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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歷史] 水煮清王朝 作者:古龍崗 (已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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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水煮清王朝 作者:古龍崗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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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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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0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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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三百零二章 四個大清
“性格,是一個很複雜的詞匯。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每一個民族也有自己民族的性格,同樣的,一個國家,也有一個國家的性格。那什麼是國家的性格呢?我認為,這就是一個國家的百姓的綜合的性情的體現。就拿咱們的近鄰俄羅斯來說吧。這個國家的人,勇敢頑強堅韌不拔,不是一個會輕易認輸的國家;另外,俄羅斯人自尊心很強,可以說,俄羅斯人是不喜歡認錯的民族,哪怕明知道錯了,有時候他們也不會認錯;急躁,甚至可以說是暴躁。有俄羅斯人曾經自己評價自己人,說‘俄羅斯人有一時的耐心’但缺乏持久的耐心。另外,這個國家的人很講紀律,在許多的時候都極為遵守規矩,哪怕這些規矩讓他們非常難以接受,他們也會遵守。極端!或者也可以稱之為有恆心。為了一個出海口,他們向東尋找了兩百年,探索了上萬里人跡罕至的寒荒高原……”
費老頭坐在桌案後面,手裏拿著一根教杆,不住的朝著下面的一群阿哥們指指點點。
現在距離九阿哥胤禟南下已經過了兩個月了,前天接到馬德的公文,這位皇子殿下才剛到揚州,聽說還要在那十里煙花之地玩兒上十來天才會接著往南走。這是個好消息。看來,那位九阿哥確實是嚴格的遵從了費老頭的吩咐。慢,儘可能的慢!讓那個理查德在南京等著就是了。反正這個英國佬從英格蘭到江寧府已經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也不用急著回去。
“哼哼……”微笑著冷哼了兩聲,費老頭從桌案上的盒子裏拿出了一根粉筆……他的身後還有黑板。這兩樣玩意兒並不難制!
“十阿哥!”笑咪咪的聲音帶起房間裏的一陣凳子移動的聲響。
沒人露頭,十阿哥胤示我反而把身子趴到了書桌上,並且,儘可能的用他前面七阿哥胤佑的身體擋住自己。
“十阿哥,剛才我講了什麼?”費老頭地教杆已經放下,他一邊輕輕地把粉筆折成兩段,一邊又接著向下問道。
“講……講了什麼性格的事!”胤示我慢慢露頭答了一句。接著又縮回了胤佑的身後。
“就這些?”費老頭的話裏似乎著一分笑意,可是,其餘的幾個阿哥卻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盯向了胤示我……在這個費老頭的課上走神兒,這不是自己找死麼?這老頭現是可是催命鬼!
“費師傅,您幹嗎老是找我的麻煩?您講地這些,有什麼用啊?還不如讓我回去念《論語》呢。”胤示幹我躲在後面叫道。
“有什麼用?哼,我講的這些,可比你們學的四書五經有用的太多了!”費老頭站起身來。慢慢地踱到了眾阿哥之中,“大清國如今國力大漲,現在極西之地的英國人就能找到南京,你們敢說日後就沒有其他的國家會來與我們接觸嗎?國與國之間的交往,容不得半分大意。不了解別的國家,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會吃了大虧。哼,老是指望著從什麼古人那裏尋詞摘句,有個屁用?讀書人學了這些東西,真正能用到實際之中有又有幾個?他們恐怕更加喜歡兵法。而且還是那些詭戰之計!那些古書。現在拿出來我都覺得現眼。自己國家的人都不信這玩意兒,你們身為上位者,難道也會相信?外國人會管你這些?狗屁!”
“費師傅。您這話我可不敢芶同。皇阿瑪也學四書五經,難道他也錯了?”胤示我突然說道。
“……哼,不錯,皇上是學過四書五經,可是,你也應該知道,皇上不一定要學四書五經。你連皇上的四書五經是學來幹嗎地都不知道,還敢拿過來反駁我?”伸手拍了胤示我地腦袋一巴掌,費老頭說道。
“皇阿瑪學習四書五經,是因為他老人家登基之時。國家尚不安定,我們滿人必須取得國之柱石:士大夫們的認可。”八阿哥胤禩站起來朝費老頭拱手說道。他雖然被下令到刑部學習部務,可是,依然必須前來上課,其他的阿哥們,除了當天有事地,也都是一樣。
“不錯。那我問你,你知道這說明了一個什麼道理嗎?”費老頭看了胤禩一眼,又接著問道。
“道理?”胤禩一怔。其他幾個阿哥也開始相互之間竊竊私語。……在別的師傅的課堂上,這種行為是要受到老師的斥責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這是那些師傅的規矩,竊竊私語更加不被允許。一堂課下來,光是為了保持坐姿,就讓那些皇子們叫苦不迭。可費老頭卻要寬鬆許多了。事實上,上費老頭的課,在這些皇子們的眼裏已經沒有那麼難了。費老頭雖然嚴厲,可是,只要認真聽課,就會覺得很有趣。並且,費老頭也不會“故意”難為人,你就是坐到桌子上面聽課,也沒有什麼關係。並且,所學的內容還不用死記硬背,更加不會有課後作業,對他們中的許多還沒有“畢業”地人來說,這就更是一項“福利”了。
“學習,在很多的時候,其實只是為了需要!”沒有等皇子們得出答案,費老頭便把下面的話說了出來。
“學習,是為了需要?”
“沒錯。”費老頭示意胤禩坐下,又接著往下說道:“我之所以給你們講這些東西,難道你們這是我為了顯示我多麼有見識或者有其他什麼目的不成?那你們就錯了。我這個人向來不暴飲暴食,所以,也不會吃飽了撐著!”
“呵呵呵……”眾阿哥一陣嘻笑。
“那老爺子你是為了什麼啊?”胤祥又問道。
“為了你們的未來!”費老頭正色說道。
“我們的未來?哈哈,費師傅,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皇家子弟,難道還擔心以後的生活不成?”胤示我大笑道。
“臭小子,不知道動腦,是一種很浪費,也很可悲的行為。而這種行為,卻又在進一步浪費你的生命。”費老頭盯著胤示我說道。在他地注視之下,十阿哥的笑聲逐漸隱沒了下去。漸至不可聞聽。
“請費師傅指點!”胤禛站起來朝費老頭拱手說道。大阿哥胤褆主理工部,已經是實際上的工部尚書,事情很忙;三阿哥胤祉地書還沒有修完,時常也要請假,現在在場的皇子之中,就他這個四阿哥年紀最長了。
“身為皇子,從一生下來,你們的地位就注定要高過很多人!所以。你們並不擔心自己的未來。
可是,你們這個不用‘擔心’的未來是什麼?僅僅就是衣食住行罷了。這很了不起麼?你們的起點比無數人都要高,卻只能在原地踏步,呵呵,人生一世,居然只是在這片天空之下吃喝拉撒了一輩子,你們自己又怎麼想?不覺得臉上有些發燒麼?”費老頭說道。
“費師傅,您的意思是皇阿瑪派給咱們這些皇子的事情太少了,是不是啊?”胤示我又插嘴叫道。結果,他這一句話立即就引起了胤禛、胤禩、胤祥、胤禟地怒目注視。甚至還有他前面的那個七阿哥胤佑也轉過了頭來。……他這話太容易產生歧義了。如果有心人在場。幾乎就可以想成是費老頭希望他們這些阿哥爭權奪利了。這可是要殺頭的。胤禛、胤禩是怪他說話不分場合,胤祥、胤禟卻是怪他的話有可能會使康熙對費老頭產生誤會,七阿哥胤佑卻是怪他不知道事情的輕重。
“胤示我啊。你現在還很年輕,而且,你也有權利繼續浪費你的生命。不過,我警告你,生命只有一次。我以前在西歐流浪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叫做保爾柯察金的人,他是一個俄國人,身有殘疾,可是,他讓我很受觸動。他對生命有這麼一種描述: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於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地時候,他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應碌碌無為而羞愧。在他臨死地時候,他能夠這樣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沒有浪費!……”
“……這人,說的有理!”胤禛琢磨了一會兒,面色柔和地說道。
“何止是有理?”費老頭意味深長的看著眼前的這些皇子。“你們知道嗎?你們遇到了好時候。我為什麼要教你們這些看似不怎麼相干的東西?……我知道,身為皇子,有太多的眼睛注視著你們,你們也需要隨時注意自己的言行。可是,你們知道嗎?現在有很多的機會,這些機會可以讓你們不必再如此小心翼翼,就可以展現自己的價值。”
“老爺子,是什麼機會?”胤禟左右看了兩眼,又向費老頭問道。
“當然是國勢大漲!”費老頭看著一幹阿哥不明所以的眼神,跨步重新走到了前面,“現在,我大清國的領土雖然沒有多少擴張,可是,觸角已經伸了出去。向東,北海道已經為我所佔,而日本卻已經到了內亂地邊緣,其國南面的大島九州,如今也已經屈服在福建水師的武力之下,雖然還沒有正式歸順,也只是時間問題,而日本,卻擁有將近兩千萬人口;向南,呂宋以及差不多整個南洋,正隨著萬正色的戰艦所劃的***被囊括到我大清國的版圖之中,那裏,有無數的島嶼,尤其是其中許多大島,面積之大,加起來未必便小於我大清國的本土!尤其是物產豐饒,而且,礦產也必定不少,只是人口少了點兒,而且,多有土著;而佔領了南洋,尤其是淡馬錫,使得我朝可以通過馬六甲海峽對雲貴以南的緬甸等小國進行南北包抄。這些小國,物產也是不少,卻仗著地利之便,時順時叛,徒耗我朝兵力資財,若能佔之,對朝廷來說,必將會是一件大好事;向西,準葛爾已經佔了青海,西藏也時常不順於朝廷,達賴喇嘛居然還曾寫信給皇上,大言不慚地說什麼調解朝廷和葛爾丹之間的紛爭……而且,就算朝廷破了阿拉布坦,其後還有俄羅斯這個強鄰;向北,堪察加發現了金礦,並且,我們還發現了一片新的大陸。而這片大陸。極有可能就是歐洲人所說的美洲大陸。你們知道美洲的情況嗎?那裏,不僅土地肥沃,而且,沒有一個國家!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成立啊!那裏有的,只是許多印第安人的部落,這些部落之間還時常爭鬥。這些部落都不強,部落裏的人數往往只有幾百,最多也就是過萬。所以,他們往往被幾十、幾百地歐洲移民整族殺敗!而他們所在的大陸,足足有‘四’個大清國這麼大,四個大清國啊,你們……知道嗎?”
“四個大清國!?”還沒有任何一個國家!
一群阿哥突然都覺得自己有點兒口渴!
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禟更是開始添起了嘴唇。
似乎有些上火!
“四個大清國?他真是這麼說的?”
康熙瞪著眼睛朝李德全問道。
“回皇上,下面的人就是這麼說的!”李德全咽了口唾沫,小心地答道。康熙的眼神好像有些要吃人的意思。
“四個……哼,虧他敢說的出來!”康熙倒背著雙手,在寢宮裏踱起了步子,“他這麼一說。朕恐怕就又要煩心了!”
“皇上。您有煩心事,要不要奴才叫人去把四位相爺都叫來給您解憂?”李德全小心地說道。
“不必了!他們就算來了,恐怕只會讓朕煩心加煩。你先出去吧!”康熙揮揮手。示意李德全出去。
“奴才告退!”李德全躬著腰退了出去。
“唉,四個大清國……費迪南啊費迪南,你這個老家伙,還真是不消停!朕還真沒想到你居然會來這麼一招。現在,朕都不知道該謝謝你,還是該怪你了!可是,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過容易了!”
“四個大清國?費迪南那老頭說地?”
康熙的一群兒子中,到了年齡需要上學的皇子之中,唯一一個不用去聽費老頭的課的,就只有太子胤礽了。自從康熙四十二年的事情之後。胤礽權勢擴大,尤其是掌握了天下的兵權,不過,他也因此小心了許多。康熙的耐心有限,不可能讓他再這麼鬧騰下去。所以,雖然把兵權給了他,可是,兵部難道還能抵得過康熙的一道旨意不成?而且,北京城裏的兵權也不見得就是他最強。所以。他老老實實地呆了幾年,就算是爭,也沒有跟人爭得有多厲害,許多動作都是越發隱密。不過,前幾個月康熙又把諸皇子派到各部學習,讓他再一次感到了威脅。難道康熙對他最終還是不滿意麼?還是因為發現他地人已經掌控了豐臺大營,所以,要再次壓制他一番?……可是,不管如何,他都不能再來什麼大動作。可一可二不可三!自小就跟在康熙身邊,他當然了解這介,皇阿瑪的脾氣。康熙越是表現的平和,越是不怪罪他,越是“護”著他,他越就感到心寒!如果再讓別人抓到什麼把柄,他自己都沒有信心能逃得過去。
“沒錯。現在這話都傳開了。朝中已經有御史要彈劾那老家伙了‘妖言惑眾’!”琦亮答道。
“妖言惑眾?哼,費迪南一伙見多識廣倒是真地,他們妖言惑眾的事還真是少見?……是什麼人要彈劾?”胤礽低頭看著地面,問道。
“還能有什麼人?一些無聊的家伙唄。”琦亮答道。
“有沒有咱們的人摻和?”胤礽又問道。
“這費迪南雖然沒跟咱們有過什麼齷齪,可馬德、於中都是咱們的對頭,所以,咱們也有不少人打算趁著這股東風出口氣!”琦亮笑呵呵地說道。
“混蛋!都是一群白痴!”胤礽突然怒罵道。
“主子,您……”
“這些家伙怎麼都這麼蠢?四個大清國,這是多大的土地?那裏還只是有一群土著,沒有一個國家……你們應該上書皇阿瑪,好好探探那片地方,如果真的是費迪南說的那樣,就應該再鼓動朝廷派人過去佔下來!懂不懂?……白痴!”胤礽叫道。
“這……”
“這什麼這?馬上去安排,不許咱們的人亂來!還有,還應該幫那費迪南說幾句話。什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都抬出來!”胤礽連連吩咐道。
“為,為什麼……主子您難道是想收服這費迪南不成?”你收服地了嗎?琦亮心裏想道。
“收服那老頭?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胤礽瞪了琦亮一眼,“如果費迪南說的是真的,那麼大的一片無主之地,難道就白白讓給別人?我們可以讓皇阿瑪派人過去佔據那裏,知道不知道?到時候,我是太子,自然動不得,皇阿瑪就只有派老大、老八他們去……你懂不懂?這可是一個找都找不來的好機會,只要把老大和老八他們轟到那什麼美洲,誰還能跟我爭太子位?哪怕就是轟走他們一個也行啊!你還不趕快去安排!絕不能讓咱們的人彈劾費迪南,還得說好話。”胤礽大叫道。
“啊……是!奴才這就去!”琦亮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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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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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三百零一章 準備
“康熙三十二年,蒙古準葛爾部大汗葛爾丹,喪心病狂,率大軍先破喀爾喀,再侵入東蒙,陷烏蘭布通,十五萬蒙古鐵騎,距京師僅七百里,意圖染指中原。結果,吾皇神武,親率大軍擊潰之,並追擊萬里。
葛爾丹自知逃生無望,於四面楚歌之境自盡而亡……吾皇念葛爾丹也算是個英雄,又兼西疆不穩,遂大赦其麾下西蒙古諸部,並不以叛逆之罪加之。然而,未料到那策妄阿拉布坦居然也是狼子野心。趁葛爾丹率軍寇東大敗之際,不僅奪了伊犁,收容了葛爾丹殘部之後,居然也開始對我大清張牙舞爪。先是於康熙四十年兵臨哈密,挑釁朝廷,後又於兩年前趁著青厄魯特蒙古和碩特部首領固始可汗病逝,其孫拉藏汗鎮守拉薩,與西藏第巴(宰相)桑結互鬥之機,遣麾下大策零敦多攻入青海,進佔西寧,越過甘肅,直接威脅我關中天府之地。此等猖狂之輩,吾皇早欲破之,只是數年來朝中一直多事,故而未能有所行動。”
飛揚古晃悠悠地走了兩步,轉頭微笑著看了一眼正恭敬地聽著他的話的王謙受,又接著說道:“王先生,聽聞你王家產業最近開始囤積糧草,是不是已經從哪裏得知朝廷意圖用兵的消息呢?”
“……我!”王謙受心中猛得一跳!飛揚古居然一直在注意著王家!這……該說這是榮幸,亦或是不幸?只是,以飛揚古的地位,注意他們做什麼?他們又沒招惹這位大將軍!
