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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盛唐風流武狀元 作者:尋香帥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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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萬里黃沙 第262章 巔峰對決
    戰陣中,張仁願遠遠看到,遠方來了一片鋪天蓋地的突厥軍隊,不由得心中焦急起來,厲聲喝道:「眾將士,先行擊殺移涅可汗!」

    說罷猛勒馬疆,將手中的丈八鐵槊舞得飛花亂影,直朝重圍之中的移涅殺去!

    唐軍見主將發彪,齊聲大吼,排山倒海一般的朝前衝殺而去。被圍在核心的移涅一萬人馬,被唐軍吞食鯨吞之下,***迅速縮小,漸漸的逼到一團,如同束手待斃的羔羊。

    李嗣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將身上的鎧甲都甩了,光著膀子舞著他最拿手的大陌刀,發瘋一般在突厥人陣營中衝殺,那雷霆巨吼,足以將人活活震暈!一刀下去,將一個突厥人從肩頭砍下,直到腰、跨,連著將馬鞍和馬身,切作兩段。那具人馬,如同被撕裂一般,轟然從中間斷開!

    李嗣業嘶聲大笑:「哈哈!痛快啊!***雜種們,敢犯我大唐!」

    「殺!」

    又是一聲巨吼,一匹朝李嗣業衝來的突厥大馬,被他一陌刀生生的拍到了馬頭之上,連人帶馬橫摔出去,如同打棒球一般!那柄大陌刀,嗡聲作響!倒翻在地的突厥人被自己的馬匹壓住,興許是斷了腿,大聲的喊叫,被旁邊圍上的唐軍砍作肉醬!

    張仁願不愧是將帥之才,自己在廝殺之中,也不忘指揮全局,對身邊的旗手大聲道:「傳令,左部李嗣業繞到移涅身後,先行抵擋突厥援兵,程伯獻補上李嗣業突缺!」

    火把之中,令旗招展。李嗣業殺得紅了眼興頭正盛,哪裡看得到,旁邊的副將像扯水牛一般的將他拉住:「將軍,主帥傳令,要我軍迂迴到北方,抵擋突厥援軍!」

    李嗣業一把將副將扒開:「喊你娘啊喊!有軍令馬上照做就是!帶著大傢伙兒,往那邊衝!」

    副將頓時哭笑不得,和發瘋的李嗣業一起,領著左部五千陌刀手,朝戰陣之北移動迂迴去了。李嗣業大叫道:「他娘的,來一個殺一頭,來一對殺一雙!有多少突厥奴,全給爺爺送上來!爺爺今天不砍一百個腦袋。就切了根兒當太監去!」

    氣勢如火!

    有這樣瘋狂的主將,手下的兵卒哪裡有不來勁的?

    左部五千陌刀手,像是一排巨齒一般,在突厥人陣沿的右方和後方蠶食了一圈,殺了個來回,硬是將那***縮得小了。突厥人引以為豪的騎兵,在狹小的範圍之內失去了機動力優勢,在李嗣業的陌刀陣面前,反而只有挨打的份。

    反觀萬雷這邊。似乎也絲毫不比李嗣業遜色多少,就像是一台大輾路機一樣,陌刀陣將士氣低落的突厥騎兵逼得節節敗退,圍進了一個***裡。

    程伯獻拔出兩板巨大的板斧。騎著那匹烈性十足的棕花馬,率領麾下五千騎兵,迅速填補了李嗣業留下的空缺。

    二萬五唐軍,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將一萬突厥騎兵團團圍在陣中,開始了一場瘋狂地殺戮!

    張仁願抖擻精神。一心只要挑了被圍在陣中的移涅,不顧一切的朝陣中殺去。身旁幾員驍將護著帥旗和發令兵,陪他一起朝核心殺去!

    移涅幾乎要嚇得摔下馬來,發瘋似舞著手中纖細的佩劍,嘶聲叫道:「保護我!」

    身旁數十騎鐵衛誓死圍在他身邊,連箭矢來了也不敢躲閃,硬生生的變成了一面面箭靶子!

    張仁願拼了老命,終於奮力衝到戰陣核心!

    移涅失聲大叫:「上!快上啊!殺了這個老不死的!」

    張仁願哈哈大笑:「小賊!就你,也配當默啜的兒子!來,老夫送你見閻王!」

    說罷,一聲大吼就朝移涅殺去!

    移涅身邊僅剩的三十多名鐵衛誓死頂了上來,刀槍並舉的來戰張仁願。張仁願身邊的驍將中候也奮力接上,一群人頓時廝殺成一片,慘叫與鮮血並起,肢體與頭顱亂飛!

    移涅早已是魂不附體,左右看了一眼,四下茫茫全是唐軍的火把,也不知道該往哪裡逃了,只得驚慌的在原地打轉轉。突厥的士兵們想要到處找主帥,卻苦於不見帥旗,也是像無頭蒼蠅一般地亂躥。

    張仁願心頭一陣大喜——「移涅小兒,你的末日到了!」

    眼看著唐軍就要在援兵到來之前解決戰鬥,不料黑夜之中,一道紅光閃現,一騎從李嗣業背後殺了進來!

    那一柄銀槍,遍身上下舞若梨花,滴水不漏!所到之處,如同蜻蜓點水,在唐軍士兵的咽喉無比精準的一抹而過,頓時一陣血霧噴起,唐軍紛紛朝後倒去,抽搐著就斷了氣。

    那一抹紅光,就是槍頭紅纓!

    除此之外,來人墨甲黑馬,如同暗夜中的魔神,一身戾氣噴薄,所到之處,望風披靡,如同狂風捲落葉一般,硬是在排得緊密如鐵牆的陌刀陣中殺出一條血路!

    李嗣業頓時大怒:「哪裡來的畜牲,給爺爺報上名來!」

    只聽一聲烈馬長嘶,那匹墨黑怪馬宛如閃電一般撲殺到李嗣業面前,寒光一閃,一槍直取李嗣業咽喉!

    李嗣業大驚——好快!連忙揮起陌刀掄圈一擋,『砰當當』的一聲脆響,火星四射!

    來將不等招式用老,同樣的一槍飛快刺進來!

    幾乎是相同的角度、力道,但李嗣業卻感覺,這一招比先前那招更加難防!

    若不是練過千萬遍,又怎麼可能將槍法練到如此嫻熟,兩招用出來,完全一模一樣!

    李嗣業不敢大意,這次聰明的一縮身,堪堪避過了一槍。但那柄槍在暗夜之中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剛剛刺完。馬上朝李嗣業腦上橫掃過來。

    李嗣業一聲怪叫,狼狽的揮刀側記一擋,頓時感覺一股如泰山壓頂的力道砸到了陌刀之上,不由自主的就朝旁邊跳去,手臂、虎口一陣發麻。

    馬上那將怪聲怪調的說了一句李嗣業聽不懂的話(突厥語)李嗣業又驚又怒,大叫道:「***你說什麼?爺爺聽不懂!有種別跑,下馬跟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來將冷哼一聲,換作有些生硬的漢話說道:「能接住我三槍,你是中原第一人!跟我單打獨鬥,你還不配!」

    說罷一槍拍到馬臀上,如風如電的飛掣而去。

    李嗣業氣得哇哇大叫:「恨!恨哪!***突厥蠻子,爺爺跟你們拼了!」

    說罷將那柄大刀舞得像一條殺氣白龍。朝突厥人中間殺去!

    來將單騎飛馬突破唐軍重重包圍,居然如刀切豆腐,所向披靡,來到戰陣核心,一拉馬疆,戰馬人立而起,大聲呼道:「二王子,小弟闕特勒來也!」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匹人立而起,宛如魔神的人馬驚住了——他一手執槍,另一隻手上,居然還有一面狼頭帥旗!

    闕特勒,居然一手執旗,一手挺槍,單騎殺入唐軍包圍圈!

    移涅頓時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就差激動得哭了起來:「好弟弟,二哥在此!」

    闕特勒聽到聲音,清嘯一聲朝陣中殺去!

    張仁願見狀大驚大怒,來人居然就是闕特勒——單騎殺進了自己的包圍圈中。這話傳出去,軍心何在?將威何存?

    張仁願惱羞成怒,大吼道:「眾將士,隨本將上前,殺了移涅與闕特勒!」

    手執雙斧的程伯獻離闕特勒最近,虎眼一瞪,巨吼一聲就向他劈去一斧!

    闕特勒信手一槍格住大斧,厲聲道:「來將報上名來!小爺槍下,不喜歡殺無名小卒!」

    程伯獻大怒:「大唐開國之臣程知節後人,右威衛郎將程伯獻是也!」

    「不認識!」

    闕特勒冷眼一瞪,一挺槍刺了過來,飛快絕倫。程伯獻大驚,一昂首避過,但已是狼狽之極。

    右軍萬雷又騎上了戰馬,揮起那把特種營大刀,朝闕特勒殺過來。闕特勒左右開弓,剛剛挑開程伯獻,立馬回槍一挑,擋住了萬雷的長刀——砰!火星四射!

    「無名小卒,還不退下!」

    闕特勒的漢話著實拗口,但是那種不容辯駁的氣勢,足實有些壓人,同樣讓萬雷火冒三丈。

    「狂妄的小狼崽子,爺爺送你見閻王!」

    萬雷厲聲大吼,將手中的長刀揮得水潑不進,狂風暴雨一般地朝闕特勒殺去。

    闕特勒抖擻精神,見招拆招一一化解,始終有驚無險。旁邊程伯獻剛才被羞辱了,此時已是一肚子的怒火,幾乎要將肚皮撐破,怪吼一聲揮舞雙板斧就朝闕特勒殺去!

    闕特勒大吼一聲,手中的銀槍舞作一片片寒光戾影,左擋右挑,將二將的攻勢一一化去,還時不時的遞出一槍,居然絲毫不落下風。

    張仁願見程伯獻和萬雷纏住了闕特勒,精神大震,就要來殺移涅。移涅身邊已經沒有幾個鐵衛了,嚇得哇哇一陣大叫:「好弟弟,救我!」

    正殺在興頭上的闕特勒聽到呼叫,厲聲一喝,一槍挑飛了程伯獻的一把鐵斧,往萬雷的肩頭虛晃一槍刺去。萬雷連忙抽身去躲,就這片刻間隙之間,闕特勒縱馬而走,依舊執著那面大旗朝移涅衝去。一個突厥人朝他跑來:「特勒,將旗交予小人!」

    闕特勒將旗一扔,雙手執槍更加虎虎生威,如同一道黑芒,朝移涅那邊殺去。

    張仁願一槊挑翻移涅身邊的鐵衛,緊接著一槍就要往移涅身上刺去!

    眼看著那槊就要刺到逃命的移涅背後,冷不防『嗖』地一聲,張仁願右臂手腕上中了一箭,頓時一身大叫,不由自主的就將鐵槊扔到了地上。

    闕特勒宛如黑神降世般的落到移涅身邊,沖張仁願大叫道:「若不是急著救二王子,這一箭就要取你性命!」

    張仁願勒住馬,左右驍騎中候連忙將他圍在核心。細看一眼,那支箭居然完全穿透了張仁願的右腕手骨!

    張仁願咬牙切齒地怒罵道:「小賊!暗放冷箭,算什麼英雄!」

    說罷一彎身,從地上撿到起鐵槊,一嘴咬上那枚箭頭,大吼一聲生生的將它拔了出來:「過來,和本將大戰一場!」

    闕特勒囂張之極地大笑:「就憑你這把老骨頭?省省吧!若不是可汗一心要讓二王子立功。哪裡那麼容易讓你們得逞!本特勒從來不殺落水之狗,今天就饒了你!」

    幾句說得陰陽怪氣的漢話,將張仁願氣得臉都綠了,身邊的驍騎們也紛紛大怒,就要衝上前去和他拚命。早有一些唐軍朝移涅和闕特勒殺去,闕特勒雙手已經都得到了解放。這時如同飛花刺繡一般將手中的銀槍擊出,又多了許多條唐軍英魂!

    儘管如此,突厥前部一萬餘人,也所剩不多。此時雖然重見帥旗圍到移涅附近來,但仍然被包圍得緊緊地。

    張仁願手腕一陣鑽心的疼,似乎已經不能動彈,咬得牙齒一陣咯嘣作響:「上!殺光突厥奴!」

    正在這時,北方的突厥大軍,終於殺到了!

    李嗣業正欲撲進戰團裡再戰闕特勒,但見後軍到來。恨恨的一頓陌刀:「兄弟們,先去對付後面的畜牲!」

    新生的三萬突厥狼騎,在黑暗中如同怪獸一般,瘋狂的朝唐軍殺來!

    李嗣業手下的陌刀陣硬著頭皮抵擋。但那突厥人來勢實在是太過於兇猛,陌刀隊死傷極大,慘叫並起!

    移涅頓時瘋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左賢王的狼騎師來了!唐軍,全都要死。一個也別想逃!」

    闕特勒冷眼瞪著周圍的唐軍:「二王子,小弟先送你出陣。到後軍指揮!」

    說罷一聲清嘯,就要帶著移涅殺出去。

    張仁願正準備下令死活要留住闕特勒和移涅,不料背後一聲碎石破空的大吼:「賊子哪裡逃!留下命來!」

    一面黃龍負圖的秦字帥旗,如同飛舞的狂龍,閃電一般的衝進戰陣之中!

    「秦霄!」

    張仁願心頭一陣大喜:「速速擒住移涅!對方狼旗之下便是!」

    話音未落,那黃龍帥旗和金甲紅袍的飛將就掠身而過,直撲闕特勒!

    闕特勒哪裡在意又有誰來了,肆無忌憚的帶著移涅在陣中衝突,眼見就要衝了出去。

    秦霄劍眉怒挑,按住鳳翅鎦金鐺,從箭囊裡取出一套三連弩,拉弦上了鐵臂弩——『嗖嗖嗖!』三枚鐵矢,如奪命的鬼符,朝闕特勒和移涅射去!

    好個闕特勒,宛如背後長了眼睛一般,急速回身一槍,『當當』地兩聲,擋落了兩隻飛箭。那兩隻被擋的飛箭,朝旁邊偏飛而去,居然也射中了兩個突厥人,一個中肩膀,一個中腰,深沒不見柄!

    而另一隻鐵箭,則是擦著闕特勒的肩膀掠過,直中前面在逃命的移涅——『撲哧』一聲,從頸後穿喉而過!

    移涅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眼睛頓時瞪得極大,喉間『咯咯』響了幾聲,像塊石板一樣的摔落馬下,被自己的戰馬拖著一條纏在馬鐙上的腿,依舊狂奔。

    闕特勒一聲慘叫,怪聲一吼:「誰放冷箭傷我二哥?給我站出來!」

    秦霄飛馬殺到闕特勒身前,鳳翅鎦金鐺當空一劃:「你就是闕特勒?」

    闕特勒生得很年輕,白白的面龐,一點也不像突厥那樣邋遢糊塗,反而面如冠玉唇紅齒白,濃黑的眉毛下,居然是一對倒三角眼,渾身如同一桿鐵槍,結實而又富有韌性,熊肩狼腰,長臂鐵槍,墨甲黑馬,羽翅纓盔,雙耳串著牛眼大的耳環,好一個英俊勇武的少年將軍!

    闕特勒倒吊三角眼怒聲大吼道:「就是你殺了我二哥?你是何人,報上名來!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秦霄冷哼一聲:「本將秦霄!特來取你狗命,為我陣亡靈武的兄弟們報仇血恨!」

    「秦霄?好,好!」

    闕特勒連聲大叫。彷彿瘋狂一般了的勒馬立起:「我生氣了,我真的很生氣了!我一定要殺了你!」

    說罷,一道黑影一閃,連人帶馬朝秦霄猛衝過來。

    秦霄也大喝一聲,將手中的鳳翅鎦金鐺三叉向前刺出,電光火石之間。一槍一鐺當頭撞到一起,火星四射!

    闕特勒不由得一驚:「好個蠻子!居然能接住我的絕招——穿心槍!再說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小兒!本將懶得同你囉嗦!」

    秦霄厲喝一聲:「接招!」

    鳳翅鎦金鐺宛如鳳尾掠翅,劃出三道金色光影,朝闕特勒切去。闕特勒一昂首避過,勒馬後退一步:「你一定要說。不然我就不跟你打了!」

    秦霄不由得有點哭笑不得——這打不打。還由得你呀?可事到如今,也懶得像個婦人一樣的跟他嚼舌頭了:「聽好嘍,小娃娃!本將乃是大唐左威衛大將軍——秦霄是也!」

    「你就是——秦霄?」

    闕特勒大聲喊道:「擊敗了我師父力賀達地大周武狀元——秦霄?」

    「不錯!而且就在今天下午,我親自將他宰了!你要給師父報仇,就來吧!」

    秦霄一揚鐺,斜指西北蒼穹,十足的霸道!

    「你——你還殺了我師父?」

    闕特勒大叫起來:「殺!我要殺了你!」

    那柄銀槍,終於帶著無限怒意,朝秦霄刺來!

