士奇泄露了皇帝心思的一種輕微懲罰,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既然康熙心情不好,他自然不好上折子。可是,現在,康熙居然直接罷了高士奇的官職爵位,更直接在聖旨上添上了“餑逆”二字。這問題可就大了,要知道,這兩個字有時候就能毀人一生地。很明顯,康熙是真怒,不是假火!所以,此刻他只覺得自己的袖子沉甸甸的,生怕一個不小心,那份寫好的奏折掉了出來。那樣的話,後果可就嚴重了。
“阿拉布坦小賊麾下有敦多此等大將,也算是個人物!不過,朕既然已經決意於明年討伐,就決不會更改。你去告訴飛揚古、薩布素和於中,讓他們自行決議該當如何進軍,由飛揚古統一調度川、陝、甘肅以及喀爾喀各部軍政事務,告訴他們,朕決不允許準葛爾能囂張到朕登位的第四十七年!”康熙沒有注意佟國維,稍稍琢磨了一下之後。便即下令道。
“奴才遵旨!”,應了一聲。佟國維攏著袖口退到了一邊。
“皇上,如今阿拉布坦屢屢犯我天威,朝廷自當討伐。
可是,此人畢竟已經佔了準葛爾、青海,如果再加上西藏,我大清西邊半壁,由甘肅到雲貴,盡皆處於其窺視之下。就算朝廷兵精糧足,不懼其來攻,可是,萬一那阿拉布坦不跟朝廷大軍正面抗衡,而是憑藉青藏之地與我周旋。奴才恐怕以飛揚古之能,也難以克盡全功啊!”馬齊看到佟國維一聲不吭地就退了下來,心中不滿,趕緊又湊上來說道。
“此事朕心中明白。不過,仗還是要打的,一切還是等打了之後再看吧!”康熙嘆了口氣說道。他當然知道青藏兩地地域廣闊,再加上阿拉布坦盤踞的伊犁跟朝廷大軍之間又有沙漠為隔,如果對方鐵了心不硬碰硬,縱然是有百萬大軍。恐怕也難以將這個賊寇捉住。到時候,恐怕西面又將是戰事連連,朝廷又將會再添上一個大包袱。可是,如果不打,眼看著阿拉布坦勢如破竹地攻城掠地,實力越來越強,這更加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無論怎麼說,他也不可能容許西邊再出現一個葛爾丹!
“頭一次來理藩院,還真沒想到,這地方的門臉兒居然比六部還闊氣!”,
就在康熙等人商議事情的時候,費老頭也乘著轎子到了清廷第七部,理藩院的衙門口外面,對著面前地大門嘖嘖讚嘆。
“給老大人請安了,不知您老是……”
錢嘉是漢軍旗人,仗著關係,在理藩院弄了一個門官的職務。這職務的第一個要求就是會看人,雖然沒見過費老頭,不過,費老頭的氣勢卻不容小覷,尤其是一品大員的服色更加不容他忽視,所以,不待費老頭邁步,他就先招呼了過來。
“呵呵,這位小哥客氣了!請問一下,阿靈阿在不在?”費老頭沒有回答錢嘉的問題,只是笑呵呵地問道。
“阿靈阿?”好家伙,直呼阿大人的名諱!這老頭是什麼來路?錢嘉久在理藩院,自然知曉阿靈阿是什麼身份,那可不光是一品大員就能概括的了的,真論起來,朝堂上下,恐怕也就是四個上書房大臣能穩壓阿靈阿一頭了。現在來的這個老頭竟然直呼阿靈阿地名諱,看來來頭不小,得小心伺候。
“阿大人正在衙門理事,不知道老大人您找他老人家有何事?可要小地給您去通報一聲?”
“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成了!”費老頭微笑著說了一聲,邁步便要踏上門前的臺階。不過,他沒有想到,才剛邁出一步,錢嘉就擋在了他的面前:
“老大人請慢!”
“怎麼了?”費老頭問道。
“老大人,不好意思,理藩院與六部不一樣,這個……閒雜人等,未經主官允許,不能入內!還請您見諒!”錢嘉小心翼翼地看著費老頭身後身高九尺地阿古達木,他可是知道這些達官貴人的,生怕自己的話惹費老頭一個不快,這龐然大物就會撲過來傷人,雖然這是理藩院的衙門口,如果費老頭跟他動手就有衝撞理藩院的罪名,他並不見得就怕,可是,對面畢竟是一個一品大員,能不衝突還是不衝突的好。
“哈哈,有意思!好吧,你就去告訴阿靈阿,就說費迪南到了,要進衙門!”費老頭笑了兩聲。又說道。
“是,老大人您稍……您說什麼?您說您、您是……費,費尚書?”,錢嘉本想對費老頭說一聲“稍候”,卻突然被“費迪南”三個字給驚得險些硌掉了大牙!
“好像是吧!皇上好像沒撤掉我的理藩院尚書一職,費老頭答道。
“我的媽呀!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尚書大人,您,您可千萬不要怪罪!”,錢嘉頓時哭喪起了臉,連連對費老頭求起情來。擋誰不好。偏偏擋了這麼一個頂頭上司!這不是要人命嗎?
“沒事沒事,我可以進去了嗎?”費老頭又問道。
“當……這個,您……您稍等!”錢嘉本想直接說“當然”,不過,經過這一會兒,他也清醒了一些,想到面前這個老頭的身份只是自己說地,還沒有得到真正的確認,所以,他還是不敢隨意放費老頭進去。這可是失職。衙門裏面如果有哪個大人隨口說上一句,他地門官也就不用做了。所以,急中生智之下。他撂下一句“稍等”,然後撒腿就朝衙門裏面跑,找上官報信去了。
“不知道尚書大人親臨,下官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阿靈阿本來正在理藩院衙門裏面會同一些屬下商議事情,聽到下面人的通報,費迪南來了!可是吃驚不小!要知道,自打接任理藩院尚書一職之後,費老頭就一直沒跟理藩院這個衙門有過什麼真正的交集。只是空有一個尚書的名頭罷了。哪怕是被調來京城之後,也是一直繞著養心殿轉,從來沒有到過理藩院的衙門。所以,身為理藩院侍郎,名義上雖然只是個二把手,可阿靈阿卻掌握著這個衙門的真正大權。可是,現在費老頭卻突然來了!幹什麼來的?難道是想來奪權?那不是讓他阿大人難過麼?可是,現在地費老頭在整個京城最不能得罪地人物榜上也算是排名靠前的一號,他阿靈阿縱然位高爵顯。親貴非常,也絕對是碰不過的!所以,只得出來迎接費老頭。
“呵呵,諸位大人客氣了!費某只是一時興起,想過來看一看罷了,大家不用這麼隆重!”
理藩院轄旗籍,王會、典屬、柔遠、深遠、理刑六司和滿漢檔房,司務廳、當月處、蒙古處、內外館、銀庫等有關機構,分掌爵祿、朝貢、定界、官制、兵刑、戶口、耕牧、賦稅、驛站、貿易、宗教等各項事務,除了尚書和侍郎之外,其餘還有郎中、員外郎、堂主事、主事、筆帖式等一大批官員,這些人聽說一直空領著尚書位子的費老頭來了,也不知是出於好奇還是討好的心理,立碼都趕了過來,險些把衙門口堵死。
“尚書大人您這是什麼話?您是咱們理藩院的尚書,又是頭一次來衙門,屬下們前來拜見是應當的。……其實,您來的也是正好。屬下等人正好遇到了幾件煩心事,正想找您請教請教呢!”阿靈阿看到這麼多人都出來迎接費老頭,心頭不喜,於是,便想到了最近遇到過的一介,麻煩。
“呵呵,請教談不上!有什麼事阿大人儘管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討論就是!”費老頭笑笑,帶著阿靈阿向理藩院裏面走去。一切都很自然,就像他本來就是這裏的“老大”一樣,雖然在名義上他本來就是!
“尚書大人,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南海水師提督萬正色呈上公文,說是呂宋土人鬧事,既相互攻伐,也襲擊移居過去地大清百姓,想讓我們派些司員過去幫忙管理一下。不知您以為該當如何?”阿靈阿問道。
“這個……咱們藩院不是常派司員,筆帖式常駐少數民族地方,處理特定事務,定期輪換地嗎?萬正色提的這個要求並沒有什麼過份之處,提請皇上,允了不就成了?”費老頭隨口答道。
“呵呵””阿靈阿稍帶些得意地看了一眼跟在周邊的那些官員,看到有幾個司員和筆貼式已經腳底抹油,其他地一些官員看向費老頭的眼神也開始帶上一些不怎麼友好的色彩,心中暗爽,遂又接著答道:“尚書大人,不是屬下等不樂意,關鍵是咱們謎詢過六部,六部的人說呂宋是蠻夷之地,不比中華,便是派了官員過去,也不好管理。所以,這事就擱了下來!可是,前幾天萬正色又派人來摧……”
“這樣啊!”費老頭停下腳步,拈著胡子想了想,“既然如此,那你就告訴萬正色,不用管其他的,只用一招就成了!”
“什麼招?”阿靈阿和其他官員都不自覺的伸長的脖子。其實,萬正色所提了要求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使其不能付諸實施,那就是理藩院的官員都不願到南海的蠻荒野島上去做事!阿靈阿曾經為了交好萬正色這名大將,派過兩個司員,可沒想到地是,這兩個家伙不情不願的走了之後,跑到半路居然又回來朝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情,弄得他十分煩惱。現在,聽到費老頭居然有不用派人就能解決事情的法子,他也禁不住有些好奇起來。
“殺!……凡是不服王化者,殺!凡是犯我大清子民者,殺!凡是不遵朝廷律令者,殺!……反正就是一句話,敢跟我大清做對者,無論是什麼人,就只有一個字:殺!殺到他們服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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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三百零八章 盯位
“朕承太祖、太宗、世祖弘業四十五年,於茲兢兢業業,體恤臣工,惠養百姓,維以治安天下,為務令觀。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訓,惟肆惡暴戾淫亂,難出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惡愈張,戮辱在廷諸王、貝勒、大臣、官員。專擅威權,鳩聚黨羽。窺伺朕躬起居、動作,無不探聽。…………且胤礽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稱不孝。朕即位以來,諸事節儉,身御敝褥,足用布靴。允礽所用一切遠過於朕,伊猶以為不足,恣取國帑,干預政事,必致敗壤我國家,戕賊我萬民而後已。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為君,其如祖業何諭。太祖,太宗,世祖之締造勤勞與朕治平之天下,斷不可以付此人矣。
故此,朕昭告於天地、宗廟,廢太子胤礽!……欽此!”
在經過短暫的等待之後,康熙的廢太子詔書也終於頒行天下。不過,這份詔書之中有許多東西都沒有囊括進去。這也是沒有辦法,畢竟胤礽所做的那些事情都不是長臉的,尤其是康熙還自詡“仁孝”,結果教出來的兒子居然想弒父謀權,這些事情雖然已經傳了出去,可是,萬萬不能以書面的形式記載下來,皇帝嘛,縱然人前的臉面沒了,人後也還是要臉的。而太子正式被廢之後,朝局也開始朝著另一個必然的方向發展起來。
“八哥,咱們可得抓緊呀!太子被廢,正是咱們的奮起之機啊!”胤示我大聲的說道。
太子黨煙消雲散,眾皇子之中能拿得出手的就只剩下了老大和老八。不過,老大胤提不知道怎麼搞的,在太子謀逆的事情發生之後,自始至終都沒有發表一句言辭,在太子正式被廢之後,他更是直接閉起了門墻。謝絕任何訪客。於是,流言再次紛起,在猜測康熙有可能已經暗中警告胤提不得爭奪儲君之位的同時,八阿哥胤禩也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面對這種情況,八爺黨的幾個鐵杆“黨員”紛紛來到了胤禩地府邸。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面對胤示我的興奮,胤禩的反應卻很平淡。
“八爺,還從長計議什麼?太子被廢,儲君之位自然不能空懸。皇上二十幾個阿哥之中。大阿哥閉門謝客,還有誰能跟您爭?此時若不奮起,則恐失卻先機啊!”阿靈阿看到胤禩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急切地說道。
“八爺,我們都知道您向來與人為善,不喜歡跟人爭執。可是,這回要爭的畢竟是儲君之位,再往後可就是身登大寶的呀。您得拿出當仁不讓的氣勢來才成啊!”王鴻緒並不是經常來找胤禩,這一回也忍不住攤了過來。在他看來,只要胤褆不爭。那麼。太子之位就將是胤禩的囊之中物,就算胤褆不願意相讓,無論是從風評還是在其他方面。胤禩算起來也將是穩勝一籌,所以,他也已經開始替胤禩拉攏朝中官員,只等康熙開口,便一起保奏胤禩為太子,絕不會讓這首推之功讓其他人得去。
“太子雖然被廢,並被遠放呂宋,可是,他終究還是我地二哥。這等人走茶涼之事,我不能做!”胤禩面對幾個人的臉孔。微微搖頭說道。
“說的好!……八爺這話在理!”揆敘突然一拍手說道。
“什麼理不理的?老子只知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老大表面上什麼人也不見,什麼話也不說,可他二十多年的苦心豈是白廢的?比起咱們,人家那才是根深蒂固!指不定暗中就在搞什麼鬼呢!如果讓他得了先手,咱們豈不是空歡喜一場?”胤示我叫道。
“大阿哥那邊沒聽說有什麼動作,這個我可以保證!”揆敘說道。他是明珠之子,胤褆的表弟,再加上胤褆的勢力大多是繼承自明珠。這話自然很有可信度。
“真要有動作人家還會讓你知道?”胤示我不滿地瞪了一眼揆敘,“我說揆敘你今天是怎麼了?你到底是哪一邊兒的?不幫著勸八哥也就罷了,怎麼還唱反調兒?八哥當上太子難道還會虧了你不成?”
“呵呵,十爺你別急嘛!你越是這樣,只會越讓八爺難做,也只會讓咱們面臨的大好局面給搞糟了呀!”揆敘微笑著說道。
“凱功(揆敘字),你把話說清楚!”阿靈阿叫道。
“這還用得著想嗎?二阿哥出生之日起便被封為太子,三十多年了,深受皇寵。你們以為皇上廢了他會很好受麼?世間之慘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發人,可此等慘事,又遠遠比不過父子相殘!皇上此時正值傷心之時,心中那就是一桶火油……依我看,大阿哥極有可能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才自閉門謝客,裝出一副與世無爭地樣子,以此來博取皇上地好感,免得皇上老是想起他以前跟二阿哥爭權奪利之事。可你們卻非要在這個時候逼著八爺去搶什麼太子位,這不是給皇上心裏添火頭嗎?到時候,八爺這幾年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一點兒實力恐怕也要步上二阿哥的後塵了!”揆敘說道。
“似乎有些道理,可是,此時已經是暗流洶湧,便是皇上,恐怕也不能不讓百官推舉太子吧?太子為國之儲君,此位豈能長久空懸?”王鴻緒想了想,又問道。
“空不空懸應該是皇上最關心!……如今地情況是大阿哥政績、武功不缺,文武兼備;八爺有賢名在野,頗孚人望。兩相對比,難以分出高下。再加上十三阿哥那邊有可能也會受到費迪南等人的支持,所以,皇上沒有馬上決定由準來做這個太子,極有可能也是正在考慮!……如今大阿哥不動,便是不落形跡,我們若是動了,便容易被人找出破綻,為人所詬病!廢太子詔裏面說的可是太子‘不法祖德’,如果咱們急巴巴的去爭什麼太子位,這放到皇上那裏,就已經是沒有兄弟之誼的失德之舉了。那時候,八爺的長處便沒有了。還拿什麼去跟大阿哥爭?所以,現在我們萬萬不可有所意動!以免被人捉住把柄!”揆敘又接著說道。
“揆敘這幾年呆在都察院果然是有不少的長進,對人心可是觀察入微啊!”胤禩在旁邊聽完揆敘的話後,開口贊道。
“八爺過獎了。其實,我心裏也正在難受。眼看著這麼好的一個大好局面,卻又要顧忌這個、顧忌那個,不能善加利用,實在是可惜啊!”揆敘又嘆道。
“呵呵。哪有什麼可惜不可惜的?我們又不是輸給誰了!再者,就算輸了又如何,那個位子只要還需要人去坐,我們就還會有機會!”胤禩微笑著將雙手叉在一起,堅定地說道。
“好,好!八哥,這才是你該拿出來地氣魄!”聽到胤禩的話,胤示我率先叫道,揆敘、阿靈阿、王鴻緒三人也紛紛附和。而就在此時,胤禩的管家也從遠處走了過來。
“主子。十爺。諸位大人,高士奇高相爺來訪!”