“蒙古騎兵,善長一擊不中,遠颶千里。其勢如風,如火,所以,若想對敵。一般只有兩個辦法。一,以十倍之兵,四面合圍,鐵壁之下,層層擠壓,讓他無法迂迴,遁無可遁,逃無可逃;二,就是跟他們一樣快,一樣狠!並且,還要先下手為強!……”
飛揚古沒有理會王謙受,又自顧自的往下說:
“我朝兵馬百萬,莫說區區阿拉布坦,便是葛爾丹復生,也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只是,數十萬大軍,一日所耗便非同小可,何況還是遠征準葛爾?所以。皇上與眾將便定下了輕騎直取之計!以撫遠大將軍薩布素牽制阿拉布坦大軍。我陝西綠營騎兵則攻入青海,先破敦多,再越過青海。居高臨下,直撲準葛爾所部老巢伊犁!……此計當然是好計。只是,這需要做成一點,那就是要‘快’!必須在阿拉布坦反應過來之前,攻克伊犁。要不然,就極有可能不得不與數萬蒙古騎兵沙場硬拼。……本來嘛,陝甘綠營兵馬是我朝精銳,所部騎兵也不遜於蒙古騎兵,只是,硬碰硬的打鬥。傷亡也必然很大。而且,我們派去攻打伊犁的軍隊也不可能有這麼多的騎兵。所以,只有夠快,才有成功的希望!可是,大軍未動,糧草先行。若想夠快,就不能受到輜重的拖累,可我朝廷大軍又必然不能學蒙古人那樣以戰養戰,一路搶掠!那樣地話。很有可能會使得青海的厄魯特蒙古部對朝廷離心,不利於朝廷徹底掌控那裏。所以,在下聽說王先生來到西安之後,便特意前來拜見,希望王先生能幫朝廷一個忙!”
說到這裏,飛揚古對王謙受抱拳行了一禮。
“飛軍門您,您可千萬不要這樣!”王謙受急忙閃身躲開!他年齡還不是很大,還沒活夠呢!
“王先生可願助朝廷一臂之力?”飛揚古又問道。
“這……飛軍門,您都說到這地步了,我不答應行嗎?”王謙受苦著臉答道。朝廷打算如何用兵都讓飛揚古給說了出來,莫說他一個王謙受,就是全體的晉商加起來,面對這種情況,如果牙縫裏敢崩出半個“不”字,飛揚古也肯定是管殺不管埋。這擺明了是坑人,可你明知道前面有坑,還就得去受著,想跑都跑不掉。
“哈哈哈,王先生果然識時務,看來也算是個俊傑啊!啊?哈哈哈……”剛剛那個插嘴的華服大漢聽到王謙受的話,在旁仰天大笑。
“額倫特,不得對王先生無禮!”飛揚古皺眉斥道。
“額倫特?這名字很熟啊!他,他不就是那個……西安將軍?”王謙受看了一眼那個華服大漢,心裏更加鬱悶。飛揚古一個就夠壓人的了,別說他們王家,就是全體晉商在這兒都頂不住。居然還帶著一個八旗駐防將軍,這擺明了是想害人來的嘛!真是的,對付他一個小小商人,用地著這麼大陣仗嗎?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好像還挺襯自己的面子的嘛!王謙受驚惶過後,居然有了一絲美滋滋的感覺。
“不就是一個小商人麼?那於中到底是什麼打算?居然還讓飛揚古帶老子一起過來,隨便派個軍校來不就成了?這飛揚古也是,居然也不嫌掉份兒!……真是有病!”額倫特不敢跟飛揚古頂牛,受到斥責之後,立即退到了一邊,只是在心裏暗暗嘀咕。
“王先生,屬下粗莽,失禮了!”飛揚古見額倫特退下之後,又朝王謙受抱拳道。
“不敢不敢!”王謙受連忙還禮,“能為朝廷解憂,也是我等臣民之福,額倫特將軍其實是過獎了。只是,此事實在是有些麻煩。您也知道青海那地方不好走……所以,草民想先問一下飛軍門,這糧草有多少?需要運往青海何處地方?又如何存儲?”
“於中說的沒錯。這些商人果然有辦法,真真是小看不得!”聽完王謙受的話,飛揚古雖然只是微笑了一下,內心深處卻是暗暗鬆口一口氣。在大戰之前,運糧到敵戰區,以備快速行軍之用!這主意乍一聽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可是,現在看來卻已經不那麼讓人難以置信了。聽王謙受話裏沒有多少為難的語氣,飛揚古就知道,此事至少也有七成成功的希望。
七成啊!就是只有三成把握,此事也值得賭上一賭!怪不得於中讓他親自來,不親自來,這些商人未必肯幹乾脆脆地買帳,答應趟這次的渾水。而且。跑了這一趟,還真是長見識呢!……
其實,攻打阿拉布坦的計劃早在康熙四十年,阿拉布坦第一次派兵到哈密城挑釁地時候就已經有了。要知道,阿拉布坦地行為其實已經深深觸動了康熙的心理底限。試想一下,一個自命不凡的皇帝,一個自認英明神武地天下第一人,在打敗了敵人。追了敵人上萬里,逼得這個人自盡身亡,正自得意不凡的時候,另一個家伙卻突然竄上來接過了敵人的棒子,並且,又再一次的對他張牙舞牙,他怎麼可能不怒?怎麼可能就讓這個家伙在那裏逍遙自在?可是,康熙四十年的時候,先有臺灣叛亂,又有天地會鬧事。還有馬德與兩淮鹽商大戰。再連著一個廢除漕運,國家與朝局都十分動盪,康熙拼了命的掌舵。所以,不得不暫時放過西邊的這群狼崽子。等到了康熙四十二年,還沒來得及開工,天下又是大事連綿!先是於中攻打日本,接著就是清理虧空……國庫沒錢了!還打個屁?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正當朝廷迫於連續不斷的麻煩,不得不暫時停手,在那裏等待機會地時刻,青海的土霸王。那個長命地固始可汗居然嗝屁了!這讓康熙十分鬱悶。本來,康熙一直對這個幫著葛爾丹奪取準葛爾汗位,又出兵西藏,將兒子立為西藏之王的家伙十分有“好感”,本想在平定阿拉布坦之後一起“請”這位老先生到北京好好敘一敘的,可這家伙居然就這麼死了。死了就死了吧,臨死也不知道留下個兒子守住基業,居然還讓阿拉布坦收買內奸,裏外夾攻。奪取了青海的統治權,使得準葛爾蒙古一部的勢力愈加擴漲。同樣,也便得清廷不得不改變先前定下的計劃。
本來,他和康熙的打算是三路齊出,分別從巴裏庫(新疆巴裏坤),阿爾泰山以及甘肅出兵,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合圍阿拉布坦。不過,由於阿拉布坦佔了青海,三路大軍齊出地計劃不得不進行更改了。青海地域廣大,尤其是連著準葛爾、甘肅、陝西、四川還有西藏,對擁有數萬騎兵地阿拉布坦來說,佔了這裏,就是進退兩便,佔據了主動,而清廷就不得不加大用兵的範圍了,而且,如果不是家大業大,兵力足夠,恐怕還要受到更大的威脅。可是,三路大軍齊出就已經需要至少十幾萬人馬了,再加上攻打青海,至少也要動用二十萬,再加上運送後勤輜重地,數目只會更加龐大。朝廷現在的財政情況雖然已經有所好轉,可是,文武百官恐怕不會願意如此花銷。尤其是青海地廣人稀,糧食運輸尤其困難,大軍所需,未必能得到及時供應。而糧草不足所代表的,極有可能就會是一場大敗!康熙自然不會允許這場大敗出現,朝廷上的文武百官也不會允許!所以,事情變得難上加難。面對這種情況,於中便向他提出了“閃擊戰”的方案。
沒有別的!整個方案都只需要一個字:快!快到讓敵人根本就反應不過來!就算反應過來也無法做出防禦!……這個方案,不需要二十萬兵馬,甚至連十萬都用不了,主戰的部隊,都是騎兵。多路突進,快速合擊,如果順利的話,整場大戰,計劃是在兩個月內完結,而從大戰開始再到攻克伊犁,恐怕還用不了一個月。不過,這裏面依然還是那個問題……糧草。
騎兵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在攻破青海敦多的防線之後就快速推進到伊犁,他們在途中必需進行補給。水,沒關係!從青海往下一直到伊犁,每一個可以供騎軍補充淡水的地方都探得十分清楚。關鍵就是糧食!騎兵可以一次性帶上十天左右地乾糧,可是,如果中間沒有糧食,他們就難以繼續前進。尤其是青海一直游離於清廷的統治之外,不能像別的地方那樣大開殺戒進行搶掠,那樣的話,於朝廷所定下的將青海收於囊中的計劃相違背,而且,還有可能會使得當地的蒙古人和藏人群起反抗,大大不利於整個戰局。所以,只有預先準備。
於中在方案中提議找那些在青海和準葛爾一帶做生意的商人暗中運送。結果,這一條建議被有資格知曉這件事的將領們給批駁地不輕。可是。除此之外,大家還真就沒有什麼辦法。可於中這條“閃擊戰”地方案又時時誘動著將領們的心。不用大軍,一擊斃命,快速結束戰事……這確實是目前對付阿拉布坦一伙的最好也是最省事的一個方法。看似行險,可只要解決了糧食補給的問題,安全性其實是很高的。於是,他和薩布素通過氣之後,終於同意了於中的這條貌似不可能的計劃。並上報給了康熙。康熙又通過密信與他們進行了幾番商討,終於同意了他們地決定。之後,他們又將此事通知了於中。然後,就是於中通過安排,誘使在青海陝甘一帶商人中最有實力的王家兄弟開始囤積糧草,接著,他就找上了門。
他根本不怕王家兄弟不答應。
善自囤積糧草,這就有泄露軍機之嫌,就算王家曾經得到過康熙的嘉許,也難逃這一罪責的重懲。而且。他一上來就略略透露了一些對準葛爾的用兵計劃。王家兄弟如果不合作的話,他就有權先把這兩人抓起來。到時,等待王家兄弟的。恐怕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場。而以生意人的精明,王家兄弟又豈會想不到這些?所以,必然會答允下來。於中曾經透露,王家兄弟每年到青海的駱駝馬匹,少說也能運送數百萬斤地貨物。這就夠了!補充一只萬餘人地騎兵所需不到一個月的糧食,還能有多少?何況這些騎兵在行動之前還要自帶一些!所以,要提前運送的糧草只需要夠騎兵們沖到伊犁地就夠了!……他也不怕王家人會把這件事露給別人知道。王家的祖宗八代都是山西,一大家子,幾百號人,如果泄露出去。難道他們想斷子絕孫?而且,此事一旦成功,以康熙的大度,肯定會賜給王家兄弟官職,說不定還會再給他們幾筆朝廷的大生意,使得王家的實力更上一層樓。其實就像於中話裏說的那樣,就算王家兄弟感到很為難,可在考慮一番之後,哪怕就是傾家盪產。這兩人也會幫著把這件事做成!因為做成這件事的報酬,注定是豐厚異常,就算沒有成功,也結交了他飛揚古這等人物,對在西北做生意的王家來說,這就是無可比擬的巨大資本。有了這個資本,再加上王家兄弟身後的晉商們扶助,還有他們自己地生意網,用不了幾年,依然還會是一個天下數得著的大商家。
……
“王先生如此高義,飛揚古佩服之至。此事無論成與不成,飛某都必然上奏吾皇知曉!以彰爾等功勞!”
王謙受接下了飛揚古的“任務”,並且,他還得到了飛揚古的一面令牌和一張手令,有了這兩樣東西,他們王家在大清軍隊控制下的地域內,將不再會受到任何人的蓄意阻撓。這種先付款,再要貨的做事手法,讓王謙受對飛揚古好感大升,同時,王家也更加沒有理由不“幫忙”。看來,雖然今天有點兒受到驚嚇,可最後的結局還是讓十分讓人享受的。
“這飛揚古雖然精明過人,可他終究還是小看了我們王家!”飛揚古等人離開之後,王謙受躲在屋裏掂著金燦燦地令牌,笑得有些詭異,“還不到一百萬斤,又有將近一年的時間,哈哈哈,這可真是天助我也!”,
“左二把!”,得意地想了一會兒,王謙受突然朝門外大聲叫道。
“東家!”,左二把進來就是一抱拳。
“馬上,安排整個別院的人回山西暫住,一年之內不許出王家大院兒半步!”王謙受吩咐道。
“是!”左二把一拱手,轉身向外走去。他當然明白王謙受為什麼這麼下令。要做大事了,當然要保密!只是,西安一個商人的別院,跟青海或者準葛爾的蒙古人能聯繫到麼?人家飛揚古都不在乎地在大廳裏把那些話說出來,王謙受也太小心了點兒吧?……搖搖頭,左二把把這些想法都甩出了腦子。管他呢!東家既然吩咐了,就照辦!反正王家大院比這裏強的多!“三巷四堡五祠堂”,拿到哪裏不得鎮撼一下子?這些要搬家的家伙這回可是沾了大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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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三百章 棋動
跟鄔思道預料的差不多,一幹阿哥在把各自的條陳都交上去,並且因為其中許多狗屁不通的地方受到了費老頭一通狠批之後,康熙從中選出了九阿哥胤禟南下接見理查德。此事讓八阿哥一伙的聲勢又是一振。而緊接著,康熙再次對京城的事務做出了一點兒調整。施世綸升為戶部尚書;大阿哥胤褆入工部主理部務;三阿哥胤祉入禮部學習部務;四阿哥胤禛入戶部學習;八阿哥胤禩入刑部;十三、十四兩阿哥入兵部,至於其他的幾位阿哥,有的去其他部門學習政事,有的去內務府學習處理旗務,也是各有安排。
費府。
費老頭和一個穿著三品官服的半百老頭面對面坐在書房裏,那半百老頭身邊還站著一個大約十歲左右、態度恭謹的小小少年。
“繼善,過來讓為師看看!”費老頭抿了一口茶,伸手朝那少年說道。
“老師!”尹繼善看了身邊的那半百老頭一眼,看到對方並沒有做出什麼反對之色,這才走到費老頭面前,恭敬的長揖到地。
“起來起來,小磕頭蟲!”費老頭拉起自己的“大弟子”,仔細打量了一下,又不滿的朝那半百老頭說道:“我說尹泰啊,你是怎麼當父親的?好好的一個孩子,你看都被你教成什麼樣了?都快成和你一樣的小老頭了!一點兒活力也沒有!”
“這……”尹泰笑了兩下,朝費老頭躬身說道:“費大人,卑職家教嚴些,也是為了後輩好。小孩子不能放縱,不嚴厲些的話,很容易學壞的。卑職可不想後輩們像是其他的八旗子弟一樣不學無術,四處沾惹事非啊。”
“學壞?哼,別人能學壞,繼善這麼懂事。也能學壞?你少給你拿你那套謬論出來顯擺。在小孩子身上耍威風,很了不起麼?”費老頭斥道。
“是是,卑職明白!”尹泰連連點頭說道。
“明白就好。”費老頭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尹泰,又接著說道:“繼善是我的學生,我要好好考察一下他這段時間的進境,所以這幾個月呢,他就先住在我這兒了!你不反對吧?”
“這,費大人。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您如今是朝中重臣,繼善若是住在您這兒,容易惹閒話啊!”尹泰有些不願意地說道。
“什麼閒話?學生住在老師家裏,有什麼好說的?就你廢話多!……就這麼定了!”費老頭怒道。
“老師,我跟阿瑪就住在京城,跟您的府邸不遠,您要考查學生的進境,隨時叫一聲就行了!不必搬過來住這麼麻煩地。”尹繼善突然插嘴說道。
“大人說話,小孩子少插嘴。”伸手敲了一下尹繼善的腦門兒,費老頭又瞪著眼睛看向尹泰。“你答不答應?”
“這……”看到費老頭執意如此。尹泰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暗叫倒簍。
這一幕實際上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自打尹繼善被費老頭收為學生之後,他就過得十分不舒心。他尹泰雖然是旗人出身。卻是一個死板的道學先生。本事不怎麼樣,在家裏的威風卻是大的緊,對兒子們的要求也是十分嚴厲,稍有差池便是棍棒相加,因為他相信,“棍棒之下出孝子”。雖然這只是一種教育方法的問題,可是,費老頭對對他地作為嗤之以鼻,並且,在一次發現尹繼善身上挨打的淤痕之後,毫不客氣地就把孩子接到了自己府裏住下。並且還把他叫過去訓了一頓。
現在,朝廷傳下公文,讓他接替已經升任戶部尚書的施世綸出任順天府尹。他知道這個官難做,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時候。所以,在到任之後就來請教自己的老上司費老頭,誰叫就是這個費老頭向上舉薦的自己來著?不曾想,居然又被費老頭借機給責備一通。……真是冤枉死了。他到底錯在哪兒嗎?