    「好快!」

    秦霄心中一驚。絲毫不敢怠慢,連連舉起鳳翅鎦金鐺將他的招式一一格擋開。闕特勒一聲大吼,化刺為劈,半空中直擊秦霄馬頭。秦霄一聲厲喝,橫遞一擋過去,將他的槍架住,就著他的力道掄了一個圓弧,將他的槍力卸了去。順勢一鐺朝他頭顱橫切過去!闕特勒急扭狼腰堪堪避過,不等秦霄鐺勢回收。彎著腰就一槍朝秦霄腰懷中刺來,秦霄鐺尾急速迎上一擋,將闕特勒的銀槍架住,再從左上至右下,十足霸道的一鐺砍了下去,誓要將他連人帶馬劈作兩半!

    闕特勒一聲大喝,不避不退的橫挺銀槍架了上來,『呯通』一聲巨響,周圍的士兵只感覺耳朵一陣發聾,那砸出的火星,宛如金星欺月,灼人眼球!

    秦霄心中也是一驚這個蠻奴,看似身軀不龐大,原來是屬螃蟹的,骨子裡面全是肉,力氣這麼大!

    不容他思索,闕特勒剛剛擋住了秦霄一記金鐺大砍,趁這空當兒斜刺一槍劃來,直攻秦霄面龐。秦霄一閃手避過,鳳翅鎦金鐺覷了個空當,朝他執槍的左臂砍去。闕持勒的那匹大黑馬一聲怪叫騰的人立起來,讓闕特勒避過了這一擊。

    秦霄跨下的淡金馬也毫不示弱的人立而起,嘶聲長咴——兩匹馬,居然也當空對起招來,前蹄飛揚朝對方面孔上踢去。

    『篤篤篤』的幾聲大響,闕特勒和秦霄都翻身落了馬,大黑馬被踢爆了一隻眼睛,淡金馬額頭也吃了一記,鮮血長流。

    秦霄就地一個翻滾避過了幾個突厥從馬上刺來的冷槍,棄鐺拔刀,斜刺裡就砍了出去,頓時一陣慘叫迸起,頭頂上就下起了一陣血雨,連人帶馬被砍破下無數段!

    反觀闕特勒這邊,他似乎也不太好受。雖然後援大軍已經殺了進來,唐軍的人數優勢已經不再有,但這畢竟是在唐軍包圍圈裡,沒讓他少受冷槍冷箭。闕特勒也是捨了長槍,拔出一柄四尺彎刀,砰砰叭叭的斬去了數把唐軍長槍和手腕。

    郭子儀和墨衣趕了來,奉秦霄之命守在張仁願身邊,看到這狀況都快要急得叫起來了。張仁願更是恨自己不爭氣,這當口上,手腕流血不止,連槍都拿不起。郭子儀無數次想要衝出去幫助秦霄,但想起秦霄下達的死命令——『寸步不得離開大帥』,只好生生地忍了下來。

    帥旗是不能離開戰陣的,張仁願就算不能戰鬥了,也咬牙挺著指揮作戰。

    秦霄率領的後部,與突厥人的援軍都殺到了。原本一場圍殲戰,變成了勢均力敵的遭遇戰!

    李嗣業、萬雷和程伯獻等人,都領著麾下的將士,與突厥戰作一團。

    鼓聲雷雷,戰角錚錚,陰雲蔽月,狂風肆吼!

    茫茫的大戈壁,再一次變成了人間地獄,修羅道場。斷裂的肢體頭顱,被戰馬像踢球一樣踹得四下亂滾。飛賤的鮮血,噴薄的腦漿,給每個還活著的人,進行著血腥的洗禮!

    秦霄怒拔長刀,嘶聲大吼,斬落一個個突厥馬頭和人頭。身邊屍集如山!闕特勒雙眼通紅。手中的彎刀如同陰司的催命符,將一個個唐軍士兵的生命,宣告終結!

    秦霄飛快瞟了一眼火把陣中,看到了闕特勒,厲聲一大吼,飛身而起朝他躍去。闕特勒感覺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撲面而來,仰頭一看,墨黑的夜空中,一人身上映著火把的金光,正朝自己撲面殺來。

    闕特勒心中一驚,就地一個翻滾躲過秦霄一擊,不及自己站穩,回首一刀砍去。秦霄就地一個騰起,雙手握刀朝下砍去!

    闕特勒鋼牙一咬,挺刀迎上,無奈身形未穩,被秦霄壓住了,只得踉蹌後退。秦霄大喝一聲,將手中的力道更加得大了。闕特勒不敢怠慢,另一手也撐到自己的彎刀背上,死力頂住。那鈍鈍的刀背,居然也就這樣將自己的手割得破了,鮮血長流!

    秦霄想著被闕特勒殺死的數萬靈武百姓將士,心中已是一股沖天的怒火,恨不能馬上就將他大切八塊!此時使出了渾身的力道,要將闕特勒壓倒在地!

    闕特勒感覺有些不妙——這個漢人將軍,好強的氣勢和力道!瞅了個間隙,圓掄一刀居然把秦霄的力道卸了去,然後飛快絕倫的一刀朝秦霄面上切去!

    秦霄心中泰然如山,一縮肩頭,自己的長刀不等力道衰竭,朝闕特勒脖頸間抹去!

    電光火石之間,二人各自驚叫一聲分得開了,秦霄看了看自己的刀頭,上面挑著闕特勒的一個耳環,自己的獅蠻盔的帽纓,也被他削去了。

    秦霄一甩刀,將耳環扔得遠了,自己扯下頭上的頭盔朝旁邊一扔:「來啊,小畜牲!」

    闕特勒也感覺耳邊一陣劇痛,用手一摸,居然被生生的扯破了,鮮血長流,不由得也心中一陣大怒:「我要殺了你!」

    兩人又這樣殺到了一起,方圓一丈之內,刀光劍影,無人敢於近身!兩個手執帥旗的旗手,猶豫的旁邊逡巡。整個戰場的核心,都移到了這裡。

    寬逾數里的大戰場上,唐軍和突厥人的戰鬥,勢均力敵。突厥人原本低落的士氣,因為闕特勒的到來士氣大震;同樣被闕特勒打得有些瞢了的唐軍,也因為秦霄的飛馬馳援,而倍受鼓舞。

    唐軍和突厥人,就像是兩隻同時發瘋了的巨獸,不顧自己傷亡的要置對方於死地,開始了近乎於瘋狂的撕咬和拚殺!

    秦霄與闕特勒,兩人心中都怒氣填胸,恨不能將對方撕成八瓣,什麼殺手鑭都使了出來。只見二人刀光森森,火星四射,眼神稍拙一點的人,都看不清那煙塵之中,二人在幹些什麼,唯有聽到那壓住一切的刀兵相接之聲。

    秦霄的頭髮,也不知怎的就散落了,披頭散髮的如同魔神,眼睛裡戾氣大盛,狂吼著又將闕特勒壓住。

    闕特勒三角眼也瞪得圓了,鼓起渾身的力氣,像一頭草原雄獅一樣嘶聲大吼,死活不肯後退,右腿往後死命一蹬將身體固定住了,左膝就往秦霄腰間跨下頂來。秦霄魚死網破般的就地一矮,一個掃堂腿踢了出去,正中闕特勒腳踝,闕特勒的一膝蓋,也頂到了秦霄的大腿之上,二人同時轟然倒地,手中的刀也都散落到一邊。

    闕特勒顧不得腳踝劇痛,一眼瞅到了秦霄身邊的帥旗使,就地一個鯉魚打挺翻了起來,騰空而起,將那名帥旗使連人帶旗踢了出去,一扭跨騎到馬上,旁邊馬上有人給他扔來那桿銀槍。轉眼一看秦霄,也已經騎上了馬,手上綽著鳳翅鎦金鐺,正朝自己殺來。

    闕特勒腳踝被踢得傷了,但此時上了馬也算是彌補了這個缺陷,滿胸怨怒的又朝秦霄衝殺過來。與此同時,秦霄的將旗倒在了地上,那個掌騎使也已經被亂馬踩死。好不容易有一個騎尉把將旗拾起,又被亂箭射得穿了胸。死死抱著將旗不肯倒下,口中鮮血長流。突厥移涅的幾個鐵衛騎,也趁勢朝秦霄殺了過來,要為移涅報仇。

    陣邊張仁願連聲大叫道:「眾驍將中候,速速上去給秦將軍幫忙!」

    郭子儀一咬鋼牙,就要衝出去。但想到秦霄的軍令。只得恨恨的忍了下來,牙齒將下嘴唇都咬得破了。他太清楚秦霄的為人了,像說出的這種話,一定是要說一不二不能打折扣地。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也要遵守。而且,現在這時候,為了救秦霄而衝殺出去,只會讓秦霄悖然大怒,將他大罵而回。郭子儀心裡暗暗道:師父,徒兒時刻謹遵你的將令,對你表示最崇高的敬意與尊重!

    旁邊的墨衣早已芳心如絞,再也按捺不住了,此時與那幾名驍騎中候一起衝出,朝戰團中殺去。

    闕特勒加上幾個突厥鐵衛騎的輪番攻擊,旁邊的唐軍又水潑不進,秦霄頓時有些落了下風,雖然自保有餘。但要想這時候再拿下闕特勒,似乎希望也已經變得渺茫起來。

    秦霄披頭散髮,宛如瘋狂地魔神,將那柄鳳翅鎦金鐺舞得如同盛怒的黃龍,將闕特勒和鐵衛的攻勢一一化解。闕特勒心中又驚又怒,恨不得馬上拿下秦霄,將他砍成肉醬,但又一時鬥他不倒。自打從出道以來,六伐胡州兩敗唐軍,在靈武軍中單槍匹馬殺了個三進三出,也沒遇到過一個對手——今天在這裡,居然遇上了一個將自己挫傷的秦霄!憤怒之餘,心中的興奮也空前爆棚!

    反觀秦霄,也對這場大戰覬覦已久,此時也完全迷失在那種酣暢淋漓的生死相拼之中。那滿頭亂舞的長髮,如同他此時的心情——瘋漲的**,狂放的**!

    想不到,在這個時代,還能遇上這樣的對手!

    張仁願手下的驍騎中候,迅速的殺入了戰團,秦霄的壓力頓時大減。墨衣銀馬白槍飛閃入陣,掠過闕特勒身邊,拾起了那面黃龍負圖的鐵血大旗,單手舞槍的格擋著突厥人的冷槍暗箭,嬌斥連連!

    秦霄一眼瞟到墨衣,頓時有些驚住了——闕特勒正抽了個空當,要去刺殺墨衣!

    秦霄一聲近乎於絕望的大吼,朝二人之間衝殺過來。

    墨衣死護大旗,剛剛擋去了突厥人的急襲而且身旁有了幾名唐軍來幫忙,冷不防的對面就一陣逼人的殺氣襲來,連忙矮身一躲,闕特勒一槍刺空,直插中了秦霄的大旗,『哧啦』一聲,將那大旗撕得破了,再橫掃一槍朝墨衣打去。墨衣被他拉了一下旗,有些失了重心已不好躲閃,只好勉強的橫過槍來硬擋,不料闕特勒的力道實在太大,將她連人帶旗打下馬來!

    闕特勒一提疆,那匹馬就猛然朝墨衣踩去。墨衣一聲驚呼,急一閃身,但還是遲了——一隻馬蹄,居然就踩上了她的右肩肩頭——『卡嚓』一聲脆響,墨衣慘叫一聲,險些暈死過去,那面鐵血大旗,卻始終握在手上!

    秦霄聽到墨衣的慘叫,頓時一陣氣血沖腦,十足地瘋狂了!

    「打我的女人!」

    秦霄癲狂的大吼起來,那鳳翅鎦金鐺著了千百斤的力氣,橫掃而去。闕特勒正準備再抬馬蹄給墨衣一下,不料迎面一陣兇猛異常的罡風吹來,驚得大叫一聲就朝後翻倒,從馬背上落了下去,在地上打起滾來!

    鳳翅鎦金鐺!憎恨的鳳翅鎦金鐺!瘋狂的鳳翅鎦金鐺!

    那匹踢傷了墨衣的馬,就這樣被秦霄從兩面前蹄之前到腦——生劈成兩半,秦霄彎下腰來,一把將墨衣從地上提起坐到自己的馬背上,墨衣忍著劇痛挺起旗幟。

    黃龍負圖秦字旗,再次飄揚起來!

    雖然殘破,雖然染塵,但仍舊氣勢如虹,殺氣沖天旌旗指處,突厥人望風而敗,望風逃遁,望風披靡!

    秦霄感覺。自己的眼睛似乎就要衝出血來,喉間也因為連聲的大吼和沙塵的侵襲變得有些乾硬了,但他的巨吼仍然不停——「闕特勒,納命來!」

    人如電,馬如虹!

    受傷的淡金馬,就算是被血蒙住了一隻眼睛,也與主人一樣的憤怒如魔,瘋狂的朝闕特勒奔去。

    闕特勒心中大驚,連忙朝陣中躲去,扯了一個突厥戰士下馬,自己翻身騎了上去,挺槍又來迎戰秦霄!

    秦霄!瘋狂的秦霄!不怕死的秦霄!

    到了戰場上,還有誰能在氣勢上壓倒不怕死的人!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化作魔神一般了的大唐戰神——秦霄,突厥人眼中堪比宿世妖物『狼魔』的秦霄!

    闕特勒感覺,自己現在,已經不是跟一個人在對戰,而是一個妖怪!一個魔鬼!

    他那渾身散發的殺氣,已經宛如肉眼可見;他的眼睛,已經紅如烈火;他瘋狂飄舞的頭髮,就如同地獄的招命幡;就連他的馬,也成了妖獸一般,毫不知死朝前猛衝而來。

    闕特勒一咬牙,死命迎上去和秦霄對了一招,只感覺虎口一陣發疼,細看一眼,居然被震破血來。

    秦霄扯破戰旗一角將墨衣牢牢捆到自己身上,提馬再次朝闕特勒衝殺而來。

    闕特勒心中,居然頭一次的升起了一股寒意——論武藝,論本事。我或許不比他差;但是這種捨我其誰不怕死的氣勢……他不怕死,我莫非也不想要命了麼?

    這一次。闕特勒沒有去接秦霄的招式,而是抽身一閃,然後銀槍拍馬——「撤退!」

    突厥長角吹起,準備撤兵!這一場人間地獄的屠戮,終於以突厥人的主動敗退作為終結。

    那面張狂囂張之極的狼頭狼旗,緊緊跟在闕特勒身後,朝前飛奔而去。突厥人頓時兵敗如山倒,如同潮水一般的朝後退去。原本苦苦頂在最前方的李嗣業,此時終於揚眉吐氣的大吼起來:「兄弟們,殺啊!別讓突厥畜牲們逃了!」

    萬雷、程伯獻也頓時精神大震,齊聲大吼道:「兄弟們,殺光突厥奴!」

    張仁願大喜過望猛一擊拳:「擂鼓!追擊!」

    隨即疼得哇的一叫,手上又鮮血長流起來。

    大軍配備的三十六面大鼓,頓時震落星辰的敲響了!

    大地在顫抖!朔風在顫抖!漫天的烏雲在顫抖!突厥人的心膽在顫抖!

    「殺啊!」

    已經拚殺了二三個時辰的唐軍,全身上下重新充滿了力量,朝突厥人猛殺過去!

    那一面殘破的黃龍負圖旗,始終飄揚在最前方,如同一枚奪命的箭矢,剿殺著每一個突厥人的生命和靈魂!那是一種精神與信念,是一種象徵和圖騰——我大唐軍人的英烈之魂,從此威震漠北邊陲!

    反觀突厥人,信心的崩塌,比生命的逝去更可怕!原本在他們心目中,宛如天神一般不可戰勝的闕特勒,居然被一個從來沒有聽說過姓名的唐軍將軍擊敗——或者說,壓倒。這對突厥人這種崇尚絕對武力的民族,簡直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他們的信心和鬥志,如同這戈壁灘上暴風中的沙塵,被襲捲得沒了影蹤。

    方纔還勢均力敵的一場戰鬥,因為闕特勒的撤退,變得一邊倒,轉變成了一場末日的屠殺!

    闕特勒拍馬狂奔,心中又怒又羞,恨不能殺回去和秦霄再見個高低。但他明白,今晚這仗,自己已經是輸了。首先就是移涅已經戰死,而且鏖戰下去,對突厥軍隊沒有絲毫的好處。自己的身後,已經沒有援軍了,而唐軍說不定還有人還支援——更何況,還有那個狼魔一樣的唐軍將軍!