“接下來就應該是諸王奪嫡的精彩戲碼了吧?”
莫睛微微攏了一下額前的幾綹髮絲,端著茶杯朝於中問道。胤礽再怎麼說也是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所以,他此次被廢,在軍中也產生了不小的影響。許多將領,而且還是高階將領都感到心中惴惴,生怕因為以前跟太子一黨有所牽聯而被什麼人拿到了把柄,四川一帶的將領雖然大多數已經受到過於中地“清洗”,可是,於中還是不得不費了些力氣來驅散這種恐慌地氣氛,好不容易才有機會歇一歇。
“諸王奪嫡是肯定的,不過。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開始。而且,現在好像也沒幾個皇子夠資格代替那位前任太子殿下……”於中隨手往嘴裏礽了一粒花生米,搖了搖頭。
“倒也是。”莫睛笑了一下,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老大嘛,有這個資格,也有這個實力,只是可惜前幾年清理虧空的時候玩了一手臨陣退縮,再加上年紀還大過胤礽,所以。雖然有希望,可能性卻不是很高;老三只是個書生,名頭不小,可實際上卻還是文不成武不就,肯定不成;老四胤禩,夠執著,可惜脾氣太不好,而且又沒有什麼顯著的政績,尤其是在朝堂上幾乎就是一點兒勢力也沒有,所以,目前應該是沒戲;接下來的老五、老七就都不用提了(老六早夭);老八嘛,一沒政績,二來又有前科,三嘛,跟老大一起清理虧空的時候卻趁機發展自己的勢力,顯得太過於陰險詭祟,所以,難成大器;老九老十只是老八的應聲蟲,上不得臺面;老十一、老十二都只是湊數的,這麼數下來,就應該是老十三和老十四了,老公,你說這兩個小子有沒有希望?”
“沒戲!”於中想都沒想,隨口就答了出來。
“為什麼?就算那十四阿哥沒戲,難道你就不想支持胤祥嗎?再怎麼說,這小子跟咱們關係也是不錯地,性格也挺好,支持他,不至於吃虧呀!”莫睛詫異地問道。
“這小子還太年青了,可塑性還很強!所以,目前地一切可能都還只是虛的。而且,這小子還沒經過一點兒挫折,雖然號稱是文武雙全,可是,他一沒進過兵營,二沒單獨出面處理過什麼政事,所以,目前的他,還遠遠不夠資格。那個老十四也是一樣地道理。”於中一邊嚼著花生,一邊搖頭說道。
“這麼說,希望最大的,依然是那位大阿哥嘍?”莫睛笑問道。
“不能這麼說,康熙還有不短的活頭,所以啊,一切都還只是未知數。老大只是目前希望最大,可老四、老八,或者老十三、老十四都比他年輕,所以,也都有希望,甚至於,連那個老三,也可能有戲!“幹中答道。
“那你打算怎麼應付這個局面?未知,可是代表了不可捉摸與不可把握,一個不好,咱們可就一切玩完兒了!”莫睛把臉靠近於中的面前,吹了一口氣,輕輕地問道。
“這個還不簡單,一句話就行了!”於中“嘿嘿”一笑,賣起了關子。
“一句話?哼,裝什麼高深。當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麼嗎?你呀,根本就是沒有主意!”莫睛白了於中一眼,不屑地說道。
“哪有這麼說的?我就算再差,那也是一家之主呀,怎麼可能是沒有主意?只不過我的主意就是‘以不變應萬變’罷了!”於中故作鬱悶地說道。
“以不變應萬變?”莫睛無奈的笑了一下,又道:“這種感覺可不怎麼好。你知道嗎,老公?我真的好想親自動手把這事推上一把,免得等來等去等得心焦!”
“我也想啊!可惜的是。如果我們地手太快了,未來可能就更加不可捉摸了!而且,我們這些年努力所造成地這些結果,也有可能被付諸東流啊!”於中仰靠在椅背上,狠狠地搖了搖頭:“你說這叫什麼事兒?明明知道某些事情,卻不得不去改變,可改變了,卻又不得不重新費盡心機去估算,***,這是不是就是自找苦吃呢?”
“本來就是這樣!而且。這個苦我們不吃還不行!因為。如果不想吃苦,首先我們自己心裏就交待不過去!”莫睛苦笑著說道。
“提臺大人,緊急軍報!”
“緊急軍報?娘的。怎麼急了?”
正感嘆間卻突然又被人打斷,於中不耐煩的朝那個來報信的軍官吼道。
“大,大人……”於中的府邸是不能亂闖的,後宅就更加不能亂闖,這是整個成都府都知道的規矩。外面地傳說是於中愛靜,不喜歡在休息的時候被人打擾。不過,更多的人卻都認為是於中的“家教”太嚴的緣故。再怎麼說也是朝廷上數得著的大將,如果被人看到在家裏受到欺壓的景象,豈不是沒了威風?這回要不是事情太過緊急,那名軍官也不敢就直接闖進來。不過,即便是有理由,聽到於中這似乎不怎麼友好的吼聲,這名軍官的心裏依然還是顫顫兢兢起來……惡名,有時候比什麼都來得管用。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什麼緊急軍報?”看到那名軍官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於中又問了一句。看到有外人過來,莫睛給他面子。已經起身離開了。
“回,回提臺大人,西、西藏沒了!”那名軍官有些緊張,說話都有結不連貫起來。
“沒了?……”於中一皺眉,一瞪眼:“你吃啦?”
“沒沒沒,不是小地”,那名軍官被瞪得越發緊張,張開嘴巴卻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左看右看,急忙把手裏地軍報朝於中遞了過去。
“真沒料兒!”於中接過軍報之後,又瞪了一眼這個軍官,這才撕開封口觀看,只是,這一看,卻又讓他的眉頭皺得更加狠了原本盤踮在青海西寧一帶的準葛爾大策零敦多所部,竟然不顧此時西藏已經是大雪紛飛,嚴寒難耐,趁著道路尚未被大雪完全封住地時候,悍然率領大軍,突破藏軍的防守,攻入了西藏,並向拉薩一帶進發。
由於數年來一直策劃著對青藏用兵,所以,於中一直十分注意收集青藏的各項情報。青藏高原雖然海拔奇高,可是,冬季的時候,除了藏北高地,西藏其餘各地,尤其是拉薩、日喀則等人口聚居的城市並不特別冷,甚至比起華北來還要溫暖一些。也就是說,這個敦多只要越過了藏北,突破了西藏此時的老大拉藏汗在藏北的防線,到時候,他就再沒有任何可以值得懼怕的了。巨大的西藏,將成為準葛爾部的後花園,而清廷,就算有心想去插上一手,最早也得等到來年春暖雪化之後才能進兵,而在這大半年地時間裏,向來驍勇善戰的準葛爾大軍,完全有可能先克拉薩,再占日喀則,將前藏、後藏盡數握於手中。這也就代表著,於中他們的計劃的夭折!因為,擺在陝西和四川的兩支意圖進入青海的軍隊其實只是虛招,於中他們的打算其實是用這兩只軍隊吸引敦多的注意力,讓主力繞道西藏,從背後進行突襲,來一個前後夾擊。可現在……西藏已經要改姓了!敦多竟然敢冒著全軍覆沒的危險於雪期進兵,這份膽量,這份自信,當真是非同小可。
“這個敦多倒是個人才,可惜,他這下也給我惹了大麻煩!”於中歪歪嘴,自言自語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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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三百零七章 報復
上一章出錯了!把豐臺大營提督布雅齊和九門提督托合齊孵腿了,抱歉,抱歉!
“遠戍邊疆者都容易擁兵自重,你、你不怕我造反麼?”
胤礽深知康熙的脾性,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他的這一條命就算是保住了,不過,他依然還是有一些疑問,所以,忍不住又問了起來。
“造反?……你認為朕會給你這個機會嗎?就算朕去了,身為前太子,你的那些兄弟也不會對你放鬆警惕。何況,無論是北海道還是呂宋,都是地域有限,再加上都有朝廷轄下的水師嚴密監視,你就算想反,打不過滿洲水師或者南海水師,也就只能呆在那些島上老老實實。……”康熙站起來,背著雙手慢慢地踱著步子,說道。
“就算我不反,我的子孫呢?太和殿上坐的不可能永遠都是一個明君吧?如果是一個昏君,難道我也反不了?周朝八百年,漢朝四百年,自那以後,無論是哪一個朝代,都沒有再傳承超過三百年……大清朝廷治下,造反的人可從來沒有絕跡過,加上官員貪污受賄,欺壓良善……皇阿瑪,如果真的到了天下大亂的時候,我難道也沒有機會?”不知怎麼搞的,胤礽突然對康熙那淡漠的語氣感到有一種出自心底的憤怒,不甘心的叫了出來。
“哼!如果是別人說這個話,朕會誅了他的九族。不過,今天或許是你我父子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所以,朕不怪你!……”康熙轉頭瞪了一眼胤礽,又接著說道:“朕知道你不服,不服輸。不服氣……不過,如果真是的天下大亂,而你或者你的子孫都還能保持清明的話,朕只會感到欣慰。有你這一招伏棋頂在那裏,我愛新覺羅氏,我大清國,就算遇上了滅頂之災,豈不是依然可以有中興地機會?”
“我就怕皇阿瑪你這一番打算是竹籃打水……”胤礽沒想到康熙居然還會有這種深遠的打算。心中再次有了一種被算計的感覺,忍不住語帶嘲諷地說道。
“說的不錯。近朱者赤,近墨之黑!你就是這麼一個貨色,朕又豈能對你的子孫抱多大的希望?將一個大島交給你,其實也不過是以此撫慰你母親的在天之靈罷了。至於你的那些同黨,朕該殺地殺,該發的發,絕不會放過一個,而且,這些人裏面也絕不會有任何一個會跟你在一起。此外。朕還會讓水師嚴密監視於你,若有妄動,必不輕饒。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做你的安樂公吧,至少,那樣還有可能得享天年!”康熙冷哼一聲說道。
“……”
康熙不客氣的譏諷之語讓胤礽心中燃起了一團火,不過,與此同時,由康熙的話語,他也想起了自己此刻的身份……罪人!而且還是意圖弒父自立的罪人!所以,他選擇了沉默。不過,康熙看到他這個樣子,居然反過來又朝他問了起來:
“知不知道朕是如何對付你的後手的?”
“……”你很得意?胤礽默默地看了一眼康熙。沒有說話。
“朕知道,這幾年來,你雖然表面什麼也沒做,可是,你卻在朕地身邊,你地那些兄弟身邊,還有眾大臣身邊,大量的安排密探、細作、內奸,為的就是隨時掌握住每個人地行蹤信息。為的……就是這一次的行動。可是,你卻忘記了在你的十七弟胤禮身邊安插人手。……沒錯,胤禮今年才九歲,是夠資格上學的阿哥裏面最小的一個,可是,人小並不代表著什麼也做不了!朕將金批令箭給了小十七,然後,又將圖海之子圖裏琛安排到了他的身邊,再加上費迪南的學生尹繼善……在你眼裏,他們只不過是三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可是,就是他們,聯結起了朕所有的安排。你可曾想得到,你地人在京裏再次叛亂的時候,在費迪南的安排下,小十七他們就已經調動了天津、保定的兵馬,此外,他們還掌握了豐臺大營……”
“不可能!豐臺大營明明已經在我的手裏……”胤礽不信地叫道。
“朕方才說了,圖裏琛是圖海之子!豐臺大營裏面的各部將領,有小一半兒都是跟著圖海打出來的!雖然,這些人一直被關在城裏,可是,以圖裏琛的身份,又豈會連營地也進不去?他先和胤禮一起進了豐臺大營,憑著朕的金批令箭,只需要將下面地將領先提拔起來,就能完全掌握住整個大營。何況,直隸水師的五百門大炮就堵在京城外面,別說布雅齊那些人根本就出不了城,就算他們出得去,又進了豐臺大營,重新掌握了兵權,又能如何?他們敢動一動嗎?”康熙不屑地說道。
“直隸水師?我,我早已經派人看住了天津的兵馬!”胤礽叫道。
“可你手下的頭頭腦腦,尤其是掌兵權的手下,在那幾天裏面都被抓了!沒有了指揮者,就算有消息,你又能做什麼?別忘了,那幾天都是費迪南和趙逢春在掌控京城!他們會容許你們互傳消息嗎?就算能傳動消息,托合齊、布雅齊、巴耀特這些人連城門也都出不了,沒有首領,那些士兵能做什麼?他們難道敢打京城,敢造反嗎?”康熙冷聲說道。
“……”
“雖然是為了取信於朕,可是,你這麼做,根本就是自縛雙手!雖然時間不長,可是,你忘了,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哪容得將刀交到別人手中?你還忘了費迪南是什麼人!你們以為自己安排了細緻隱密就萬無一失了?如果不是早知道朕的安排,他哪裏會管你是跑了,還是來向朕求饒,為了穩定京城,以防萬一,他會直接殺了你的所有手下!到時候,你一個要將沒將,要兵沒兵。又即將被廢的太子又能奈他何?”康熙又厲聲喝問道。
“對付自己的兒子,朕並沒有什麼好高興的。只不過,朕想告訴你,無論是呂宋還是北海道,雖然目前都是歸我大清國所有,可是,那裏的勢力縱橫交錯,想要坐穩。沒你想像的那麼容易。尤其是你還只是一個被廢的人,在朝中絕對不可能有什麼後臺。所以,想要徹底掌控住自己地地盤兒,你就得靠自己的本事……如果有下一次的話,朕就算想救你,也來不及!所以,你要好自為之!”
說到最後,康熙長嘆了一口氣,又盯著胤礽狠狠的看了好一陣兒,轉身離開。
太子是一定要廢的。
這是清廷上下所有臣工在北京城第一次動亂之後就已經都看到了的結果。不過。許多人都沒有想到太子在哭著喊著向康熙負荊請罪的同時。居然正在醞釀著更大也更加陰狠的一次兵變。哪怕康熙和費老頭早就有所安排,由於太子黨在京城裏擁有不小地優勢,在被重新平定之前。不少大臣,尤其是大阿哥和八阿哥一黨的大臣們都大大小小的遭了點兒殃。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康熙剛剛回到北京城,剛剛上第一次朝的時候,群臣憤怒的彈劾奏章就幾乎立即堆滿了整個乾清宮大殿,不過,這些大臣的一記狠手卻打空了。
康熙壓根兒就沒把太子胤礽帶回京城,等滿朝上下得到確切消息的時候,那位曾經的太子殿下早就已經在天津上船南下了。按照康熙給的選擇,胤礽決定去呂宋。留給清廷眾人的,只有他地被廢。
“費迪南、趙逢春聽旨!”