“順天府尹一職雖然在京城的地位並不是很高,可也不算是個小官了。你如今擔當此職,可曾想過該怎麼辦沒有?”費老頭也不理會尹泰的膩歪心情。又接著問起道。
“大人,卑職正是想就此請教來的。卑職恐怕沒有施世綸那種本事啊!”尹泰聽到費老頭主動談起,也顧不得生氣,急忙叫苦道。現在這情形,如果不是聖旨不容反對,他都想立即辭官了。尤其是剛剛聽到眾阿哥入各部學習的事情之後,他就更加有一種想逃跑的衝動。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你怕什麼?”費老頭輕輕拍了拍尹繼善地腦袋”“現在朝中地情形還不至於那麼糟。而且,就算要爭,也不會有人跟你這個順天府尹找麻煩!哼,不給你面子,他們也得給我費某人點兒面子。惹我?他們現在都還沒有這個膽量。只需記得四個字,我就包你萬事大吉!”
“請大人指教!”,尹泰聽到費老頭話中明顯要罩著自己的意思,心中稍定。他來見費老頭,還帶著尹繼善,其實內心想求的就是這麼一句話。他沒有那麼高地眼力,只是覺得費老頭現在在朝廷上說話挺有份量的,尤其是極得聖眷,又是諸皇子的老師,只要他肯護著自己,順天府尹這個受氣包的官職就不會太難做。
“指教什麼的就算了,這四個字簡單,就是:秉公為政!”費老頭說道。
“秉公……?”尹泰皺眉看向費老頭。這話說得容易,可真要做到的話,可就費了老鼻子勁了。再者,現在講“公正”,似乎有些不太合時候。就算你想公正,也得讓別人同意才成啊。
“好啦。看你都是什麼表情?……你這兩年在朝鮮做的不錯。皇上和朝廷上的諸公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不會昧了你!只要你在順天府表現的不算太差,一切以公正為本,別亂摻和,向上的道路便會一片平坦。……別以為日子不好過,這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地,你自己可要把握好!”費老頭又對尹泰說道。
“是。卑職謹記大人教誨!”尹泰朝費老頭躬身道。
“光記住有什麼用?要‘理解’!……好啦好啦,我那麼多手下。就你死板!快滾快滾!”費老頭不耐煩地揮揮手,把尹泰轟出了書房。
“老師,您又當著我的面給我阿瑪難堪,他肯定心裏不舒服!”尹泰走後,尹繼善對費老頭說道。
“呵呵,人小鬼大,心眼兒挺多!我知道你老子是個小心眼兒!不過,你放心。他不會把你怎麼樣的。……”費老頭笑呵呵地拍了拍尹繼善的後腦勺,突然問道:“繼善啊,你願不願意去跟皇子做伴讀?”
“做伴讀?”尹繼善小臉一怔。
“皇上聽說你是我地學生,就想讓你進宮跟阿哥們一起讀書。我沒有馬上答應,只是想問問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年紀雖小,卻很懂事。這給阿哥做伴讀的事情呢,有好處也有壞處,為師不願替你拿主意,也不想讓你阿瑪插手,全看你自己的意思……”
“老師。學生願意去做伴讀!”尹繼善不等費老頭說完。便即跪下說道。
“你想好了?”費老頭看著尹繼善年僅十歲的面龐,心裏忍不住一嘆。尹繼善地生母張氏在尹家沒什麼地位,尹繼善在拜他為師以前。在家裏的地位也只是比僕人高上那麼一級。雖然這種地位也使得尹繼善沒有那種公子哥的頤指氣使,養成了比較平和地性格,同時也十分懂事。可是,這並不代表著這小家伙不想有所改變。尤其是在拜他為師之後,尹泰的正室夫人范氏看到他的地位不低,也想讓自己生的兒子一起拜師,弄個好後臺。他沒有應允。結果,那范氏就在家裏打翻了醋壇子,尹泰懼內,在正室那裏受了氣。就反過來壓制張氏!怕的是張氏因為有個好兒子就得意起來,引起家宅不寧。張氏本就地位不高,當然只有受著。這麼一來,尹繼善看著心裏難受,就更加努力學習,希望有朝一日出人投地。現在,有個給皇子伴讀的機會就在面前,這小家伙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可是無數滿洲少年做夢想著都想得到的。
“嗯!學生想好了!”尹繼善堅定地答道。
“好罷。為師會去給皇上說的。……就讓你去跟十七阿哥胤禮一起好了。這個阿哥今年剛才九歲。跟你年紀差不多,脾氣呢,也還算是不賴!你跟著他,我也不至於太擔心!”費老頭嘆道。
“學生多謝老師!”尹繼善朝費老頭磕了個頭,站起身來。
“唉……”,費老頭搖了搖頭,又說道:“繼善啊,如果那些皇子裏面有人敢欺負你,你就告訴老師,不管是誰,我都饒不了他!”
“老師,我是去做‘伴’讀!”尹繼善聽到費老頭的話,急忙說道。費老頭疼他,這個他清楚。因為費老頭的插手,尹泰這兩年對他們幾個兄弟也並不像前幾年那麼嚴厲了。對他地母親張氏,也沒有變得更壞,反而還好了一些。不過,如果按費老頭地說法,皇子們如果敢欺負他,就讓那些皇子好看……那他還伴什麼讀?一向以來的經歷可是讓他十分明白“人和”的重要性,何況那些還是皇子。雖然他在同齡人中是十分懂事地,甚至已經能像一個大人一樣考慮事情,可是,小小的心靈之中,“皇子”這兩個字依然還是一個高不可攀的概念。
“知道知道。唉……”費老頭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尹泰入主順天府和尹繼善入宮都是一步棋!只是,連學生也要利用,尤其是這學生還這麼小,是不是太沒人性了一點兒?
……
王謙受和大哥王謙和在成都好不容易見到了莫睛,又好不容易地得到了莫睛的首肯,同意晉商們和她談判在匯豐銀行入股的事情之後,立即就離開了四川。兩兄弟在四川省邊境分手,然後,王謙和直奔臨汾,去見正在那裏等得心焦的一幹晉商同仁,給那些人報告這個好消息,並且一起商議該給莫睛提什麼入股的條件;而王謙受則是帶著人快馬趕往西安。在路上,他就向在西安的手下發出了命令,減少在陝西各地的糧食銷售,並且,準備囤積,等他到達西安之後現具體布置。
可是,王謙受卻沒有料到,他才剛到西安。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更加還沒來得及召見屬下地那些掌櫃,就有人找上了門來。
……
“你說什麼?誰來了?”王謙受聽著左二把的稟報,滿臉地不可相信。
“東家,那……那確實很像!”左二把憑著彈腿功夫也算是走遍天下,見識過的人不少,此時卻也是額頭見汗。
“看來,這回真的是有事了!走,咱們快快迎接!”王謙受顧不得在那裏亂猜,急急地往屋外就走。左二把在後面擦了擦汗。也邁開大步跟了上去。
“哈哈。這位想必就是王先生!在下久聞王先生大名,早欲前來一見,今日得遂所願。實是不勝榮幸!”
王謙受住的是自家在西安的別院,地方不小,也不算大。他從後院走到前廳,一露面就看到一個身材不高,略顯矮胖的人正站在大廳的中央,目不轉睛地看著掛在墻上地一幅“松鶴延年圖”,而這個人身邊,又都站著幾個衣著華麗的大漢,各自都有一番不小的氣勢。或許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那個正在看畫的人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大概確定下來之後,突然朝他拱手笑了起來。
“不敢不敢,草民王謙受,拜迎飛軍門!草民迎接來遲,還望飛軍門莫要怪罪。”王謙受雙手連搖,接著兩腿一屈,“撲通”一下就跪倒在那個矮胖子的面前。
“哈哈哈,王先生多禮了!快快請起!”矮胖子,也就是安遠大將軍飛揚古。一個邁步走到王謙受面前,將他攙了起來。
“不知……”王謙受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飛揚古,又看了看飛揚古身後那些明顯不是善類的大漢,努力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方才小心地問道:,“不知飛軍門大駕鈞臨,可……可是有需要王某效力之處?”
“哈哈哈,人都說晉商精明過人,看來此言確實不假。不敢瞞王先生,飛某此來,確實是有事相求!”
飛揚古明顯過度的客氣話讓王謙受一陣心驚肉跳!不怕賊,不怕匪,就怕官兵來繞嘴!雖然他們兄弟也曾經跟官兵做不過少生意,可是,哪一回也沒有飛揚古這個級別的人物出過面啊!尤其是,這回飛揚古還這麼地客氣!……
“飛軍門有話盡請說,只要我王家能幫得上忙地,必然不敢有違!”王謙受躬身說道。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其實已經想了許多。飛揚古是什麼地位?大清國第一大將。
這麼一個人物親自上門,就是把王家掏空了,他們也不敢說什麼。而根據以往的經驗,如果表現地十分合作,能鼎力相助的話,朝廷到後面一般還會給予一定的補償。就像他們當初剛開始做生意的時候,傾家盪產給清廷找馬助戰,結果不僅嬴得了康熙的嘉許,還得以跟軍隊大做生意,發了大財。現在飛揚古上門,再加上他先前所聽到的消息,十有八九可能是有什麼大戰。如果他們此次能再助朝廷一臂之力,應當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麻煩,相反,說不定還會有大大的好處。
“王先生果然夠爽快!”飛揚古的一名跟班站了出來,大力地拍了拍王謙受肩膀,笑道:“王先生,我們大將軍此次前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讓你們幫著運一批糧草!”
“糧草?”果然不出所料。王謙受心裏突然一喜,又對飛揚古拱手問道:“不知飛軍門需要多少糧草?草民必然會全力以赴,為大軍籌集!”
“呵呵,王先生你還沒弄明白!雖然大軍確實需要糧草,可是,在下此次前來,並不是想讓王先生去幫忙籌集,而是……運輸!”飛揚古聽完王謙受的話,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運輸?”王謙受先是一愣,接著“恍然大悟”,“原來飛軍門您早就已經把糧草準備好了。草民真是愚昧!……那不知這批糧草現在何處?您又需要草民何時將之運到西安?”
“呵呵,王先生還是沒有明白。”飛揚古一笑,“在下此來,並不是想讓王先生將糧草運到西安,而是想求王先生能出動商隊,幫忙將糧草先行運到……青海!”
“什麼?”王謙受頓時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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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九十九章 必死無疑?
費老頭讓一幹阿哥去寫條陳的事情又再次很快的傳了出去。條陳的內容對許多人來說都有些不可思議。居然要皇子們去想著怎麼應對一個西方的蠻夷小國的使節?……這玩意兒怎麼聽怎麼都覺得有點兒像是笑話呢?
有些看不慣費老頭的人便想趁機向上進言。結果,朝廷官員的奏章還沒有遞到康熙的面前就讓上書房四大臣給壓了下來,一些旗人的攛掇也被內務府和宗人府給當成了耳旁風。
能在朝廷的上層混的,哪有幾個傻瓜?
這些年大清朝外擴的次數可不少,每一次隨之而來的都是巨大的利益。費老頭身為皇子們的師傅,教授的東西肯定是受到皇帝首肯的,反對?找K呢吧?
皇子們也是深明這個道理。所以,哪怕是心裏抱怨,也得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好幾天不敢出門,哪怕就是別有計較,至少,也得在表面上表現出一副認真的樣子來。
“頭疼啊!”
在一間比較偏僻的小院裏,四阿哥胤禛輕輕推開了書房的門,揉著腦袋走了出來。
“主子爺,您怎麼了?要不要去叫太醫?”
高福兒正在院子裏的一角打盹兒,聽到開門聲之後便跑了過來,可沒想到胤禛居然會叫頭疼,急忙詢問起來。
“不用!唉……鄔先生他們在嗎?”胤禛閉著眼睛輕輕捏了一下鼻樑,又朝高福兒問道。
“回主子,鄔先生和畫眉兒去上香,剛回來沒多會兒,正和文覺大師在那邊下棋呢!”高福兒答道。
“下棋?……他們倒是輕閒!走,陪我過去瞧瞧!”胤禛輕輕一揮衣袖,向院外走去,高福兒子急忙在後面跟了上去。
前一次去安徽查帳,因為胤禛先入為主。又不聽好人言,結果吃了大虧,被康熙閒置了好久。事後,胤禛將此事的原因歸結到自己的性格和沒有隨身帶著謀士的上面。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知道自己的性子刻薄多疑,容易動怒,下人們害怕他,根本就不敢規勸。再加上康熙南巡迴京之後,北京城裏就風雲多變,所以,為了應付隨時可能的突發事件或者勸誡住他自己,本來放在城郊養著的鄔思道和文覺和尚就被他直接請到了家裏來,以備隨時咨詢。反正他以前就不怎麼惹人注意,再加上已經被閒置了,就更加不怕被人說什麼閒話了。
鄔思道和文覺和尚都是孤身一個人,就住在了一起,地點是跟他的住處距離挺近的一個小跨院。
“兩位好興致。”
這年頭地文人雅士一般情況下都沒有什麼愛好。琴棋書畫就算概括全了。如果非要再加一項。也就是個看戲!鄔思道和文覺和尚兩人都不是愛熱鬧的人,在京城也少有什麼人能談得來,所以。平時的娛樂也就是下下棋,鬥鬥禪機,偶爾出去逛一逛,如此而已。胤禛進到這間小跨院的時候,兩人正在院子裏的一間小亭子裏面下棋……盲棋!
“四爺來了!”
文覺和尚本來正閉著眼,思考著棋局,聽到胤禛的聲音,立即睜開眼,笑呵呵地站起來合什行了一禮。
“好個賴皮和尚,一見勢頭不好就趁機溜號。也不怕日後應了因果!”鄔思道腿瘸,不必行禮,只是向胤禛點頭示意了一下便算見過了,不過,跟胤禛見過之後,他卻轉頭朝文覺和尚譏誚起來。
“因果便因果,大不了日後再跟你下十盤兒,全都輸給你就是!”文覺和尚也不在乎鄔思道的取笑,渾當是春風拂面。
“呵呵。
原來兩位又是鬥棋。不知彩頭是什麼?”胤禛走過來笑問道。
“也沒什麼好彩頭,只是鄔先生與老衲打賭,若是老衲嬴了,他便入剃度出家,入我釋門!”文覺和尚笑道。
“那如果是鄔先生嬴了呢?”高福兒湊趣問道。
“一根木拐,敲那禿頭三下!”鄔思道斜眼看著文覺和尚油光發亮的腦門,揚了揚手裏地烏木拐棍,不懷好意地說道。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只是這麼看起來,敲頭三下與出家為僧相比,似乎是鄔先生有些吃虧啊!”胤禛笑道。
“若無必勝把握,鄔某又豈肯讓這老禿頭佔了便宜?……只是此等行徑過於意氣,徒讓四爺見笑了。”鄔思道朝胤禛微微拱了拱手道。
“哈哈,鄔先生這是說的哪裏話?胤禛又豈會笑話二位?”胤禛搖手笑道。
“呵呵,四爺此次來找我二人,想必是有什麼事吧?”文覺和尚問道。他一說這話,高福兒立即就轉身朝院外走去。
“哦,大師如何知道胤禛是有事相詢?”胤禛問道。
“四爺眉頭緊鎖,如果我二人還沒有看出您是遇到了什麼疑難,可就白長了兩雙眼睛了!”鄔思道笑道。
“哈哈……”胤禛尷尬地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沒錯,胤禛確實是遇到了一點兒疑難。也不瞞二位,這難處就是費迪南讓我們一乾兄弟寫的條陳……胤禛從來沒有發現,這條陳居然還會有如此難寫的時候。這只怪我未能仔細聽講啊,如今都過了兩天了,卻是連個開頭都沒寫好。可實在是頭疼的很啊。”
“就是如何接待那英夷使節的條陳?”文覺和尚問道。
“沒錯!”胤禛點頭道。
“這……”鄔思道和文覺和尚對視了一眼,一起苦笑著搖了搖頭。文覺和尚對胤禛說道:“四爺,不是老衲和鄔先生不願幫您,這等事情,我二人也是毫無經驗,恐怕越是插手越麻煩啊!”