    秦霄!他叫秦霄!闕特勒彷彿拿起一把錐子,在自己心中刻下了這兩個字。——「殺死移涅,殺我師父,挑我耳環——秦霄,我一定饒不了你!」

    秦霄的心裡,也唯獨只剩下一個『恨』字了,那鼓鼓的怒氣,在喉間形成了一咆哮一般的怒吼——「闕特勒,你給老子站住!」

    那柄鳳翅鎦金鐺,彷彿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魔獸,瘋狂的撕裂著身邊敢於阻擋的突厥人。

    幾個突厥人抖膽勒住馬,朝一馬突先的秦霄殺過來,秦霄一聲撕裂般的大吼,左右一鐺,頓時將三人連人帶馬砍作碎了,其他幾人怪叫一聲,倉皇逃命。秦霄也懶得去管這種蝦兵蟹將,怒吼一聲險些將那幾人嚇出尿來,猛夾馬腹,宛如閃電一般朝前衝殺而去,喉中大吼道——「闕特勒,老子只要殺了闕特勒!其他的無名小卒,通通死開!」

    墨衣牢牢貼在秦霄背後,手裡死命的抱著那面帥旗,胸懷之間,彷彿就感覺到秦霄那顆強大無比的心臟,在瘋狂的跳動!肩頭和琵琶骨怕是都要碎了,全身上下,也有些疼得發起僵來。但這個時候,她渾身上下彷彿也充滿了莫可名壯的力量,來自於那個男人身上的力量是那樣的瘋狂和霸道!這樣的一個男人,他究竟有一顆怎樣的心,那種氣勢那種勢無匹敵的氣勢!

    氣壯山河,憾動戈壁,威震敵膽!

    一萬餘突厥人在前奔逃,秦霄匹馬當先,後面跟著二萬餘唐軍——那情形看上去,兩隊人馬之間,一騎馬,一面旗——勢如奔雷!

    彷彿,秦霄就是憑著一己之力,在追擊突厥大部!

    冷箭,飛矢,一股腦兒襲來,如雨般密集。秦霄揮動鳳翅鎦金鐺,連馬兒也不讓它受到一點傷害。淡金馬,我最好的戰友!受傷了又如何?一樣能夠玩命一般的追上突厥畜牲!

    眼見著就要追上突厥人的部隊,卻唯獨再瞧不見闕特勒。

    身後一陣震天的鳴金之聲傳來,秦霄滿腔怨怒的勒住馬,淡金馬人立而起,嘶聲長嘯。

    「闕特勒!我一定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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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萬里黃沙 第261章 突厥戰神
    鼓聲大起,狂風大作。唐軍的旌旗獵獵的飛舞,井然有序的出了軍營,各奔各處。

    張仁願披掛上馬,撫著手裡的一桿鐵馬槊,對秦霄說道:「秦老弟,老夫去也!你緊守營寨,前軍若有變故,便飛馬來援。」

    秦霄抱拳說道:「大元帥保重,祝旗開得勝!」

    「嗯!」

    張仁願中氣十足的朗聲大笑:「籌劃得如此周密,想不打勝仗都難哪!這次老夫能與你一起共事,真是一件爽快的事情。不說了,咱們慶功宴上再見!」

    說罷,張仁願高高揚起鐵槊——「出發!」

    唐軍踏著滾滾煙塵而去,消失在日暮之中。

    秦霄牽著馬,站在寨前,看著張仁願的背影入了神:這老傢伙,還真是**不輸少年,而且的確是個打仗的天才。看他佈置兵馬調配人手,絲毫不假思索,彷彿胸中早有盤算,其實都是臨敵做出的對策。我不過是機緣湊巧的打勝了一個遭遇戰,他才是真正能夠駕馭戰場的統帥。有張仁願在朔方,還真是不比唐休璟差多少……

    范式德之前一直跟在後軍,此時才到了軍寨裡。滿是歡欣的說道:「大將軍,沒想到你初到朔方,就打了這樣的大勝仗呀!消息傳到主力大軍的時候,全軍沸騰了,張仁願高興到不行,當著眾軍將軍的面,大肆讚揚大將軍呢!」

    「嗯。」

    秦霄淡然微笑:「張仁願胸懷如谷,決不是那種嫉賢妒能之輩。與他一起共事,真的是一件很省心的事情。這次朝廷派他來出征朔方,還真是選對人了。」

    范式德心情舒暢的呵呵笑起來:「老朽跟著大將軍走南闖北,現在又做到了軍隊的長史,有幸目睹我大唐軍隊在疆場上的盛舉,真是不枉此生了!大將軍,老朽已經找軍隊中的副將們。將戰鬥過程問過了,都詳細記錄在案。到時候揮軍回朝,大將軍的事跡就會被大唐的史官們記錄在史冊上,名留後代呀!」

    「哈哈,這我可沒奢望過。」

    秦霄笑了起來,翻身上馬。對身邊的七軍都尉下令道:「傳我將令,凡帶傷的將士,現在就轉移到靈武縣去,請那裡的軍醫們治傷,派五百人駕車護送。其餘的左威衛將士,除後勤與輜重隊外,全部做好戰鬥準備。半個時辰以後。統統點起火把來,擂鼓聚將,點兵佈陣。」

    「是!」

    七軍都尉拍馬而走。

    郭子儀和墨衣騎著馬,站在秦霄左右。范式德說道:「大將軍,老朽去統計兵馬,準備節符。」

    「范先生去忙吧。」

    長史,就是輔助出征大將軍點將用兵的文官。范士德歷來心思細密辦事一絲不苟,倒也恰好勝任此職。有他在,秦霄的事情,要輕鬆許多。前兩天沒有他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事情秦霄都要親自過問和管理,著實有些瑣碎。

    日已西沉,茫茫的大戈壁上一片漆黑。東風已經轉為東北風。一陣陣寒意襲來,氣溫陡然下降。大戈壁上的夜晚,是很冷的。這個時候,無論是進軍還是打仗,難度都要大許多。

    墨衣說道:「大將軍,漸冷了,且回帥帳吧。」

    「不急,再等會兒。」

    秦霄不為所動,宛如鐵鑄一般的坐在馬上,巍巍如山。

    郭子儀插了一言:「師父是在等特種營回報消息麼?」

    「不錯。」

    秦霄點頭:「從我發出命令到現在,也過了快有一個時辰了。以邢長風等人的腳力,應該早就繞道到了突厥大軍身後,消息也該來了。」

    身後大寨裡傳出一片兵戈馬匹之聲,大軍已經在整裝待命,火把也陸續燃了起來。一千多號傷員,都上了馬車,往靈武縣送去。新趕來的輜重後勤隊,將一袋袋的糧食往後寨拖去,開始挖灶埋鍋。

    忙碌而又井然,這就是軍隊裡的氣象。

    過了不到一炷香時間,一騎飛馬朝大寨跑來,口中大喊:「報——」

    到了轅門看到秦霄,飛身下馬:「啟稟大將軍,邢老大親自帶人繞道突厥大軍身後,果然發現援軍!約有兩萬五千人以上,全是騎兵!」

    「猴子,又是你?」

    秦霄心裡凜然一驚:「看到對方帥旗了麼,領軍大將軍是誰?」

    「夜色太黑,看不清楚。」

    猴子也知道事情重大,不敢開玩笑了:「離突厥前軍約有三十餘里,離大寨約有八十里,正在向前推進!」

    秦霄忙道:「已報予前軍大元帥了麼?」

    「已報!」

    猴子忙道:「大元帥要我傳話與大將軍,稍安勿燥,待他先殲滅了突厥前軍再說。」

    秦霄心裡隱隱感覺有些不妙:雖然張仁願自己也帶了一萬人馬,加上誘敵的、埋伏的,總共二萬五。可是這一彪突厥後援,來歷不明,而且人數也在二萬五以上。加上突厥前部,人數遠在張仁願之上了。他的心情,無非也是想立個頭功。可是萬一有什麼閃失……

    「猴子,你再去探。轉告邢長風,要他無論如何,要想辦法將突厥後援軍的最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向我報來。」

    秦霄接連下令:「郭子儀,你馬上進帥帳,通知范式德,即刻備符點兵,擂鼓聚將!」

    「是!」

    二人各自拍馬而走。

    「大將軍……」

    墨衣柔聲道:「馬上又要開打了,還是去歇一會兒吧。從打突厥前鋒開始,你到現在都沒歇過一會兒。」

    「沒時間休息了。」

    秦霄長哼一聲,眉頭皺得緊緊地:「這一次,張仁願有些剛愎自用了,難說不會有什麼閃失。原本計劃得完美的一場戰役,能夠因為一點點的疏忽和大意,形勢逆轉。我覺得,這一股突厥後援來頭不小,肯定是默啜派來保護和接應他兒子的。不說了,回寨發兵。」

    整個左威衛。戰鬥部隊大約是三萬。李嗣業和萬雷各帶走了五千,加上減員、傷員和派去賀蘭山中沒回來的、護送傷員的,軍寨之中還剩六千騎兵,和一萬步卒,以及從突厥人那裡擄來的四千戰馬。

    秦霄回到帥帳,和范式德略略計議了一下。打算將左威衛臨時改編一下,弄出一萬騎兵來,馳援張仁願。另外六千步卒,留下二千人給范式德守寨,其餘四千全部參加戰鬥,後續跟上。

    片刻之後,軍寨中戰鼓轟轟擂響。舉寨沸騰都動了起來,七軍都尉都聚到點將台前。

    秦霄大聲道:「殺了突厥野豬,又來一頭狼崽子。這一次來的是突厥二王子。而且有後援大軍為他撐腰。兄弟們,這是一場馳援戰,我們要趕去支援張大帥。前軍與後軍,全都騎上突厥戰馬,與中軍的兄弟一起。臨時編組為騎兵,由本將親自統領倍道向前。左、右虞候軍,這次參加戰鬥,一共四千步兵。後續進發。左、右兩軍,留守大寨。只聽賀蘭山中喊聲大燥。有煙火燃起,就寨中放火,明白麼了?」

    「明白!」

    群情激昂,士氣振振。

    「好!」

    秦霄大聲道:「一柱香的時間之內,騎兵出寨列好陣勢,隨本將殺上前去!」

    賀蘭山中,一股五千人的突厥突襲隊,已經暗暗的摸到了三關口之前。派人上去探了探消息,發現三關口沒有一個守軍,可是營寨工事全都還在。突厥領軍將領心中大喜,看來唐軍的確還沒有發現賀蘭山中出了大狀況!於是呼哨一聲,突厥騎兵飛快地朝三關口內奔去。行程過半,一聲金鼓大響,山頂之上出現無數唐軍,不由分說的就猛射起箭來。突厥人頓時人馬一陣大混亂,怪叫著就要撤退。但沒等他們退出三關口,前後呼聲大躁,兩撥唐軍約有一萬餘人,將山谷圍得像鐵桶一般。一場圍殲之戰打響了。

    賀蘭山中的必勝之戰剛剛打響,靈武縣與軍寨之中,沖天的大火燃了起來,將夜半的天空,都要染得紅了!

    秦霄率領的一萬騎兵,已經奔出十餘里之外,也能清晰的看到,前方大火。

    五十里開外,右威衛程伯獻見了大火,大呼一聲:「撤退!」

    五千右威衛騎兵,如同旋風一般地向後撤去。與此同時,左、右兩冀埋伏的李嗣業和萬雷,卻隱隱的朝中間包抄而來,漸漸合攏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突厥中軍,生得虎虯板髯的二王子移涅可汗心中一陣大喜,抽出腰間的那柄從中原弄來的華麗佩劍,大聲喊道:「衝鋒!骨骨裡碌的奇襲成功了!殺光唐軍!」

    原本且走且停的突厥大軍,頓時如同開閘的洪水,傾洩而出。

    張仁願已經按住兵馬,穩坐在軍。聽到前軍回報,程伯獻已經成功將敵人誘入圈套,頓時一陣紅光滿面:「傳我將令,擂起戰鼓,殺將上去!活捉移涅者,賞千金,授右威衛將軍!」

    「殺啊!——」

    唐軍震天地大吼發了出來,遠在數十里開外的秦霄也聽得一清二楚。張仁願與誘兵而回的程伯獻合兵一起,萬餘騎兵翻身殺了回去,左右兩冀的李嗣業和萬雷手下的陌刀手,也齊聲吶喊朝中間殺來。

    移涅正騎著馬兒,志得意滿的跑得不亦樂乎,此時見到四面火把大起,伏兵盡出,才知道中計了,驚得險些將手中寶劍都掉到地上,慌忙喊道:「撤……撤退!撤退!奸詐的南蠻子,居然耍詭計!」

    兩場圍殲戰,幾乎是同時打響。突厥精銳的一萬五千木昆十姓兵馬,眼見著就要被唐軍生吞活剝!

    移涅身後三十里開外,一個少年駐馬停在一處高崗之上,眼睛如同草原上的餓狼,冷漠但又凶悍的盯著前方。他不明白,為什麼前軍移涅,這麼久了也不派人送個信來,自己派出了信使斥候,也遲遲不來回報。

    朔風飛揚,一面鮮紅的狼旗飛舞在他身後,將他頭頂纓盔的那一根孔雀翎羽撥弄得左右搖晃。

    少年微皺眉頭,一揮手,對身後副將說道:「吹起號角,點兵出發,接應移涅王子!所有狼師,全部出動!」

    張仁願身後三十里處,秦霄接到一則令他火急火燎的消息——「突厥後援部隊,是由闕特勒率領的三萬狼騎!正在出發,向張仁願大部挺進!」

    秦霄劍眉豎挑星眼圓瞪:「傳我將令,加速前進,前去支援張大帥!」

    一萬唐軍騎兵,如火燒燎原一般,鋪天蓋地朝前猛衝!

    秦霄早已是心急如焚,但一股莫名的興奮也在大肆的衝撞——闕特勒!大名鼎鼎的闕特勒!你終於出現了麼?

    暗夜下的戈壁,狂沙四起,異常幹冷。

    張仁願率領的唐軍,卻個個熱血沸騰,將一場圍殲戰打得風聲水起!

    二萬五千唐軍,將突厥移涅可汗團團圍住,勝負已然明瞭。

    張仁願老當益壯身先士卒,一挺鐵槊揮灑起來殺進突厥重圍中,居然所響披靡無不望風而倒!

    移涅早已是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大聲喊著:「護我!護我!撤退!」

    身邊的數十名親衛,死死將移涅包圍在中間,不敢有半點鬆懈。

    張仁願飛馬衝到陣中,離移涅僅十步之遙,一聲雷霆大吼:「突厥小兒,納命來!」

    移涅驚得大叫一聲:「快,將帥旗摁倒,他就找不到我啦!」

    「啊?」

    旁邊的將士驚道:「二王子,帥旗如何能夠倒下?」

    移涅大怒,揮劍一把朝那人砍過去:「少哆嗦!我叫摁倒就摁倒!」

    突厥人的狼旗,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倒下了,頓時,突厥大軍變作一團散沙,士氣一潰千里,只待任人宰割!——所有的突厥戰士,都以為主帥已經陣亡了!

    張仁願放聲大笑:「孬種!想不到,默啜那個老糊塗,居然還能生出你這樣的孬種來!眾將士,與我上前,生擒移涅!」

    正在此時,戰陣之北突然傳來一陣震天的大吼和馬蹄驟響,漫山遍野的突厥狼騎瘋狂的沖湧過來,當先一面大旗下,一個墨甲黑馬的少年,如同猛虎出關一樣大吼道:「男兒們,隨我殺入陣中,救出二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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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萬里黃沙 第260章 撒下天網
    張仁願進到帥帳裡,撫著花白的鬚髯朗聲大笑:「厲害啊,秦老弟,五千突厥前鋒,就這樣被你一口生吞了,連湯都沒給我留一口,不厚道哇!」

    秦霄也哈哈大笑:「那不能怨我。力賀達冒冒失失的躥出來找茬兒,自己撞到我嘴邊的。他都沒弄清楚我軍主帥與領軍將領就這樣殺過來了,我還真是挺佩服他的莽撞。」

    張仁願死活不肯坐到主位帥座,在旁側坐了下來,笑瞇瞇的說道:「好啊!秦老弟,你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是我大唐的福將呀!初出茅廬就立下了這樣的功勳,不枉朝中的相王和太平公主這些人,都要力挺你。這一次來北疆,老夫其實壓力挺大的。首先就是皇帝,這次可是鐵了心要狠狠的教訓一下突厥人,不惜血本讓老夫任意抽調兵將,但也不只一次的說過,務必要痛打突厥人,挽回大唐在漠北的顏面。你這一仗,打得漂亮呀!這捷報往朝堂上一遞,好歹要引起不大不小的一場震動,皇帝一定龍顏大悅!」

    秦霄會意的點點頭說道:「秦霄可以體會到大帥的壓力。朝中總是有許多人,不願意將軍權放任到外人手中。現在近十萬大軍給了大帥,很是讓一些人坐立不安呀!若是不打幾個漂亮的勝仗,幹出點成績來,怕是回朝就很難交待了。其實那些人,他們也不想想,若不是有成千上萬的男兒捨生忘死的戍守邊疆,他們哪裡會有那種奢靡安逸的日子好過?」

    「是啊,他們是看到一滴鮮血就要發暈的人,哪裡會想到,我邊疆男兒這種捨生忘死的拚殺。若是將他們扔到疆場上來走一遭,說不定就能活活被嚇死,哈哈!」

    張仁願朗聲大笑:「罷了,不說這些了。老夫已經表奏朝廷獻捷,相信皇帝收到消息。一定會給予獎勵。日前我收到消息,唐休璟老爺子,似乎又復出了,被拜為太子少師、同中書門下三品,只是身體似乎不是太健旺,不能再帶兵出征了。不過,有他在朝中,兵部的事務就會清晰許多呀,我們的這一次出征,也多個人照應。」

    「哦?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秦霄也有些歡喜。唐休璟這人,還是很不錯的,威望極高。韋後與武三思也不敢怎麼動他。雖然他現在手中沒什麼實權了,但是在兵部的影響力還是無人可替代的,而且他一直十分關心隴右這邊的邊關防務。朝中多了一個唐休璟斡旋,事情總會好辦許多。

    二人坐著聊了沒幾句,特種營飛馬回報了一條重要消息——「突厥移涅可汗,點起大軍拆了軍寨,兵分二路朝南推進。一路直指我軍大營,緩速推進;一路偃旗息鼓,往賀蘭山中急行軍而去。」

    「哈哈,來了!」

    張仁願興奮的一拍膝蓋:「移涅是默啜的二王子。能將他擒住或是宰了,勝過生屠十萬大軍呀!秦老弟,這次你就在領人在寨中休整,看老夫去挑了那狼崽子!