在康熙平復了群臣地激憤之後,李德全扯著噪子站在乾清宮大殿上叫道。
“奴才在!”
費老頭和趙逢春各自一甩馬蹄袖,跪倒在大殿的臺階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為奸佞所惑,意圖謀亂,逼迫朕躬,使滿朝不安。幸有御前大臣費迪南、密雲大營提督趙逢春不為艱險,除奸保國。而今奸氛已清。特降旨,晉封費迪南為一等候,統領內務府事務;晉封趙逢春為一等候,領九門提督一職,欽此!”
“奴才謝主隆恩!”
費老頭和趙逢春聽到這旨意並沒有什麼太激動的反應,叩頭領旨,就要退下,可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大聲呼叫著跳了出來:
“皇上,奴才齊世武,參費迪南、趙逢春蓄意戕害百官,罪無可恕!請皇上將此二人重重治罪!”
所有人地眉頭都跳了起來,這一聲喊,讓無論文官還是武將,都開始死盯著兵部尚書齊世武不放。太子謀亂,差點兒就成功了,費老頭和趙逢春就算不能算是挽狂讕於既倒,也是大大的功臣。這當頭,就算文武百官中有許多人都曾經看費老頭不順眼,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敬。費老頭以前弄出的那些事情,在近幾年的時間裏,他們也都打算不再提及,可是,齊世武這個曾經的太子黨人,不躲起來藏貓貓就罷了,居然還敢跳出來,難道他就不怕康熙把他一起拿下開刀?
“齊大人,說話可要想好了。費大人和趙大人兩位明明是救了朝廷,在你嘴裏怎麼成了禍害百官了?誣害朝廷命官是大罪,陷害功臣更是罪加一等,若非看你曾對太子忠心耿耿,又沒有參予此次的事件,皇上豈會饒你?……還不快快退下!”馬齊這兩天過得一直比較糊塗,也比較窩火!雖然他也想到康熙和太子之間可能要出什麼事,可是,身為上書房大臣,眼睜睜的看著這些日子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卻連手都插不上,這種窩囊勁兒就不用提了。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也不敢怨什麼人!……身為上書房大臣,對即將發生的事情連點兒預見,連點兒預防措施也沒有,哪有臉在人前提起來呀?所以,看到齊世武這沒事找事地樣子,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不過,終究還算得上是忠厚,在言語中,他還是提醒了齊世武一下,讓其快些退下。別來惹事。
“馬相,你們說費迪南和趙逢春救了朝廷,救了百官,可是,依齊某看來,這費迪南卻是心存不軌!”齊世武沒有聽馬齊的話,依然大聲叫道。
“齊世武,朕問你。費愛卿如何心存不軌了?”康熙目光陰沉地盯著齊世武問道。
“回皇上,奴才雖然本領不濟,卻也是兵部尚書。縱觀勞之辯、托合齊、凌普、琦亮諸人謀亂之事,奴才可以斷定,這費迪南根本就是早有準備……可是,既然明知勞之辯等人還會再反,他為什麼還要給那些亂臣賊子機會?讓那些人把太子硬生生拖下水,給太子頭上這冠上這一頂不忠不孝的帽子?讓文武百官猝不及防,險些盡沒於亂臣賊子之手?這不是意圖不軌,又是什麼?皇上是千古明君。萬萬不可被其蒙蔽而落下罵名呀!”齊世武跪在大殿上不住地叫道。
“混帳!”康熙怒喝一聲。猛得從龍椅上椅上站了起來:“你告費愛卿意圖不軌,那朕問你:齊世武!你身為兵部尚書,可知道熱河的七千騎兵是如何進入的豐臺大營。豐臺大營的那七千忠心於朕地兵馬又是如何被先調至熱河,又調至烏裏雅蘇臺的?……若非是朕早早得到消息,還沒有到木蘭圍場就先派人削了熱河都統勒紮布地兵權,又派人去烏裏雅蘇臺拿下了納爾蘇,朕恐怕早就要埋骨荒郊野外,死無葬身之地了!你說……朕該當如何處置你?說呀!”
“皇上,奴才自知失職有罪,所以,今天來見駕之前便已經準備好了請罪的折子。只是……”齊世武從袖口掏出一份奏折舉過頭頂,待李德全下來接過去之後。又大聲說道:“只是費迪南蓄意放縱勞之辯諸人,使京城遭劫,使太子受冤,此等萬惡不赦之徒,皇上萬萬不可將之留於朝堂啊!”
“齊世武,你何不明說是費大人逼勞之辯、凌普、托合齊等人造反,從而使得太子蒙受不白之冤,被皇上廢去了儲君之位?哼,你也不想想。費大人在此之前,根本就沒有兵權。縱然有,也要先通過趙逢春大人才能調動,他怎麼逼迫?如果他真的什麼都知道,又真的想謀害百官,為什麼不乾脆等勞之辯那些人把所有的人都殺了再動手?再者說了,費大人為什麼要逼迫太子?這對他有什麼好處?……明明是你們這些人引誘、裹脅太子做下此等不可恕之事,如今卻反過來怪罪別人,齊世武,你丟不丟人?”佟國維也出面斥道。
“哈哈哈,佟相,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費迪南逼迫太子還用得著原因嗎?費某人跟馬德、於中本為一黨,於馬二人都曾為太子所不喜,為免太子接位之後受到清算,他們當然要未雨綢繆!何況……哼!”齊世武盯著費老頭冷笑一聲,突然住嘴了。
“何況什麼?齊世武,你給朕把話說完!”康熙冷冷地說道。
“回皇上,於中、馬德二人之妻都與敦敏皇貴妃土謝圖氏有姐妹之交,費迪南如今的所作所為,依奴才看來,不過是想為十三阿哥謀奪太子之位做個準備罷了!”
“大膽!”
“放肆!”
“喪心病狂!”
“齊世武,你、你不想活了!”
齊世武這一番話可以說是徹底揭開了太子被廢之後,康熙所要面臨地諸阿哥爭奪儲位的局面。可是,他的確太膽大了,膽大到肆無忌憚的地步。畢竟,有些話是不能明說的。尤其是齊世武的話裏還涉及后妃,並且還是僅次於皇后的皇貴妃,問題就更加嚴重了。說的輕點兒,他都已經是犯下了“大不敬”之罪!而這一條罪名,已經完全夠齊世武一家子進地獄的單程旅行費用了。
“齊世武,你說,朕該當如何處置你?”康熙也被齊世武氣得臉色鐵青,望著齊世武的眼神已經是帶上了森寒地殺意。
“奴才今日既然敢說這些話,自然早已經準備好!”齊世武緩緩地朝康熙叩了一個頭,“奴才任憑皇上處置!只是,皇上萬不可再重用費迪南、馬德、於中三人,此三人才能非凡,卻也正是危險之源啊!”
“死到臨頭還要陷害好人!……好,好!既然你一心求死,朕就成全你!”康熙冷冷地一揮手,兩個聽到大殿裏面地動靜之後就已經做好準備的御前侍衛就沖了進來。
“皇上且慢!”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費愛卿,你有何話說?”康熙詫異地看了費老頭一眼,問道。
“皇上,奴才以為,齊大人之是為愚忠所累,所以,皇上還是不要將之重處!”費老頭躬身說道。
“愚忠?費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齊世武明明是想害你,你怎麼幫著他說起話來了?”佟國維皺眉問道。
“皇上,依奴才看,齊大人方才所說的那一切,不過是因為看到皇上仁慈,只是將廢太子發配到呂宋,以為皇上並不是很生太子地氣,太子還有望重新復起,所以才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歸到奴才和勞之辯以及凌普、托合齊諸人身上,他這麼做,以奴才猜度,不過是想為廢太子開脫,方便其日後復出,再奪儲位罷了。雖然其所言所語有些過頭,可是,還請皇上憐其一片處處為主上謀劃,不顧己身生死的忠心,饒了他吧!”費老頭悠悠地說道。
“費迪南你胡說八道,我不用你求情,你這個奸賊……”齊世武聽到費老頭的話,不待康熙有所反應,立即就想跳起來,結果立即就被兩個侍衛壓了下去。
“……”康熙沒理會齊世武,他聽完費老頭的話,也似乎有些猶豫起來,遲遲不向侍衛下令。
“皇上,還請您念在齊世武在陝西任巡撫時還有些微功,就先上饒了他這一回吧!”馬齊看到這情形,想了想,也站出來向康熙求起情來。
“請皇上恕罪!”張廷玉轉了轉眼珠,也蹦達了出來,而在他之前,高士奇也早就一步邁了出去。
“請皇上恕罪!”
三個上書房大臣和一個大功臣出面,再加上齊世武反正已經不可能再能呆在朝堂上了,這個人情不賣白不賣,於是,罕見的,數十名官員也都站出來朝康熙求起情來。
“好吧。既然百官求情,齊世武,朕就饒你不死!不過,朕不想再看到你,你給朕馬上滾出京城!到四川提督於中麾下效命去吧!”
在百官求情之後,康熙終於下了這麼一道命令。
“皇上,我不去,我不要去……”齊世武大叫,剛玩命來了這麼一招,卻又被康熙送到仇家的地盤兒上,那還不如直接死掉算了呢!可是,無論他再怎麼大叫,康熙也沒有再聽,兩個御前侍衛迅速地把他拉了出去。
“這費迪南當真是好狠的手段!從此以後,無論有沒有希望,太子都是休想再踏入大陸一步了!”高士奇瞅瞅齊世武的背影,再看看殿上的康熙,又跟張廷玉對視了一眼,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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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三百零六章 放逐
夜。
寂靜的街道突然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亂。接著,在幾名騎馬將領的帶領下,一隊上千人的軍隊便在街道上露出了形貌。
這支軍隊行進的很快,沒過多久,就來到了一座府邸前面。
“沖!”
領頭的看上去似乎是個文官,他一揮手,軍士們立即就朝著這座府邸的大門湧去。而這些沖上前的軍士中間,還有一根半尺粗的長木。眾軍士抱著這根長木,狠狠地撞擊在了底邸的大門上。
“哐啷!”
府門不是城門,所以,很快,大門就被撞開了。隨著那個領頭的官員的一聲令下,上千軍士立刻蜂湧進這座底邸之中。而在這些軍士們的腳下,正是這座底邸的牌子……‘費府’!
“馬上去地牢把凌普、琦亮、托合齊諸位大人都解救出來。其他人,全部給我拿下,若有反抗,殺無赦!”
這群官兵無不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突然的沖入似乎也造成了費府的一陣混亂,砍殺聲和火槍聲很快就響了起來,帶隊沖進來的那名文官更是聲竭力嘶的朝手下的軍士們狂喊個不停。
“勞大人,沒有發現費迪南那老狗!裏面也沒多少人……”
過了一段時間,一名身上穿著五品武將官服的將領跑過來對那名文官稟報導。
“沒發現?哼,這老東西肯定是見機不好跑了!馬上派人去追!對了,凌大人和琦大人他們呢?找到沒有?”領頭的文官問道。
“勞大人您儘管放心。地牢就在後院,咱們的人從後面沖進來就先救人,已經救出了諸位大人!現在諸位大人正在後廳歇息。”那名武將答道。
“好。快帶我去看!”那文官一拍手,急急邁步就向前走去。
凌普、琦亮、托合齊等人被抓之後便萬念禩灰。叛亂大罪,尤其是還是太子首告,這就代表著,為了給太子遮羞。康熙就必須把所有的罪責都蓋到他們的頭上。雖然謀亂之罪已經夠誅九族的了,可是,太子的行為依然嚴重的傷害了他們。傷害了他們的心。他們雖然是為了自家地榮華富貴,可也是為了太子的皇位呀!可誰能料到,他們忠心為之謀劃的人,居然是最後出賣並且捉拿他們的人呢?
不過,他們更加沒有想到,他們被抓起來才僅僅過了十天。風雲突變,一支軍隊突然闖進了費府,並且,把他們從地牢裏救了出來。而救他們的人,也都很熟悉,正是他們原先的那些屬下。
……可他們聽說,就在他們被抓之後不久,他們的這些屬下也已經都被抓起來關到天牢裏去了呀?這些人是怎麼出來的?
“凌兄,琦兄,托合齊大人……”
正當凌普等人被安排在費府地後廳歇息。滿心疑惑的時候。一個人闖了進來,而且,一進來。這個人就以滿懷感情的顫音表達了某種名為激動的情感。
“勞之辯!?”不僅凌普,琦亮、托合齊,太子黨組織的那場沒有成功的謀位之戰中,所有的頭面人物,什麼銳健營都統布雅齊,前鋒營都統巴耀特,以及其他三品及以上的官員武將,都被關押在費府,而現在,他們卻看到了當初帶兵抓捕他們的那個人。
“諸位大人。你們受苦了!”勞之辯先是一抱拳,接著又朝在場的一幹人等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勞之辯,你,你這到底是幹什麼?”凌普首先反應過來,厲聲朝勞之辯質問道。就是這個人抓了他們,或許,也正是這個人蠱惑地太子,讓太子最終放棄了地原先的計劃,並且把他們全體出賣。可是,現在,這個人卻突然帶兵過來把他們救了,如此反覆無常,他到底想幹什麼?
難道是想……殺人滅口?還用的著嗎?