“大師不必這麼說。我也知道這回恐怕沒什麼人能幫上我們兄弟……我過來,只是因為憋了兩天都寫不出一句話來感到有些氣悶,想來找二位聊聊天,散散心罷了!”胤鎮說道。
“四爺不必如此。其實,您寫不出來。其他的阿哥恐怕也都寫不出來多少東西。而且,此事依鄔某的看來,恐怕是那個費迪南有意為之。皇上只不過是賣他幾分面子,就算寫不出來什麼,也不會有什麼事情。”鄔思道說道。
“哦?費迪南如今的寵信可是猶在上書房四大臣之上,皇阿瑪對其都快是言聽計從了,就是當年的索額圖和明珠,皇阿瑪也未曾如此善待過。鄔先生你怎麼又說他地事情無所謂呢?”胤禛問道。
“皇上寵信費迪南。此言不假。可是,若說這種寵信猶在上書房四大臣之上,卻有些言過其實了。當然更加不可能與索額圖與明珠相提並論。其實,皇上之所以對費迪南如此厚待,不過是此人有一番功勞苦勞罷了。這種厚待,依我看,那費迪南恐怕未必願意要!”鄔思道說道。
“此話怎講?”胤禛問道。
“費迪南在奉天十數年,結果,奉天由不毛之地變成如今這番模樣,光是每年繳到內務府和國庫地銀錢加起來也不會少於千萬兩之數。這幾乎就是一個江南啊。此等功勞。大清自建國以來,有幾人能及?可皇上卻一句話把他調到了京城。雖然表面風光,可從封疆大吏到如今這個對朝政根本就說不上話的位子上。費迪南真就甘心嗎?依我看,皇上也是因為覺得有些對不住他,才會如此厚待其人的。”鄔思道說道。
“鄔先生說地有理。自皇上登基以來,恩寵有加者,唯索額圖與明珠兩人而已。只是此二人手握重權,又挑起朝中黨爭,皇上才不得不時常壓制一番。想當年,索明二人在位之時,朝廷之策,如果沒有他們點頭。即便是皇上也沒有辦法完全實行。這是何等的權勢?可費迪南數人呢?論功,不遜於索明;論勢卻遠遠不如。而且,為了朝中之事,他們還得罪了不少人。四爺你莫看他們如今風光,這些年來,皇上只是一句話,他們便調動的調動,讓位的讓位……哪敢有過半句怨對?不在其位,不知其心中之苦啊!”文覺和尚也說道。
“按二位的說法。
皇阿瑪只是因為心中(有愧)……這才對費迪南等人寵信有加的?”胤禛又問道。
“非也。四爺想錯了。”鄔思道搖頭說道。
“那鄔先生你們是什麼意思?”胤禛不解地問道。
“吾皇仁厚,雖索明二人之大罪,亦不肯殺之。但凡功臣,哪怕犯罪,也必想法迴護。不過,厚待費迪南諸人,恐怕不僅僅是這些原因。”鄔思道答道。
“那是什麼原因?”
“人之將死,莫說吾皇仁德,便是一個暴君,恐怕也不願意給他們難堪啊……”鄔思道長嘆道。
“人之將死?”胤鎮的眼睛一瞇。
“皇上百年之後,費迪南諸人,恐將死無葬身之地!”文覺和尚也在旁輕聲說道。
“怎麼能這樣?費迪南諸人都是大才,若是新君繼位,重用尚且來不及,又怎麼會要了他們的命?那些人憑什麼……”胤鎮皺眉道。
“裝傻!”鄔思道看了胤禛一眼,暗暗心道。……不錯,如果是從皇帝地角度來講,費迪南等人都是重用都來不及的能臣。可是,這個世界上終究不只是一個皇帝,還有數不清地大臣、仕紳以及其他各種各樣的人。光看看費迪南幾人得罪的那一大籮筐人吧,沒有康熙在上面罩著,他們也早就死了八百回了。費迪南搞什麼京旗回囤,多少京旗中人被他整過?不錯,這件事是有利於提高滿人的能力,有利於維護滿族統治的好事,康熙更是由此開始重視這個老頭,視之為能臣,多方袒護,可那些八旗中人肯定不會這麼看。多少京旗中人都想跟費迪南好好的算一下舊帳……雖然費迪南在奉天任上也跟奉天三王和一些蒙古汗王交好,可真到了那時候,這些人肯為他出面說情的,能有一個都是好的。還有馬德。從安徽到江南三省,官員仕紳就沒有多少人看他順眼。雖然他也為許多人帶來了利益,為朝廷提供了巨大地稅收,大大地穩定了地方,可是,那些人只會記得他的壞。不會記得他的好!於中雖然得罪地人相對少一些,可他是一個在軍中極有影響力地家伙,跟費迪南等人向來都是一體,誰敢放他活路?不怕他報復麼?十幾萬人都殺了個精光的人,誰不害怕?何況,於中的夫人極擅經營,家財恐怕不止千萬,如此財力。再加上於中自己的本事,如果一怒造起反來,對整個大清朝來說,必然都會是一場消受不起的潑天大禍。所以,在費迪南和馬德死之前,於中恐怕就先要到那斷頭臺上走一遭。
“其實,費迪南幾人也未必就會有如此結局。這全都要看新君的意思是什麼樣!”文覺和尚說道。
“新君!?”
“沒錯。只要新君鼎力維護,這幾人必然會成為一代名臣。可是,誰能有如此魄力和威望?他們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那些人在朝中還都很有力量。便是皇上。也是因為數十年來的積威才能壓得住這些人啊。”文覺和尚嘆道。
“皇阿瑪為何不想法子保全他們?”胤禛突然問道。
“皇上之心。豈是吾等可以想像地?四爺這可是為難我們了。”鄔思道跟文覺和尚對視了一下,又有些詫異地看了胤植一眼。他們倒並不是對胤禛話中所表露出來地對康熙的埋怨而感到驚奇,以他的性格。不埋怨才會讓人奇怪。只是,這位四阿哥向來是心眼極小,睚眥必報,上次在安徽受了那麼一場難堪,對馬德應該說是差不多恨之入骨了,今天卻反而怪起康熙不保全馬德幾個人,難道是突然轉性了?
“此事看來須得找機會向皇阿瑪述說一番。……唉,我大清國現今雖然表面是一片昌盛景象,可是,內裏卻已經開始腐朽敗壞。八旗子弟身為國家柱石。每日卻只知醉生夢死,遛鳥逗狗;臣子官員道貌岸然者不少,可讀了那麼多聖賢書,這些人卻大多以清廉為恥;國庫充盈,為歷代所少有,可是百姓卻生活無依……如此形勢,若再失能臣,國何以堪?”胤禛一臉愁容,不住搖頭嘆息。
“四爺憂國憂民。乃大善之行。只是,凡事還須慎重,萬萬不可莽撞啊!”文覺和尚聽到胤禛想去為費老頭等人向康熙說項,急忙在旁勸道。
胤禛能想得到的,難道康熙會想不到?人家皇帝不急,你一個皇子急什麼?你又不是太子!
“和尚恐怕是多慮了,依鄔某看來,四爺在府裏呆的時間不短了,也是該出去走動走動的時候了!”鄔思道突然笑道。
“鄔先生此話怎講?”聽到這話,胤禛心裏一喜,急忙問道。
“諸阿哥之中,四爺以為何人可以南下去接見那英夷使節?”鄔思道笑問道。
“這……”胤禛垂目沉思了一會兒,又抬頭說道:“十三弟乃敦敏皇貴妃之子,與馬德、於中向來親近,在這些事情上的學識也應該強於我們其他人,由他出使,當不會誤事!”
“哈哈,不錯,十三爺不會誤事。不過,恐怕也就僅僅是不會誤事而已。鄔某想問一下四爺,十三阿哥在這事上強於其他諸位阿哥,可是,難道他能及得上馬德?皇上難道也會不知此中情況,竟要諸阿哥一同爭搶?非也!”鄔思道笑道。
“那皇阿瑪是什麼意思?”胤禛急問道。
“皇上的意思,依某看來,恐怕是想借考較諸位阿哥之機,將諸位阿哥從府裏拉出來歷練一番了!”鄔思道說道。
“歷練?可現在朝中……”胤禛欲言又止。
“現在朝中都是太子、大爺和八爺的勢力,皇上將諸位阿哥都拉出來,難道是想把水攪得更渾不成?”文覺和尚替胤禛把心裏地疑惑問了出來。
“諸位阿哥之中,除了太子、大爺、四爺,還有八爺之外,還有誰曾出面做過事?可是,太子頻頻惹禍,儲位已然極為不穩;大爺、八爺在上次清理虧空之時偏袒結黨,又半途而費地行徑讓皇上也是甚是惱怒;四爺在安徽的那一趟雖然是一片稟正之心,卻也依然未能讓皇上滿意……”鄔思道說到這裏,微微斜眼看了一下胤禛,看到胤禛並沒有因為他提及安徽一事而不悅,這才又接著說道:,“再加上皇上已然登基四十五年,此時必然已對沒有一個合適的儲君而感到心憂,再不加緊時間選出一個,恐怕……”
恐怕時間就不多了!
鄔思道地話雖然沒有說完,可胤禛和文覺和尚又豈會不清楚他話裏的意思?
“這麼說,此次選派阿哥南下,不過是個由頭?”文覺和尚又問了一句。
“應該不會錯。南下可是美差,諸位阿哥都是皇子,誰也不比誰差,光從一件事上又豈能比得出來?所以,皇上必然也會找藉口給不能南下的那些阿哥安排些事情做。若鄔某猜得不錯,四爺的條陳交上去之後,用不了多久,旨意應該就會下來了!”鄔思道說道。
“嗯!……”胤禛捏了一下拳頭,微微點了點頭。
胤禛離開了。鄔思道和文覺和尚又開始下棋。不過這回文覺卻學了乖,沒有再跟鄔思道打賭,而且,下的也不再是盲棋,那東西太費腦力。
“那費迪南諸人實在太過可惜。”下著下著,文覺和尚突然又對鄔思道說道。
“可惜?哪裏可惜了?”鄔思道不在意地反問道。
“明明是想憑一身本領報效國家,到頭來卻是一場空,怎麼會不可惜?”文覺說道。
“是啊。確實可惜!這就是不知道明哲保身的下場!……全天下的讀書人都學《中庸》,誰叫他們不明這自保之道來著?得罪了那麼多人,自當給新君留作立威、收心之用!”鄔思道說道。
“你是說,皇上今天保他們,其實是給……”文覺一驚,忍不住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是啊,得罪了那麼多人,如今的聖眷連上書房四大臣都嫉妒,就更加不要說文武百官了。新君即位之後,殺之正好可以……收!買!人!心!”鄔思道一邊地朝棋盤上扣下一枚黑子,一邊盯著文覺輕輕地說道。
“怎會如此?”文覺被鄔思道這話駭得一時呆住,忍不住喃喃自語。他不是為費老頭等人意料之中的必死命運感到心驚,卻是為康熙地心思感到毛骨悚然。他確實沒有想到,康熙對費老頭等人的隆隆聖眷,居然是成心想送這幾個人去死,送給自己的繼任者去殺。這種心機,太可怕了。
“皇帝乃天下之主,需要坐穩天下。萬物蒼生在其眼中,不過螻蟻!如今諸皇子中,根本就沒人有足夠的威望來坐領天下。所以,無論何人繼位,若想在繼位之後迅速穩定局勢,唯有立威,以及……收買人心!”,鄔思道嘴角微翹,又接著說道。
“難道……非殺不可?”文覺只覺得心裏一寒,鄔思道說的,他怎麼都覺著不像是在說費老頭等人。
“哈哈哈……和尚啊和尚,你不是四大皆空嗎?怎麼這麼怕死?”看著文覺禿頭上的瑩瑩汗珠,鄔思道突然大笑”“以那費迪南諸人之智,我們能想到的,他們就想不到?既然敢做下如此多的事情,你又焉知他們沒有後路?……和尚,莫要小看了誰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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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九十八章 計劃
按理說,於中在擔當海參葳水師都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向東北方向探索海路,並且先後發現了千島群島和堪察加半島,伊桑阿接任之後,理應很快就發現緊隨其後的阿留申群島,以及最終目標阿拉斯加。可是,事實卻是伊桑阿對這件事情並不上心。
“大清地大物博,富有天下,何必還要去探索什麼海路?向北,還不就是一片冰坨坨麼?有什麼好找的?”伊桑阿的理由就是這麼簡單,簡單到讓絕大多數的人都無可辯駁,即便是費老頭、於中等人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也一時不好說什麼。
一朝天子一朝臣,誰叫伊桑阿是滿洲水師的頭頭呢?他就是不願意跟著於中的腳步走,別人又能奈何?何況這施世膘南下之後,康熙又緊急調動了大部的滿洲水師南下增援,造成海參葳艦船緊缺,伊桑阿不得不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到艦船的製造上,就更加不會在這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花費心思了。
不過,事情總是有轉機的。
這個轉機依然還是在伊桑阿身上。……凡是武將,尤其是像伊桑阿這樣在許多人的眼裏明顯是佔了“便宜”的武將,雖然不願意踏著前任的步伐前進,可是,他們更加不願意在接任之後毫無建樹可言。可是,於中離任之後的海參葳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他有所作為?日本打了,北海道佔了;朝鮮服氣的很;海上只有大清朝的船隻能夠隨處遊戈……難道就這樣直到皇帝派來另一個人接任?伊桑阿當然不願意就這麼幹等著,他如果想證明自己,就必須拿出點成績來。
於是,歸順到北海道的日本人開始受到了伊桑阿的“教化”!這個時候的日本人大多數還是十分聽話的,尤其是在北海道的生活遠比在本州的日子要好過地多,再加上日本人十分的吃苦耐勞,所以,伊桑阿在北海道所頒布的許多命令都受到了十分認真的執行。不過,這裏面也有一群人對伊桑阿是持反對甚至懷恨的態度的。這些人。是一群浪人!或者說,是信奉所謂的“武士道”精神,卻總是無法找到人去效忠,並且一展“武技”與“忠誠”的一群人。與於中地既瞧不起,又小心注意,同時又十分想將之利用的態度不同,伊桑阿對這群動不動就想找人決鬥比武,動不動就剖腹抹脖子的家伙一點兒好感都欠奉。他寧願去找一些平民來充當僕從軍的戰士,也不願意去招這些人,哪怕這兩種人都十分的聽話。
而整件事情的起因,就是一群浪人。這些人長久養成的那種揮刀殺人的習慣不是那麼好改的,而在北海道,隨意殺人是要償命的,所以,在沾上人命之後,由於害怕上面降罪,這些浪人就偷了一條漁船跑了。之後。自然就是追捕。由於清軍對北海道地限制。民用地船隻都不是很大,無法用於遠航,論速度自然更加不可能與滿洲水師的快船相比。可是。或許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那些浪人在駕船逃逸之後,沒有選擇向南回本州,而是向北,逃到了千島群島。不過,聰明的並不只是他們這些人,在向南跑了幾天不見蹤影之後,奉命追捕他們地滿洲水師將領也帶著人向北追了過來。並且一路巡著千島群島向北,終於逮住了他們。不過,此時已經是到了千島群島的最北端了。再往北不遠,就是堪察加半島。而堪察加半島自從被發現之後,於中就在那裏設了一個兵站!……如果按一般的情況,地處邊疆的兵站一般是沒有多少兵馬的,而且,這些兵站裏的兵也大都不能算是精兵。可是,堪察加半島的兵站是於中探索阿拉斯加航路的中轉地。所以,他在這裏安排了兩艘大船和三百士兵。那個奉命追捕的將領也知道這個情況,看看也沒有多遠。便帶隊想去“遊玩”一番。可是,到了地方之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兵站卻是空地。沒有船,也沒有人!於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開始無法收拾了。
三百士兵失蹤!這放在哪裏都不會是件小事。
怎麼辦?當然是去找了!
士兵不在,船也不在!極有可能,兵站的士兵是出海了。所以,帶隊追捕的清軍將領派遣一艘戰船帶著那些浪人回去向伊桑阿赴命報信,又留下一部分士兵看守兵站之後,立即帶著其餘的手下開始漫無邊際的尋找。
從堪察加半島南端的一角,沿著東海岸一直向北,找了幾天沒有找到。不過,這個將領卻在堪察加半島的中部發現了一個群島,一個連綿向西的群島。
之後,失蹤的家伙們也找到了!
或許,不能稱之為“找到”,那些失蹤地兵站士兵是自己回來的。而跟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幾大箱的金砂!……這也怪於中,在戰之後,就很少再派人詳細的仔細勘察。以致於這群被於中安排在堪察加的士兵們,在閒極無聊,四處亂逛的日子裏,居然在堪察加半島的西海岸發現了一個金礦!而先前的失蹤,只是因為他們一起去採金去了!反正伊桑阿早就不打算再向北探索海路了,他們想著一般情況下也不可能有人來,就想先發財再說,連守營的人也沒留下一個。(堪察加半島確實有金礦,而且還不少,其中西海岸就有一條長一百多公里的砂金礦帶。)
這自然是大喜事!