    秦霄無可奈何的呵呵笑道:「你是大帥。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過,看來這個移涅,還真是個紈褲子弟,哪裡會打仗?五千前鋒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他也不想想是為什麼?」

    「哈哈!秦老弟,這次我們真是行大運了!有些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

    張仁願大笑起來:「默啜的幾個兒子裡,就數這個移涅最草包,而且嫉妒心很強。前不久,指揮靈武一戰的是闕特勒,也就是默啜的侄兒。眼見著闕特勒出了風頭,他就坐不住了,想在我們身上也撈一票,再回默啜那裡去領功,跟自己的兄長爭奪太子之位。敢情這回默啜也應該是大意了,以為我們也像沙詫忠義一樣好欺負,就差他這個兒子來了。沒說的,挑了他!秦兄弟,你麾下的人馬都累了,這次就讓老夫出馬吧!李嗣業領著左威衛的後續部隊和輜重隊,也正準備向這邊開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要到了。」

    「既然這樣,那好吧。」

    秦霄笑道:「不過,這一回移涅似乎想要在我們面前耍一點詭計,可他哪裡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有特種營的兄弟死死盯著,全都落在我們的眼裡。大帥,我們是不是可以計議一下,讓仗打得輕鬆一點?」

    「嗯,這話正中老夫下懷!」

    張仁願說道:「前次你對我說過,這次移涅麾下,應該是有二萬餘人。現在已經被宰了五千,大概還有一萬五。應該都是默啜手下精銳的木昆十姓兵馬。另外一支,應該是由太子,也就是突厥小可汗、是默啜的長子匐俱領著。一半的突厥精銳,這次全給他做掉,那可就有得痛快了!看情形,移涅似乎還不知道,秦老弟已經查悉了賀蘭山闕中的秘密,準備像闕特勒一樣來個繞道身後,對我們來個夾擊。這廝還真是個蠢貨啊!我朔方軍這次來了近十萬人,他兩萬人馬就敢撲上來咬,這不是活膩了麼!」

    秦霄微皺了一下眉頭沉思起來,然後說道:「突厥人性情殘暴性格粗野,但是並不愚蠢。之前想出那種高妙的『偷梁換柱』之計,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賀蘭山中的防禦,就可以看出來。這個移涅,既然是默啜的兒子,默啜沒理由不給他兒子設計得周全一點。指不定,他的身後就應該還有援兵接應。」

    「嗯,有道理。」

    張仁願點點頭:「早在數年之前,還是阿史那骨咄祿對代的時候,草原上就出了一個神奇的人物,叫做暾欲谷,當時是裴羅英賀達干(賀達干,突厥官名,相當於『王』)現在也在為默啜效力。這人不簡單,年輕的時候曾來長安求學應試科舉,還在并州當過官。後來回到突厥,幫助阿史那骨咄祿平定草原建立了突厥汗國。此人的學識、膽略和智謀,毫不比漢人差,實在是突厥蠻奴中的異類。這些年來,突厥汗國的興旺,跟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他的作用對於突厥來說,就相當於當年三國劉備手下的諸葛亮。現在算起來。也應該有七十多歲了,似乎已經有幾年沒怎麼聽到他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但是從這一次突厥人的進攻方式來看,很有可能是出自他的手筆呀!那個闕特勒,還有個哥哥叫默棘連,現在是突厥左賢王。就是暾欲谷的學生。左賢王統率軍事,很有可能就是默棘連聽了他老師的妙計,然後由闕特勒具體實施的。」

    秦霄不禁微微有些吃驚,想不到,突厥人當中,果然有這樣的高人在坐鎮!——暾欲谷。名字雖然很拗口很難記。但是,我確實將你牢牢記住了!

    秦霄想了一想,說道:「既然突厥人也可能有後招,那我們也要準備得充份一點。大帥,秦霄有個建議,不知道好不好?」

    「說吧!」

    張仁願爽朗的道:「我張某人可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只要是有利的建議能打勝仗,大可以說出來。誰去立功,還不都是一樣?哈哈!」

    「嗯——」

    秦霄也笑道:「既然這個移涅小狼崽要耍詭計。我們也就乾脆將計就計。他不是派了一支人馬往我軍推進麼?估計就是打幌子掩護賀蘭山中的偷襲隊。要不,我們也派一隻人馬迎上去吧,愛打不打的陪他玩玩。然後,我將三關口與補給口的防禦工事給撤了——這兩處的防禦建起不到二天。他們的斥候都被我拿下了,肯定是不知道的。然後,我們再在山谷上和前後的谷口設埋伏,等他的偷襲隊進了山谷。來個關門打狗,一舉全殲他的偷襲隊。偷襲隊一玩完。我們再在靈武縣和我軍軍寨中放火大聲吶喊,做出被偷襲的架勢。到時候他朝我軍推進的部隊,一定玩命的撲殺過來。我們再像之前圍獵他五千先鋒游騎一樣,給他攔腰子一刀,哈哈!這移涅想不慘死,都不行了!」

    「嗯,設計得的確是滴水不漏,好計策!」

    張仁願連聲誇讚:「就這麼辦吧!不過,也不排除他後面還有大隊的人馬接應,得做好大會戰的準備。」

    「不忙。」

    秦霄胸有成竹地說道:「我們先見招拆招,準備先搞定這移涅。如果突厥人還有後續部隊,特種營會極快的將消息報來的。為了以防萬一,大帥還是先整備出一支迎戰突厥後續大軍的部隊來。」

    恰在此時,李嗣業領著左威衛後續大軍,也開抵前方軍營,同來的還有右威衛一萬主力步卒。臨時軍寨裡,一下多了三萬戰鬥部隊。在聽聞前軍大捷之後,士氣極度高漲。

    眾將軍紛紛入帳來報了道,張仁願這才走到帥位,拿出大帥印綬擺到了秦霄的桌上:「秦老弟,軍務緊急,借你帥帳一用了!眾將聽令!」

    「在!」

    秦霄當先,眾將一齊震聲出列,拱手拜於堂中。

    「這一戰,由右威衛主打,左威衛從旁接應。首先,賀蘭山中的防務全部撤離,不要留下什麼可疑的跡象。右威衛左郎將張敬忠,命你領五千弓弩手,埋伏於三關口與補給道以及白虎谷之間的山頂,只看山頂紅旗招展,就給我放箭!」

    「是!」

    張敬忠接過軍令符,大踏步而出。

    「中郎將王易從!命你現在回靈武,點起五千步兵多帶弓弩,埋伏在賀蘭谷之外,只聽谷中殺聲四起,就領兵殺入。另外,靈武縣中要安頓好生煙起火之物,只待賀蘭山中打響,就給我放火!右郎將劉體微,命你在本寨點起五千右威衛步兵,同樣多帶弓箭,埋伏在補給口入道處,只聽谷中殺聲四起,同樣率兵殺入!」

    「是!」

    二將各自領了兵符離去。

    「李嗣業、萬雷!」

    「末將在!」

    二將歡喜的跳了出來。尤其是李嗣業,先前錯過了那場先鋒大戰,已經是懊惱不已,此時有了任務,歡喜異常,臉上都要笑得爛了。

    「你二將,各領五千左威衛步卒生力軍,現在就出發向前,偃旗息鼓,埋伏於軍寨前左右十五里之外,只待中軍鼓聲大作,就率軍殺出,斷了突厥人後路!」

    「是!」

    二將歡喜接過令符,李嗣業還衝著秦霄擠眉弄眼地傻笑了一陣,才跑出了帥帳。

    「程伯獻!」

    「末將在!」

    一個牛高馬大一臉板扎的橫肉,虎氣森森的大漢站出來,聲如巨雷。秦霄早就注意這個漢子了,端的是天生威猛殺氣騰騰,背上就插著兩把大板斧,活像水滸小說裡的李逵。

    「你率領五千右威衛騎兵,正面迎上突厥前部,或戰,或不戰,看情況而定。切記要誘敵深入,驕兵之計。明白了麼?「「明白!大帥放心!」

    程伯獻威風凜凜的接過令符,龍行虎步的出了營帳。

    「秦將軍。」

    張仁願最後拿起一支令符:「你率領餘下的左威衛,緊守營寨,另外點好一支萬人隊伍,隨時準備馳援四方,還要準備在寨中放火起煙,吸引突厥人。本帥親自率領一萬右威衛騎步兵,去迎戰突厥人。相信那移涅應該在戈壁上,不會屈尊進賀蘭山。本將今日,就要活捉那條狼崽!」

    「是!」

    秦霄接過令符,但馬上又說道:「若是突厥人還有後援部隊,趕上來接應移涅又當如何?」

    「那秦老弟就出馬吧!」

    張仁願大笑起來:「我就知道,你會閒不住的,只讓你幹些放火的事情,哪裡合你的脾胃?你先前不是說了麼,突厥人指不定就有什麼後招。我們也就說好,如果突厥人有接應兵馬來,你就率左威衛大軍殺出來,接應本將;如果沒有,你們剛才打過了一仗,已經很累了,就留在寨中休整,如何?」

    「好,一言為定!」

    秦霄心裡暗自想道:我這個副將宰了五千突厥人,也該讓主將出出彩了。不然,喧賓奪主了總是不好。如果移涅當真蠢到了這份上,沒有後面的支援就好大喜功的鑽進圈套,那麼,就只好便宜張仁願了!

    計議已定,一張捕殺突厥狼崽的獵網,就此悄然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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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萬里黃沙 第259章 準備吃大餐
    日剛西沉,茫茫的戈壁上,乾燥的狂風肆虐的襲捲而來,刮起一陣黃沙,灑落在鮮血橫流的沙場之上。

    秦霄提著馬兒,緩步走上一處高崗,居高臨下的遠眺而去。狂放而干冷的風,送來一陣血腥味,讓秦霄鎧甲上的鮮血也很快干了。淡金馬胸膊和肩膀上的肌肉,還在輕微的顫抖,腳掌時不時的刨一下地面,似乎還沉醉在剛才的刺激和瘋狂之中。秦霄伸出一隻手,拍了拍馬脖子,撫撫它金黃閃亮的鬃毛。淡金馬驕傲的一昂頭,咴咴的長嘶一聲,好像是在說——痛快!過癮!跟著這樣的主人打仗,才是戰馬最高的榮耀。

    唐軍的歡呼持續不歇,震盪賀蘭山谷。不時有人將同伴扔起來,歡慶勝利。

    萬雷、郭子儀和墨衣拍馬走到了秦霄身後,靜靜的立著。一起用心感受著這份**燃燒蕩氣迴腸的豪邁,跨下的馬兒,也紛紛揚眉吐氣的打著響鼻,似乎是在對秦霄的淡金馬致敬。

    秦霄舉目向北遠眺,淡然說道:「萬雷,傳令下去。主戰五軍撤進軍寨開始整休,叫五軍將領把我軍的人員傷亡,迅速的統計出來一下。由左、右虞候軍負責打掃戰場。務必一個時辰之內解決一切。另外,不可鬆懈,全軍仍然做好隨時備戰準備。」

    「是!」

    萬雷輕喝一聲,拍馬而去。

    「郭子儀。「秦霄說道:「你拿上墨色蒼龍旗,去見邢長風。你跟他們混在一起的日子長,比較熟,知道他們會在哪裡埋伏。傳我令,就說前鋒游騎已經解決了,但仍要密切監視突厥移涅可汗主力動向,要讓突厥人的眼睛,一直瞎下去。每隔一炷香的時間,派一輪斥候回報軍情。」

    「是!」

    郭子儀也拍馬而走,紅馬白甲,分外醒目。

    東風呼嘯,耳邊轟轟作響。細粒的沙塵,也將盔甲砸得唏啦作響。秦霄身後的那一領猩紅戰袍,已經是濕嗒嗒的,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紅艷刺眼,那上面,儘是突厥人的鮮血和亡靈。

    墨衣輕夾了夾馬腹,走到秦霄身邊:「大將軍,打完了仗,回帳休息一會兒吧。」

    秦霄回首看了墨衣一眼,險些有些嚇到了。這哪裡還是那個秀氣淡定的墨衣,原本就冷艷的面龐上,全是乾涸的血跡,全身連人帶馬如同浴血。尤其是左邊一側,當時秦霄救她的那一鐺,將一個突厥人砍作兩半,血噴了她一身,此時已經如同被鮮血洗禮過一般。銀白亮甲,也難得看出幾分顏色來,身後的一襲白練似的戰袍,也變成了斑紅,宛如冥府夜叉。

    秦霄不由得微笑起來:「墨衣,你看看你的樣子。哪裡還是姑娘家。」

    墨衣淺笑:「大將軍還不是一樣?只是自己沒覺得吧。你現在若是突然出現在鬧市,準能嚇死一片人。」

    「沒受傷吧?」

    「沒有。」

    「好!」

    簡簡單單的支言片語,卻勝似萬般柔情蜜語。墨衣的心悸蕩得快跳起來,腦海裡不停的浮現著戰場上的一幕幕萬丈**的生死相依,宛如刻骨銘心一般抹之不去。

    秦霄晃了晃緊繃得有些僵直的脖勁,看著北方說道:「痛宰了突厥先鋒,他們的主帥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又會有一場大戰要來。墨衣,以後有戰事,你就不要跟去了,我……」

    剛說出這些話來,秦霄又有些後悔了,生生的打住。

    墨衣輕咬著嘴唇,說道:「大將軍,你已經說過了。到了軍中,上了戰場,墨衣也就是男人,是戰士。大將軍難道想讓墨衣當逃兵,臨陣退縮麼?若是這樣,倒不如現在一刀將我砍了,倒也乾脆。」

    秦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吧,我拗不過你。但是有一條,你一定要始終完好無整的跟在我身邊。你若是有什麼閃失,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墨衣心神悸蕩,一陣氣血上湧,眼睛就感覺一陣刺痛起來,強忍住衝動,點了點頭:「嗯!」

    「回去吧。略作休息。準備應付隨時出現的第二場血戰。」

    秦霄一拍馬,飛蹄朝軍寨跑去。

    墨衣的眼角,終於淌下兩滴淚來。這種生死與共鐵血柔腸的感情,雖然隱晦而低調,卻讓她從骨子裡升出一陣洶湧澎湃的愛意,就如同無形的魔手一般,將她拖向了一個深淵……

    只有上了戰場的人,才知道生命是如何的脆弱,才知道那份共歷生死的感情,是如何的鐵桿,彼此之間的信任也是毫無保留。

    不知不覺間,墨衣發現自己,居然如此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那個霸道、狂妄但又深沉博大、柔腸百轉的男人!

    秦霄回了軍寨,看到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血脈賁張的興奮,連那些在戰場上負了傷的戰士,也粗著嗓子哈哈的大笑。每個人投向秦霄的眼神,都是那種無上的感激、敬畏和崇拜。

    唐軍的士氣,空前高漲!