“我知道諸位大人對勞某有些誤會。不過,現在不是解釋地時候,我只能告訴諸位,太子之所以那麼做,其實是為了引出皇上布置在京城的底牌!畢竟,皇上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對付的,太子這麼做,其實是為了引蛇出洞而演的苦肉計!”勞之辯看到諸人懷疑的眼神,連忙解釋道。
“是啊,諸位大人。天牢裏的守衛早就是太子爺的人了。咱們雖然被關在裏面,可勞大人一到,就把咱們放了。那些密雲大營的人還以為能控制得了護軍營和九門提督衙門,可他們沒想到,那些兵都是咱們的,只要咱們這些當官的一到,立碼就能拉出隊伍來,現在,京城已經重新被咱們地人控制了。就等諸位大人指揮了!”那名跟在勞之辯身邊的將領也湊上來說道。
“太子殿下的苦肉計?可太子他現在不是跟皇上在一起了嗎?咱們就算奪了京城,也沒有辦法逼皇上退位啊!”九門提督托合齊心思較密,聽完勞之辯和那名軍官的話後,很快就提出了疑問。
“托大人,太子殿下前往木蘭途中摔傷了腿,不能移動。可是,因為京城之事不能過多耽誤,所以,皇上在等到大隊人馬之後,便留下一部分保護太子,另率其餘人眾已經朝京城趕來。如今,距離京城已經不到一天的路程了!”勞之辯咬著牙,兩眼放光地說道。
“皇上馬上就要回來了?”布雅齊一下子跳了起來。
“沒錯。所以,諸位,咱們不能再等了。你們必須馬上出城,重新掌控住豐臺大營和西山銳健營,該怎麼辦,我想大家也都清楚?至於藉口,也很簡單,那就是……軍士嘩變!”勞之辯說道。
“這,這……”風向轉變的太快,凌普等人一時竟遲疑起來。
“唉呀,托大人,布大人,你們倒是快點兒啊。現在京城大亂,九門已封,可費迪南、趙逢春兩人見機的早。已經躲起來了,我們還得趕快去抓他們,要不然,被他們聯繫到了皇上或者密雲大營,就什麼都完了!”勞之辯見一幹人都沒有動靜,著急地說道。
“密雲大營算老幾?我豐臺大營可以打他們三個!我手下被抓來的那些將領你是不是已經放出去了?”托合齊朝勞之辯問道。
“都已經放了,正在城門等著托大人您一起行動呢!”見托合齊有要動手的意思,勞之辯連忙說道。
“好。
這就好!”托合齊眥牙一笑。起身就向外走,“豐臺大營裏面還有熱河來地七千鐵騎,再加上我們親信的五千騎兵,一萬多人,就算皇上見機不妙躲回去,老子也能追上。”
“媽的,這回可是真幹了!虧了趙逢春這狗娘養的還是索相地家奴出身,居然敢跟太子做對!媽的,老子要親手宰了他!”琦亮拿起旁邊的茶碗狠狠地摔碎在地上,也大叫道向外奔去。接著。就是布雅齊和巴耀特一幹人等。很快。整個後廳就只剩下了勞之辯和凌普兩個人。
“行啊,書生。我們都被你和主子爺騙了!你可是大功臣呀!”凌普沒有領兵權,所以。也不用去做什麼。看著勞之辯在那裏顧盼自得,他忍不住微帶些醋意的說道。
“凌兄你這是什麼話?你們也有大功啊!你也看到了,要不是當初太子爺當機立斷,咱們所有人恐怕都要被費迪南和趙逢春一起礽到大牢裏去,哪裏還有可能翻盤?”勞之辯反駁道。
“沒錯。……對了,那費迪南如果抓住了,你可千萬別讓人動他,琦善要親手宰了趙逢春,老子我也要親手剮了這老混蛋的一身賊皮!”,凌普雙目一翻,又獰笑著說道。
“不可不可。太子殿下有嚴令,其他人可以殺,費迪南卻萬萬殺不得!”勞之辯急忙說道。
“為什麼?那老東西不殺,難道還留下來供著不成?”凌普不滿地叫道。
“凌兄,你可千萬別衝動啊。費迪南確實該殺,可是,現在卻是殺不得的。你忘了於中了嗎?那家伙現在就在四川,如果咱們殺了費迪南,惹得他發了瘋。到時候,咱們說不定就要同時對付東面的幾大水師和西北的數十萬大軍啊!就算那些領兵地將領不敢妄動,也是個大大的危險!所以,只有把費迪南抓到手裏,讓於中有所忌憚,等到太子爺的皇位坐穩了以後,咱們才能動手啊!”勞之辯解釋道。
“媽的!”凌普狠狠的罵了一句,又深吸了一口氣,陰沉沉地說道:“算這老東西命好,老子就先饒他不死!不過,嘿嘿,老子讓這老家伙先嘗嘗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兒,這總該可以吧?”
“……隨你!”勞之辯看著凌普那急欲擇人而噬的表情,微微搖了搖頭,答道。
“哈哈哈,費迪南,你這個老東西,讓爺看看,你到底能躲到哪兒去!”凌普攥著拳頭,也猛得沖了出去。
“京城現在應該很亂吧?”
康熙微微嘆著氣,看著躲在床上不敢亂動的胤礽說道。
“皇阿瑪……””胤礽看著康熙並不清亮的眼神,只覺得寒意直從骨子裏向外走。……為什麼?為什麼前一天還在承德,今天,就會被康熙命人祕密的帶到御輦一行?難道是康熙已經發現了他地所有計劃不成?不應該啊!為了引康熙上鉤,他一下子礽出去了那麼多地“餌”,凌普、琦亮、托合齊、布雅齊、巴耀特、熱河都統勒紮布,烏裏雅蘇臺將軍納爾蘇,幾乎所有掌握兵權的親信都讓他“出賣”給了康熙。可是,為什麼康熙還是把他拉到了一起?
“你總算不虧是朕的兒子。至少,腦子還不算太笨,朕本來對你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現在,總算又有了一絲念想……雖然,朕已經對你失望透頂了!”康熙閉著眼睛坐在胤礽地身邊,眼角流下了一滴淚珠。
“皇,皇阿瑪……”康熙的話讓胤礽險些當場崩潰,他的心裏,只是不時的閃過兩個字:完了!
“依著朕本來的意思,還能容忍你幾年。可是,前段時間,朕卻突然想開了。多幾年少幾年,又有什麼所謂?與其讓咱們父子倆都活得不舒服。還不如快刀斬亂麻。說不定,朕還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另外一個你……”康熙的臉上沒有怒氣,只有悲傷與感嘆。
“另外一個我?你,你想幹什麼?……”胤礽茫然的看了看康熙,他已經可以斷定,他所有的計劃,都已經被康熙識破。一種突然而至地失落與懼怕讓他不可抑制的朝康熙大吼起來。如果不是腿斷了,他恐怕都有可能跳起來跟康熙拼命。
“孩子,你知道,你們二十幾個兄弟之中,朕最疼地其實就只有你一個!你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朕都還記得。就像那次,你四歲的時候,過年祭祀,你往湯斌的碗裏使勁地放沒有鹽的大白肉。結果湯斌那家伙一口沒拉的全吃了下去……”康熙依然還是沒有任何地火氣。他只是溫和的在敘述著自己和胤礽的點點滴滴。
“後來,你長大了。寬厚,仁慈。聰明,有才幹,幾乎所有地大臣都誇贊你,都說你將來會是一個有為的明君……身為父親,朕打心眼兒裏高興!”
“可是,為什麼你會變了?變得自私貪婪,膽小懦弱,陰沉狠毒!”,
“你每年都要派凌普去江南籌集銀子,如果,你只是為了跟胤褆對抗。朕還不會那麼生氣,兄弟反目,這都不怪你們,要怪,只能怪索額圖和明珠那兩個混蛋。可是,這些銀子大多數卻都被你自己用掉了。你看看你毓慶宮裏的那些東西……哪一件不是價值連城?這些東西,你在外面還有好幾莊園……可這些你用得著嗎?你是儲君,未來的皇上,怎麼能貪於這些物事?”
“你為了一己私利。威逼兩淮鹽商去跟馬德鬥,結果,鬧得天下矚目!最後,就殺了那個姓安的鹽商掩人耳目!你當朕不知道嗎?”
“你為了給胤褆和胤禩找麻煩,挑起了清理虧空的事情。可是,到了最後,他們退縮了,你自己也退縮了。……敢做不敢當,這是一斤,儲君,一個皇者該做的事嗎?你們簡直就讓朕丟盡了臉。
“還有其他地,一件一件……你做了那麼多地錯事,又怎麼能讓朕放心地把國家交給你?”
康熙不帶任何火氣的看著胤礽,可這種淡然的表情卻讓胤礽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總算這一次,你沒有讓朕失望。雖然你地目的是為了謀奪朕的皇位,可是,你此次的作為倒還算得上是大手筆……一下子拋出去那麼多的人,引出了朕留在京城的布置,又以自身為餌,引誘朕回京,然後,安排在半途劫殺!至於你自己,卻以斷腿為代價,躲在後面,這樣一來,你因為前面的那種幡然醒悟的作為,就會消掉‘弒父奪位’的罪名,反而因為京城兵馬的嘩變,成了‘眾望所歸’地真正儲君!真的是好計策啊。哪怕是朕對你了解至深,也險些中計,你知道嗎?”康熙又以一種略帶興奮與悲傷的聲音敘述道。
“你笑話我是不是?”胤礽瞪著康熙,恨恨地問道。
“沒有!朕沒有識破!孩子,你不要灰心,朕真的沒有識破,朕……只是靠了一個細作!”康熙拍拍胤礽那條沒有受傷的腿,溫和地說道。
“細作!?”
“沒錯!就是細作!你在朕,在你的眾位兄弟之間,還有許多大臣那裏都安排了細作,朕在你身邊也安排一個細作,這沒什麼不對吧?”康熙反問道。
“沒有!”胤礽的恨意在康熙的這幾句話之後似乎消失了,聽到這些話後,只是呆呆地搖了搖頭。
“唉……”看著胤礽無神的雙眼,康熙又嘆了一口氣,又接著說道:“朕不瞞你,朕安排地這個細作,就是何柱兒!”
“何……何柱兒!?”胤礽的眼中突然暴發出一篷神光,可轉瞬就又消沉了下去。
“你是不是很生氣?”康熙沉靜的注視著胤礽,又開口問道。
“哼,有什麼好生氣的?就算再氣,難道還能再扭轉局勢不成?”胤礽的眼神有些散,竟還自嘲地笑了一下。
“哈哈哈……好,好,好!”康熙突然大笑,連說三聲“好”字,“孩子,你知道嗎?朕一直很生你的氣,這幾年,甚至開始瞧不起你。因為你有一個壞毛病,就是明明錯了,卻寧死不認,就算認,也要推到別人頭上,朕一手教出來的人,怎麼能這麼沒有擔當?連個男子漢都算不上!現在,你總算知道自己認錯了……這就好!如此,朕也就安心了!”
“安心,你安的什麼心?”
“如果是以前,你做下這些事情,朕即使不會殺你,也會圈了你,現在,朕不打算這麼做,朕會放逐你……朕給你兩個地方,一個北海道,一個呂宋,這兩個地方,你自選一個,朕派人送你去!”康熙盯著胤礽,一字一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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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三百零五章 提防
“怪哉怪哉……難道太子真是的打算改邪歸正,從此洗新革面不成?”
太子胤礽突然離開北京城,再加上康熙和四大臣都去了木蘭圍場,所以,手裏握著康熙密旨的費老頭就很自然的坐上了北京城裏的頭把交椅,連握著兵權的趙逢春也得聽命於他。兩人合作,再有胤礽的手諭配合,很快就把該抓的都抓了起來。就連躲在城外的豐臺提督布雅齊和銳健營都統巴耀特,雖然手裏握著數萬大軍,可是因為眾軍官的家眷都在城內,再加上聽說了胤祝“反水”和京城兵權已失的消息之後,在失望痛哭之餘,也只得無奈的束手就擒。整個過程,都因為太子的突然“倒戈”,而顯得那麼的容易和簡單。
“費大人,咱們該怎麼辦?”趙逢春也有些無奈。本來,按照康熙的密旨,如果太子一伙真的什麼敢動手,他和費老頭就不僅要出手控制住京城,還要把太子先行軟禁。可是,現在太子突然“跑”了,而且跑得還那麼有正義感,是為了向康熙負荊請罪去的,他們該怎麼辦?
“派人去向皇上送信了嗎?”費老頭朝趙逢春問道。
“早派了!”趙逢春苦笑道,“這下太子的功勞可大了。皇上肯定會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凌普、琦亮那幾個人身上,太子以前所有的罪責,也肯定是全部清理乾淨,從此清清白白做人了!”
“是啊!看來所有人都小看了這位太子爺!”費老頭也是無奈的苦笑。胤礽的這一招堪稱“絕”計,“甩”了幾個親信手下,也差不多甩掉了以往所有的糟糕表現,如果康熙要顧全自身的名聲,還不好廢他了。
“皇上和太子之間終究還是父子之情啊……這樣也好。至少,皇上心裏會好受些!”趙逢春放開包袱,又長舒了一口氣說道。
“或許吧!……”費老頭點點頭,似乎同意了他的論調。
……
“逆賊。小人,奸邪……”
“你們,你們怎麼能蠱惑太子起兵奪宮?你們怎麼忍心讓太子背上如此惡名?怎麼對得起皇上的恩德,怎麼對得起太子的信任……”
“喪心病狂,喪心病狂啊。即便你們成功了,難道就能得到天下了嗎?天下人都不會放過你們!”
胤礽的“配合”使得費老頭和趙逢春比預料地時間更早地重新控制住了京城的局勢。而得知凌普、琦亮等人鼓動太子逼宮奪位的事情之後,留守的大臣們也紛紛聚集到了費老頭的府邸,夠身份擠到大堂上的也足有二三十個。太子的師傅王損更是不顧年邁體衰。一聽到消息就急急地就從暢春園趕回了京城,一到地方,就對琦亮、普等人一通咒罵,其他人,哪怕是被歸入太子黨的兵部尚書齊世武、太子侍讀朱天保、陳嘉獻等人也紛紛對這些“國賊”唾之以沫。費老頭看到這些人群情激憤,乾脆就把那些被抓地家伙挨個都拉到了大堂之上,以供這些人發泄。只是可惜,這些大臣們都比較文明,君子動口不動手,幾番痛罵所噴出來的口水。
連給凌普、琦亮等人洗個澡都不夠。而費老頭想趁機看了看凌普等人表現的意圖也沒能得逞。幾個被抓的家伙要麼怒罵回去,要麼沉默不言,要麼。就是如喪考妣……絕不似心中有鬼的樣子。
“費大人,不知您現在打算如何?”
罵的差不多之後,有人向費老頭問道。現在這當口,再沒有人敢對費老頭有任何的微詞了,就算有,也只能留在心裏。要不然,惹惱了這老家伙,安上“同謀”的罪名,那可就一家子全體玩完兒了。
“必須立刻清查。以免有漏網之魚。尤其是步軍營和護軍營。京城為天下之頭腦,聖上雖然還在木蘭圍場。可六部還在。這兩支軍隊是京城裏面實力最強的護軍,而且,趙軍門帶來的將領畢竟才剛來不久,恐怕難以完全控制住這支軍隊,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最好是馬上將密雲大營所部調進京城守衛,再把這兩支軍隊和前鋒營全部調出城去!”兵部尚書齊世武大聲建議道。
“齊大人弄錯了吧?如今地情勢,應當是保持京城地安寧。皇上和太子現在都不在京城。就算這三營嘩變,又能怎麼樣?難道他們還能再給誰加上皇袍不成?反倒是齊大人你一向與太子親近,與托合齊也是交情不淺,現在這當頭,似乎應該避嫌吧?”右副都御史揆敘插嘴說道。
“有理!現在太子已出,皇上也不在,恐怕沒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敢謀取京城。所以,我等要做的,應該就是保持京中安定,不能讓這事傳出去,尤其是不能使之影響到京城以外的其他地方。而齊大人所說地調兵之舉,卻似乎會讓京城亂上加亂!”工部尚書王鴻緒也說道。
“二位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我齊某人是忠於太子,可是,我更忠於皇上。如今的形勢,就是要先保住京城。只要六部無事,那麼,只要皇上一道聖旨,再大的亂子也能馬上平復下來。可是,現在京城的局勢雖然並沒有什麼波動,可凌普等人的黨徒依舊有很多,如果有人因為擔心被降罪而鋌而走險,趁著趙軍門所部剛剛掌握軍隊,不熟悉情況的機會引起軍隊嘩變,衝擊六部,到時,朝廷就人會陷於癱瘓,京城百姓也將遭殃,我等也將成為天下的罪人啊!”齊世武叫道。
“齊大人似乎危言聳聽了吧?如今亂黨已盡皆被拿,五品以上官員也盡皆被暫時看押,沒有帶頭的,那些小官小吏的,又能起什麼哄?”有官員出來附和起了揆敘等人,而原先附和太子黨的,現在都躲在後面噤若寒蟬,生怕被人看到一樣。
“小心無大錯。難道你們就能保證一定不會出事?自古以來,仗義便多為屠狗之輩。這些人,無有高位,也不懂什麼國家大義。只知道那些所謂地江湖義氣。現在,趙軍門所屬將領雖然已經掌握了京中軍職,可是,那些小兵小吏卻都是凌普、琦亮諸人所帶,如果有一二呼起而致群起響應,到時,不知哪位大人願陪齊某前去一觀?”齊世武瞪著兩只眼睛看著在場諸人,一時之間。竟有不少人都被他瞪得退縮起來。
“有理,確實有理!齊大人不愧是兵部尚書,如此一番分析,真是讓我等汗顏。只是,在下仍有一事不明。那就是如果密雲大營調入京城護衛,城外又該怎麼辦?皇上若是接到太子所報,必然會火速趕回,可那時城外卻又全都是曾經意圖不軌之軍,齊大人,如此你就放心了嗎?”費老頭突然朝齊世武問道。
“這。這這……兵部可下令將之暫時調離京畿一帶!”齊世武遲疑了一下。又馬上說道。
“調離京畿?大軍一動,沒事也整出事兒來了!況且,京畿一帶豈能沒有護衛?”阿靈阿跳出來叫道。
“我馬上派人去給皇上送信。讓皇上多調兵馬護衛,萬不可惶急趕路!”趙逢春也被這幾個人說得心頭一寒。他突然想到,太子雖然說是去找康熙了,他們對這個消息進行了確定,可是,萬一太子只是玩兒了個障眼法,不僅沒去,而是半道躲著對某支或者多支軍隊進行遙控,以現在的情況,康熙如果趕回來的話。那可真就是危險至極了。不僅要通知皇上,看來還要加緊對豐臺大營和銳健營那幾支軍隊的監視才行。趙逢春一邊向外走,一邊暗暗心焦……手裏信得過的軍隊不夠呀!