這可是金礦!
不過,三百士兵一同隱瞞發現金礦之事,同時又擅離職守,伊桑阿到任一年多一直沒有找到的立威的機會也終於一並出現了。殺人嘛,似乎有些太過嚴格了,而且伊桑阿的心情正好還挺不錯的,這個……不是又發現了一個向西的群島嘛,就由這些人去接著完成於大提督留下來的那個任務好了,以此算作懲罰。
於是,被後世稱為“三百金兵”的探索船隊出發了。
在堪察加半島中部向西的那個群島實際就是,“科曼多爾群島”,而順著這個群島向西,就是阿留申!……阿留申群島。
往上就是阿留申半島,再之後,……阿拉斯加!
是天意?亦或是狗屎運?
天曉得!
反正,本來沒打算找到地方,只是想順著科曼多爾群島遊上一段時間就回去赴命的三百金兵順著這連綿的海島,用了幾個月地時間,就找到了於中耗時數年也沒能摸到邊兒的阿拉斯加,再加上他們探察大陸和回航所用的時間。總共還不到八個月。(白令就是在冬天發現阿拉斯加的,所以,應當不存在季節性問題)
這也為伊桑阿提供了巨大的功勞!
雖然伊桑阿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可功勞就是功勞!
得到消息之後,傳國維等人都感嘆伊桑阿那一群人的好運,不過,費老頭卻沒興趣去跟伊桑阿計較什麼,無論是先前的金礦還是發現了阿拉斯加,他感興趣的是在伊桑阿地喜報來到北京還不到兩天,馬德那封被快馬加鞭的送到了理藩院的奏折。
阿拉斯加屬於北美洲。那裏。英國和法國的實力最強,而偏偏這個時候又有英國佬要來跟中國建立什麼外交關係……有意思,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看來在他們想引導著康熙把手伸到美洲的同時。英國人也在想著把手伸到東亞來了。英國佬想在中國建領事館,目的是什麼?暫時還不太清楚。不過,如果這個領事館建立了,英國在清朝就有了政治據點,有了跟清政府直接對話的工具。這也就等於是說,相對於歐洲各國,英國人搶先了一步。本就在印度洋上擁有強大勢力的英國人一旦再得到了這個優勢,將會是一副什麼樣子?
擁有了政治優勢,再加上印度洋上的強大實力,費老頭幾乎可以想像的到。中國與西方地海上商路將會由英國一家獨大。到時,佔據了淡馬錫地中國依然只能被強大的英國艦隊給憋在南洋,無法透過馬六甲去印度洋去,“呼吸”!
這種情況絕不能允許!
馬德那小子太混球了!明明知道英國佬的企圖居然也不阻止,還屁顛屁顛兒地給侵略者出主意。祟洋媚外!嚴重的祟洋媚外!可恥!……就算已經算計好了別的招數,在見到具體的成果之前,也要先保守一下嘛!
無可奈何之下,費老頭只好給馬德“擦屁股”。
當然不能把這個英國佬給趕跑了!那些各種專業上的技師、工人、學者正是費老頭想找卻一直沒能從歐洲找過來的。難得有個政府部門的家伙送上門兒來,還是工業革命最先爆發的國家,如果放跑了。費老頭非得活活氣死不可。有那麼多的東西,他明明知道發展發向,卻一直因為基礎不行而弄不出來,這是多麼的惱人?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可以通過英國政府去招募人才,他當然不能放過。相對於這些人才,哪怕就是讓出淡馬錫都行,何況區區幾個領事館?要知道,這些科技成果才是一個國家真正強大地基礎。
不過,能不讓當然還是不讓的好。不能把英國人趕跑,也不能讓這些英國佬太佔便宜。在他們的打算還沒有見到成果之前,不能讓英國佬佔據這麼大的“優勢”。優勢,只能留給自己。……可這需要時間!
雖然三百金兵發現了阿拉斯加,可費老頭依然十分惱火他們沒有發現阿拉斯加那些埋藏的很淺的金礦。阿拉斯加的那些山從外面看不出來,但是只要稍微挖掉山的外殼,就會看到亮晶晶的金子。只要用力挖,金子就會一大塊一大塊掉到跟前來。那些金礦據莫睛說也挺靠近阿拉斯加地西海岸的呀。怎麼就沒有發現呢?如果發現了,再加上容易採掘,康熙肯定會馬上派人過去,然後……那想想都得讓人興奮的流口水。可現在,只能再另想辦法了。
最好是在康熙決定向東朝阿拉斯加派兵之前,能夠將英國佬給拖上一拖。拖得越久越好,最好,是拖到他們的計劃顯出成果。那樣的話,英國佬可就有麻煩了。
可怎麼才能拖呢?
不可否認的,因為這些年來對康熙多方面施加影響。康熙對歐洲各國的實力已經開始有些重視了。其中,國力正在不住上漲的英國,歐洲陸上霸主的法國,以及與大清國毗鄰的俄羅斯,這三個國家是康熙重點關注地對象。而因為許多來中國的傳教士都是法國耶穌會派來的,所以,相對的,康熙對法國的觀感要好些。對一直覬覦大清國領土的俄羅斯,他的觀感最差。可是,相對於這兩個國家,對不擇手段強大起來的英國,康熙卻是最感興趣。在接到馬德地奏折之後,康熙就想下旨讓馬德把人給送到北京來見上一見。於是,為了拖延一下,費老頭只好對此提出反對。
反對的理由除了費老頭想到的一些關於國家安全的,還有皇子們的功課。
費老頭對康熙說,皇子們對他所講的那些功課不屑一顧。雖然在聽。卻沒往心裏去。然而,過度忽視其他國家的對本國的威脅,對其他國家的情況不能知根知底。對未來有可能掌控國家的皇子們來說,並不是好事。須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歐洲各國以區區彈丸之地,就能將殖民地建得到處都是,連荷蘭那麼一片指甲大小地地方,都能把手伸到前明地臺灣,現而今大清朝的家門口呂宋,誰知道日後這些歐洲國家會不會威脅到中國本土?難道誰能保證大清朝的皇帝個個都是明君嗎?不能,就要學習。至少,到時不至於被別人輕輕鬆松地忽悠了!再者說了,大清國自己身邊也不是完全地安全,準葛爾至今還在做亂,這些都是明證。可是,有的皇子卻連自己國家周圍是什麼情況都不明白。這怎麼能容許?所以,康熙必須對此表示一下。不過光是訓1斥或者提醒是不行的,必須以實際行動敦促他們才可以。
怎麼辦?不如就用這個英國使節說說事好了!
英國本是一弱國,又由弱克強。一步步強大起來,稱霸大洋百餘年,是一個值得注意的國家,費老頭也曾經對皇子們講過一些這個國家的情況。所以,就拿這事兒來考一考這些皇子們。考得好的,獎!考得不好,罰!
康熙同意了!
相比起一個僅僅夠資格引起他的興趣的國家,皇子們的教育才是他最為看重的,尤其是當太子已經讓他極為失望地時候。雖然這種做法顯得有些“小題大作”,可既然費老頭執意要求,總不好太過於駁了臣子的一片“忠心”不是?費老頭年紀大了,這次來京也受了不少損失,總得好好體諒一下嘛!再者說了,這麼做也是只有好處沒壞處,幹嗎不同意?
不過,康熙對費老頭提及的再次派人去阿拉斯加探索並駐兵的建議卻感到有點兒不太願意。
大清國的領土已經夠大了!
然而,這十多年間所得到的領土,除了南洋還算有些價值,堪察加又發現了黃金之外,其他的地方,好像都不是很值得派兵去進駐。哪怕是阿拉斯加極有可能聯著據說是十分巨大且富饒的那什麼美洲大陸,也似乎顯得太遙遠了一些,有些不太合實際情況。……不錯,大清國的人口現在確實不少,也有著不輕地土地兼併的情況,可還不至於非得去佔一塊隔著大洋的土地來“充飢”的地步。再者說了,如果派兵去佔了那裏,應該怎麼統治?那裏可不是南洋,只是些島嶼,無法讓形成某種足以對抗朝廷的勢力。那裏如果真是一片大陸,那麼,由於隔得太過於遙遠,如果產生游離於朝廷之外的統治力量,必然將極難撲滅。這可不是大清朝想要的。
所以,還是等等再說吧!
費老頭對康熙的回答極不滿意。不過,他並不著急!如果康熙能這麼輕易地就被說服的話,他就不是康熙了。以滿清的統治理念,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康熙已經是少見的英明之君了。反正還有機會!只要先前制訂的計劃行得通,就不愁打不動康熙的心,而只要康熙動了殖民的心,就一切好辦。而現在距離那個計劃開始的時間,已經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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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九十七章 發現
清代,按照規定,皇子六歲入上書房讀書,皇孫皇曾孫也要遵守這個規定。
開始的時候,皇子皇孫們的課堂是設在乾清宮上書房的,後來,因為康熙把上書房當作了自己與朝廷重臣處理國家大事的地方,使得上書房的地位拔高了不少,於是,課堂便被改在了靜宜園的靜心齋。
皇子們的師傅有很多,按規定要有一個帶頭的師傅,稱為“上書房總師傅”,由皇帝親自指定,一般都是朝廷重臣出身,就像康熙前期的熊賜履一樣。至於其他的師傅,則是由皇帝遴選或者是總師傅推薦。
皇子入學後,每天五更即起。六點多鐘,上書房功課開始前,師生互相作揖問好。下午大約三點多鐘的時候放學。中間,除了吃早飯、用中午茶、吃晚飯外,還有兩次“課間操”。上課時,學生必須衣冠整齊,坐立端正。不守規矩的,就會受到懲罰。老師在課堂上比較自由,可以走動、喝茶,也可以弄條煙袋,過過煙癮。
不過,入學的皇子之中不包括皇太子。
清代的皇太子,或幼年登基的小皇帝,上學時是由專門的老師單開小灶,學習的地點在乾清宮或者毓慶宮,並且配兩個伴讀,老師覺得太子或者小皇帝不好好聽課的時候也不能像對別的皇子那樣想罰就罰,只能拿伴讀當代替品。
康熙四十五年的上書房總師傅是馬齊,不僅自己本身就是上書房大臣,還是康熙默許的奉天第一任巡撫馬武的親哥哥。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對費老頭這個前任的奉天府尹的那些不合祖制的教學手段,也只是睜一眼斜一眼,渾當沒看到。當然,當作沒看到的不只是他一個人,上書房另外三位大臣,還有許多朝廷重臣。也都乖乖地把目光遠離了費老頭的教學場所……養心殿!
“費師傅今天怎麼還不到?”
在三阿哥胤祉到十四阿哥胤禵五個皇子在養心殿上過幾堂課後,費老頭就要求康熙把年齡到了地皇子們都拉到了這邊一起聽講。就算那幾個已經“畢業”的,也被他重新給拉到了課堂上。從三十三歲的老大胤提到年方九歲的老十七胤禮,一個也沒落下。而自打康熙把養心殿交給費老頭當作研究場所之後,費老頭就把這裏當作了自己的工作場所。再加上養心殿跟乾清宮就只是一道之隔,康熙也時常到這裏來跟費老頭切磋一下所學,所以,被安排到這裏上課的皇子們倒也沒有太大的怨言。能跟皇帝老子多見幾次面。對這些金枝玉葉的阿哥們來說,有時候也是一種難得地機遇。就算他們自己不來,他們的生母養母也會逼著他們來。能得到康熙的歡心,就算不爭皇位,對於日後封爵也是大有好處的。而同樣的,在養心殿的時候,康熙的興致在大多數的時間也比較高。
“誰知道有什麼事耽誤了?十哥,你怎麼突然這麼想念費師傅啊?上次的板子打得很過癮是不是?”
老師沒來,一幹阿哥也不是什麼守規矩的人,聽到十阿哥胤辛我念叨。十四阿哥胤禵在旁打趣道。胤示我本不願意來上課。被強召來之後,屢屢搗亂,結果惹火了費老頭。讓阿古達木狠狠地打了他二十板子。當時許多人都以為這事鬧大了,因為皇子們地師傅就算再剛正,再嚴厲,頂多也就是打打戒尺,還從來沒有過打板子地。這事一直捅到康熙那裏。可最後的結果卻是出人意料,康熙傳旨:十阿哥胤示我杵逆老師,罪有應得,罰俸半年。於是,從那以後,再沒有哪一個皇子敢在費老頭的課堂上搗蛋。
“過癮!當然過癮!老十四啊。要不要十哥我幫你也過過這種癮頭?”胤示我坐在自己地位子上,一邊摩挲著手掌,一邊笑嘻嘻地對胤禵說道。
“不必了。那可是費師傅對十哥你關心有加,我可沒有那種福份……哈哈!”胤禵笑道。
“行了,沒事兒就知道鬥嘴。”老大胤褆斥道。
“大哥,我跟十哥投緣嘛。”胤禵嘻笑道。
“少來。跟你投緣?我寧可去弄只猴子抽著玩兒也不跟你投緣!”胤示我黑著臉說道。
“猴子?我說十哥,你如果真的想去弄只猴子,我覺得倒還不如去弄只猩猩來。就是費師傅那次偶爾講到的……那種力大無窮的大猴子!聽說那種猴子挺壯實的,跟你比較相配。”胤祥也笑嘻嘻地插嘴問道。
“相配?行啊。老十三!等我真弄到猩猩,一定把你們拉到一起,再找個算命的,好好配一配你們的生辰八字兒!”胤示我反譏道。
“猩猩?十三哥,什麼猩猩?”十七阿哥胤禮好奇地問道。
“就是前幾堂課的時候費師傅偶爾講到的一點兒……說是這種猩猩跟猴子挺像,體型也是臂長腿短。不過,滿嘴獠牙,力量也是奇大無比,據說就是跟獅虎也可能有的一拼!”三阿哥胤祉微笑著說道。
“力比獅虎?難道是孫悟空?”胤禮笑問道。
“誰知道?孫悟空和猩猩我都沒有見過,哪知道是不是同一樣東西?”胤祉答道。
“說起猴子,我倒聽說峨嵋山地猴子不錯,有空大家去弄幾只來養著玩兒?”五阿哥胤祺也笑著插了進來。
“哈哈,我說五哥,咱們兄弟都能養猴子玩兒,可你嘛……我看還是免了吧!”胤示我突然大笑道。
“我免了?為什麼?”胤祺反問道。
“因為你屬羊啊。‘猴騎羊,呀‘猴騎羊”那猴子正好克你!當然不能養著玩兒了!哈哈哈……”胤示我大笑,其他的阿哥大多也都笑了起來。
“好你個混球老十!居然敢罵我?”胤祺佯怒,隨手就把手裏的折扇朝胤示我擲了過去,不曾想,扇子擲到半途就被突然橫出來的一隻手給攥住了,接著就見九阿哥胤禟呵呵一笑”“刷”地一下打開扇子,悠哉悠哉地扇了兩下。
又對胤棋拱手一禮,笑著說道:“謝五哥賞!你這把唐伯虎扇面兒的折扇我想著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與其送給老十糟踢,還是放在我手裏比較合適!”
“放你手裏合適?九哥,你想佔我便宜是不是?行!……給錢!”胤示我朝胤禟伸手道。
“棺材裏伸手,老十啊,你還真是‘十(死)要錢,!”七阿哥胤佑也笑著加入進來,胤示我立即用言語反擊。“力敵”數人亦毫不退縮,一時間,幾個阿哥笑鬧個不停。四阿哥胤禛一直呆在旁邊,臉上不驚不喜,看到這個情形,突然看了一眼坐在鄰近的八阿哥胤禩,輕輕嘆了一口氣,小聲說道。
“咱們兄弟好些年沒湊到一起這麼鬧騰著玩兒了!”