    回到帥帳邊,看到那面染血的黃龍負圖秦字帥旗,掌旗之人已經換過。秦霄皺了皺眉問道:「羅羽楓呢?」

    掌旗小卒說道:「回稟大將軍,羅中候回了軍寨就摔下馬來,暈倒了,但一直都死死護著帥旗,沒讓帥旗倒下。現在已有兄弟將他扶進了軍帳中止血治傷。」

    真是個鐵漢子!秦霄不禁悚然動容,對旁邊一個守候帥帳的中軍小卒說道:「帶我到羅中候帳中看看。」

    秦霄到了羅羽楓的帳中,看到羅羽楓已經面如白紙昏迷的躺到在床上,幾個士卒正用鐵鉗夾住插在他胸甲間隙裡的鐵箭頭,奮力一拔。羅羽楓頓時本能的大聲一吼彈坐起來。旁邊幾人連忙將他按倒,七手八腳的解開他的衣甲,在他傷口上撒著止血生肌的傷藥。

    羅羽楓臉上汗如雨下,急劇的呼吸,身上的肌肉繃緊得像岩石。

    秦霄靜悄悄地走過去,一手抓住羅羽楓的胳膊:「忍住,放鬆一點,方便兄弟們幫你包紮傷口。」

    羅羽楓頓時瞪大了眼睛:「大將軍!」

    說罷就掙扎著要下床來行禮。

    秦霄將他按住:「好好休息,養好傷。今後我的帥旗,一直都由你來扛。」

    「是,大將軍!」

    羅羽楓激動得淚如泉湧:「羽楓要跟隨大將軍,轉戰四方,踏平夷奴!」

    旁邊的士卒們將羅羽楓輕輕的扶起來,拿傷布替他包紮好胸口的傷口。秦霄細看了幾眼傷口,鮮血艷紅,沒有毒,這才放心的轉頭就走。

    羅羽楓在身後大聲道:「大將軍,羽楓一定會很快就傷癒的,扛著大將軍的帥旗。殺光突厥奴!」

    秦霄頓時感覺喉間像是被一團棉花給堵住了,一股無可抑制的豪情和感動,讓他沉穩如鐵石的心腸也悸蕩起來——大唐的軍人,多好的軍人!

    回到帥帳裡,墨衣已經將一領新的戰袍取了出來,放在案几上。打來了一盆水,準備讓秦霄洗臉。

    秦霄對墨衣微笑說道:「你打仗也累得壞了,就別幹這些瑣碎的小事,好好歇會兒吧。」

    墨衣不由分說的朝他走來,替他取下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戰袍,將新取出的戰袍替他披上。然後拿起一塊濕的抹布,細心的替他擦拭黃金鎧甲。做這些的時候,墨衣的神情是那樣專注,一言不發,目不斜視。就好比正在做著,這世上最有意義的事情。

    秦霄也就不攔著她了,由得她忙活。自己弓下身去,洗了一把臉。卻發現那盆水瞬時變作鮮紅色,自己也不由得有些驚愕住了——敢情剛才那一會兒,我臉上一直是這個顏色啊?

    稍後片刻,萬雷將戰鬥傷員統計拿了進來。突厥五千人,全部殺死無一人存活,五千匹馬也被廢了九百多匹,斬獲四千餘匹。唐軍戰死四百五十六人,重傷失去戰鬥力的八百三十七人,輕傷一千二百人。整場戰鬥,唐軍減員一千二百餘,除開戍守賀蘭山的一千六百人,整個軍寨還剩七千人多人,但其中有一千二百人帶傷,完好無損戰鬥力百分百的,差不多還有六千。

    總的來說,以四百戰死、八百重傷的代價,殲滅了突厥五千精銳先鋒騎,斬獲馬匹四千,的確是一場漂亮的勝仗了。畢竟,這是一場正面拚殺的遭遇戰,突厥的騎兵,實力也的確不俗。近年來,在面對唐軍的時候,他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懸殊的傷亡代價和慘敗。

    不久,張仁願的信駛快馬接連飛奔進寨——「張大帥麾下朔方軍主力,已進靈武縣,正在駐紮佈防!」

    「張大帥恭賀秦大將軍,首戰告捷!已上書表奏朝廷,請求嘉獎!」

    「張大帥正在調撥人馬,準備前來支援秦大將軍。將有一萬主力輕騎由張大帥親自率領,來與秦大將軍會合!」

    秦霄心裡略略的寬慰:張仁願不愧是沙場宿將,對戰鬥前線的形勢還是估量得蠻準的,知道可能還會有戰鬥。他收到我迎擊突厥先鋒游騎的消息後,肯定也是加快了行軍速度,這才早早趕到了靈武,並且在第一時間派來援軍,準備對付突厥主力。有這樣的大帥和搭檔,打起仗來也還算安逸。

    沒過一會兒,邢長風派了個特種兵回來報訊。來人跑進帥帳單膝一跪正準備說話,卻忍不住呲牙咧齒的喊了聲『疼』。

    「怎麼了,猴子,受傷了?」

    秦霄不禁笑道:「看你那副樣子,像是被老婆踢下床了一樣。」

    猴子,原名齊飛,二十五歲,從左衛率裡挑選出來的特種營將士。這小子鬼心眼賊多,就愛捉弄一些惡作劇,身形又較瘦,所以得了『猴子』這麼一個綽號。平常就是一個熱情大方而又善於搞笑的人,是特種營裡的一顆開心果。

    猴子咧嘴一笑:「沒啥,宰一個突厥奴的時候,想順帶著將他的馬一刀劈了,沒想到一不留神,被那匹馬在屁股上踹了一腳,有點,那個……疼,嘿嘿!」

    秦霄不禁大笑起來:「叫你小子平常訓練不努力,閃人的功夫沒練到家吧?——說吧,邢將軍派你遞什麼消息來了?」

    猴子頓時一臉嚴肅,正色道:「突厥移涅可汗可能是預計到,前鋒已經凶多吉少,於是已經在整將點兵,突厥營中號角四起,正在結集人馬。猴子來的時候,邢老大又捅爆了兩顆突厥眼珠子。」

    「你小子廢話真多啊!」

    秦霄笑道:「意思就是,突厥主力在動了,對麼?他們是要撤退還是進攻?」

    猴子嘿嘿一笑:「還不清楚。只有聽邢老大下回分解了。」

    「滾,滾回去!」

    秦霄又好氣又好笑的罵道:「對邢長風說,派一票人繞到突厥營後方,看他們身後還有沒有接應的人,如果有往來的斥候,也一併拿下。」

    「是!猴子滾了!」

    猴子賊笑一聲,飛快的跑出了帥帳。

    身旁萬雷說道:「大將軍,照您的意思,要將這一撮突厥主力也拿下?」

    「不錯,的確是有這個想法。」

    秦霄嘴角挑起一屢冷峻的笑意:「不過,我現在手上的這號人,減員太多,而且有些疲憊了,再去硬磕那個什麼移涅可汗,有些吃力。我打算等張仁願來了,和他商量一下再說。」

    萬雷哈哈的笑起來:「大將軍,你的胃口可真是好哇!剛剛吃下了五千先鋒騎,現在又要搞掉移涅可汗——這小子的情況我剛才找人問清楚了,是默啜的二公子。」

    「呵,那不是正好!」

    秦霄笑道:「逮不到老狼,就宰一隻小狼來玩玩,我氣死他默啜!讓他也知道,親人被人砍掉的滋味!五千游騎麼,不過是開胃酒,後面擺著的移涅可汗,才是主菜呢!」

    「哈哈,這個比方打得有意思!」

    萬雷大笑:「說得我都有胃口要吃飯了!」

    正在此時,帳吏來報:「張仁願大帥已到轅門,請求入見!」

    軍隊裡,不管是誰來了,都是不能瞎闖要請示的!就算張仁願是朔方軍大元帥,但在戰敵第一線,別軍將領搭建統領的軍寨裡,也沒有特權可講!

    秦霄嚯然站起來身,一揚手:「有請大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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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萬里黃沙 第258章 殘陽如血,殺戮如魔
    僅僅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連續三名特種營飛騎回報——「突厥前部五千游騎繼續向我軍大寨挺進!距離不到二十里!」

    「十五里!」

    「十里!邢將軍將突厥大軍主營派出的探馬斥候,以及前部游騎回報的信使,全部拿下,連馬匹都沒有走脫一匹!」

    秦霄雙手一擊拳,興奮的吼道:「幹得漂亮!突厥蠻奴,也太小覷我大唐了,沒有消息也敢冒然進軍,還以為我們像靈武軍一樣好蒙好欺負麼!六軍都尉,上前聽令!」

    六面牙旗高高揚起,六軍都尉拍馬上前,拱手聽令。旗鼓手、劊子手威風凜凜的站到秦霄左右——戰鬥即將開始了!

    「兄弟們!」

    秦霄熱血沸騰,將鳳翅鎦金鐺在將台上用力一頓,頓時破了兩塊青磚,白塵輕揚,錚然大響:「突厥人殺我們的父母兄弟,擄我們的妻妾姐妹,搶我們的金銀財寶,怎麼辦?」

    「殺!」

    「殺光他們!」

    萬人齊吼,聲震霄漢!

    「看看城中的鮮血與白骨,想像他們就是自己的親人!突厥奴!我們能饒得了他們麼?」

    「報仇雪恨!——報仇雪恨!」

    眾軍咬牙切齒,怒氣衝天,肆虐的狂沙也似乎被驚得飛舞逃遁,風聲更大了。

    「好!」

    秦霄大聲道:「突厥人的這五千先鋒游騎,已經是成了瞎眼的蒼蠍與斷線的風箏!兄弟們,建功立業的時刻到了,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下面,聽我將令!」

    秦霄拿出點將兵符:「左、右虞候軍,箭上弓,矢上弩,駐守大寨左、右廂房箭營。其餘前後左右四軍。隨本將統領的中軍殺出寨去,將突厥蠻奴的前鋒游騎,殺個落花流水!左營一千輕騎,現在出左寨埋伏亍寨左之北五里之外,右營一千騎埋伏右寨之北五里之外。前軍的兄弟,原是騎兵地改作步兵,持陌刀與團牌佈陣於前,後軍緊隨其後,持角弓與角弓弩護備陌刀陣,本將自領中軍騎軍。於陌刀陣左右壓陣。到時只聽炮響鼓擂,眾將一起揮軍掩殺包圍過來。一個也不能讓他們逃走!聽明白了麼?」

    「明白!」

    六軍都尉都起身上前,接過兵馬節符。頓時。萬人軍營裡,人馬熙攘左右開拔,但又一點都不混亂。東、西軍寨的青龍、白獸門,兩千輕騎飛奔而出,瞬間消失在視線之中。前軍騎兵的戰馬都集中到了馬廄裡,個個操起陌刀挎上橫刀,由萬雷統領著出寨佈陣。

    秦霄站在點將台上。看著大軍井然有序瞬時集結完畢,心裡十足的滿意——帶領這樣的軍隊打仗,還真是夠勁!沙詫忠義那個苦命的孩子,手裡握著大唐精銳的靈武軍,居然被突厥人打成了那群,真是丟大唐的臉!現在,我就要將這份顏面爭回來。

    這一戰,我一定要不動聲色的全殲突厥五千游騎,將受挫的唐軍士氣提起來!

    最後一輪特種營飛馬諜報——「突厥游騎於寨北五里處佈陣集結。正準備向我軍殺來!」

    「好!回去告訴邢長風,突厥前鋒與主力之間地聯繫,要完全斷絕。哪怕是有一隻蒼蠅飛過,也要用鐵臂弩給我射下來!」

    「啊?啊——」那個特種營的將士愕在的呆了一呆:「真射啊?」

    隨即臉一紅,自己笑了起來:「末將知道了,就照大將軍地話傳過去!」

    說罷翻身上馬。飛奔而去。

    秦霄原本繃得緊緊的神經,被這一個小插曲弄得輕鬆了一下。暗自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對自己說道:我是主帥,臨戰指揮的時候,一定要保持冷靜才是!

    秦霄對旁邊道:「郭子儀!」

    郭子儀精神一震,拜於台下:「大將軍,子儀聽令!」

    「給你一千五百輕騎,於陌刀陣左翼掠陣。只待鼓聲大作本將旗令一出,你就揮軍殺出,痛宰突厥蠻奴!」

    說罷,秦霄就將軍令符遞給了郭子儀。

    郭子儀喜出望外,接過兵符大聲喝道:「子儀一定奮勇殺敵,不負大將軍所托!」

    秦霄眼睛朝旁邊的幾個旗牌手瞟了一瞟,發現他們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現在看來,左衛威的這行人,還真是身經百戰地沙場好手,對於陣前『認令不認人』的做法,是不會有什麼異議的。將令一出,莫敢誰合。讓郭子儀這樣的年輕後生,而且是白身平民領一支軍隊上陣,也稱得上是破格開例了,但這些人也沒表示出什麼不滿和驚訝。

    「金鼓手,號角兵!」

    秦霄說道:「將你們的力氣都憋足了,稍後看我號旗,將鼓給我擂得震天響,嚇破突厥人的狗膽!」

    「是!」

    數十人齊聲大吼。

    秦霄手提鳳翅鎦金鐺,翻身騎上淡金馬:「中軍的兄弟們,隨本將出寨!」

    回眼看到墨衣,也忙不迭的騎上了她那匹從左衛率弄來的雪花馬,一身白袍銀鎧地提一桿鐵槍,也跟了出來。秦霄微皺了一下眉頭遞給她一個眼色,墨衣倔強的搖了搖頭,就跟著秦霄身後的帥旗手,走在了秦霄右邊。秦霄心裡犯急,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地面出口叫她回去,低聲道:「稍後開戰,離我近一點。」

    墨衣輕輕的點了點頭,將手裡那桿冰冷的鐵槍握得更緊了。現在唐軍騎兵,大多是用的漆槍,有地威猛一點的,就用丈八馬槊(唐尺折合八尺,約長二米五)左威衛主力輕騎裡,用馬槊地就佔了七成。墨衣的這桿鐵槍,還是在京城的時候找左清道率田珍要來的。田珍自己習慣用陌刀和鐵槍,這柄渾身雪亮紅纓熠熠的鑌鐵槍,本來是為自己準備的,不料被墨衣軟磨硬泡的要來了。

    大風起,黃沙舞。秦字帥旗的尾角兒輕撫在墨衣地臉上,給她秀氣冷艷的面龐,平添了一絲神秘和嫵媚。秦霄側眼瞟了她一眼。心裡暗自有些擔心:武功再好,上了戰場面對群毆和冷槍暗箭,都是容易掛掉的。墨衣……你是不是太要強了一點?你就算是躲在帥帳裡,也沒人會笑話你的,何苦呢?……

    三千陌刀手,已經布好陣勢,欺日賽雪的寒光,在每一個勇猛憤怒的左威衛士兵臉上,抹上了一層肅殺的寒氣。左右側後兩翼,就是秦霄和郭子儀各自統領的一千五百輕騎。久經沙場的戰馬,似乎也感覺出了戰鬥的氣息,馬蹄兒焦躁地刨著地面。噴出一股熱氣打著響鼻。秦霄戴著手套的手,緊握著鳳翅鎦金鐺,將它架在馬鞍上,感覺手心裡一陣陣直冒熱氣,索性將它扯了下來塞進了胸甲裡。冰寒的鐵桿握到手上,一陣殘酷地寒意與刺激,反倒讓身上的熱血更加沸騰。

    片刻之後。遠遠的看到一陣塵煙四起,大地發出輕微的顫抖——突厥人,來了!

    秦霄夾了夾馬腹,提馬走到陌刀陣前。墨衣和執旗手、傳令兵也依次跟上。整個指揮中心,頓時提到了戰場第一線。

    突厥的馬,歷來以狂野著稱;突厥的騎兵,就是他們引以為豪的驕傲。用他們自己地話說,那就是『突厥的騎兵是狼,敵人的軍隊是羊』!這時看來。突厥的騎兵的確是凶悍,齊齊的奔騰而來,馬頸上的三花鬃向後飛揚。身著鎖皮環鎧頭戴皮氈帽的突厥人,飛舞著手中的馬刀和長予,呼嘯而來。當先一面腥紅狼旗,後面領著地。就如同深山老林裡出來的一群餓狼般的士兵。

    秦霄地心不由自主的突突狂跳起來——「這一刻,終於到了!冷兵器的沙場。對戰侵略的突厥野狼!」

    秦霄身後地掌旗手忍不住輕聲說道:「大將軍,你應該在陌刀陣之後,不可親身上前。」

    「無妨。」

    秦霄淡然的笑道:「經此一戰,我就要讓突厥蠻知道,大唐軍中,有我秦霄!」

    細看了那個旗手一眼,三十多歲地一個漢子,生得五大三粗相貌威猛,濃密的鬚髯男人味十足,腰上挎著一柄橫刀,再無兵器。秦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末將羅羽楓,左威衛中候,帥旗使。」

    「嗯……」

    秦霄微點了點頭:「帥旗不能倒,緊隨我左右。」

    「大將軍放心。」

    羅羽楓凜聲道:「末將就是被砍碎了,也要用殘軀讓帥旗驕傲的豎立著,飄揚在屠殺突厥蠻奴的沙場之上!」

    「好漢子!」

    秦霄輕聲的咬牙說道,心裡一陣氣血翻騰——多好的大唐軍人!