“老夫奉皇上旨意,在聖駕返京之前,暫時主理京城各項事務。望諸位大人能不吝協助。”趙逢春出去後,費老頭揮揮手讓人把滿目憤恨地凌普等人帶下去,又朝在場的這些大臣們拱手說道。
“費大人過謙了,我等自當協助!”以戶部尚書施世綸為首的眾大臣紛紛還禮道。
“順天府尹尹泰何在?”費老頭突然又朝下問道。
“卑職在!”尹泰身為順天府尹,三品官員。聽到消息之後自然也趕來了。只是他地位偏低,只能排在眾人後面,此時聽到費老頭叫自己,急忙分開擋在身前的眾人走了出來。
“我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可剛才聽了齊尚書所言,才知道現在依然是有不少危險。但我要留在府中看押凌普等罪首,趙軍門地部下也要死死看住護軍營和九門提督轄下各部,以防軍士嘩變,密雲大營更是要看著豐臺大營和銳健營,所以,城中治安就只好交給你了。我把五城兵馬司的調令交給你,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好!”費老頭鄭重的下令道。
“卑職領命,絕不負大人所托!”尹泰只覺得一股熱氣直衝胸口,連忙朝費老頭拱手接令,然後,在揆敘等人羡慕的眼光中退了出去。五城兵馬司可一向都是跟著都察院地御史們幹活的,費老頭卻把調兵令交到了順天府手裏,難怪揆敘這個右副都御史眼紅了。要知道,京城現在的形勢,只要費老頭和趙逢春那裏沒什麼事兒,尹泰就可以儘管跟在後面等著康熙的獎賞了,這場功勞,簡直就是白給呀。
“齊大人!”費老頭又朝齊世武叫道。
“不知費大人有何吩咐?”齊世武有些不情不願的朝費老頭拱手問道。他雖然並不贊同凌普等人的所作所為,不過,他本來就看費老頭不順眼,再加上他也是一部尚書,堂堂的一品大員,聽著費老頭這命令的口氣自然不爽。可是,誰叫費老頭手裏有聖旨呢?這就是優勢。
“豐臺大營和銳健營的人馬太多,趙軍門的密雲大營未必就能看得過來。齊大人掌管兵部,所以,我想請齊大人調一部兵馬,幫著趙軍門看住這兩支大軍!”費老頭說道。
“不知費大人打算調動哪一支軍隊?直隸兵馬,還是察哈爾或者熱河地兵馬?”齊世武猶豫了一下,又朝費老頭拱手問道。
“不用那麼遠,齊大人你把天津地兵馬調過來就行了!咱們是防,只要能暫時鎮住其他各營就行了!”費老頭笑道。
“如此,下官領命!”齊世武應了一聲,也轉身出去了。
三天!
費老頭等人僅僅等了三天就得到康熙派人送回的聖旨。
聖旨上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告訴費老頭、趙逢春和京城裏地所有官員要各守崗位,同時對凌普等人要嚴密羈押。等他回京再做處置。而隨著這道聖旨回來的,還有一大堆的消息。
首先,就是太子不顧一切的飛奔,結果,馬失前蹄摔斷了腿,不得不暫時到承德避暑山莊恭候聖駕。而康熙得到善撲營侍衛地稟報之後,也馬上輕騎簡從,從木蘭圍場趕到了承德。結果。就在那裏,胤礽向康熙認罪,並請求康熙廢其太子之位。而在認罪的過程中,胤礽所展露出的整個奪位計劃讓許多人都心驚膽寒。因為,凌普等人最大的殺招並不是在京城發動兵變,而是他們事先由烏裏雅蘇臺祕密調到熱河的七千蒙古鐵騎!這些蒙古鐵騎都是沙場老兵,又都是蒙古人出身,還有不少是葛爾丹部族的降兵出身,對康熙地忠心度幾乎為零,一旦發動。身邊只帶了不到一萬護軍的康熙恐怕是難逃一死。就算康熙能逃得了。為了鎮壓反叛,他也只有向西北請求援軍一條路可走,可是。在關外,烏裏雅蘇臺地騎兵完全可以拿著胤礽一伙事先準備好的兵部調令擋住他們西去的路,再加上熱河都統的兵馬,也可以擋住他東逃至奉天的打算,此外,胤礽也會馬上派出手下奪取山西巡撫一職,擋住他前往陝西的關內通道。這麼一來,康熙只能在草原上流浪,眼睜睜地看著胤視奪得皇位。只是凌普等人要胤礽發給熱河都統的命令卻被他給壓了下來。根本就沒有動用。這也是為什麼康熙到達木蘭圍場之後沒有受到攻擊,還能一路安全地趕到承德地原因。
據傳旨的李德全說,胤礽的坦誠讓康熙對凌普等人恨到了極點,也對胤礽最終放棄謀位地孝心感到十分欣慰,康熙甚至還親自給胤礽喂食湯藥以示寵愛。不過,因為隨行大臣們地反對,為了以防萬一,康熙不得不暫時放下將凌普、琦亮等人千刀萬剮的心思,等待後面大隊和盛京將軍張玉祥麾下的護駕兵馬一起趕到承德之後。再啟行返京。
聽到這個消息,京城裏地那些大臣們在緊張之餘,也無不暗舒了一口氣。
可以說,如果太子胤礽聽了凌普等人的話,真的意圖留在京城謀奪皇位的話,那麼,到時候京城有康熙的縝密安排,熱河又有太子的弒皇之軍,兩下一齊動手,大清必然同時要失去國君和儲君。到時,諸皇子肯定會大爭其位,說不定這裏面還會再夾雜上其他的親王貝勒,那麼,整個國家必然會陷入無窮無盡的動亂之中。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一些忠於康熙的大臣,還有許多滿清的皇親貴胄,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無不仰天長泣。其中,尤以太子地師傅王損哭得最傷心……總算,他多年的教育沒有白費,太子終究還是懸崖勒馬,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
“費大人,皇上回京就在這兩天,你可一切小心啊!這中間萬萬不能出的一點兒差錯。”
李德全傳完康熙的聖旨之後就馬上離開了,在臨走送行的時候,他又對費老頭囑咐了一遍。
“嘿嘿,看來這事情還沒有完啊!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費老頭並不用仔細琢磨李德全的話,剛聽完他就已經開始在心中微微發笑了。康熙這對父子還真是夠厲害呢!一環扣著一環,誰也不是善茬兒!
“知子莫若父,當老子的連兒子都不敢相信……康熙這個爹當的可真是失敗!”費老頭暗暗心道。
胤礽是在康熙出發去打圍地前兩天突然發起的高燒,而在此之前半個多月,十七阿哥胤禮,一個才九歲多,不到十歲的小孩,就已經開始叫著頭疼了,而且,他這種頭疼是腦袋一晃就疼的厲害的那種。太醫診斷不出病情,判斷說是用腦太多,或者看書看得太累,開了幾個清神安腦了方子,並且要求胤禮好好休息。因為這個原因,康熙就沒讓這個小家伙隨行去打獵,而且,怕這小家伙悶著,還讓人把他送到了暢春園散心。京城出了事之後,同樣被康熙安排到暢春園的老王損得到消息之後,急急趕回,不過,這老頭恐怕想不到,就在他起程回京之後沒多久,在他們眼裏還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的十七阿哥也隨著他離開了暢春園。至於藉口,則是去“追”他!
“我說繼善啊,咱們這到底是要去哪裏啊?”
一輛不起眼的篷車裏面,兩個衣著華麗的小小少年正窩在裏頭,其中一個年紀看上去稍小的挑開車帘朝外看了一眼,又轉頭朝另外一個略顯沉穩的少年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十七阿哥你放心就是,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師傅說了,到時候你只管亮出身份就萬事大吉了。”尹繼善年齡雖小,卻是頗為老成,某些時候,比一些大人都更加懂事。所以,在當上十七阿哥的伴讀沒兩天,就已經成了十七阿哥胤禮的半個師長兼大哥。
“我以前就聽你說外面有許多人販子,專門拐賣小孩子的,繼善啊,你該不會想把我拐走賣了吧?”胤禮點了點頭,又突然一臉“可憐”相的朝尹繼善問道。
“十七阿哥,我的十七小爺,我也是小孩子,怎麼拐賣你?難道就不怕被人一起抓走賣了?再說了,這外面的可都是你認識的御前侍衛,難道他們也會拐賣你嗎?不怕殺頭啊?”尹繼善對胤禮的“受害幻想”頗感無奈,可又不能不答,時常感到有些鬱悶。這只能怪他自己。胤禮年紀還小,根本就不被允許出宮,所以,對宮外的東西都十分感興趣,而這關於人販子的事情,正是尹繼善有一次被纏的受不了,故意說出來嚇嚇他的。
“十七阿哥,小尹大人,地方到了!”
就在胤禮想繼續對尹繼善說些什麼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接著,一個只是穿著粗布衫的年輕人探進頭來說道。
“圖裏琛大哥,真到了?怎麼這麼快?”胤禮問道。
“當然快了,地方又不遠!”聽到胤禮的一聲大哥,這個名叫圖裏琛的年輕人似乎很開心,笑了笑,掀開了車帘。
三藩之亂的時候,康熙主要靠的是幾員漢將和漢軍綠營。不過,滿人裏面也有幾個能數得上號的大將。吳三桂起兵後不久,蒙古察哈爾部趁著京城空虛,派兵一萬進攻北京,欲圖逼宮,結果,康熙派派出了大將圖海,領著一幫子王親貴胄的家奴組成的軍隊,僅用半個月就將這支叛軍打了個落花流水,堂堂一個察哈部險些殺得從此滅絕。之後,圖海更是領兵平定了在山陝一帶擁兵自重的大將軍王輔臣,逼得王輔臣自縛而降,重新穩固了清廷在北方的統治地位。也正是因為這些功勞,在平叛之後,圖海被康熙封為撫遠大將軍。不過,圖海之後,其家族卻似在熙朝消失了一般,再沒有什麼人顯出過鋒芒。而這個圖裏琛,正是圖海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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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三百零四章 意料之外
康熙在中秋節後便起程北上,前往木蘭圍場打獵。
康熙並不是突然要起意去木蘭打圍,這事早就定下來了。滿清是以武功開國的,在馬上得的天下。入關定鼎之初,就傳下規矩,無論是皇室親貴還是八旗子弟,都要世代習武,不準荒廢,以保江山穩固。所以,滿族的男丁,幾乎都是自幼練武。身份低下的,要從軍當兵;身份高貴的,除了練武之外,還要學會領兵打仗。太平盛世無仗可打怎麼辦呢?那就每年舉行狩獵,在與虎豹狼蟲的搏鬥中,練武藝、練膽量、練軍紀、練戰術。所以,從清朝開國之初,就在關內關外設了好幾處圍場,放養了猛禽野獸,以供狩獵之用。
木蘭圍場就是其中之一。地點在河北省最北部的一個縣內,那裏又被叫做塞罕壩。”塞罕”是蒙古語“美麗”之意,“壩”則是漢語“高原”、“高嶺”之意。
這片“美麗的高原”距北京大約七百多里,距避暑山莊三百多里。
木蘭圍場身為清代皇家獵場,東西長約三百里,南北長約兩百里,周長千多里,總面積都快趕得上三分之一個比利時了。康熙這次狩獵,隨行的人員不少。除了他自己的御輦之外,後宮嬪妃、皇子皇孫、王公大臣有許多都要從駕。不過,這些人中真正能上得馬,打得仗的已經不多了,跟著他無非就是走個過場而已,由此可見,“形式主義”是自古就有,幾乎向來就是中國人的通病,只不過是每次欺瞞的對象不同罷了。就像有的搞這些是瞞百姓,有的是瞞上司,而像大清愛新覺羅家族這樣的,瞞的卻是祖宗!
康熙這次打圍,幾乎所有人都已知道其中的水不淺。當然。這個“所有”指的是那些有心人。
這段時間,先是費迪南“鼓動”諸位阿哥,受到了許多大臣地彈劾,結果被康熙保住了;接著就是康熙突然讓儈國維撤換了太子毓慶宮裏的所有侍衛,並且是一個老侍衛也沒留,全部調得遠遠兒的,而接替的侍衛。全都是善撲營裏選出來的精銳好手。這是什麼目的?反正不會是因為原先那些毓慶宮裏的侍衛不稱職。
而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加有意思了。在康熙動身地前兩天,太子突然發起了高燒,難以隨駕,康熙只好下令太子留守京師。
於是,許多人的心都抽緊了。
“主子,您可要三思而行啊!”
在康熙從北京出發半個月之後,紫禁城奉先殿內,勞之辯跪在地上,不住地朝胤礽哀求道。
“書生你是怎麼回事兒?都到這節股眼兒上了,你怎麼突然反悔了?難道你怕了不成?”凌普攥著拳頭。在旁邊低聲喝道。
“我怕?凌大人。我勞之辯自從跟隨太子爺開始,這條命就不屬於自己了。有什麼好怕的?”勞之辯答道。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琦亮叫道。
“什麼意思?”勞之辯苦笑道:“二位,咱們相識也不短了。難道你們還不知道我對太子爺的一片忠心麼?我是怕咱們現在都是在皇上的手掌心裏。一蹦達,就會被皇上壓到五行山下,永世難以翻身啊!”