“是啊,這幾年大家都顯得有些生分了!”胤禩也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好似有些失落的樣子。
“既然這樣。抽空找個地方,大家一起出去熱鬧熱鬧如何?”坐著稍遠的胤褆聽到兩個兄弟的話,突然也湊近說道。
“好啊。既然大哥決定出面,小弟自然一切聽從差遣!”胤禛笑著答道,旁邊胤禩也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蹭蹭踟”””
正當一群阿哥鬧得正歡地時候,一陣腳步聲從屋外的迴廊傳了進來,立時,眾阿哥一陣雞飛狗跳,各自安座,屋子裏面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呵呵,諸位阿哥果然都在!”來的人有些出乎眾阿哥的意料。不是費老頭,反而是康熙身邊的乾清宮大總管。
“李德全,你怎麼過來了?”胤示我嘴快,搶先問道。
“有勞十阿哥動問了,其實奴才是奉皇上旨意,叫諸位阿哥去上書房議事的!”李德全笑嘻嘻地朝在座諸人躬身行了一禮,答道。
“叫我們去上書房?”胤示我大叫道,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而剩下的那些阿哥。除了幾個年紀小地只是顯得有些興奮之外,其他人面上也都是差不多同樣的表現。要知道,雖然有皇子的身份,可上書房終究是康熙處理國家大事的地方,非皇帝允許不得擅入!皇子之中,除了太子和大阿哥胤褆兩人還算比較常來常往之外,其他的幾個,也就是三阿哥胤祉和八阿哥胤禩因為曾經被康熙付下重任才得空多進去過幾次,除此之外,四阿哥胤禛往下,就算進去過,恐怕也還沒有人能把裏面的擺設弄清大概。
“李德全,皇阿瑪的旨意是讓我們……一起去?”五阿哥胤祺依然有些不太相信地問道。他在皇子之中的才能偏低,又沒興趣爭權奪利,所以,對上書房一向是避之惟恐不及,今天李德全卻突然傳下這麼一道聖旨,他實在是感到有些突然。
“看五爺您問的,奴才還敢假傳聖旨不成?不過,諸位阿哥可要小心了,據傳話的侍衛說,四位大人和費老大人都在上書房,好像是遇到了什麼事兒,要問一下諸位阿哥……”李德全微笑著說道。
“問我們?”
眾阿哥禁不住都是一陣緊張……四個上書房大臣和一個費老頭,當面還有他們地皇帝老子,架勢是不是大了一點兒?
“李德全,太子在不在?”胤禛突然又朝李德全問了一句。
“噢……太子殿下不在,不過,皇上也已經派人去毓慶宮傳見了!”李德全答道。
“看來是有好戲了!”聽到李德全地答話,眾阿哥互視了一眼,差不多都暗暗心道。
當下,也不用多說,眾阿哥便隨著李德全出了養心殿,從月華門進入了乾清宮,爾後一直到達上書房。接著,又被康熙一次性全部都召了進去。上書房裏確實如李德全所說的那個情形,除了太子所居的毓慶宮因為距離稍遠可能還沒到之外,該在地一個也不缺。老大胤提帶頭給康熙見過禮之後,眾阿哥又按年紀分成兩排,站到了一邊恭候康熙發話。
康熙站在御案後面,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一群兒子,不錯,還都算得上是氣宇軒昂。除了……
“來人,去給胤佑搬個墩子來!”康熙突然說道。
“兒臣謝皇阿瑪賜座!”七阿哥胤佑聽到康熙的話,急忙從隊列裏走出來躬身謝道。
“好啦,父子之間有什麼好謝的?你腿腳不太好,坐著舒服一點兒!”,康熙慈祥地擺手,說道。七阿哥胤佑腿有殘疾,就此一點就注定了與許多東西無緣,所以。他一向認為對胤佑更加關心一些是應當的。
“皇阿瑪,不知道您突然召見兒臣等人,所為何事?”胤褆又出面問道。
“這個嘛……費愛卿,這些都是你的學生,還是你來說吧。如何?”,康熙想了一下,轉頭對侍立於一旁地費老頭問道。
“奴才遵旨!”,費老頭朝康熙一拱手,接著就向前兩步,走到了房間中央……
“本來,我剛才是要給諸位阿哥去上課的,不過。
因為突然接到了理藩院轉餘的一則奏章。不得不先來見駕!……我想,大家聽到這些話,應該已經知道皇上宣召大家來的本意了吧?”
“理藩院轉餘地奏折?難道是邊疆有人意圖不軌?”十阿哥胤示我一聽。馬上就叫了起來。
“真是好答案!……十阿哥,你要不要出去蹲一會兒,順便再仔細考慮考慮!”費老頭眉頭一皺,叉指朝上書房的大門外一指,悠悠地說道。
“蹲一會兒?……”胤示我本就跟費老頭有,“仇”,這回又險些被費老頭這一下給噎過去!一聽完費老頭的話,就忍不住把心氣兒往上一提。可他轉頭朝康熙看過去的時候,卻正好看到康熙在陰著臉看著他,頓時,他被駭得氣勢一松。剛提起來地氣兒又泄了,只得老老實實的又退到一邊。而隨著胤示我的退卻,一幹阿哥才明白過來眼前的情形。原來這居然是一場考試,主考官就是眼前的費老頭。……於是,有心地幾個皇子開始努力開動腦筋,希望在康熙面前秀上一把,至於那些無心的阿哥,比如老五胤祺和老七胤佑等人,卻是悠哉悠哉。一點兒也不心急,相反,他們在旁邊看著幾個兄弟咬牙切齒猛動腦筋的樣子,反倒是感到一陣好笑。
“皇阿瑪,如果兒臣猜得不錯,是不是關於那些西夷的事情?”最先想出結果的是三阿哥胤祉,他稍稍閉眼想了一下,便搶先答道。
“三阿哥說地不錯。我在先前地幾堂課上講的就是西方列國的事情,如今又是由理藩院轉餘地奏折,當然是有關西夷之事。……哼,我真不明白,怎麼會人聯想到邊疆了!”費老頭似乎有意無意地掃視了一眼胤示我,說道。
“西夷也關係到邊疆啊,那俄羅斯不就是西夷之國麼?”胤示我看到費老頭總是針對自己,心裏大為不滿,立即反駁了一句。
“這倒是不錯。俄羅斯也算得上是西夷一國。十阿哥既然如此清楚,不知道能不能寫一篇關於俄羅斯的條陳進獻給皇上御覽一番呢?”費老頭笑問道。
“寫條陳?我……”胤示我一愣,張口結舌。
“我什麼我?那俄羅斯也是當世強國,又毗鄰我大清,其中關係非同小可。胤示我你既然有這個心思,朕就給你十天的時間,十天之後,朕要看到這篇條陳,知道了嗎?”康熙突然插嘴說道。
“十天?”胤示我頓時一陣頭暈!費老頭這些天的課他一堂也沒有認真聽過,能拿出什麼條陳來?轉頭看向胤禩胤禟,兩人卻也是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費老頭這幾天倒是講了不少歐洲的事情,可關於俄羅斯的,實在是少的可憐。
“諸位阿哥,西夷之中,有一國名曰英吉利,又稱大不列顛王國。其國位於歐羅巴大陸一側的幾座島嶼之上,與歐羅巴諸國之間的情形頗為類似我大清與日本。不過,因為歐羅巴各國分裂,未能一統,所以,英吉利在歐羅巴也能稱強一時。如今,江南總督馬德上呈奏折,上面述說這個英吉利國派遣使節前來我大清,欲圖進京見駕,並與我大清建交,擴大商貿,……恰好這些天來費大人也正在向諸位阿哥講述西方諸國地事情,皇上便讓大家前來問一問,朝廷該當如何應對這英吉利國使節?”佟國維看到康熙說完,便站出來向一幹阿哥講解道。
“大家不用急著回答。十天之內,各自寫一篇條陳進獻,皇上將會從中抽出最好的一篇答案。……到時,寫出這篇條陳的阿哥將會代表朝廷,前往江寧去接見那個英吉利使節!”高士奇笑咪咪地又加了幾句。
“去江寧接見英吉利使節?這可是美差啊!”眾皇子心中都是一動,連帶著老五胤祺和老七胤佑也是心裏痒痒……皇子的身份固然尊貴,卻也沒有什麼自由,難得下江南一次,有的甚至是一輩子也沒有一個機會。這回如果把握住的話……
“費愛卿,這英吉利真的值得我大清如此看重麼?”眾阿哥退出去之後,康熙向費老頭問道。
“回皇上,值得!英吉利雖小,卻是海上霸主!尤其是伊桑阿大人又傳來軍報,阿留申群島之後,已經發現了新大陸……如果皇上相信奴才所言的‘大地為圓’之言,那麼,那片新大陸極有可能就會是美洲大陸,那裏,實在是太值得我們去爭一爭了……”
費老頭悠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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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九十六章 見面
“總督閣下,鄙人此次代表我們大不列顛王國前來,是希望能與貴國就兩國的貿易情況進行一下洽談。”聽完馬德的問話之後,理查德微笑著答道。
“貿易?好像我國並沒有與貴國中斷過商貿往來吧?我們兩國之間的貿易情況應當是沒有什麼異常才對,爵士閣下,這有什麼好洽談的?”馬德似乎有些不解地問道。
“沒錯。貴國與我國之間確實並沒有發生過任何形式的衝突,而且我們兩國之間的貿易往來也一直都比較平和,不過,以總督閣下的精明,相信也十分清楚貴國所具有的商業優勢……貴國那些精美華貴的商品在我們西方供不應求!”理查德看了一眼馬德,看到對方臉上似乎帶些得色,心中稍定,又突然話音一轉,繼續說道:“不過,不知道閣下清不清楚這些商品的供不應求已經造成了我們歐洲各國之間的爭奪,對貴國商品資源的爭奪。而且,也正是因為這種現象,貴國的商品價格現在已經開始逐步走低,並且有進一步被壓低的趨勢……”
“等等!你說供不應求造成了價格走低?”馬德咧了咧嘴,質問似地看向了理查德:“爵士閣下,我不明白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還從來沒有聽說供不應求會造成價格走低的情況。希望你最好能有證據證明這些,要不然,本官將不得不認為你是在輕視於我,輕視我的智商!就算你是英國使節,這也不是一件能隨隨便便就能承擔的了的事情。希望你能明白!”
“不敢。尊敬的總督閣下,我沒有任何敢於輕視您的意思。我既,然這麼說,當然是有原因的。希望您能讓我把話說完!”理查德微微躬了一下身說道。
“好!本官就聽你怎麼說!”馬德微微冷哼了一聲,說道。
“總督閣下,西方各國對貴國商品資源的爭奪所造成的後果,如果按照一般情況下地理解,確實是應該使得貴國商品的價格進一步走高。可是。我想請問一下您,這幾年來,貴國商品的價格有沒有上漲過的跡象?”理查德微笑著朝馬德問道。
“這……”馬德閉上眼睛思考了一下,頗有些泄氣:“有是有!可是,種類好像並不是很多。
“是的,有,卻不是很多。而且,大多數商品的出口價格不僅沒有上漲。相反還降低了一些。”理查德笑了笑,又接著向馬德問道:“總督閣下,不知您是否知道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
“洗耳恭聽!”馬德正色說道。
“總督閣下,原因其實十分簡單:我們歐洲的商人,都很精明。雖然因為貴國地商品具有極大的優勢,使得其在歐洲市場上供不應求,在很長的時間內都無法達到飽和狀態。可是,各國的商人也十分明白,一旦他們相互之間進行爭搶,肯定會使得貴國商品的出口價格走高。從而減薄他們的利潤。所以。這些商人之間也有協議,那就是共同保持甚至壓低這些商品的價格,以獲取最大的淨利潤。”理查德說道。
“原來是這樣!……”馬德砸砸嘴。他倒真是一直沒能注意到過這個情況。因為一直以來中國商品賣給西方商人的價格都不算低,而且他的注意力也一直沒怎麼放在這方面,而是主要放在了國內地商業發展。再加上商品分級,商品出口地總體利潤反而上漲,他自然就更加不可能注意這個方面。不過現在看來,他似乎還是被那些歐洲商人給擺了一道,雖然這也是正常的商品競爭行為,不過,他怎麼都覺得吃虧的是自己一方。“得想辦法把以前地損失都掙回來才成!不能讓那些歐洲人太得意了。”他暗暗琢磨道。
“總督閣下!您是不是在想著如何避免現在的這些情況的辦法呢?”理查德看著馬德的神情,突然又微笑著問道。
“呃……呵呵。爵士閣下倒是很善於察顏觀色嘛!不錯,我確實是有這種打算!”反正主動權就在自己手裏,所以,馬德回答得很乾脆,根本就沒有否認的意思。
“呵呵,總督閣下,您認為您能夠成功嗎?”理查德笑問道。
“怎麼?爵士閣下難道不看好我,認為我鬥不過你們那些歐洲來的商人不成?”馬德笑道。
“不敢。鄙人對總督閣下的精明是十分佩服的。有人甚至說您是一位經營的天才,這一點鄙人也十分贊同。不過。我依然有一點兒建議想對閣下說一下,不知道總督閣下願不願意聽?”理查德又問道。
“哦?難道理查德爵士你打算幫我出出主意不成?那我可要好好聽一聽了。”馬德笑呵呵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
“總督閣下,我並不打算與您討論怎麼樣才能改變現在地狀況。我只是希望貴國能與我國政府簽定一個條約,准許我國得到貴國絲綢、生絲、瓷器、茶葉等商品的專營權而已,理查德並沒有理會馬德的調侃,只是笑咪咪地說道。
“專營權?你丫丫的好大口氣!”馬德愣了一下,接著就是差點兒破口就罵!他本來對這個理查德還算是印象不錯的,只不過聽完剛才的這句話後,他對理查德的觀感已經完全改變了。他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不管這家伙的表現怎麼樣,在外面披著的這件紳士外衣下面,依舊是一個貪婪無度地強盜。專營權?從中國出口到歐洲的商品如果全都交給英國佬來專營的話,裏面的利潤足夠英國人做成任何事情了。
“理查德爵士,難道你想引起戰爭麼?”默默地看了理查德幾眼,馬德冷冷地問道。
“抱歉。我不明白總督閣下您的意思!”理查德答道。
“與我國之間的貿易雖然並不是歐洲各國之間的最大進項,不過,如果真的獨佔了這片財源,貴國難道就不怕歐洲其他國家對此不滿,甚至於對你們群起而攻麼?”馬德問道。
“總督閣下。我們大不列顛王國雖然也是歐洲的一分子,可我們的國土並不與歐洲大陸相聯。
歐洲各國如果想要跟我們動手,首先就要渡過英吉利海峽。那裏。是我們大不列顛王國皇家海軍的天下。而且,歐洲各國在印度洋上的實力加起來也比不上我們大不列顛王國一家。所以,我們根本就不害怕各國地威脅。何況,現在歐洲各國都正與法國交戰,根本就無暇他顧!”理查德頗帶些傲氣地說道。
“原來貴國是想混水摸魚。不錯,諸國混戰確實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不過,你們怎麼能讓我國的商品價格再提升一個檔次呢?”馬德沒再在剛才的問題是糾纏,轉而又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我國可以與貴國簽定一個條約。只要貴國授予我國商品的專營權,掌握了獨家的銷售渠道,價格自然也就任由我們兩國來定!”理查德說道。
“然後等你們完全掌握了這個渠道之後,就可以再反過來壓低我國的商品價格,是嗎?”馬德笑問道。
“不不不,總督閣下。既然簽定了條約,自然要一切按照條約進行!我們怎麼會做那種違約的事情?那不是紳士該有地行為。”理查德擺手說道。
“條約?抱歉,我從來不把希望寄托在一張紙上,尤其是沒有任何保證的紙!……理查德爵士,如果你此來的目的只是如此的話。我想你可以雇傭一條船回歐洲去了。你的這個建議。連我這裏都通不過,就更加不要想讓北京的那些大臣們同意了。”馬德端起了茶杯。
“總督閣下,我不明白您為什麼信不過我們。您知道嗎?您這麼做等於是放棄了一筆巨大的利潤!”理查德並沒有著急,反而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當然知道。不過,放棄了一筆巨大的利潤總比放棄無數筆相對較小的利潤來得劃算,不是嗎?”馬德喝了一口茶,頭也不抬地說道。
“總督閣下您不相信我們,這讓我非常傷心。不過,我可以理解您地想法。我知道,這並不是我們任何一方地錯。這主要是因為我們兩國之間的交往太短,沒有能建立相互之間的信任!……真地是非常遺憾。”理查德沒有繼續糾纏,只是略帶些失望地說道。
“我也非常遺憾……”遺憾你個大頭鬼!馬德翻了翻眼皮。戲謔地說道。他在等著理查德接下來的表演。
“總督閣下,既然你們不同意給予我國專營權,我國自然也不會再執意地要求。不過,為了促進貴國與我國相互之間的了解,增進兩國之際間的友誼,我希望您能遊說貴國的皇帝陛下,與我國建立外交聯繫,當然,最好是雙方能夠互設大使館!”
“什麼?大使館?……爵士閣下。我沒有聽錯?”馬德驚詫地問道。
“當然是大使館。總督閣下,難道有什麼不對嗎?”理查德想不到馬德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不解地反問道。
“呵呵,大使館……有意思。爵士先生,看來您並不了解我的國家!”馬德有些好笑地看著理查德,搖了搖頭,又接著說道:“自從第一個皇帝秦始皇統一中國以來,我的國家從來就都是凌駕於周邊任何一個國家之上。強大的中央集權從來不允許有任何一個國家或者勢力與其相提並論……這種情況持續了幾千年,而幾千年的歷史沉澱,使得我國上至皇帝,下到黎民百姓,都有一種發自心底地高傲:我們,是高高在上的天朝上國。其他的國家,無論是哪裏來的,都只有做為藩屬的地位!……理查德先生,請恕我失禮,您認為國與國之間的平等有可能存在於我們這兩個國家之間嗎?……我得說,你很幸運,我是一個寬容的人,要是你在別的官員面前提出這個要求,那麼,祝賀你!你只有回國這一條路可走了!”