    奔騰的突厥狼群很快就近了,離秦霄與陌刀隊前一箭之地停住,狼旗向上走了數步,閃出一將來,光著頭,提一根狼牙大鐵棒,對秦霄這邊叫道:「區區幾千人,就敢擋我!沙詫忠義的骨頭,能夠拿來敲大鼓了麼?他一定讓你們愚蠢的皇帝砍了吧,哈哈!」

    他身後的突厥士兵跟著一陣大笑起來,也不管聽沒聽懂那光頭大漢說的漢話。

    秦霄細看一眼,不由得哂笑起來——這不是在長安宿羽亭,被我打掉七顆大牙的突厥野豬力賀達麼?怪不得漢話說得這麼順溜,但是有一點關不住風,像是大舌頭,哈哈!

    秦霄輕夾了夾馬腹提馬上前一點,將懸在手腕上的馬鞭抖起來,輕輕拍著馬鞍,戲謔而悠閒的說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我當是誰呢這麼有文化,將漢話說得一板一眼,原來是突厥『第一』勇士力賀達將軍。真是失敬呀!」

    力賀達渾身一震,瞪圓了眼睛向前聳了聳身子,驚愕的叫道:「秦……秦!這個字老子認得,是個秦字!你是秦宵!」

    「哈哈!果然有文化,居然還認得漢字。」

    秦霄連罵帶笑的大聲道:「只是可惜呀,眼睛倒像是長成了屁眼兒,本將穿上盔甲就不認得了。怎麼樣,你還有多少顆牙齒,要不要本將今天幫你個忙,替你拆個乾淨?」

    力賀達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嘴,頓時心頭無名業火大起。當初被秦霄打得滿地找牙顏面盡失,後來更是痛了好長一陣。連肉也吃不了只能喝稀飯!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力賀達一聲大吼:「小白臉南蠻子,本將今天就取了你的狗頭,報仇雪恨!小白臉,你別跑,有種跟爺爺到馬上單打一場,爺爺來取你狗頭!」

    說罷不顧一切的拍馬就朝前奔來!

    「呵,又要單挑?」

    秦霄心中暗道,雖然現在戰陣上早就不興單挑這一出了,但你要來。我還怕你不成?劍眉一豎,猛夾馬腹,提著鳳翅鎦金鐺就飛奔了出去。

    兩軍將士都有些發愣了——這是哪一出啊?大軍對陣。玩起了單挑?

    墨衣更是額頭一陣陣冷汗直下,一陣芳心亂顫:這個力賀達,生得凜然虎軀氣勢驚人,比秦霄足足大了一圈兒,那手中的狼牙鐵棒,怕是有一百多斤重,要是不小心挨上一下。那可就……

    力賀達想起了那日的屈辱,心中的怒火幾乎都要將眼睛燒紅了,手中地狼牙鐵棒如泰山壓頂一般,朝秦霄迎面砸來!

    秦霄心中明白,若是用自己的鳳翅鎦金鐺去和他狼牙鐵棒硬拚,絕對是吃虧的,說不定連兵器也要被砸飛,虎口受傷!於是側身一閃,鳳翅鎦金鐺斜斜的在狼牙棒旁邊掠了一下。將他的力道卸開,那兩道鳳翅彎刃寒光一凜,就朝力賀達頭臉上削去。

    力賀達一棒失手。心中正驚疑於秦霄迅捷的躲閃,此時自己的棒力已是強弩之末來不及回收,卻又被秦霄一翅削了過來,不由得大驚失色。狼狽的一縮手,感覺頭頂一陣風聲掠過微微發涼。險些就要魂飛天外,馬上策馬朝自己的本陣跑去。

    秦霄也不去追趕,自顧拍馬回去了。唐軍將士們頓時發出一陣海呼山湧的大吼:「大唐!大將軍!——大唐!大將軍!」

    秦霄臉上掛著冷咧地微笑,看著喘著粗氣的力賀達,將手中的馬鞭高高揚起——「陌刀陣,前進!」

    「吼,吼吼!」

    三千陌刀手,由萬雷領著,齊聲大吼穩步向前。

    力賀達驚魂未定,身後地突厥戰士們,也因為主將一招被人擊敗狼狽逃回而信心大挫,聽到這樣的雷聲大吼,不由得有些驚顫與騷動起來。旁邊的幾個牙將大聲道:「大將軍,上吧,跟南蠻子拼了!」

    力賀達隱約感覺頭頂傳來一陣冷嗖嗖的涼意,但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不拚命了,大吼一吼:「兒郎們,殺!殺光唐軍!提他們的頭臚回牙帳請功!」

    突厥騎兵,頓時如同開閘的洪水一般狂湧而出。秦霄帶著旗手,已經回到了左翼騎營,看到陌刀隊悍然不畏的像推土機一樣向前推進,瞬時就和突厥騎兵戰到了一起!

    二米多長地大砍刀,鋪天蓋地的砍殺而去!人和馬頓時一起肢體飛揚,血裹黃沙!

    震天的喊殺聲震動了地皮,突厥人的三稜響箭破空之聲尖利而刺耳,穿透著唐軍士兵的頭臚和咽喉!

    秦霄大聲道:「傳令,左右冀騎兵,從側面掩殺過去!擂鼓助威,放起號炮,伏兵四起!」

    傳令旗紛揚而起,頓時,八面巨型軍鼓擂作天響,震得人心臟發顫。三聲巨炮聲響後,秦霄大聲一吼:「中軍的兄弟,隨我殺上前去,剁光突厥奴的狗頭!」

    這一聲喊下去,秦霄的腦海裡嗡的一聲響,只作一片空白。唯獨剩下一個血寫地大字——「殺!」

    殺!

    「殺啊!」

    三千騎兵,從左右兩翼飛奔而出,進人戰團。彪悍的突厥人毫無怯意,分兵左右迎了上來!

    秦霄手中的鳳翅鎦金鐺,此時已經成了逢人就噬地凶獸,渾手上下,彷彿都與自己無關,成了一台充滿電能的機器!

    揮鐺,砍殺,鮮血飛濺,頭臚騰空,肢體破碎!這一個重複的鏡頭,不停出現在秦霄眼前。

    若用一個詞語來形容他此時的心境,那就是——麻木!到了這樣生命如同落葉一般脆弱宛如阿鼻地獄地殺場之上,是沒有時間思考與準備的。唯有機械地殺戮!

    兩個突厥士兵。每人一桿長矛挺刺著朝秦霄桶來,秦霄雙腿時刻夾緊馬腹,將手中的鳳翅鎦金鐺側旋一舞,將二人的長予砍作兩段。趁他們驚愕慌亂之際,一聲雷霆大吼斜砍下去,左面一人從脖到右肩被連著砍破,右面一人,則是連著手臂到腰間,碎成數段!

    瘋狂地血液朝天噴湧,抽搐的肢體落到地上。流出紅白黃綠的東西,甚至還看到了一人胃裡剛剛吃下不久的干牛肉。

    血舞黃沙,落日下的殺場!

    三人拍馬圍殺過來。分別向秦霄頭頂和左右招呼。那個執帥旗的中候羅羽楓,舞著手中的橫刀格擋住一槍,身後墨衣挺槍而出,嬌斥一聲,將右邊的突厥士兵當胸穿過!秦霄精神大振,也顧不得去擦頭盔上汩汩流下的鮮血,一金鐺劈頭蓋臉的朝前面那個突厥士兵砍去。頓時,那個士兵眼睛睜得巨大,挺槍去擋,但是哪裡還擋得住。秦霄一擋下去,將他地長矛拍作兩段,威速不減勢大力沉的猛拍了下去。鳳翅鎦金鐺中間的鐵鎧拍上他地頭頂,頓時一聲氣球似的爆響,紅的白的飛濺而出,連那匹馬也感覺身體一沉。不自覺的前膝一軟跪倒一腿。

    淡金馬聞到了鮮血,看到了殺戮,變得空前的興奮與暴躁起來。馬首疾昂『咴咴』的長嘶一聲,就地一個騰挪,後腿一抬踢了出去,將那匹『俯首稱臣』拜倒在地地突厥馬踢爆了眼睛。痛叫一聲朝後翻倒而去。

    秦霄心中的血氣都要爆棚了,只恨殺得還不夠痛快!墨衣和帥旗使緊跟在他左右護航。寸步不敢離開。

    秦霄抬眼看了一眼陣中,力賀達那個蠻牛野豬,正用手中的狼牙棒,折磨唐軍陌刀陣中的步兵,心中一陣大怒,猛一拍馬,就朝戰陣核心的力賀達殺去。

    左右前來夾攻的突厥士兵,無不見鐺而倒,或死或殘,慘叫四起,血海滔光!

    那一面黃龍負圖的秦字帥旗,在沙塵血海中凜然飄舞,所向披靡!

    那個銀鎧亮甲嬌軀如柳的女子,全身上下卻如同浴血的夜叉,一柄鐵桿銀槍,已經是戳穿了第六個突厥蠻奴地咽喉。那喉間綻放的血霧,如同雪中散落的梅花飛瓣,觸目驚心,但又賞心悅目,如同為這個巾幗鬚眉開綻地禮花!

    墨衣的心也迷失了。迷失在這血腥的戰場上,迷失在瘋狂無止境的殺戮裡,迷失在那個男人,無可匹敵地霸氣和狂妄之中!

    狂妄!那是多麼恐怖的自信與狂妄!誰還能擊倒這樣力量與智慧完美融於一身,天塌不驚睥睨眾生地男人?

    這不是溫柔與愛意,而是作為一個與之並肩戰鬥的戰士,發自靈魂深處的崇拜與震撼!

    原來——這就是戰場!這就是那個在戰場上宛如任何人生命主宰的男人!

    揮舞鐵棒砸碎了唐軍腦袋,肆聲狂笑的力賀達!近了!

    秦霄猛一夾馬腹,奮力提疆——淡金馬心領神會,騰空躍起嘶聲長嘯,那一柄飲血如狂的鳳翅鎦金鐺朝力賀達滅頂砍來!

    力賀達頓時大驚失色,架起鐵棒迎住,然後奮力一推,勉強將力道卸了去。定睛一看,剛才那個漂亮的小白臉,居然變成了一個渾身是血眼睛通紅邪魔一般的殺神,那柄灑出血水與腦漿的鳳翅鎦金鐺,就這樣肆無匹敵霸道千軍的再次朝自己頸間肩頭砍來!

    力賀達絕地反擊的嘶聲一吼,迎上一棒,火星四射,雙臂發麻!

    不容他喘息,秦霄震聲一大喝,鳳翅鎦金鐺如同金星逐月從他空洞的腰腹間閃電般的貫入!

    力賀達感覺懷中一陣劇痛,雙眼一瞪,手中的鐵棒就不自覺的掉到了馬下,恨不能將秦霄生吞的死死瞪著他。

    力賀達清楚的感覺到,生命正從自己的體內飛速的抽離。原來,這就是死的感覺!

    附近的唐軍和突厥士兵都有些呆栗了,看著面冷如霜殺氣四射的秦霄,和一臉猙獰可怖絕望怨恨的力賀達……

    「力賀達!」

    秦霄大聲一吼:「這就是犯我大唐地代價!」

    秦霄一聲巨吼,雙臂發出千斤之力,將力賀達的屍首掄起來,如拽紙鳶一般的將他掀起。往前面突厥人群中砸去。

    頓時,擊倒一片!

    突厥人嘰裡骨碌的失聲大叫驚慌起來。但馬上,又憤怒的朝秦霄這邊猛撲過來!

    秦霄劍眉始挑,毫不退縮的迎敵而上。

    瘋狂的突厥馬刀和長槍,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獸,朝秦霄全身上下籠罩而來。一名突厥人翻身下馬,用馬刀擊斬淡金馬的馬蹄。淡令馬極通人性聰明的跳身而起,後蹄一抬踢上了那個突厥人的面部,那人頓時朝後倒下,臉上連他爹媽都認出來了。秦霄心中大怒——居然敢傷我寶馬!雙腿一夾馬腹。同樣忿怒的淡金馬怒嘯一聲向那個突厥衝去,秦霄斜砍一鐺,將此人攔腰揮作兩段。淡金馬餘怒未消的一蹄將他上半截踢飛。

    背後墨衣一聲驚叫,秦霄就感覺背後一陣嘯響,左手反手拔刀,飛刀絕倫地朝後砍了出去,『卡嚓』一聲,一柄長槍的被揮作兩段。那個突厥正驚愕的瞪大了眼睛,胸前早已被一柄鐵槍穿透。如注的鮮血順著絲絲的紅纓,噴流而出。墨衣一聲清嘯拔槍而回,飛快的瞥了秦霄一眼見他安然無恙,芳心稍安。眼角餘光裡寒光一閃,頓時反應了過來,左邊側手一槍格去了飛來一枚箭矢。秦霄拔馬跨上兩步,一鐺朝她右方砍下去,頓時將一個突厥人從頭劈開,連馬一起倒下。將墨衣的側身和馬身全染作血紅。

    「集中精神!」

    秦霄厲聲大喝,怒目瞪了墨衣一眼。

    墨衣手中鐵槍不停,點了一點頭。心裡卻是陡然了一股想哭地衝動——這種特別的『甜言蜜語』也唯有我才能聽到了,哪怕是他最疼愛的仙兒,也不可能聽到!

    唐軍見秦霄斬了力賀達。齊聲大吼,士氣空前爆漲!每個人的手上。都多了一分力氣!每個人的刀槍,都多了一道死亡之光!

    「殺!」

    唐軍不自覺的齊聲大吼起來,氣貫長虹,震得地皮一陣陣發抖!

    突厥人則像是發了失心瘋一樣,不顧一切的朝秦霄這邊撲殺過來。

    鼓聲擂擂,喊殺震天,左右兩側的伏兵殺來了!

    突厥人看到這個狀況,已經是群龍無首的一群惡狼,頓時全都將性命豁出去了,將血管裡最後一絲怒火和力量也燃燒起來,揮舞大刀和長予,與唐軍進行最後殊死地搏鬥。

    戰陣中,萬雷一陌刀拍翻了一個突厥騎兵,趕上一步將他揮作兩段,然後扔掉陌刀,縱身一躍騎上了他那匹烈馬,抽出特種營的特製的長刀來,一陣肆意地大笑:「寶貝兒,我今天也讓你開開葷,殺,殺光這幫***!」

    鐵臂一揚,寒光凜然,一個突厥士兵的頭臚頓時只剩了半邊。但馬上,就有四五個騎兵將他圍在了核心,刀槍並舉的朝他攻來。

    萬雷瘋狂地大笑:「來吧,來吧!***雜種們!爺爺送你們見閻王!」

    寒光閃過,一名突厥士兵地喉間出現了一道血痕,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喉間鮮血衝出,將喉嚨炸裂,整個頭臚就這樣向後翻倒下去!

    紅了眼的突厥人,悍然無畏的朝萬雷撲殺過來。一騎深入的萬雷,頓時被圍在了核心。圈外一聲長嘯:「萬雷將軍。小侄來也!」

    紅影暴閃,寒光突現,一名突厥士兵被一槍刺穿咽喉,就此翻下馬來。騎著火炭烈馬身披銀甲的郭子儀出現在陣中,與萬雷左右並立,方天畫戟如同游龍鬼舞,寒光戾影攝人心魄!

    「好小子,厲害!」

    萬雷大叫道:「大將軍沒白疼你!多砍幾個狗頭,回去孝敬你師父!」

    「是!」

    郭子儀鋼牙一咬,縱馬而起,人馬如電,間隙飛過,一條突厥人的手臂沖天飛起,慘叫大起。郭子儀回馬一戟,砍去他的頭臚。頓時,那人的脖頸如同消防開關一般,噴出沖天的雪霧。將郭子儀的白袍銀鎧,染作斑紅。

    萬雷如同吃了興奮劑一樣,雙手握著長柄大刀,縱馬在戰陣中衝來殺去,左砍右劈,無不披靡,宛如怪獸!

    秦霄砍了力賀達,突厥人朝他殺來,唐軍也自覺的圍向帥旗,將這裡變成了一個殺戮集中場。

    一聲哨響。冷箭飛來,秦霄昂首閃過,卻聽到身後一聲悶哼——掌旗使羅羽楓胸口中箭!

    秦霄心中微凜。大喝一聲一鐺橫掃下去,將圍攏的突厥士兵擋得開了,回頭說道:「要緊麼?」

    羅羽楓鋼牙一咬,揮起橫刀砍去箭尾,唯留一個箭頭插破了甲冑留在胸口上,鮮血汩汩,悍然無懼地大聲說道:「死不了!」

    「好!」

    秦霄猛吸一口氣。身上的力量如同永不衰竭的活泉噴湧而去:「來吧,雜種們!讓你們看看,什麼才是大唐的男人!」

    羅羽楓胸前的鮮血噴湧而出,淋上了馬頸、馬鞍。但他仍然像守護生命一樣的,緊緊抱著那面大旗,揮舞著手中的橫刀,挑開要來砍旗的突厥刀槍。

    秦霄看到狀況,提馬一縱護到了羅羽楓身邊,一鐺下去。從肩而下,將一個突厥人砍作兩段,連馬頭都被削了一半下來。淡金馬興奮不已。狂跳而起。秦霄手中的鳳翅鎦金鐺,舞得更是滴水不漏,將飛矢冷箭都擋了下來,護著身後的掌旗使。

    黃龍飛舞。『秦』字飛舞!在這片殺戮場上,彷彿一道風景。用突厥人地生命和鮮血,澆灌這面迎風招展的鐵血大旗!