“你未免太小瞧咱們的本事了吧?豐臺大營,九門提督衙門,銳健營,護軍營,前鋒營……就是皇上真的有心算計咱們,咱們只有有一點兒轉圓的時間,也有一搏之力,何況現在皇上還不在京城?不在京城。就少了優勢。就算這回皇上是想誘咱們出手,我看也是自作聰明。”凌普叫道。
“皇上自八歲登基開始,便終日於殺伐之中行走,凌大人,咱們這些套路,難道你們以為皇上什麼都不知道嗎?毓慶宮的侍衛突然都換成了善撲營的人,這就是警告!不能亂來呀!咱們做地那些,要防地是那些意圖謀奪太子之位的阿哥,不是皇上啊!何況。你們如此行事,如何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而且,皇上不是一般的帝王,他在位四十五年,文治武功之鼎盛,威望之隆,乃古今罕有,如若事不成,只須他一聲令下,數萬兵馬必然倒戈相向。何況,前些日子皇上跟王損說地那些話,擺明了就是想故意激將,現在,我們如果沉不住氣,只會被皇上所擒。到時,你我難逃一死也就罷了,可太子爺又該怎麼辦?”勞之辯急切地說道。
“自古君若不仁,則臣子不義。父若不慈,則恕子難孝!皇上早就不把主子當太子了,咱們若是再不動手,說不定哪一天就真的萬劫不復了,自古以來,被廢的儲君哪有好下場的?你這麼畏首畏尾才是真正的害了主子爺。到時,主子遭殃,別說咱們難逃一死,就是你我的九族,也是性命堪憂!更何況,今晨開始,京城九門就已經開始嚴加戒備,現在後悔還得來及嗎?……勞之辯,我凌普小看了你,想不到你居然是個膽小鬼!”凌普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說道。
“主子,請您下令,先拿下勞之辯,奴才願帶兵馬,先控制六部,奪了這天下大權再說!”琦亮朝胤礽抱拳叫道。
“……”胤礽看了面前的三個心腹親信一眼,微微點了一下頭,琦亮和凌普立即撲上去把勞之辯的胳膊給扭到了背後,抓了起來。
“主子,萬萬三思而行啊,這沒什麼希望的,嗚嗚……”勞之辯還想再勸,琦亮和凌普早就身上抽出兩塊手帕堵住了他的嘴。
胤礽看著面前地景象,沒有說話,只是轉頭看了看大殿正面掛著的幾幅畫像,緩緩地跪了下去。奉先殿,故名思義,供奉的是大清朝愛新覺羅家的列祖列宗。大殿之上,從中間向兩邊,依次就是努爾哈赤、皇太極、順治三個人的畫像!
“祖宗寬恕。胤礽所作所為,非為權勢皇位,實求自保爾。胤礽自幼受皇阿瑪寵愛,深情厚恩無可報效。本應盡心盡力,侍奉左右,以分皇阿瑪之憂。可是,自吾被立為太子始,明珠即鼓動大兄爭奪儲位。吾念及兄弟情誼,不忍相爭,不住忍讓。然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一味忍讓,不僅未能讓大兄幡然悔悟,反而使得諸兄弟視吾為軟弱可欺,競相萌虎狼之志!為奪儲位,兄弟反目,相互詬陷,吾本集皇阿瑪萬千寵愛於一身,然數年來卻屢受磨難,反成皇阿瑪眼中之釘,肉中之刺!前些日子。太傅王損與侍讀朱天保見駕。皇阿瑪竟露欲改立太子之意。後又更換東宮侍衛,此等所為,乃故意逼使胤礽自請廢除太子之位耳!如此生死存亡之秋。若吾不奮起,到時太子之位被廢,縱皇阿瑪仁慈,吾負儲君之位三十餘年,他人未免後顧之憂,必會落井下石,使吾難逃一死。吾不敢怪皇阿瑪視事不明,若吾僅孑然一身,自不敢貪此權位,然三十餘年以來。
忠於胤礽之臣下,不計其數,臣民亦皆以吾為儲君。若吾自戕,他人又當若何?吾不敢有虧天下人之所望!亦不忍皇阿瑪三十年苦心栽培就此付諸東流,而使諸兄弟相爭,更不願永遠受皇阿瑪之輕視,是故,胤礽唯有冒天下之大不韙……祖宗在天有靈,還請護佑子孫。讓子孫心願得償!子孫願以性命保證,若事成,絕不加之毫髮於皇阿瑪及諸兄弟……此誓!”
胤礽低沉的聲音在奉先殿慢慢散開,竟似有些神聖的意味兒。
“回毓慶宮!”
在三個祖先的畫像前面說完了那一番話之後,胤礽站起身來,輕拂了一下袍服的下擺,又轉身向外走去。
“主子,毓慶宮裏地侍衛……”凌普似乎有些不明白胤礽的意思,跟上去問道。
“哼,皇阿瑪不放心我這個太子,我自當好好‘盡孝,!敢來監視我,我就先拿他們祭旗!”胤礽陰陰一笑,冷冷地說道。
“那奴才去調人?”琦亮也惡狠狠地說道。
“嗯!”胤礽點了點頭,琦亮便立即快步離開,而凌普依舊押著勞之辯跟在他的後面。
琦亮是護軍營統領,前文之中曾經介紹過,護軍營是清廷設在京城的防護部隊,上三旗職守紫禁城,下五旗職守皇城,總人數有一萬五千之眾。這支部隊,比起九門提督所負責的步軍營還要靠裏,也就是說,琦亮如果想反,根本就不必在乎九門提督的人馬,因為他比九門提督還要靠近皇帝。
得到胤礽的許可,琦亮帶著幾個親隨就直奔護軍營統領處所在的午門。既然胤礽決定了,就得立即動手。過了午門,就能聯繫到整個京城地所有太子系和非太子系的人馬,所以,他得親自到那裏坐鎮,堵住那裏,先把紫禁城內部清理了,同時再派兵佔住幾個要害,至於幫著胤礽捉拿那些康熙派到毓慶宮的善撲營侍衛,只需要派幾百個將士過去就成了。
“到時候得向太子爺要個什麼位子好呢?算啦,功臣嘛,還是謙虛點兒好,不知道進退會讓主子討厭的。反正太子爺還得靠老子守住皇城,肯定不會虧待了我!”心裏暗暗打著算盤,琦亮竟然有些飄飄然起來。這也不能怪他。太子一派在京城如今佔據著絕對的優勢。先不說太子本身的地位,康熙不在,誰還能比得過?而且,城外的豐臺大營,西山銳健營,九門提督的步軍營,還有他的護軍營,這些加起來,就佔了京畿一帶一半以上的兵力,尤其是豐臺大營和銳健營,那可是純野戰兵種,從各地精銳中選出來護衛京城地,比起居於城內地這些兵馬來,強的可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再加上先下手為強,他們又直接控制著皇城,六部等國家要害機關都在他們的兵力覆蓋之下,就是康熙在他們動手之後就能馬上得知這裏地消息,一時也難以想出辦法應對。畢竟,聖旨也要有人認識才成!何況,在康熙離京之後,整個京城附近,方圓百里之內便在他們的絕對監視之下,再加上這三年來,他們雖然表面上老老實實,可暗地裏卻在學習前朝的東廠。大力發展了細作,嚴密監視著任何一個有可能對他們的計劃造成威脅的人或者部門,整個直隸都差不多在他們的耳目覆蓋之下。這也是他們為什麼明知康熙有可能是在誘使他們出手,也依然要出手的原因。再加上熱河的那一記殺著,康熙能不能從那裏回來都是兩說呢!如果順利地話,天下人還有誰能跟太子一爭長短?退一萬步講,就算康熙能逃得了,一個逃亡的皇帝。又能做什麼?調動西北大軍麼?那阿拉布坦怎麼辦?五年多地準備又怎麼辦?八旗貴胄的家眷都在京城,他們敢跟太子做對嗎?說不定還會配合著太子逼宮呢!何況,只要一動手,太子的諭旨就會立刻到達江南,以馬德的壞人緣兒,再加上新任江蘇提督的暗中幫忙,江南馬上就會落到太子系的人馬手裏。得到江南,天下賦稅之源盡在掌握,到時誰還能與他們一爭?……這麼一副好牌,再加上一個難得地機會。如果就這麼放棄了。後悔都來不及。
“人都死到哪兒去了?老子不是早就下令今天升帳了嗎?”
一路好“夢”,琦亮一來到午門裏面的統領處便大吼大叫起來。就算這護軍營統領處只是午門裏面比較偏僻的一排小房子,也不至於連個迎接地人都沒有吧?再怎麼說。他現在也是護軍營的老大啊。
“人死了還能上哪兒跑呀?琦大人這話似乎有些不太對頭吧!”琦亮話音剛落,一個清亮的聲音便從統領處裏傳了出來。接著,一個腰挎長刀,身穿麒麟補服的官員慢慢地從屋內走了出來。
“趙逢春!?”琦亮的眼睛禁不住一瞇。
“呵呵,可不就是我嘍!咱們也算是熟人,琦大人你有什麼好吃驚的?”來人嘻嘻一笑,好像沒有看到琦亮那副要吃人的眼神,當初康熙擒鰲拜,一群玩布庫地善撲營侍衛之中,除了魏東亭,穆子煦、武丹、狼目萃、曹寅等天下皆知地名頭之外。也有趙逢春一號。只不過趙逢春的出身不太好,他原本是正白旗下的一個十人長,沒什麼功夫,後來當了索額圖地戈什哈,因為閒著沒事兒好和門房兄弟們練練拳腳,舒展一下筋骨,所以才會被索額圖交給康熙的善撲營的。雖然擒鰲拜的時候也立過功,可一來因為索額圖的原因,二來。因為他武功底子比魏東亭、武丹等人要薄,又沒有什麼戰陣上的經驗,所以一直空有高位,卻很少被康熙付予實權。不過,索額圖被收拾了之後,他也終於時來運轉了。先是擔當了九門提督,後來,又去管了豐臺大營,再後來,康熙嫌密雲大營的官兵太懶散,就把他派過去整頓。本來胤礽一伙的計劃是先掌控皇城和六部,再控制整個京城,爾後再用豐臺大營和西山銳健營的兵馬合力拿下密雲大營的兵權,徹底掌控京畿一帶。可是,琦亮卻沒有想到,自己一伙還沒有動手呢,趙逢春就先找上了門來。
“你想幹什麼?我地人呢?”琦亮已經是一身冷汗!他跟趙逢春一向沒什麼交往,對方自然也不可能突然來拜望他,尤其是他早前曾經下過命令今天要升帳議事,如今手下卻一個不見,很顯然,那些手下已經是兇多吉少……
“你的人?放心放心!沒什麼事兒!琦大人,你的手下都很熱情,剛才都在裏面陪我呢。你是不是也來一起熱鬧熱鬧啊?”趙逢春仿佛沒看到琦亮仿佛豬肝似的臉色,依然笑嘻嘻地說道。
“想不到啊,我們果然只是如來佛手心裏的孫猴子!……趙逢春,你好!”琦亮對著趙逢春慘笑了一下,突然朝著身後的幾個親隨大聲叫道:“……快跑!去九門提督衙門!”
“拿下!”趙逢春看到這個情景,微微一笑,輕輕揮了一下手,立時,上百名士兵從統領處的一排小屋子裏湧了出來,一個個舉著佩刀把琦亮團團圍住。
“哈哈哈……趙逢春!我的人已經跑了!你完了!”琦亮看看身邊的這些士兵,反而對趙逢春大笑起來。
“我完了?我怎麼完了?琦大人有何高論呀?”趙逢春笑問道。
“你想不到吧?托合齊早就投靠太子爺了!我不管你是怎麼混進了宮,不過,九門提督轄下地兵馬馬上就會打過來,到時候,你就憑這幾百士兵,難道還想逃嗎?我勸你還是早早投降才是,說不定,我還會在太子爺面前說幾句好話,饒你一條小命兒!”琦亮大聲叫道。
“難怪!太子身邊淨是你們這種人,又怎麼能讓皇上滿意?琦亮啊琦亮,我混過來?我從密雲大營帶過來這麼多人,你以為我是怎麼過的皇城九門?你們豐臺大營那邊的人也時不時的看著我,我能混過來嗎?我也不瞞你!昨天一接到你要升帳的消息,我就準備好了。兩個時辰之前,九門一戒嚴,我就趕了過來,而且,我是堂而皇之的趕過來的,就是托合齊給我開的城門!”趙逢春搖頭說道。
“這不可能,托合齊對太子爺忠心耿耿……”琦亮大叫。
“費迪南手裏有皇上的密旨,先到九門提督衙門拿了托合齊,然後用托合齊的印信下了軍令,把九門提督轄下五品及其以上級別的將領全數叫到提督衙門看押了起來。然後,就帶著托合齊給我開門去了!現在,整個京城的士兵都在我從密雲大營帶來的親信官兵的掌控之下,別說跑了區區這幾個手下,就算全跑了,沒有能帶頭的,其他人又能如何?”,趙逢春慢慢地說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費迪南一進京我們就看著他,那個老頭府裏只有工匠,他手下哪來的兵馬?怎麼可能拿得下戒備森嚴的九門提督衙門?”琦亮怔了一下,接著又不信地叫道。
“這事我本來也沒想到!所以說,琦亮啊,咱們都不夠格啊!實話給你說了吧,費迪南府裏的那都不是工匠,全都是盛京將軍張玉祥麾下千里挑一的精銳,而且,全部配有大威力的火器!大白天的,你們在宮裏當然聽不到什麼。呵呵,從費迪南一進京開始,你們就盯著,可他的兵馬就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你們居然都不知道!你們以為你們掌著京裏的軍權就了不起了?哼!皇上早就防著你們了!你們費盡周折,可皇上只需要輕輕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們全部碾成灰,你們知道嗎?”趙逢春看著琦亮,不屑地說道。
“……”
趙逢春一番解釋之後,琦亮的面色終於衰敗了下去。趙逢春正想下令把他帶走,一陣馬蹄聲突然傳了過來。趙逢春抬頭一看,只見一名官員正帶著數十名騎士朝這裏飛奔而來。
“太子殿下手諭!”
“勞之辯!?”
那名帶隊的官員高舉著一張紙,縱馬飛奔到趙逢春前面幾丈就停了下來,而與此同時,琦亮也驚叫了起來。
“太子殿下手諭:內務府參領凌普、護軍營統領琦亮、九門提督托合齊、豐臺大營提督布雅齊、銳健營都統鄂善,前鋒營都統巴耀特等諸人狼子野心,不知固守為臣之道,鼓動本宮謀奪皇位,罪大惡極。著左副都御使勞之辯領善撲營立即捉拿,押往天牢,等候皇上處置。此令!”