“……呵呵,貴國的皇帝和人民確實有資格去這樣想,這就是強者地權力。我非常理解。”理查德訕訕地幹笑了兩聲,臉色微微有些發紅。
“你能理解?”馬德先是一愣,接著。他的眼睛便有些不自然的睜大了一圈兒。如果說理查德剛才的那些話還算是一個外交官正常的語言地話,那他的這個回答就實在是讓馬德太出乎意料了。歐洲人的脾氣雖然不是很讓馬德欣賞,可是,理查德這種明顯示弱的行為卻也太過於反常了。這個時候,這個英國佬就算不拂袖而去,也應該是憤而起立才對。要知道,英國現在馬馬虎虎也算得上是一個世界級的強國,身為國家的代表。怎麼能這麼示弱?
“總督閣下。既然不能與貴國建立這種平等的大使級外交關係,不知道您能不能允許我國在貴國的幾個通商口岸設立領事館呢?您知道地,與貴國建立一定的溝通渠道是對我國來說是十分重要的。”沒等馬德反應過來,理查德又接著說道。
“領事館?”這小子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馬德的本意是想先狠狠打擊一番理查德,然後再找機會給他幾個甜棗,答應他一些無傷大雅的條件,趁機從英國弄一些好東西過來,可現在看來,這個理查德卻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示弱並討好自己了。這可不像是英國海盜該有的性格。難道他有什麼其他的企圖不成?或者說……自己剛才否定的那幾件事都還不是這個英國佬的底限!
“是的,總督閣下。我知道貴國一直是很受人傳誦地‘禮儀之邦’。我國是十分有誠意與貴國建立一定地聯繫的。我想。貴國應該不會再次拒絕我國的心意了吧?”理查德又繼續說道。
“當然不會!……”馬德笑了一下。突然又朝理查德一拱手,說道:“爵士閣下,我得說。我非常佩服你地氣度!請原諒我剛才的那些傷害性的話語!希望您不要把那些話往心裏去。”
“啊?不不不,總督閣下您並沒有傷害我!”情勢突然急轉,這回輪到理查德瞪大雙眼了。這個馬德是怎麼回事兒?中國的官員不是向來喜歡臨駕於他人之上的嗎,何況馬德剛才還是以國家的名義說的那些話?難道自己做的不夠,居然讓對方看出了什麼不對的地方?
“爵士閣下您不必這麼說,我剛才確實失禮了。我傷害了您對你們國家的感情。”馬德一臉誠懇,“身為一個國家地公民,對於我剛才那種言辭,必然是感到十分不高興的,這一點。我還是能感受的到。”
“啊,這……理查德一時有些失措,馬德原本是一副居高臨下看人的面孔,現在卻突然變成現在這種貌似平和有禮的樣子,轉變的速率有些過大了一點兒。他相對於普通歐洲人而言已經有些複雜圓滑的性格依舊無法輕鬆地承受這種突然的轉變……太不自然了。
“我同意貴國在我國建立領事館,不過,理查德爵士,光得到我的同意還沒有用。這件事並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下來地。您還得去北京,獲得我們皇帝陛下的同意才行!”馬德又接著說道。
“這是當然!我會去北京的。當然。希望總督閣下能夠幫我引薦一下。”理查德略略有些茫然的答道。
“這是當然的。對了,爵士閣下,要不要我為您提供一些注意事項?這就算作我對剛才失禮的行為所作的補償如何?”馬德又笑呵呵地說道。
“這個……鄙人十分榮幸。”東方人難道都不是用腦子思考的嗎?理查德越想越覺得馬德突然而發的熱情有些不對勁,他甚至微微感到有些頭皮發炸。可是,如果拒絕了馬德的好意的話,又似乎容易得罪人……現在的局勢很明顯,得罪馬德,此行的任務肯定就會失敗;不得罪馬德卻還有幾成成功的希望。
該怎麼做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難道是弄拙成巧?”理查德突然很想打打自己的腦袋,怎麼感到有些轉動不靈了呢?
“爵士先生,我國的權力都集中在皇帝陛下手中,如果能討得皇帝陛下的歡心,一切都有可能……我想我得告訴您,我們的皇帝對西方的物品並不是怎麼在乎,他最感興趣的,是西方的科學……他在這方面的造詣很高。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湯若望、南懷仁的事跡?或者是法國來的白晉、張誠那些人?依仗著所掌握的學術以及各種技能,他們可是很受我們皇帝陛下的重視呢……”理查德還在迷茫的時候,馬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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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九十五章 預謀
馬德晾人地計策並沒有獲得多大的成功。理查德本身就是一個成熟的外交官,對這點兒最基本地外交手法並不感冒。何況,此時的大不列顛王國還沒有達到所謂的“日不落”的境界,在神祕且強大的古國面前,他還沒有那份驕狂的底氣。所以,在被晾在驛館的十多天裏,他只是輕輕鬆松地帶著一些隨從人員四處逛著玩兒……這直接造成了一個後果:他和他的那些同伴們的錢袋迅速乾癟了下去。
“啊……非常榮幸!鄙,鄙人也代表大不列顛王國安妮女王陛下,向閣下致以誠摯地問候。總督閣下。您的威名我還沒有上岸的時候就已經聞聽了。您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
理查德被馬德的一句英文給弄得驚喜莫名……這個總督居然懂英文!可是,驚喜之後,理查德卻又是一陣緊張……懂英文,再加上先前德雷克曾經警告過他地,這位總督對西方十分了解的話,他已經可以確定,這回的見面必然很難獲得優勢。
“哈哈,那是大家過獎了。”
馬德滿臉微笑著把理查德讓到座位上……沒有得到康熙的命令之前。他當然不可能跟理查德擅自談判。事實上,就是得到了康熙地命令他也不可能跟理查德進行談判……在康熙和一幹朝臣的眼裏,大清帝國那可是“天朝上國”,怎麼可能給予英國這種,“蠻夷小國”以平等的地位?就算是要談判,頂多也就是“賜談”,這還得康熙他們心情好才成。不過,他還是挺希望跟理查德好好談一談的。雖然從來往的歐洲商人那裏了解到了不少西方的事情,可那終究只是傳言。
尤其是許多歐洲商人常年漂流在海上,根本就不了解老家地狀況,就是知道也有限地很。這一回難得理查德這個政府代表送上門來。他當然要趁機多敲上幾下。何況。雖然現在的英國還沒有發展到它的頂峰階段,可是,身為歐洲強國之一。這個國依然許多地東西值得他去好好謀取。
……
“爵士先生,你們現在的國王是安……安妮女王?不是威廉三世?”
各自坐定之後,馬德突然記起了剛才理查德所說的那句話。雖然他知道英國有過不少女國王,可這個“安妮女王”從哪裏冒出來的?他以前可沒聽說過!他只聽說過伊莉莎白和維多利亞。
“閣下,威廉國王已經過世許多年了,連她的妻子,瑪麗女王也過世了。安妮女王我們的前國王詹姆斯二世與王后安妮海德的次女,瑪麗女王的妹妹!瑪麗女王不幸過世之後,按照新通過的‘嗣位法’,我們大不列顛王國的王位便由安妮陛下繼承。”理查德簡單地為馬德解釋了一下英國地王位更迭情況。
“原來是這樣……詹姆斯二世?他不是被克倫威爾砍下了頭嗎?怎麼你們還奉他的女兒為國王?”馬德又接著問道。
“閣下。被送上斷頭臺的是查理一世,詹姆斯二世是父親!那是一名暴君,殘酷壓搾人民的暴君。不過,詹姆斯二世雖然也曾經反對過‘光榮革命”可他卻是病死的!”理查德頗有些不悅地看了一眼馬德,這家伙到底是真懂還是假懂?當然,如果是假懂最好。
“光榮革命?”馬德似乎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詞,“詫異”地反問了一句。
“呃,……那是一場我們大不列顛王國的內部鬥爭!因為沒有流過一滴血。所以被稱之為‘光榮革命’。”理查德暗暗抹了一把汗。他突然想起自己是在一個君主集權絕對強大的國家,面對的也是一個皇帝手下的忠誠大臣,在這個地方講那什麼議會和國王之間所進行地“光榮革命’,那不是找死麼?光榮革命中,失敗的可是國王!
“呵呵,內部鬥爭居然沒有流血,難得難得!……果然不愧是‘紳士之國’啊。”馬德笑了笑,說道。
“您過獎了!”理查德略帶些得色地低了低頭。任何一個人,遇到別人誇獎自己的國家,都會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的,只要他還把自己視作自己國家的人就行。
“呵呵,爵士閣下不必謙虛“紳士之國,嘛,這個名頭可是世界聞名的啊!”馬德又接著笑道。笑容裏似乎有些別的東西,讓理查德覺著有一點兒不對勁兒。不過,無論是理查德怎麼看,也沒看出來他的笑容裏面到底包含的是什麼意思。……或許,這就是不了解對手的可悲。
“對了,不知道爵士閣下不遠萬里來我大清,是有何貴幹呢?”盯著理查德又看了一會兒,馬德終於問起了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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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上課*調將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找我問這件事呢!”
於中笑呵呵地對汪升龍說道。跟周廷傑沒能切磋出什麼有用的信息,汪升龍便直接找到了他。
“軍門說笑了,末將雖然先前覺得有些疑惑,卻也沒感出有什麼太大的不同。如果不是周廷傑前來找末將打聽消息,末將恐怕還想不到來問一下。”汪升龍抱拳答道。
“沒感出有什麼不同?呵呵,如果是不知道詳情的,或許有這種可能,可你汪升龍還是知道不少的,怎麼也會想不到?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太霸道了,不太好相處?怕惹上什麼事兒,也就懶得來問什麼了。”於中又問道。
“末將不敢,末將沒有這種想法!”汪升龍急忙拱手答道。
“算啦!你就是真這麼想我也管不著,也懶得跟你在這上面較真兒。……其實你來的正好。我本來也正想派人去找你!”於中抬頭盯著汪升龍,又接著說道。
“哦?……末將恭聆軍門吩咐!”汪升龍垂首答道。
“來人,去把白將軍請來!”於中稍稍點了一下頭,並沒有直接下令人,只是又朝外面的衛兵吩咐道。
“白將軍?哪來的白將軍?”聽著於中的話,汪升龍眼神裏閃出幾絲迷茫。……整個四川,從沒有聽說過有姓白的將軍。可於中嘴裏的這個“白將軍”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末將見過於軍門!”
汪升龍並沒有等上多久。很快地,那個“白將軍”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個長得有些精瘦的漢子,不過,雖然瘦,個子也不是很高,可這個漢子卻十分有精神,並且,還讓汪升龍有一種受到了壓迫的感覺。汪升龍也上過戰場,自然也明白這個瘦漢所表現出來的是一種沙場的氣息。可是。這個“白將軍”的氣勢有些太強悍了一些,就是在他地老上司偏圖身上,他也從沒有見過這麼強的氣勢。
“白將軍不必客氣。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成都副將汪升龍汪將軍,我安排給你的副手……汪將軍,這位是白景奇將軍,飛揚古大將軍麾下的驍將!想必你也該聽說過他的名頭吧?……兩位認識一下!”於中為雙方做了一下介紹。
“白景奇?”
汪升龍一面跟這個,“白將軍”拱手互道“久仰”,一面急速的動起了腦子。白景奇是誰他當然知道。陝甘綠營裏的驍將。據說是飛揚古麾下的得力助手,只是,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四川?尤其是他出現地同時還有上萬四川綠營被調到了陝西……
“難道……”汪升龍腦中靈光一閃,立即又轉頭看向於中。果然,於中朝他一笑,又開始解說起來:
“汪將軍,白將軍此次帶來了七千陝西綠營精銳,將由我四川借道進入青海,與策妄阿拉布坦麾下的大策零敦多一戰!”
“一戰?可我怎麼看都像是偷襲啊?”汪升龍心中暗暗說道。白景奇一出現,再加上於中剛才的話。他已經大致估摸出了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要知道。大軍進攻青海,完全可以由陝西一路進發,可飛揚古卻和於中互相派遣兵馬。另外又派麾下大將前來領兵,還做的這麼隱密……這麼看來,極有可能是飛揚古自己想帶領陝西兵馬在正面佯攻,而暗地裏卻由白景奇帶領七千精銳兵馬由側路突襲敦多所部,兩面夾擊,就憑青海的那點兒兵馬,必然難以抵敵。而只要佔領了青海,那麼,清軍就可以由上而下,直襲策妄阿拉布坦的大本營所在地:伊犁。到時。阿拉布坦西北有已經歸順大清的葛爾丹遺部,東有薩布素所率甘肅大軍,南有飛揚古的陝西大軍,恐怕就只有困守一途了。而通過這些,也就可以理解於中為什麼要把四川綠營派到陝西去了甘陝綠營雖然名義上是甘肅和陝西兩省地軍隊,可其中地大部分都是在新任撫遠大將軍薩布素麾下,駐紮在甘肅。如果調派,肯定會引起對面的阿拉布坦的注意。畢竟,雖然中間隔著沙漠。可阿拉布坦和薩布素依然互派了不少細作探子混到對方地地盤兒上。可是,如果想拿下青海,再由上而下地打到伊犁,兵力自然也不能太少,這就需要陝西綠營出動大部。這麼一來,由四川派兵過去幫陝西綠營當作留守的兵馬也就十分自然了。
“聽聞汪將軍麾下有幾位將領已經在川青交界之處待了數年,必然熟悉那裏的地理人文,此行事關我大清能否一舉平定準葛爾,白某在此就先行拜托汪將軍了!”汪升龍正在沉思,白景奇又對他拱手說道。
“不敢。在下必然鼎力協助!”,汪升龍急忙答道。
準葛爾部一直是康熙的心頭重症,葛爾丹打到距離北京就幾百里的地方,好不容易被滅了,策妄阿拉布坦又鬧的西疆不寧,如今難得上面下了決心要動手,他當然不敢有所懈怠。再者說了,就算他只是一個副將,如果此戰成功,必然也是大功一件。至於周廷傑等人……想到這裏,汪升龍又轉頭看向了於中:如果於中是在幾年前就是存著讓周廷傑等人去阿壩一帶熟悉風土人情的話,那麼,此次出兵的計劃極有可能是在於中正式上任之前就已經定下來了,而且還是跟飛揚古一起定下的,說不定還有一個薩布素……一個撫遠大將軍,一個安遠大將軍,再加上一個威名顯赫的四川提督,這得是多大地能量?簡直就可以稱得上是軍中最強組合!面對這個組合,就是皇上也要賣幾分面子!怪不得上面一點兒也不管於中在四川的所作所為呢,原來是因為一切早就謀定好了的,自打於中被授予四川提督一職的時候,周廷傑等人便已經注定要倒霉了。汪升龍又悄悄抹了一把汗……好在自己沒有犯過多少事兒,要不然,豈不是死得十分冤枉?
“汪將軍,協助白將軍之事是義不容辭,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任務要交給你去完成!”於中看了看汪升龍,又接著說道。
“請軍門下令!”汪升龍連忙拱手答道。他現在的心情有些興奮。今天這趟算是來對了,他似乎已經看到軍功在朝自己招手。……等這一仗打完了,或許,他又可以升回總兵!而且,於中先平臺灣,再打日本,如今平定西疆再添一份兒大軍功。怎麼也得上調幾級,調到別處擔當重任去了吧。這麼一來,他在四川的資格最老,憑著軍功,豈不是還有希望當上四川提督?
“阿壩一帶有幾個土司是朝廷任命的,這幾年來一直跟我保持著聯繫,我命令他們在暗中準備了幾處地方……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川青交界之處道路難行,我已經提前準備了一些糧草。暫時放在阿壩的邊境一帶!汪將軍你就帶人先把糧草運過去。……只要糧草先行預備好。大軍動時,速度最起碼可以提高一倍!這樣一來,也可以更好地達到出其不意地效果。”於中說道。
“這個……軍門。此事恐怕難行!”汪升龍皺了皺眉,說道。高興並不代表著失去理智,保持頭腦的清醒是他能在多場戰事之中留下性命地第一要訣。所以,在聽到於中的話後,他立即就想到了裏面的一些缺漏之處。
“難行?怎麼難行?難道是怕人偵知?據我所知,川青邊境人煙稀少,要想做到這些,應該不會太難呀!”白景奇問道。
“不錯。
川青邊境確實人不多。不過,阿壩一帶雖屬四川,也有一些土司是朝廷任命。可是那裏藏羌雜居,當地人跟青海的藏人和蒙古人頗有聯繫,如果擅自派兵送糧過去,就算當地人少,也肯定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如果被發現了,必然不利於我軍日後的行動。”汪升龍答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所以,這次所送的糧食是讓那些土司分發給當地人的。”於中笑道。
“分發?”