    殺到陣中,正遇到萬雷與郭子儀。三將加上一巾幗,四騎合併,排成了一枚所向披靡的箭矢,在突厥人中間衝來殺去。

    那是一面奔騰地帥旗,瘋狂的帥旗!永不倒下的帥旗!千萬戰死邊疆的男兒靈魂附之於上的帥旗!象徵大唐戰士之魂威鎮邊陲的帥旗!——如同一枚燒紅的烙鐵,在潰如敗殘雪地突厥騎兵群裡,肆意的衝殺,所到之處,人仰馬翻莫可抵擋!

    凶悍如狼的突厥人,終於懼怕了——為什麼,會有如同狼魔一樣的將軍?為什麼之前如同豆腐一般的唐軍,這一刻變成了鐵齒鋼牙的怪獸,為什麼自己的主帥,遲遲不來增援?

    突厥人的信心,如同腐朽的泥牆,在鋼鐵猛獸一般地左威衛面前,摧枯拉朽的崩塌!

    活——我要活著!這是每個突厥人心中,本能的想法。至從第一個突厥人開始拍馬後退開始,他們所謂『狼地信念』終於變成了狗屎一般的笑談,惡臭不已!

    四方伏兵,連讓他們做狗屎的機會也沒有給!團團的攻殺過來,將突厥人圍得像鐵桶裡地老鼠,想逃躥,卻又無地可刨!

    他們自誇自耀貌視強大的狼爪,也只能刨動紙素一樣軟弱地大唐百姓,和批發飯桶的沙詫忠義。在鋼鐵猛獸一般的左威衛——秦霄率領的左威衛面前,簡直就成了一個笑話,就如同大漠上的兔子欺騙雄鷹我會咬人和劈飛腿一樣!

    五千人的戰鬥,持續了近兩個時辰……

    八十里外的突厥帥帳裡,他們的統帥移涅可汗還在瓣著手指頭等著前鋒力賀達的消息,似乎還心情愜意的喝了一杯羊奶酒。他在想,新來的這一批唐軍若是拿下了,批不定就能討得默啜泣的歡心,將他立為太子。

    邢長風帶著特種營,埋伏在戰場與突厥大營之間的溝壑裡,身邊已經累了數十具屍體和死馬,眼睛如同蒼鷹一樣,漠然而冷峻的盯著黃沙飛舞的大戈壁。只要有突厥人馬出現,三十張三弦鐵臂弩就會毫不留情的將他射成馬蜂窩。

    突厥人到了最後,還是保留著狼的野性,懼不投降。其結果就是,殺戮的時間增加了半個時辰,直到最後一名手執突厥狼旗的士兵,被墨衣一槍穿喉,挑下馬來。那面突厥牙旗,也被秦霄的淡金馬踩到腳下撕碎。

    淡金馬驕傲的人立起來,面對染血的黃沙,嘶聲長嘯!

    唐軍瘋狂了,個個揮舞兵器旗幟,放聲大笑狂吼,聲震蒼穹!

    這是一場多麼酣暢淋漓的勝利!

    二個時辰,全殲突厥五千精銳先鋒騎兵,怒斬敵軍主帥——號稱突厥第一勇士的先行官力賀達!

    這樣的勝利,將傳遍朔方,傳遍安西四鎮,傳遍隴右邊關,傳到京城長安,傳到突厥牙帳,南北驚騰!——我大唐的軍隊,是可以屠殺突厥狼騎的!

    左威衛,在這樣一個夕陽如血的大戈壁上,譜寫了第一曲朔方神話之歌!
twicefanunion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2: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萬里黃沙 第257章 第一輪交鋒

三天之後,斥候來報,張仁願大軍已快到靈武,離城不到五十里。秦霄已經將靈武縣中的兵馬,駐紮到了城北三十里的地方,而且賀蘭山中的三關口,也重新點派了駐軍,防止突厥人再次從這裡突破,殺到自己身後。那一處送入補給的山道,也置了崗哨關隘。

    秦霄大馬金刀的坐在軍帳裡,手裡拿著那份地圖在仔細的看著。墨衣輕悄悄的給他倒了一杯茶放到手邊,然後侍立一旁,靜默不語。郭子儀和邢長風則是領著特種營,環立在帥帳之外,做為中軍親衛。

    秦霄入神的拿著地圖看著,不時還用手在上面比劃比刑。半晌過後,手不自覺的摸到茶杯拿起來喝了一口,感覺到一絲異樣,「甜的?」

    身後墨衣輕聲道:「前幾天紮營的時候,我在附近一個山崗上看到了一個蜜蜂窩。於是就將它弄了下來,取了一點蜜水,給大將軍喝。」

    「沒蟄到吧?」

    秦霄轉過頭來,仔細上下打量的看了墨衣一陣。

    墨衣連忙搖頭擺手:「沒有,沒有。我用火把和柴堆燒的,沒被蟄到。」

    「那你臉上是什麼?」

    秦霄不禁有些微微的懊惱和慚愧。這兩天來,一直忙於指揮築建工事和軍營,都沒正眼瞧過墨衣一眼,只把她當作是身邊的丫鬟來使喚了,自己也沒覺得。現在細看之下,才發現墨衣戴著紅纓頭盔的面部,有兩個隆起的小包,一個在左臉頰,一個在額頭上,大大的損害了面部美觀。

    墨衣尷尬的低下頭去,臉頓時就紅了:「我……一時不小心,被蟄了兩下……」

    「墨衣。你坐下來。」

    秦霄拖過一張軍中小凳,放到自己身邊,「至從離開江南後,你就言語很少不愛說話了。和我聊聊吧,你心裡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墨衣靜靜的坐了下來,緩緩搖了搖頭:「沒有,能跟著大將軍一起來北疆,墨衣其實很開心。」

    秦霄眨著眼睛看了墨衣幾眼。細語道:「墨衣,現在到了軍隊裡,別像在家裡一樣伺候我了,知道麼?為了取點蜜水就被變成這樣,多不划算?而且傳出去,說我這個大將軍只知道貪圖享受,無蜜不喝,影響也不好。知道了麼?」

    墨衣委屈的點了點頭:「我知道錯了。」

    秦霄微笑道:「我明白你的好意。也不是責怪你的意思。只是,到了軍隊裡,就要遵守軍隊裡的遊戲規則。與士卒同甘共苦不搞特權,才會有威信。知道麼?要享福,等打了勝仗回家,有的是時間和機會呀!」

    墨衣抬眼看了秦霄一眼,眼神裡滿是傷感:「大將軍,你自己是沒覺的。自從離了楚仙山莊以後,你一路風餐露宿。一天天的瘦了,黑了。現在到了靈武,一天到晚忙個不停,每天睡不到二三個時辰,吃的也是和士兵一樣的粗糧,喝的是帶有沙子的雪水煮的茶。照這麼下去,身體若是垮掉了,我如何向仙兒和婉兒交待?」

    「怎麼可能!」

    秦霄安慰的笑道:「減下去的是在江南養出的肥肉。我現在身體,不知道有多好。墨衣,反倒是你,如果不習慣,我可以派人先送你回長安安頓。本來麼,我就是不肯帶……」

    「我不要。」

    墨衣打斷秦霄,飛快的搖頭說道:「我一定要跟在大將軍身邊!」

    秦霄無奈的輕笑起來,拿過墨衣的手,在手中輕拍了拍:「那好吧,就讓你留在這裡。不過,既然到了軍隊裡,你也是戰士,要把自己當成男人。而且,不要再去幹捅蜜蜂窩這種事了知道麼?軍隊裡是很嚴肅的,不比在江南的時候。」

    「嗯……」

    墨衣的點微微發紅,伸手摸了摸臉上和額頭的小包,「我知道了。」

    這時,帳外郭子儀說道:「大將軍,張大帥派信使來了。」

    墨衣從凳子上站起來,持劍立於一旁。秦霄說道:「請他進來。」

    一個小校模樣的人掀開帥帳闈簾走了進來,單膝拜倒遞上一封書信:「大將軍,大帥差小人來送信,並請大將軍即刻回書。」

    「嗯。」

    秦霄接書信,拆開看了看。張仁願質問秦霄,為何不在靈武構建防禦,而是將大軍屯於北面城外。秦霄拿出筆墨寫了一封信,將賀蘭山中的情況對張仁願說了清楚,然後將信交給小校,讓他送去了。

    小校剛走,墨衣說道:「大將軍,我們這樣將大軍屯紮在這裡,萬一突厥從北面荒漠突然殺過來,如何是好?」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能迎戰。」

    秦霄說道:「我們現在,無異於是開路先鋒。為了確保後面大軍能夠安然紮下防禦,只能頂在這裡。守在靈武縣固然會容易一些,但是又將賀蘭山中的補給口和三口關暴露在了突厥人面前。他們若是強攻那兩個地方,再從賀蘭山中繞到我們身後,或是從旁突襲張仁願大軍,那損失可就大了!」

    墨衣皺著眉頭,說道:「靈武以北,全是這樣一片茫茫的戈壁和荒漠,幾乎沒有什麼地形變化。我們地軍屯,也沒什麼地利可言哪!雖然前突了三十里,將補給口和三口關擋在了身後,可是突厥要強攻打下這裡,那還不是一樣的效果?」

    「所以……」

    秦霄皺起眉頭,凝重的說道:「這兩天,我一直在研究地形,想一個妥善的辦法,解決靈武道大軍一直被動挨打的局面。」

    正在這時,萬雷突然闖了進來,沉聲喝道:「大將軍,外面發現突厥探馬!」

    「哦?」

    秦霄嚯然站起身來:「有多少人?在哪裡?」

    「七八個人,大約十里開外。」

    萬雷說道:「和我們派出的斥候撞到一起了,剛剛回報的消息。」

    秦霄一手抄起插在兵器架上的鳳翅鎦金鐺:「走,出去看看!」

    一手甩開門簾,秦霄踏出了帥帳,身邊立馬跟上了旗令兵,大舉『秦』字帥旗跟在秦霄身後。另外有七個牙旗兵,手執不同顏色的令旗,也一起跟了上來。行軍在外,諸位將領,都是看帥旗行動地。七面牙旗,用不同的顏色標誌,藉以號令前、後、左、右、中軍、左、右虞候七軍。七軍所執的牙旗。也與七旗手的牙旗顏色相同,以免士卒混淆軍令混亂。

    左、右兩面是中軍護軍和特種近衛營軍帳,正前一條大道,建了一個點將台,上面置了八面大鼓和鐃金吹角,頂端高置一面『唐』字帥旗迎風飛抖。帥帳邊和軍寨之前,設了木質或皮質的彭牌,做為防禦保護裝置。當中一個柵欄。用長槊建的拒鹿馬擋在路口,以防敵軍騎兵突襲。兩個哨樓,上面插著不同顏色的黃龍負圖、黃鹿、騶牙、蒼烏旗和金鼓吹角,一旦有消息。就舉旗和擂鼓吹角示警。左、右軍廂柵崗,是弓弩手屯駐的地方,一旦遭遇襲擊,就會萬箭齊發。

    對於建寨佈陣,秦霄最多只是紙上談兵的瞭解一些,看過不少的兵書和典籍。之前與唐休璟、張仁願等人,閒時聊天地時候也聽說了不少。但是真正要自己動起構造行軍寨,才發現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每一處營房、柵欄的堆扎都有講究。比如現在這個陣勢。就是典型的防守營寨——七營七環平頭陣,以側廂弓弩手為防守主力。當中的跑馬道留得不寬,不準備大肆突擊追擊敵人的。幸得軍中有萬雷和其他一些久經沙場的偏將輔佐幫忙,讓秦霄的工作輕鬆了許多。三天之內將這個寨子建得好了。這不,剛剛弄好,就打聽到了突厥人的消息。

    秦霄上了點將台,帥旗緊隨其後,各軍校尉看旗而動,很快的就聚到了點將台前。鼓手和發令旗手左右分立,六個手執刑刀的紅衣大漢立於將台西北角,做為軍中刑堂地劊子手,只要有不服軍令者,就會立馬拖出轅門就地砍了。

    秦霄看著一干人等迅速做出反應,有條不紊的集結到點將台前,心裡暗自滿意:不愧是左威衛野戰正規軍,的確是訓練有素!

    秦霄將哨探叫上來:「仔細說說,發現了什麼異常情況?」

    探馬單膝跪於點將台前:「回稟大將軍,軍寨以北十里外的荒漠中,發現七名突厥探馬。當時我們小隊探馬正在那裡搜尋,意外相遇。沒有交戰,各自回營。」

    「知道了,探馬先行退下。」

    秦霄說道:「各軍回去做好應戰準備。左、右廂弓弩手,嚴加戒備,將台旗號一起,萬箭齊發;旗號不起,都不許動。中軍輕騎,人不卸甲馬不下鞍,於寨後百步待命,聽令行動。」

    「是!」

    七軍偏將應聲而去,整個軍寨裡頓時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中軍輕騎都聚集到了點將台和帥帳左右,每人手執一條長馬槊,背上背負角弓,個個神色莊嚴,一副臨敵備戰的情形。

    一陣裹著黃沙的大風吹來,身後的『秦』字帥旗鼓鼓作響,黃龍負圖的圖案,也飛揚跋扈地騰飛起來,虎虎生威。

    瞬時間,整個大寨裡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式,人人心中都燃起一份**,空氣中似乎也隱含著一股令人氣血加速和興奮的味道。

    郭子儀手握方天畫戟,身披黃金明光甲,雙眼如炬的站在秦霄身邊,思索了一陣說道:「大將軍,如果突厥人不打過來,只是侵擾,怎麼辦?」

    「那我們也要做好臨敵準備。」

    秦霄說道:「主力離我們還有八十里遠,其間還要穿越一個靈武縣和沙鳴縣,至少要四五個時辰。而且還要時間構建防禦工事和駐紮。若是突厥人趁我主力遠來疲憊鬆懈突然這時候來攪和一下,事情就不妙了。」

    秦霄暗自思索了一陣,對邢長風說道:「領人出去打探,我要突厥人最新、最準的消息。然後,將他們的眼睛弄瞎掉。」

    「是!」

    邢長風抱拳應諾,三十一人翻身上馬,背著長刀拍馬離了點將台。秦霄叫豎起令旗,寨門大開,拒鹿彭牌一一撤邊,特種營的將士們如黃沙中飄逸的靈魂,絕塵而去。

    秦霄站在點將台上,左右來回的慢慢散著步,鳳翅鎦金鐺由萬雷豎著,與帥旗站在一起,熠熠生輝。

    一個時辰後,日漸偏西,大漠之上飛沙四起,狂風大作。一陣陣沙塵大風襲捲而來。左、右廂的弓箭手,已經換了兩批人值守,突厥人一直未見來進攻。正在這時,寨前一匹飛馬快速奔來,遠遠豎起旗幟是特種營近衛專用的墨色蒼龍旗!

    來人到了寨前,寨門已開,飛馬進入,直到點將台,翻身下馬拜道:「稟大將軍,突厥五千游騎,正向我大寨逼近。大漠以北七十里處,有突厥一處臨時搭建的軍屯,約有八百穹廬(突厥人的營帳)中軍狼旗大書『移涅可汗』。」

    特種營的人,都習過突厥文和吐蕃文,尤其是辨認旗幟,都是特殊訓練過的。為此,秦霄自己一竅不通,也著實花費了一番功夫,請範式德也幫了不少的忙。

    移涅可汗?秦霄心中疑惑道:怎麼不是默啜和闕特勒,又弄出個移涅可汗?聽名頭,似乎是默啜的兒子,皇族王子吧?八百穹廬,就至少也有一兩萬人,看來是剛剛從黃河那邊渡過來,或者是一直駐守在黃河沿岸還沒有撤離的。來頭還真是不小!

    秦霄一揮手:「再探!」

    第一個特種哨探離開軍寨沒多久,第二個又飛馬跑了進來:「報大將軍,突厥十名探馬,已被邢將軍暗中拿下。五千游騎止住了步伐,停在以北二十五里外。移涅可汗主力大軍按兵不動,仍在軍屯中,但已經是在整裝準備。」

    「再探!」

    秦霄大聲下令:「各軍做好戰鬥準備!」

    一片嘩啦啦的大響,所有的刀槍箭戟都豎了起來。左右兩廂的箭營,騎兵裝備的角弓和角弓弩,都紛紛亮出來。

    秦霄心裡的血液已經隱隱在沸騰了,但也有些暗自的好笑:突厥王子來了麼?拿那種垃圾探馬和我的特種營打『間謀消息戰』,那不是茅坑裡點燈籠——找死麼?