沒有理會任何人,勞之辯坐在馬背上高舉著那張薄薄的紙片,大聲宣道。
“太子殿下何在?”趙逢春愣了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又連忙大聲問道。
“太子殿下已經帶著善撲營侍衛前往木蘭圍場,親自向皇上負荊請罪!”,勞之辯大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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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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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0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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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三百零三章 開始
不用預測,對費老頭那明顯的“挑動”行為,清廷上下確實有不少人都十分地反感。這年頭,哪個當官沒讀過兩本書?就是捐官的,一般情況下也得弄上兩本兒裝裝面子。可是,這些人讀的書在擴展了這些官員的視野的同時,也大大的局限了他們對更遠的方向的注視。這就像當初鄭和下西洋,七次遠航,給明成祖帶來了“萬國來朝”的盛大景象。可是,最後的結局呢?當時可以稱得上是世界第一的航海大國居然開始不許片木下海,最後弄得被一群小小的倭寇打得叫苦不迭,沿海百姓死傷眾多,各種損失不可計數。、
雖然康熙朝沒有犯明成祖的錯誤,光撒錢沒掙錢,開海禁的收入如今更是讓整個大清朝的官員沒有人敢開口說反對,佔了南洋所帶來的就是一個巨大的儲備糧倉,也沒人反對。可是,費老頭的這番話依然還是讓許多人感到心裏不舒服。因為這些話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在這些大臣眼裏,鼓動朝廷去征服那片未知的大陸現在看來也無所謂,可是,如果鼓動眾阿哥去,那可就是大事了。雖然重臣高層罕有跟這些人一起開口的,可是,有些事,是不用人帶頭的。太子胤礽雖然讓琦亮提醒他的黨徒不要摻和,相反,還要為費老頭說些好話,可是,依然沒能阻住這股聲浪。
太子太傅王損是個老夫子,學識淵博,為人正派,深得康熙的信任,所以才會被委派為太子的師傅,如今已經多年了。對康熙的委托,這老頭是忠心耿耿,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教導太子盡心盡力。給太子講書,也教太子做人,雖然最後的結果讓他自己和康熙都感到有些痛心,可是,在他的心裏,皇帝是君,太子是國家儲君,所以。忠於太子就是忠於皇上,為了國家,他就必須教好太子,以此對太子盡忠。可這麼一來,他就必須保護太子,所以,在聽說了這件事之後,他不得不來找康熙說說。
王損沒打算學朝中的那些大臣那樣上奏折,他是老臣,可以隨時見到康熙。而且。有許多話在奏折上都難以說明白,所以,他帶著自己的學生。正擔任太子侍讀地朱天保一起來見皇帝了。
當時已經有些晚了,康熙正好也處理完了一天的事情,聽到自己重視的老夫子來了,自然是立刻宣見,還免了王損的禮,並且賜座。王損自然也是一番謝恩,兩人又聊了一陣兒,康熙便問起了正事:
“王損,你可是少來見朕啊,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啊?不是朕說你。你有什麼事交給其他人給朕說一聲不就行了?一大把年紀了,走來走去的,難免累著。”
王損欠著身子坐在繡墩上,聽到康熙這體貼話,心裏一暖,急忙拱手說道:
“皇上,臣確實老了。想當年當差的時候還能經常見到皇上龍顏,後來,做了太子的師傅。雖然每天出入宮中,卻與皇上難得一見了。今日,陛下在日理萬機之中,接見老臣,臣觀龍體康健,不勝欣慰之至。”
“說得好啊,王損。人老了總是念舊。朕也老了,最近也是常常感到孤獨,總想找幾個人來說說話,解解悶。咱們都差不多呀!”康熙也微微發起了感嘆。
“皇上若是心裏悶,何不多招太子殿下聊聊天兒?有道是父子聯心,皇上與太子更是一體,有太子為陛下解憂,臣以為皇上必然會開心一些。”王損逮住了康熙的話頭,連忙說道。
“呵呵,朕何嘗不想把國事都托給太子,可是,王損啊,你說這樣行嗎?”王損地話如果是別人說出來,說不定就會惹得康熙發怒,不過,對這個王老夫子,康熙卻只是微微一笑反問了回去。
“……請皇上恕罪。自古有名訓:子不言父之過,臣不言君之過!皇上和太子,一為國君,一為儲君,兩者本為一體,老臣蒙皇上信托,教導太子,若太子有什麼不是,老臣自當犯顏勸諫,即使因此獲罪,也決不芶且,但卻不能在太子身後,胡言亂語,說三道四,這是千古傳下來的為臣之道。所以,聖上適才所言,讓臣在御前訴說太子不是,此等非禮之事,臣不敢奉旨。”王損聽到康熙的話後,臉色開始發苦,站起來躬身說道。
“哈哈哈……坐坐坐!”康熙大笑,指著繡墩讓王損重新坐下,又看了一眼一直躬身立於一旁的朱天保,接著說道:“老王損哪老王損,你怎麼這樣古板呢。君臣之間,是要有規矩,可是,若上下和諧,都能暢所欲言,豈不是更好嗎?好了,朕知道你心裏也難受,這個話,咱們今個兒不說它了。朕過段時間要去木蘭打圍,你老了,就不必陪太子一起去了。回頭,朕讓人安排你到暢春園住上一段,養養身體,這樣可好?”
“臣謝皇上恩典。”康熙想岔開話題,可王損書呆子的執拗勁兒反而上來了”“皇上,老臣今日進宮,是因有一事不明,特來請示。
臣聞新任太子太傅費迪南於諸皇子面前胡言亂語,蠱惑眾阿哥之心,為了此事,諸位大臣也都上書彈劾之,不知皇上為何不與降罪?”
“呵呵,原來你今天來是為了這個事兒!”康熙笑呵呵地說道。
“皇上,此事實是非同小可。臣不明白那費迪南到底是打的什麼心思,可他的那些話絕非為人臣者當說的呀,皇上……”王損又抱拳說道。
“王損啊,朕知道你的心意,你為了這事兒專程前來向朕詢問,是出於對太子的一片忠心,所以朕不怪你。不過,朕覺得此事沒什麼好說地,所以,你還是不要問了。”康熙微笑著說道。
“皇上,臣有話啟奏!
朱天保不待王損說話,就從旁跳出來跪下,對康熙說道。
“講!”朱天保現在還很年輕,臉上自有一股英氣,再加上學問也不錯。所以康熙對他一向頗有好感,現在見他有話,便隨口說道。
“皇上,常言說:父子相疑,舉家不寧;君臣相疑,社稷難安。臣以為,皇上對太子生了疑心。臣為太子身邊官員,不得不對皇上直言。”朱天保跪在地上。仰頭看著康熙地面容,堅定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朕對太子生了疑心呢?你身為侍讀,膽子還真是不小。這麼說話,難道就不怕朕降罪與你嗎?”康熙瞬間就沉下了面孔,冷冷地說道。
“忠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費迪南趁皇上對太子起疑、心中不滿之機挑動諸位阿哥自立之心,乃奸佞所為。微臣斗膽,請皇上重重處置!”朱天保叩頭說道。
“你好大的膽!”康熙瞪著朱天保,冷冷地說道:“費迪南是奸佞?哼,朕倒是頭一次聽到有人敢這麼說。你朱天保是聽了誰地挑唆。敢這麼誹謗朝中重臣?”
“皇上。天保他太年輕……”王損也沒有想到朱天保會有這麼激烈的言辭,他討厭費老頭的那些話,可是。他卻從來沒敢輕視費老頭的功績。他知道,能在滿洲做出那麼一番成績,滿朝上下,絕對沒有另外一個人能做得到。就這一點,費老頭被稱為“國之幹臣”也不為過。朱天保斥之為奸臣,已經是犯了極嚴峻地錯誤,可是,再怎麼說這小子也是他的學生,他不得不為之求情。
“回皇上,微臣並沒有受什麼人挑唆!”朱天保沒有讓王損把話接著說下去。搶過話頭又接著對康熙奏道:“皇上,臣原來其實也是十分佩服費迪南、馬德、於中三人的才能政績。數年來更是一直觀察他們的所作所為,就是想向他們學習,期望有朝一日能像他們一樣向朝廷盡力。所以,臣現在斥之為奸臣,心中之苦,難以對人述說……”
“難以對人述說?哼,可朕怎麼覺得你是處心積慮呢?一連觀察數年,難得啊……像你這麼有恆心的年輕人。這年頭還真是難找!可惜啊,要不是你是隨王損一起來的,朕今天就辦了你!……來人,叉出去!”,康熙陰沉著臉對外叫道。這十多年來,對費老頭、馬德、於中三人地任用,他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麼,可心裏卻是一直引為得意之作。要知道,正是這三個人的存在,才讓他打碎並且擺脫了許多麻煩,也使得朝廷地事情沒有進一步敗壞下去,雖然依然有那麼多的麻煩,可國勢卻不可阻擋地在蒸蒸日上。這也是為什麼他多次要保住費老頭等三人的原因。可如今朱天保卻直接將費老頭三人歸為奸臣之列,這不是當著和尚罵禿子,說他沒眼光嗎?
“皇上且慢!……皇上,臣知道您不願相信臣之語。只是,請皇上聽完臣的奏言,看看臣到底說的有沒有道理!”朱天保聽了康熙的話,見外面走進來兩個御前侍衛,又急忙奏道,語態十分誠懇。
“不用了!朕雖然上了年紀,可耳不聾,眼不花,還沒有那麼昏聵!所以,用不著聽你的那些廢話!”康熙一擺手,已經被兩個御前侍衛夾起來地朱天保就被拉了出去。而在被拉到外面的過程中,朱天保卻依然在大聲叫喊:
“皇上,費迪南諸人誘騙官員百姓趨利背義,如今江南……”
“皇上,朱天保年輕氣盛,還請您……”王損在旁看著心急,看到康熙發怒,心下更是惶恐。他哪想得到來見皇帝,彈劾個人,居然還會有這麼一出?無論是朱天保的激烈言辭,還是康熙對費老頭地偏袒,都讓他感到一陣心驚。
“你不用著急!朕沒有打算處置這個小子。”康熙嘆了一口氣,又面色沉重地看著王損說道:“朕知道你們都看費迪南他們不順眼。可是,王損啊,你難道不覺得費迪南他們也很苦麼?他們為朝廷為百姓做了多少事?可是,結果呢?沒見人褒揚,卻先受了那麼多地責難!這事放在你們自己的身上,你們受得了嗎?朝中那麼多的人都想著打壓他們,難道真地就是為了朝廷?哼,他們根本就是嫉妒!嫉妒費迪南三人才高能顯,嫉妒這三個人擋了他們升官發財的路!……他們卻沒有看到,費迪南都快七十的人了,依然在為朝廷勞心勞力;於中年過四旬。尚無一子一女傍身,由黑龍江到海參葳,再由海參葳到四川,幾乎就沒享受過一天的安穩,卻從沒有叫過苦!馬德才三十多歲,卻不得不整天為朝廷解憂,得罪了那麼多人,還得硬撐著幹下去。你們以為他容易嗎?……許多人都怪朕袒護他們,可是,如果朕不護著他們,又有誰能為他們說話?太子恐怕還巴不得他們去死吧……”
“皇上……”王損被康熙這一番話說得心驚肉跳,尤其是最後一句:太子巴不得費迪南等人去死!這話簡直就是睛天霹靂!這不是擺明了說太子為人奸邪嗎?難道,皇上真就看不上太子了嗎?沒錯,太子是犯過很多錯,可是,身為太子的師傅,他能怎麼做?難道就眼看著康熙這麼怪責太子?情急之下。王損哪還顧得許多。只有再次朝康熙跪下,痛哭流涕:
“皇上,臣知道太子犯過不少錯。可是。您畢竟已立太子三十多年,待太子恩深義重。太子每次提起這一點,也總是感激涕零。太子常向身邊地人說,‘當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卻對國家社稷沒有一點建樹,愧對皇上的教誨。,太子這話不知怎麼傳出去了,而且傳得完全變了樣。外邊流言,說太子對皇上不滿,說:‘當了三十多年太子,千古少有。’這個流言和太子的原話。不僅相差千里而且意思相反。此乃朝中一些奸邪之人,故意製造流言,挑撥太子與皇上地關係。皇上,太子有錯,可是,他終究當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在天下臣民的心中,他就是您地繼承之人。如果有變,必然會使得天下議亂紛紛,朝局大亂啊,皇上!”
“唉……”王損這一哭,康熙也被挑起了傷心事。自打赫舍裏皇后去世時起,他就對胤礽百般寵愛,二十多年父慈子孝,如今鬧到今天這般境地,又能怪誰呢?怪索額圖、明珠這兩個始作俑者?人都死了,還能有什麼好怪的?就算怪,又能有什麼用?要怪,也只能怪胤礽自己把握不住,不配當這個太子!自私貪婪,陰沉狠毒,親佞遠賢,沒有擔當……這種人,哪能繼承他的位子?可是,心裏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要不然,這老王損非得馬上來個以死勸諫不可,所以,康熙清了清嗓子,又對王損說道:
“你說的這些事朕都知道。世上的事情,就怕流言蜚語,到處傳播,越傳越玄乎,越傳越走樣,這是常情。以訛傳訛的事,哪朝哪代沒有啊?你放心,胤礽終究是朕最寵愛地兒子,朕豈會聽信讒言而廢了他?……朕不會這麼做的!”
“皇上愛護太子,臣心中就放心了。可是,皇上,臣依然有話要講!……歷朝歷代,只有太子有權參與國家大事,其餘的皇子阿哥是不能干預朝政的。但在我朝,動不動就派阿哥去當欽差,不是處理部務,就是巡視地方。臣以為,這是政出多門。太子身為儲君,對阿哥們卻沒有節制地權力。所以,阿哥中有人對太子不服,或者受奸佞小人地蠱惑,結黨拉派,攻擊太子;或者暗中策劃,密謀篡權,那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臣以為太子眼下這種處處受制,說不敢說,做不敢做的局面,應當改變,請皇上聖裁。”王損雖然正直不擅權變,可是,他也是多年走過官場的,當然不會完全相信康熙剛才地話,不過,這話依然還是讓他放心不少,也使得他趁機又向康熙進諫起來。這些話是他以前想說都不敢說的,現在,正好全抖出來。
“老王損啊老王損。恐怕也只有你敢對朕說這些話。這是忠心!朕聽了很高興。你剛才講的這些也確實都有些道理,朕也不是沒想過。但是,你只看到了一層,沒看到還有一層呢。皇子干政,或者是說政出多門,固然不好,但皇子們都不幹事就好了嗎?前明亡國的教訓中,有一條很重要,朕不能不想。他們是怎樣對待皇子們的呢?把這些人全都封了大大小小的王,分散到全國各地,建王府、佔封地,過著養尊處優、安享福貴的生活。這樣一來,權是沒人爭了,皇上的耳朵邊也清靜了。可是,一旦國家有事,這些叔叔、伯伯、兄弟、子侄們一個也用不上,因為他們是一群只知聲色犬馬、吃喝玩樂的窩囊廢!皇室的人尚且不肯出力、又怎麼能讓臣子們去賣命。別說皇室了,你看看現在地八旗子弟……老愛卿,教訓深刻啊!”
“臣知道前明亡國的教訓。前明亡國之鑒不遠,我大清當然不能重蹈覆撤。但這皇子干政,似乎也並非萬全之策,還是請皇上三思。”康熙分析的比較深刻,王損就算對太子忠心,也不敢在這種有關國家興亡的政策上跟康熙接著叫板,只得退了一步。
“朕明白,政出多門也確實有些不妥之處。你放心,朕疼太子,也希望他能幹得比朕更好,比朕更強。至於其他的阿哥們,朕會對他們嚴加管束的。誰要是不守為臣之道,誰要膽敢謀逆篡位,朕一定用國法、家法重重懲處,決不寬恕!朕這樣說,你該放心了吧?好了,朕也乏了,你跪安吧。”
康熙見王損不再步步緊逼,也急忙抓住話頭說道。王損聽到皇上不耐煩了,心裏也沒有辦法。好在康熙對太子還沒有什麼壞到不可收拾的微詞,他也心急著回去規勸太子學好一點兒,可別再讓人抓到什麼把柄,惹康熙生氣。所以,也就告退了。而王損剛走,康熙就把自己的侍衛頭領德楞泰叫了進來。
“請皇上吩咐!”德楞泰是蒙古人,原本是個奴隸,康熙接見蒙古諸王時選出來放在身邊的,所以,他對康熙地忠心不比魏東亭、武丹等老侍衛差。
“你去給佟國維說一聲,就說毓慶宮的侍衛都在宮裏呆了不短的時間了,讓他輪換輪換!”
“喳!”
“還有……朕聽說費迪南身體有些不適,准其在家休養,沒有朕的旨意,什麼事都不必理會!”