“沒錯!我名義上送十萬擔糧草,可我實際卻押送三十萬擔……這幾年我跟那些藏人和羌人地關係都還不錯,也曾多次送糧幫助他們過活。這一次。我想不出他們有什麼理由可以懷疑。就算懷疑,我把十萬擔糧草都發完之後,只要把剩下的二十萬擔糧食都藏好,他們也該相信了!只要汪將軍你能注意在送糧的路上不要被人靠近了把糧草的實際數目給弄清楚,成功的可能性也應該很大!”於中又說道。
“這麼著……末將願意一試!”川青邊境地廣人稀,只要做好警戒,再加上於中提供的理由,確實有很大的可能能做到不泄露消息。汪升龍想到這一點,也終於點了點頭……這個軍功似乎並不難掙。
“周廷傑、趙昌盛等人已經都調了回來,他們在阿壩幾年,對地方上的情況熟悉,跟你又是舊識,就全都劃歸到你的手下聽命。你可以先給他們幾個五品的職位,告訴他們,只要立了功,官復原職並非不可能。”於中又對汪升龍說道。
“末將替周廷傑諸人謝過軍門寬宏大量!”汪升龍已經想到於中調周廷傑回來可能是想讓他們當向導,此時只不過是順口說一聲罷了。
“好了。此事暫時不宜外露!白將軍仍然去軍營暫住,汪將軍,你先去整頓兵馬,隨時聽候調遣!”於中又下令道。
“末將領命!”,白景奇和汪升龍同時抱拳答道。
“……”
“我們中國人句古話,叫做: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理查德先生,本人非常歡迎您地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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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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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0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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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九十三章 紛至沓來
費老頭的強勢是勿庸置疑的。這麼一個強勢的人物進入北京城這個勢力紛雜的***自然也會引起許多漣漪,受到有心人的矚目也屬正常。而他才剛剛搬了新家就有施世綸和施世膘這麼一對權力不小,在清流之中的影響力也頗大的兄弟找上門來,接著又是兩個十分受康熙皇帝寵愛的皇子,再接著又是地位一向超然的三阿哥和當代文學大師級的人物陳夢雷聯袂而來……有心人們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就紛紛開始動起了腦筋。──這會不會是費迪南在整合什麼中立勢力呢?就算不是,也一定是有事發生。要不然,為什麼連一向不偏不倚的三阿哥胤祉也去拜見他?如果不是受邀而至的話,兩個人向來沒有什麼交集,胤祉以貝勒之尊,憑什麼要去拜見一個不相干的人?
消息是傳得很快的。
太子一伙吃過費老頭三人太多的苦頭,可因為一向敵對的關係,只能在暗中打探。大阿哥最近好像在打瞌睡,什麼事情都不操心,許多手下已經有轉向八阿哥的勢頭,光這個恐怕就夠他操心的了。八阿哥一伙也是深明費老頭一伙的厲害,所以,為了獲得第一手資料,老九和老十兩人也一起去拜望費老頭了,藉口也很簡單:順便!誰叫阿靈阿是理藩院侍郎,正好是費老頭的手下呢!而阿靈阿又是皇親,所以,在探望阿靈阿的過程中,順便一起去瞧瞧聞名已久的費老大人,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嘛!
於是,費老頭搬家的頭一天,就有了五個阿哥和三個侍郎,外加一個《古今圖書集成》的總編纂一同前來拜望的壯觀場面。外官來京,還沒有誰有過這麼高規格的對待呢。而這九個人,又同時是阿哥黨、中立派以及學者裏面的重要人物,所以。費老頭地大名一時之間傳遍了北京城,成了人們街頭巷尾議論不休的人物。而這樣所造成的結果就是:費老頭的故往事跡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傳遍了京畿一帶,並且聲名大振!
可許多人並不曉得的是:因為當天到的人相互之間都有著不小的顧忌,除了聊聊天,其他地基本上什麼都沒有談到。
“八哥,你可得給我們想想辦法!這可怎麼辦啊?那費迪南要我和九哥明天去找他……這這這,這誠心是想整我們呀!”十阿哥胤示我哭喪著臉向八阿哥胤禩求道。
“老十你先別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先給我說清楚!”胤示我從費老頭家裏一回來就是這麼一個表現。胤禩可是吃驚不小,忍不住有些驚怒。
“八哥,我們去見費迪南的時候已經晚了。也不知道老三,還有老十三、老十四他們都說了些什麼還是惹著了那費迪南,那老家伙一見我們,就讓我們明天一早和老三他們一起去宮裏聽他講什麼‘現今國際態勢’天曉得那是什麼東西。”九阿哥胤禟苦笑著答道。
“去聽課?”胤禩哭笑不得地瞪著眼看了一眼胤示我,“聽個課而已,大不了起早一點兒,有那麼可怕嗎?我說老十,八哥身體不好。你能不能不嚇我?”
“八哥。我不是怕。我就是擔心那費老頭有什麼鬼心眼兒。明天咱們去聽了課,以後還要不要去?你也知道,我這人最怕讀書。‘嗡嗡’的跟蒼蠅一樣……再者說了,那老家伙一到地面兒上就來這一套,這擺明了是想給咱們一個下馬威啊。咱們可不能就這麼服了軟兒!”胤示我說道。
“明天宮裏有沒有師傅上課?”胤禩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胤夜我的話,轉而又朝胤禟問道。
“咱們皇阿瑪皇子皇孫的一大幫,當然是天天都有師傅到宮裏講課……可那個費迪南只叫了老三,我、老十和老十三、老十四五個人,頂多就是另外找間小屋就成了,根本就跟明天要講課的師傅沒什麼衝突!八哥,你的主意恐怕行不通啊!”胤禟答道。
“我可沒打什麼主意。不過,既然明天有別的師傅上課。這說明這費迪南確實是臨時起意,而且還有可能是看到你們五個阿哥一起去拜望他之後才臨時起的這個心思。再加上他只叫了你們五個……所以,下馬威的可能性不大。何況,咱們一向沒跟他有過什麼衝突,這次去拜見,就算是別有目地,也算得上是夠禮貌了,他沒理由針對咱們!”胤禩分析道。
“就是這樣我也不去!八哥你得跟我想辦法!我這人一看書本兒就頭疼!”胤示我叫道。
“呵呵,這有什麼難地?老十你以前也沒少逃過堂啊……生病、有事、起晚了。哪個理由不行?”胤禩笑道。
“不行啊八哥!那費迪南說了,不管是誰,無論什麼理由,他都不接受!不去的,可以,只是他將以‘不敬師長’進行論處!一律嚴懲!”胤禟搖頭說道。
“這麼厲害?”胤禩笑問道。
“可不?這事兒別說嚴懲了,光是讓皇阿瑪知道了我就跑不了!八哥,你無論如何得幫我想個辦法,要不然,我以後可就有的罪受了!”胤示我又叫道。
“恐怕不行!老十啊,這件事我看來是幫不了你了!再者說了,咱們那麼多兄弟裏面,就只有你們五個被費迪南給看上了,按四哥地話說,這就是機緣!你還是去一趟吧!”胤禩搖頭笑道。
“八哥,你難道真的要眼看著兄弟我受罪?”胤示我不滿道。
“算了,老十,別難為八哥。不就是早起來去聽老師上課麼?看你那熊樣兒!那費迪南既然只叫了咱們五個,肯定是有目的,何況,皇阿瑪剛剛才給了他任命,咱們如果不賣面子,皇阿瑪那裏也不好交待!”胤禟對胤示我勸道。
“我不是要難為八哥!我說九哥,你比我聰明,難道就沒有想到如果咱們都聽了那老家伙的命令,明天去聽課。這事兒如果被朝上的大臣知道了的話,他們會怎麼想?別忘了,因為馬德和於中惹出來的那些事兒,朝裏肯定有不少人都不待見這老家伙。咱們如果服了軟兒,肯定要招埋怨的呀!”胤示我又說道。
“呵呵,難得,老十你也會動腦子了。可惜啊,你這腦子動的不是地方!以前太子和馬德他們對著幹。咱們難道就沒有明裏暗裏幫上幾把了?那就不招埋怨了?今時不同往日!少拿這種藉口來搪塞!……當然啦,你想不去也行,我也懶得管,不過,如果有什麼後果,我可也插不上手幫不上忙,你到時可別怨八哥不向著你!”胤禩又說道。
“就是。那費迪南見識不凡,連皇阿瑪都稱讚不已。去了的話,說不定還真能學到點兒什麼有用地呢!”胤禟也接著說道。
“那就……去?”胤示我苦著臉問道。
“你自己拿主意!”胤禩和胤禟說道。
“那也行!不過,八哥。九哥。你們也知道施世綸和尤明堂那兩個家伙根本就是‘二鬼把門’,戶部裏借不到錢,所以呢……我最近手頭有點兒緊。你們能不能先借我點兒?”胤示我伸出手說道。
“……”
汪升龍,成都副將。少年家裏窮的稀飯都吃不上,又碰上三藩造反,更是雪上加霜。後來,趙良棟帶兵路過,他就參了軍。從此就變得好運不斷!……趙良棟是員猛將,所以手下死的也極多、極快!說誇張點兒,幾場大戰之後,他手下新兵就剩不下幾個了。不過,汪升龍卻沒那種霉運。多少場大戰下來都沒死。不僅漸漸的由新兵磨成了老兵,居然還一直跟著趙良棟打到了昆明,趙良棟死後,他又跟著雲南提督偏圖,那時他已經當到了參將。康熙四十年,天地會舉旗反清,他又隨偏圖領兵由滇入川,而在出兵之前,他就榮升一級。當上了副將。緊接著,他的上司,一名總兵因為不察敵情,被天地會用“手雷”炸死,他就又順理成章的成了總兵,並且在偏圖成功平定天地會之後,奉命進駐重慶。
可是,沒過幾年,他的好運就到頭兒了。
康熙四十二年,於中空降四川,成了巴蜀之地的軍事一把手。爾後,四川駐軍地苦難就來臨了。
汪升龍手下原先有個叫何振地參將,運氣不佳,沒能撈到城市駐紮,反而被派到了川西甘孜一帶。那甘孜一帶地域廣大,山勢重重,是藏族聚居之地,藏民相對而言一般都很窮,有的甚至直接就是農奴之身,哪有什麼油水可撈?可何振偏偏就是那種連石頭都能擠出油來的人物。而且,欺壓藏民之後,這家伙還處處張揚,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戰功”一樣。結果,正碰到於中的刀口上。
一刀斬下,連翻著十幾個人頭。何振一部從參將到千總,幾乎沒幾個將領能活下來,雖然這些人還不至於罪大惡極,可犯到新官手裏,自然也是罪不容誅。
而汪升龍因為在整件事情的過程中為何振多方奔走,大說好話,也被於中由重慶總兵的職位上捋了下來。本來,於中的意思是想讓他降到參將去接替何振的,可因為汪升龍有個老上司偏圖,在康熙面前和兵部也能說得上幾句話,所以,只降了一級,由總兵貶為副將。不過,這並不代表著汪升龍就輕鬆了,於中把他由重慶調到了成都,就放在身邊兒。
所以,汪升龍有些害怕。
於中本就“惡名”遠播。剛到任沒多久就在四川軍中進行了一場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情可講地大清洗,更是讓四川所有地軍隊幾乎都受到了波及,甚至於,連八旗駐軍也被整得死去活來,那個成都將軍為了躲開這位新來的太歲,更是直接自請調任。一時之間,四川上下風聲鶴唳,還真沒有誰敢不怕這位於大將軍。
雖然於中每一次動手都是證據確鑿,可是,這年頭當兵的哪個人地身上不欠著幾本賬兒?
幸好,在到任一年多以後,於中就沒有再開過殺戒。不過,此時四川軍中也已經沒有幾個原先的大將剩下了。雖然於中殺的人其實並不是很多,可那些倖存下來也大都因為犯了罪。被發配到甘孜和阿壩等藏彝羌族聚居的地方當小頭目去了……一直到現在!
汪升龍一直不能理解,於中憑什麼就能在四川為所欲為?憑著以往的軍功?經過幾年的觀察,汪升龍可以確信,於中並非恃功自傲之輩。憑著皇上的寵信?當今皇上是明君,不可能這麼縱容手下。所以,這些都不是理由。
不過,現在汪升龍最想知道地已經不是於中“囂張跋扈”的原因了,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於中為什麼突然下令將一萬多精銳兵馬調動到陝西去。如果是入陝參戰,為什麼帶兵地將領最高也就是幾個四品的遊擊將軍?就算是接手陝西綠營的防區也不用連將領也不用吧!尤其是四川的綠營中有不少兵馬是上一次偏圖征勦天地會時從雲貴等地帶過來的,都是南方人,根本就不可能適應西北乾燥地氣候。這些,於中沒理由不知道,何況,就算於中自己不清楚,那岳鐘麒也應該告訴了才對!
雖然有這麼多不合理的地方,可是,事實卻是四川兵馬確實被調去了陝西。而與此同時。四川三品及其以上級別的將領一個也沒收到調令。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自從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汪升龍就一直在琢磨。
“老爺,外面有人求見!”
正當汪升龍再一次陷入沉思的時候。他地家人前來報導。身為成都副將,汪升龍在成都是有府邸的,不必經常住軍營,這是他當成都副將以來,唯一感到比較舒服的地方。
“什麼人?”汪升龍問道。
“是周廷傑將軍!”那家人答道。
“周廷傑?……快快有請!”汪升龍先是一愣,接著又吩咐道。
“是!”家人領命退下。
“周廷傑?他怎麼回來了?”看著家人退下去的背影,汪升龍禁不住皺起了眉。這個周廷傑是他的同袍,原先只比他低一級,是一名副將,膽子也大。打仗也挺有一手,只是在於中到任正磨刀霍霍的時候,因為沒能管得住自己地褲襠,犯了強搶民女地罪,所以,受到了於中的“招待”。不過,也算周廷傑運氣,因為當初沒鬧出人命,再加上周廷傑的正室大房也是個能幹地女人。暗地裏使手段跟那個被搶的民女家裏疏通好的關節,讓那民女對於中說因為貞節已失,情願嫁入周家為妾,這才使得他逃過了那削首一刀。不過,儘管如此,周廷傑仍然被於中罷了官職,派去了阿壩那個藏羌族人聚居之地,在朝廷任命的土司手下當一個小兵頭目,據聞過得十分凄慘。
……
“鎮臺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會突然調我回來?”
周廷傑個子不高,人卻顯得很壯實,臉上是一片高原紅,被家人引來見到汪升龍之後,立即就張口問道。
“調你回來?誰調你回來?”汪升龍被問的一愣。
“鎮臺大人你不知道?”周廷傑明顯也被汪升龍的表情弄得一怔。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汪升龍靜了一下心,又追問道。
“半個月前,我接到提督衙門的公文,調我回成都聽命。我本想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可是……鎮臺大人,你現在怎麼說也還是個副將,難道一點兒也不知情?”周廷傑急急問道。
“提督大人調你回來的?”汪升龍又問了一句。
“當然!要沒有那於中的軍令,我哪能踏出阿壩半步?”周廷傑禁不住有些恨恨地說道。堂堂副將,就算是罷官丟職也沒這麼倒霉的。那阿壩都是高原山地,絕大多數地方都是人跡罕至,更要命地是,氣溫終年都很低,冬天差不多就能凍掉人的耳朵,到那裏做官,而且還只是當一個受人“欺壓”的小頭目,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這回趕回成都,看著一路變換的風景,他甚至都有一種恍如夢中的感覺。
“半個月前就有調令發出……”汪升龍又琢磨起來。
“對了,我來的時候,聽那送信的說好像還有公文給趙昌盛。鎮臺大人,那於中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打算把被逼走的將領都調回來啊?”周廷傑又問道。
“趙昌盛?”趙昌盛原為參將,也是因為犯事被貶到了阿壩。只不過周廷傑是在阿壩所屬地紅原,而趙昌盛所在的地方卻是更靠西北一些。可現在的情況……汪升龍隱隱約約覺得,這兩人的突然被調似乎和前幾個月大批川軍北調入陝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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