“皇上,奴才昨天還看到費老大人來著,他沒什麼事兒呀!”德楞泰不解道。他跟阿古達木是出自同一蒙古旗盟,又都是奴隸出身,自打見過面之後,親熱度就直線上升,沒事兒的時候也常去養心殿串門看看。
“你又不是大夫,你怎麼能看出什麼來?何況費迪南是今天對朕說的!……好了,沒事就去傳旨吧!”康熙笑了笑,解釋道。
“喳!”皇上今天不是沒去養心殿那邊嗎?德楞泰帶著滿頭的霧水向外走去。
“朕也不想啊。可是,朕得趁著身體還好,再給自己一個機會……胤礽啊胤礽,你不要怪阿瑪,這不能怪別人,要怪,只能怪老天爺!誰叫你是朕的兒子呢!……阿瑪逼你,其實也是為了你好呀!”德愣泰走遠之後,乾清宮裏又傳出一陣若有若無的嘆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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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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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0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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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三百零三章 聊天
“臣張廷玉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廷玉朝著康熙叩頭呼道。時候已經不早,他本來正在家裏呆著,李德全卻突然帶著康熙的口諭來找他,命他馬上進宮見駕。聖意難違,他連晚飯也沒顧上吃,就急急地趕了來。
“平身!……廷玉啊,聽李德全說,你還沒吃晚飯?”康熙面色和藹的招呼張廷玉靠前,又溫聲問道。
“回皇上,臣不餓!”張廷玉起身答道。
“哈哈哈……你一天做多少事當朕不知道麼?算啦,正好朕也沒吃,你就陪朕一起用膳吧。”康熙大笑道。
“皇上,臣……”無緣無故賜膳?張廷玉本想再推脫兩句,可康熙已經邁步轉向了殿後,無奈,他只好跟在李德全身後追了上去。
“嗯,這個豆黃不錯,廷玉你嘗嘗……”
陪皇帝用膳是大大的恩寵,可是,同樣也是一件不好受的事情。康熙自個兒吃的痛快,時不時的還要說上兩句,可是把一向稟承“食不語”的張廷玉給‘折磨’的夠嗆。皇上說話他就得應著呀,老是謝恩,就算他再忠心也會感到不爽利!
“朕的心情可是有一朕子沒這麼舒服了。廷玉啊,你知道為什麼嗎?”康熙吃著吃著,又朝張廷玉問道。
“微臣恭聆皇上訓示!”張廷玉放下筷子朝康熙拱了拱手,要不是還坐在位子上,他恐怕還有可能會找個地兒跪下去。
“……”康熙被張廷玉這一本正經的答語弄得有些鬱悶,卻也只能無奈的看了對方一眼,“不是我說你,廷玉啊,你還真是根木頭。你應該學學高士奇,不要整天這麼板著臉。”
“高相才高八斗,其為人詼諧。少年時就被人稱為‘皮裏陽秋君子’兼且智計多端,所以能輕鬆笑對天下事,微臣是萬萬比不得的。皇上,您讓臣學他,這就讓臣有些為難了。”張廷玉不緊不慢地答道。
“是啊,高士奇……”康熙搖搖頭,放下了筷子。“你們如今的上書房四大臣之中,就只有他跟著朕最久了。可惜啊,這家伙就是太聰明了一點兒啊!”
“皇上您……”難道想罷了高士奇?張廷玉忍不住眉頭有些顫動。最近沒聽說高士奇惹過什麼事啊。
“呵呵,你不要想歪了!”康熙笑著揮了一下手,“朕只是可惜高士奇這家伙太精明了,讀書雖多,卻心思太活,以致於,就少了些忠貞之氣!尤其是在這幾年,更是萬事不沾。總想著明哲保身。實在是讓朕頗為失望。”
“皇上,微臣敢保證,高相對皇上您絕對是忠心不二!只是……”張廷玉聽到這話。急忙對康熙說道。
“只是他家有賢妻,尤其是還有一個年紀尚幼的兒子,所以才不願意招惹麻煩,是嗎?”康熙笑了兩下”“這個,朕又何嘗不知道?若非如此,朕又豈會讓他在那裏悠哉悠哉?”
“皇上洞察秋毫!”張廷玉躬身答道。
“好了,你張廷玉拍馬屁的功夫不行,還是少說些這種好聽的吧。”,康熙微笑著說道:“你知道朕為什麼要召你來嗎?”
“請皇上示下!”張廷玉抱拳道。
“朕知道你的嘴嚴,所以。想找你聊一聊太子和眾阿哥地事情!”康熙慢慢地說道。
“……”張廷玉怔住,別看他平時也算是雷打不動的鎮靜,可康熙這話還真就把他給說懵了:“皇上,臣、臣愚鈍不化,不解聖意,懇求皇上明示。”
“愚鈍?呵呵,你張廷玉雖然平時不聲不響,可是,你的心裏誰都清楚。你的心思,也比誰都靈動。滿朝文武之中,恐怕也只有高士奇能跟你比上一比。放心吧,朕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沒什麼別的意思!”康熙笑道。
“臣……”早知道叫高士奇一起來了!張廷玉暗叫倒霉。沒別的意思?誰信啊?這麼一個權謀、能力超凡出眾的皇帝,會無緣無故的找他來聊天玩兒?指不定又有什麼一步十坑地計謀要耍出來呢。
“這幾年來,朕的心裏苦啊!”
吃完晚飯,康熙又帶著張廷玉回到了上書房。
“臣有罪!”皇上苦,肯定是下面的問題。張廷玉是個模範大臣,所以,馬上就叩頭請罪。
“有罪?……你倒是實誠!”康熙沒有叫張廷玉站起來,只是苦笑著看了他兩眼,繼續往下說道:“朕登位四十餘年,臣子們每天在朕的面前說的全是好聽的話,全是頌揚聖德的話,什麼天下昇平啊,百姓擁戴呀,什麼千古英主,熙朝盛世啊,其實這些都是表面上的官樣文章。朕不是昏君,所以心裏清楚得很。放在十多年前,這些話可能還不算太過分,可是,現在不能這樣說了。國家昇平日久,弊端已經顯露,前幾年更是幾乎到了不能忍受的程度了。第一是吏治腐敗,幾乎是無官不貪。安徽大災,可卻有通省官員交聯貪墨,絲毫不顧百姓生死,這等事,哪朝哪代有過?第二是結黨營私,門戶眾多。先是明珠、索額圖,後就是太子與諸阿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方有難,八方呼應。盤根錯節,幾乎攻之不破啊。還有賦稅不均,民不聊生,刑獄不平,怨聲載道,土地兼併,再加上國庫虧空,以及時不時的考場舞弊,等等,無不令人觸目驚心!……就是到了現在,也只是朝廷上地情況稍好了一些,平民百姓依然是沒有什麼改變啊。”
張廷玉地身子動了一下,他沒想到康熙居然會突然吐出這些話來,雖然他知道很多東西都瞞不住康熙,可是,卻仍然沒有料到康熙會知道的這麼多,更沒有為朝廷上的官員們地歌功頌德的話蒙蔽了雙眼。要知道,有許多事情,就是有密折專奏之權的大臣也未必敢於朝上報的。看來康熙今天晚上真是想說一點兒什麼出來,既然如此。他也不能老是藏著掖著,要不然,那可就要真的惹康熙不高興了。當下,他想了想,便接著康熙地話頭說道:
“皇上對朝政弊端洞若觀火。不過,微臣不明白,您何不痛加整飭呢?現在朝中雖然些許奸佞,可大多數的官員還都是不錯的。尤其是還有一些敢於任事。能為皇上解憂的人才……”
“不錯,朝中確實有不少人才。老的不說了,年輕地就有不少。你張廷玉如今也才不過三十許,算是一號,此外還有馬德、於中,施世綸、施世膘,尤明堂,張伯行……也算得上是人才濟濟。只是可惜……”康熙微笑著說道:“朕老了,精力不夠啦。”
“皇上您才剛過知天命之年,龍體康健。好生保養。再活一花甲也未必不可能。何來精力不夠之語?微臣斗膽,請皇上收回方才所言!”張廷玉急忙說道。
“呵呵,朕自家知道自家事!”康熙笑道。”朕雖然身體還算不錯。可是,終究還是老了,再加上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哪有那麼多的精神。而且,朕登位已近五十年,此已為歷朝歷代所罕有,朕已經知足了。只是,朕還是有些怕,怕自己什麼時候就突然撒手而去,留下一個爛攤子啊!”
“皇上……”
“朕原來指望胤礽他們能替朕把這些事都處理好。卻想不到,他們一個也靠不住。無能地無能,自私的自私,爭權奪利的本領不小,該做的卻是連手也不知道伸一把!所以……朕看透了,朝政弊端,已經積重難返。這事非得朕親自過問,而且是一件件地問,一樁樁地管。下決心一整到底,才能治好。可是,這些事,沒有個十年二十年的勵精圖治,怎麼可能處理得清?所以,還是那句話,朕老了,萬一整了一半,朕突然撤手西去,兒子們誰能繼承下來呢,那不把朕的一世英名都斷送了嗎?而且,朕也不想看到,自己地一群兒子就是這些人的後臺!……衡臣,你知道嗎?這就是朕的難處啊!朕總不能殺自己的兒子們吧?”
康熙這話,雖然說地語氣比較輕,可是,張廷玉卻是聽得十分痛切。誰能想得到,康熙這個皇帝也是左右為難,幾無可走之路呢?
“今天是這幾年來,朕最高興地一天!”
本來,一個皇帝是不能在臣子面前這麼露底的,可是,張廷玉在朝堂上幾乎就是個半啞巴,平日裏行事更是兩面不沾,所以,康熙對他有足夠的信任,並不擔心他會把這些話泄露出去。而康熙訴了一會兒苦,長久以來憋在心裏地郁氣也終於散了許多,很快又對張廷玉笑著說了起來。
“皇上高興是全天下的福氣!”張廷玉已經被恩準站了起來,聽到這話,躬身說道。
“你又拍馬屁!”笑呵呵地指了指張廷玉,康熙倒背起了雙手,又說道:“廷玉,你聽說今天費迪南對諸阿哥講的那些東西了沒有?”
“這事情傳的很快,微臣聽說了一些……”張廷玉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康熙又笑問道。
“微臣愚鈍,請皇上指點!”張廷玉躬身說道。
“他在向朕進諫!”康熙說道。
“進諫?”
“沒錯。”康熙長吸了一口氣“他在告訴朕,其實,皇子們爭權奪利的事情其實並不難解決!”
“皇上您說的是,如果將諸位阿哥派到各地……”張廷玉是聰明人,聰明人,自然很清楚的知道康熙話中所隱藏的意思。
“沒錯。”康熙點了點頭:“太子無能,屢失人心,眾阿哥看在眼裏,一個個都心裏火熱,燒得眼睛都紅了,就想上來爭儲,爭奪朕這個坐天下的位子。太子看在眼裏,急在心上,不甘心束手待斃,便奮起反擊。……太子的優勢是權力加地位,眾阿哥地長處卻是辦事的能力和人緣,現在是誰也對付不了誰。只是。可惜啊,他們忘了朕是誰!朕不是那個失了天下之鹿的秦二世,他們想逐鹿中原,可是弄錯了時候。……自打這些阿哥們小的時候,朕就教導他們,可是,朕還是沒能做到。一個皇帝,該做的是什麼?他們居然以為誰最強、誰的勢力更大就可以奪取皇位。可笑!可笑啊!……朕在位四十五年。一身功績敢說不遜於兩千年來任何一位皇帝!只要朕這個人還在,哪輪得到他們去爭來奪去?皇位,需要胸中有大學問、大文章地人才能坐得上。光有野心,會耍計謀,沒有高瞻遠矚的氣魄,沒有安如泰山的沉穩,他們也配?一幫子蠢才!鼠目寸光,朕真不知道他們怎麼都會是朕地兒子!……”
“皇上息怒!”看到康熙說著說著就有些上火,張廷玉急忙湊上前勸道。
“朕沒生氣!”康熙嘆了一口氣,“朕本來以為。朕這剩下的年歲裏就只能這麼難受的活著。膽戰心驚,小心翼翼地選一個接班人,說不定還會被……可現在。
朕才明白。原來,朕還有條好路能走!……多虧了這個費迪南啊!”
“這也多虧了皇上英明。而且,由皇子出面鎮守,自然也有利於朝廷對周邊的統治!”張廷玉說道。
“呵呵,確實是這麼個意思,可是,朕已經得到消息,外面有人要聯名彈劾費迪南了……朕甚至連那些人彈劾的理由都知道了。你知道嗎?那些人說地是自古邊關大將擁兵自重,往往不利於朝廷,甚至還有人拿出了吳三桂降我大清反攻李自成的故事做例子。簡直就是笑死朕了。”康熙笑道。
“這是哪個官員?皇上應該罰他回去再苦讀十年!”張廷玉也微笑著說道。拿吳三柱降清反攻李自成的理由出來,不是白痴又是什麼?再者說了,如今的大清朝可不像歷朝歷代那樣的情況了。邊關?邊關可能交給朝廷以外的人麼?其實,費老頭話裏所含的意思其實誰都應該明白,就是把諸皇子都分到不可能對朝廷產生威脅,同時又能各自為一方土霸王,滿足他們權欲的地方。比如南洋一帶。那裏已經發現了許多大島,面積都不會遜於一個省,可是。呆在那裏,就算再雄起,又能威脅到大清朝幾分?而那片據說有四個大清國版圖那麼大的大陸,如果可能有皇子過去進行征戰收服的話,恐怕至少也需要個一二十年地時間,而且,那片大陸跟大清相隔比南洋還要遙遠。想要過來,就只有坐船!可坐船能帶多少兵馬回來威脅大清國本土?就算能回得來,恐怕路上也夠他受地了。到時候,面對整個大清國的反攻,能活著回去就是不錯的了。何況,四個大清國一樣大地領土,難道還堵不住那些人的貪心?再加上大清國本土,他們統治的過來麼?……張廷玉還能想像到到費迪南這條建議對康熙的另外一條巨大的吸引力:保留滿清血脈!滿人,尤其是滿人中的上層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是真正的中國人。他們極度害怕漢人群起造反,把他們再趕回老家。這也是為什麼清朝的先祖們要保留滿洲那片土地,不讓漢人踏足的原因。還不就是為了以防萬一,給子孫們留一個“老家”!雖然康熙以絕大的氣魄在漸漸地開放滿洲,可是,如果能在另一個地方再建一個屬於滿人的國度,豈不就是有了雙保險?這對已經實際違反了祖宗法度的康熙來說,正好是一個可以代替滿洲的地方,也可以說是對他的祖宗的“補償”,同時,也是一個可以給那些有皇權欲望的阿哥們的巨大誘惑。在大清國爭,誰知道最後勝利的是誰?一旦敗了,那可就是死路一條!可是,如果在別處呢?大清國可就是後盾!當今世上,哪個國家能與大清國相提並論?祖先既然能以十七副鎧甲起兵,征服滿蒙中原,建立如今地大清國,為什麼子孫就不能再建如此功勛?尤其是現在,在許多條件都更加好無數倍的情況下!
“皇上,費迪南雖然提出了這些東西,可真正行事起來,恐怕還沒那麼容易!”笑談了一會兒,張廷玉又朝康熙說道。
“這個朕處然知道。大清繁榮昌盛之地,確實難以割捨啊!不過,有出路總比憋著窩火要強,廷玉你以為如何?”康熙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皇上英明!”
“哈哈……”康熙笑了笑,又接著說道:“此事必然又將是一場風波。朕聽說馬齊和終國維也似乎有些摻和。馬齊是迂府,傳國維……朕有些話不好對他們說,他們也不會買高士奇的帳,所以,朕打算派你去給他們提提醒。”
“微臣明白!必然會把話帶到。”張廷玉一愣,馬上答道。
“這就好!你自己看著辦就是!”康熙點了點頭,又笑著說道:“廷玉啊,朕此次召你來,除了聊聊天和讓你給馬齊他們提個醒之外,其實還有件事想告訴你……你知道嗎?熱河都統麾下的七千鐵騎已經調到了豐臺大營,而豐臺大營的七千兵馬,卻是先調去熱河,又轉調到了烏裏雅蘇臺。此事,沒有兵部的批文!”
“什麼?”,張廷玉臉上驟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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