    我先讓你們變成無頭蒼蠅的爽爽吧!只要你今天敢不顧忌諱的殺過來,就會馬上知道我秦霄手下左威衛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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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萬里黃沙 第256章 突厥人的詭計

那個人話音剛落,眾人一起驚疑的看向他,弄得他窘迫的紅了臉。

    秦霄笑道:「你想到了什麼,說出來大家聽聽?」

    郭子儀尷尬的乾咳了一聲,說道:「這條道兒,應該就是賀蘭山中唐軍兵屯的補給線。從三關口到賀蘭谷的補給,都是從靈武北門送出來,然後由這條山道送進去的。」

    「說的有道理。」

    秦霄微笑:「繼續。」

    「然後呢,最近的那一次補給,應該是遇到襲擊了。然後裝鹽的車子倒在了這裡摔壞了,於是被敵人推下了山谷,卻卡在了山壁之間。」

    「也就是說,這裡曾經發生了一場戰鬥。」

    秦霄馬上補充道:「大家四處搜尋一下,掃開積雪,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是!」

    特種營的兄弟馬上開始忙活開了。

    秦霄走到郭子儀身邊,拍了拍他肩膀:「很不錯!」

    郭子儀嘿嘿的笑了笑:「可是師父,我還是有一點不太清楚。就算他們襲擊了補給隊,為什麼三個軍屯裡的士兵全都不見了呢?而且,沒有任何戰爭的痕跡?」

    秦霄說道:「現在我們瞭解的線索還很少,但是我敢斷定,三個軍屯裡的唐軍的消失,跟突厥人肯定脫不了干係。稍後我們回靈武,問清楚他們在這裡佈防和換防的規律,一切就容易弄清楚了。」

    郭子儀皺起了眉頭:「佈防和換防?」

    「是的。」

    秦霄也陷入了沉思。「突厥人的行動,這次設計得十分的周密和詭異,想必他們對唐軍在賀蘭山總的防守是摸得一清二楚的,還知道了這裡就是補給線。」

    正在這時,旁邊一人呼道:「大將軍,有發現!」

    秦霄過去一看,一名特種士兵指著巖縫之間,那裡正卡著一枚箭矢。秦霄彎下身去拿起來細看了幾眼,凜然說道:「突厥人的三稜響箭!」

    邢長風上來看了幾眼說道:「的確跟我們唐軍用的箭矢不太一樣。」

    秦霄說道:「看來,突厥人這次不僅奇襲了這支補給的唐軍,而且做了戰後的戰場打掃。這支箭簇,就是因為射在了石縫積雪之中,才被埋沒了沒有發現。看來,他們的目的並不是劫掠這支補給隊。而是有更大的目標,擔心這處戰場被人發現了打草驚蛇才做了清理。」

    身後又有一人喊了起來:「這裡有血跡!」

    「這裡也有!」

    「我這裡也發現了!」

    秦霄一一過去看過了,全都是大片的血跡,將泥土染作了深黑色。心裡尋思道:血落到了泥土地上,終歸不是那麼好處理的,相信當時應該是下著大雪,突厥人相信雪會掩蓋血跡,也就是有恃無恐了,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鹽落到了地上,和雪混到了一起,會讓雪融得更快,這才露出了馬腳,突厥人究竟為什麼要處心積慮的搞掉一支補給隊呢?

    秦霄心裡想了一陣,翻身上馬:「先回靈武縣。」

    一行眾人拍馬出了山谷,趟過一個寬逾十餘里的平原戈壁,看到了靈武縣城樓。

    城樓上瞬時火把亮起鼓聲雷雷,有人大喝道:「什麼人?報上名來,否則亂箭射殺!」

    說罷,城頭之上就擺出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秦霄拿過一個火把,大聲道:「是我,秦霄!」

    城樓之上的人大聲道:「大將軍?……天色太暗看不清楚,等我去請萬將軍來辨認!兄弟們好好盯著,若有妄動,殺無赦!」

    身邊幾人都有些忿然:「這些小卒,好生無禮。居然不認得大將軍。」

    秦霄笑道:「這不挺好麼,警惕性挺高。他們不認得我也是正常的。我才來多久?若是萬雷在城樓上,肯定一聽就知道是我的聲音。」

    少頃,萬雷來了,這才打開城門放秦霄等人進城。萬雷驚愕的說道:「大將軍為何又會出現在北門?」

    秦霄道:「在賀蘭山中走了一圈兒出來的。剛好是靈武北門。對了,城中清理乾淨了麼?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吧?」

    「沒有。」

    萬雷一邊將秦霄往帥帳裡請,一邊說道:「府庫總全部被搬空了。這幫突厥奴,還真的像是鬧蝗災一樣,所到之處寸草不留。百姓家中的鐵器糧食,也被搬了個乾淨,城中埋在積雪中的屍首也全部集中以來了,約有三千多具,一半是百姓,一半是士兵。末將已經將活樂縣的縣尉請了來問話,就在帥帳外候著。」

    「嗯,很好。我正有事要問他。」

    秦霄對萬雷投去了讚許的眼神。萬雷這個粗漢子,跟了秦霄這麼久,現在辦事也很穩重周到了,而且知道了秦霄的辦事習慣,所到之處,先找地方官問話,「萬將軍,你今天就辛苦一下,將四門的防衛和城內戒嚴工作安頓好。張大帥領著後軍不日就要到了,要確保靈武縣萬無一失。」

    「是,末將這就去料理。」

    萬雷抱拳一軍禮,帶著幾個小將就四下忙活去了。秦霄領著郭子儀、墨衣和特種營近衛,來到帥帳。帳外,一個身穿甲冑年約四十的漢子,正在拱手而立:「回樂縣縣尉周德全,拜見大將軍!」

    「嗯,周大人免禮。」

    秦霄仔細打量了一陣這個周德全,五短三粗面帶重髯的漢子,生得孔武有力。縣尉本來就是一縣的武官,在北疆這種地方,縣尉也是甲冑不離身的,隨時準備上馬拚殺。

    秦霄將周德全領到帥帳裡給了他一個座位。周德全一手支膝一手叉腰,標準的武將對上官坐姿,一絲不苟。

    秦霄說道:「周大人,本將有些話要問你,前不久突厥來犯境,回樂縣情況怎麼樣?」

    「回大將軍。」

    周德全說道:「突厥了來得突然詭異,當時我回樂縣中,僅有七百餘人,正準備出城到靈武來支援,突厥人的騎兵就殺過來了。當時卑職領著手下的幾百個人奮起守城,不料城門突然大開,突厥人就這樣肆無忌憚的殺了進來。卑職就帶著兄弟們殺了下去,不料突厥人實在是太過於猛悍,卑職手下的兄弟……幾乎全部陣亡了。卑職也被重傷,埋在而來死人堆裡。後來才被人扒了出來,現在身上都還有刀傷未癒。」

    說罷就甩脫身上的鎧甲,撕開衣服,胸口一條尺許長的傷疤觸目驚心,皮肉外翻正結了一層墨黑色的血痂。

    秦霄看了幾眼,點頭道:「難為你了,周大人。幾百縣城守城兵要抵禦突厥,實在勉強了一點,你剛才是說,城門突然大開?那你有沒有發現,是誰打開了城門?」

    周德全疑惑的搖了搖頭,思索道:「此事後來卑職仔細查察,但可恨當時目睹情形的人大多都已經死了,城中也被洗劫了一場,只是據說……是我們唐軍自己,打開了城門!」

    「什麼?」

    情形驚愕不已:「你的意思是說,城中有奸細?」

    「應該是。」

    周德全義憤填膺:「而且是守衛城門的士卒!是大唐的軍人!」

    秦霄冷靜了一下,細細思索起來,然後說道:「回樂縣在鳴沙與靈武的東面,那兩處剛剛打響,然後突厥人就殺到回樂,堵住你們的援兵,策劃得好周密!嗯,周大人,本將再問你一件事情,賀蘭山總的佈防與換防情況,你知道麼?」

    「卑職知道。」

    周德全果斷的說道:「原本這些是靈武軍軍中機密,一般人是不知道的,但卑職之前就是靈武軍中的小校,得沙詫忠義大將軍提拔才做到了回樂縣縣尉。當時,卑職也是在賀蘭山總參加過佈防的。賀蘭山總,一共設了三處隘口防禦工事,都置了烽火台以備報訊。從北往南依次是三關隘、白虎口隘和賀蘭谷隘,每處設一千士兵,佔據險要,足以抵禦數萬大軍的猛攻。」

    「那又是如何補給和換防的?」

    「回大將軍話,沙詫將軍將賀蘭谷當做重點防禦地段,每月進行一次換防和補給。就是從城北十里處的山地密道進去。補給隊和換防隊同時出發,每次派出一千人馬和三千人的補給物資。」

    「一千?」

    秦霄疑惑道:「不是三次換防麼?」

    「是這樣的。」

    周德全微微的笑了笑,還有些得意:「沙詫將軍還是挺體恤士卒的,而且也設計得很精巧。一千換防士兵,先換下三關口的守兵,然後三關口的守兵往後退,換下白虎口的守兵,白虎口的守軍,再接任最後一道防線賀蘭谷,依次遞推下來,每次增加一千人,換回一千人,每隊在賀蘭山總駐紮三個月,守在不同的隘口。」

    秦霄心中豁然一亮,一拍桌子:「好個自作聰明的沙詫忠義,問題就出現這樣的換防上!」

    周德全大驚失色:「什麼問題?」

    旁邊郭子儀接口道:「周大人,你或許還不知道吧,賀蘭山總唐軍守屯裡,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整個賀蘭山成了突厥人暢通無阻的大通道,直接殺入到大唐腹地,洗劫了會州和原州。」

    「啊?——啊!」

    周德全大驚道:「不會吧?怎麼可能!那裡可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而且置有烽火台,之前一直沒有收到任何警訊!」

    秦霄既憤怒又遺憾的說道:「沙詫忠義是有些小聰明,可他太疏忽大意了。原本在賀蘭山總布上三道防線,的確是個很正確的舉動,但他太小看了突厥人的膽量,滿以為在靈武大軍視線的境內,補給隊有一千換防士兵保駕,就不會有問題,可是突厥人偏偏不給他面子,攀越山峰埋伏到了補給線的山谷絕地之中,圍剿截殺了那一隊補給隊和前去換防的士兵。」

    「可是……」

    周德全仍然想不明白:「這也不能讓賀蘭山總三處關隘失陷呀?守關的將士們都知道,只要補給隊遲來兩天,馬上燃起烽火示警,這是早就約好了的。」

    「不,補給隊沒有遲到。」

    秦霄說道:「突厥人的目的,並不是切斷補給線,餓死守關唐軍。他們早就想到了,一旦補給中斷,就會打草驚蛇。於是,他們將唐軍屍體全部扔到山谷總,自己穿上唐軍的鎧甲衣物,偽裝成補給隊和換防隊。」

    「是的,肯定是這樣的。」

    郭子儀說道:「這樣,一切就好解釋了。三關口的士兵們看到補給隊和換防隊前來,就收拾衣甲被褥準備後撤,於是混進來的突厥人再用下毒藥等這樣的手段,不動聲色的暗中將要後撤的唐軍全部拿下,再如法炮製的偽裝成三關口的守兵,換下白虎關、賀蘭關。就這樣,整個賀蘭山就成了一條暢通無阻的通道,突厥大軍肆無忌憚的衝了過去,直撲會州、原州。」

    「可……可是!」

    周德全額頭上冷汗直流:「如果沒有換回的唐軍報道,沙詫將軍也是會知道賀蘭山中出了狀況的呀!」

    「換回的唐軍自然回來報道了。」

    秦霄一臉嚴峻的冷笑:「他們一路從三關口解決下來,出了賀蘭谷,再從靈武縣南門大搖大擺的進了軍中,而且還混進了周大人所在的回樂縣,大戰一起,就內外並舉,大開城門,放突厥人殺進來。」

    「啊——原來是這樣!」

    周德全驚得站了起來,馬上胸口一陣劇痛,又捂著胸口頹然的坐了下去:「我說怎麼那麼奇怪,那天一百驍騎唐軍來回樂縣,說是沙詫將軍派來幫助守城的,我當時心裡還高興,以為沙詫將軍心思周密,連我這樣的小縣防禦也考慮的這麼清楚,現在回想起來,就是這一百唐軍打開了城門!該千刀殺的突厥奴什麼時候也會耍這樣的詭計了?」

    秦霄暗自沉吟,緩緩說道:「突厥這一次的進攻,可以說是計劃得滴水不漏,將沙詫忠義當成猴子一樣的耍了一通。突厥連連從中原擄走百姓和匠人,對中原的語言和風俗習性一定是瞭如指掌,才派出了這樣一支能夠完美偽裝成唐軍的突厥奇襲隊。他們之間,肯定有高人在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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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萬里黃沙

    第255章 人間蒸發的唐軍

    秦霄統領著騎兵,謹慎前行。前方探路的斥候時時回報兩側狀況,沒有突厥伏兵。

    秦霄心裡暗自有些懊惱:在自己的國土上,居然還要擔心敵國的伏兵,著實有些可恨!但從這次突厥軍事行動來看,他們明顯比以前更加狡猾,或者說已經稱得上是高明。如果伏上一支奇兵在這溝警縱橫的高原上,以逸待勞的擊殺開往靈州的唐軍,也不是沒有可能。

    至從秦霄到了左威衛以後,可以說是將核心的『領導班子』全部換掉了。自己當大將軍,李嗣業是將軍,萬雷為中郎將,範式德為長史,連三十名特種營的兄弟也當了七品中候。

    看來李顯這次真的是發了狠了,不顧一切的要秦霄幫他找回顏面。當時他就放出話來,只要能斬了默啜二話不說就封王;敢帶兵去戰突厥的,授『諸衛大將軍』。而且,軍中權力只宜集中不宜分散,不然號令不明三軍不行的淺顯道理李顯也肯定是懂得的,於是派的個監軍都是『檢校』監軍---太子李重俊。這個大頭鬼,會跟到這種窮山惡水的地方來才怪。於是現在,左威衛一時間成了秦霄一人說話的地方,只不過上面還有個朔方道行軍大總管張仁願在節制著。所以,秦霄現在手中,就等於握著一萬多人的性命,不由得他不小心從事。

    一路放緩了一些速度,三天之後才逶迤到了靈州境內,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遠遠看到靈武縣,那裡就是突厥與唐軍的主要戰場,唐軍屯兵的所在。城門大開,遍地狼籍人煙全無,像是一座死城。

    萬雷帶著十幾個特種營的將士,像是幽靈一樣的出現了。每人都飛快的步行穿梭。馬匹早藏到了附近的山溝裡。

    秦霄拍馬上去,問道:「什麼情況?」

    萬雷扯下面巾,奇怪說道:「怪也!整個靈武縣空無一人,只見到突厥燒殺搶虐後的痕跡,積雪裡滿是屍體,全是唐軍戰士。城門四門大開,一個老百姓也沒有見到。」

    秦霄皺起了眉頭:「看來,城中百姓,全都被突厥人擄了去。他們需要女人和奴隸,以及大唐地知識和匠人。可恨!居然一個不留……其他各縣情況怎麼樣?」

    萬雷說道:「兄弟們剛剛回來聚到一起。得到的調查結果是。沙鳴與靈武情況一樣,其他各縣,因為隔得較遠受的影響較小,只有小股的突厥人來搶了一些東西。殺了幾個人。」

    秦霄道:「看來。突厥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要為會州、原州的突厥軍弄出撤退的後路,專挑駐軍的靈武方鎮來打的,沙鳴因為在地理上擋靈武之前。所以也被順道侵犯了。」

    秦霄身後的一萬騎兵已經集結完畢,隨時可以進城。但秦霄特意等了一會兒,果然,邪長風派人來報信了---賀蘭山中。居然沒有發現一個唐軍駐軍,所有地山厥軍屯都是空地。像是全部人間蒸發了一樣。但是在三關口東面的一個山坳裡,發現了一輛唐軍運送補給的軍車,像是從山上掉下去的。

    秦霄心裡微微地吃起驚來:怎麼這賀蘭山,搞得像是個鬼谷一樣詭異十足了?想了一想,對萬雷說道:「你先帶著這一萬兄弟,進駐靈武,我親自上一趟賀蘭山看看。你是中郎將,現在由你暫時統領這些將士。記著,小心行事,嚴守城門,城內也要產查。」

    萬雷凜然道:「大將軍放心。」

    秦霄對墨衣和郭子儀說道:「我們上賀蘭山看看。特種營地兄弟,也跟我一起來。」

    策馬跑了一陣,終於到了賀蘭山。入眼最先看到的,卻是一片峰巒重疊的崖谷峻嶺。賀蘭山南北貫穿四五百里,橫跨也有六十多里,中間有數個橫貫東西的谷口,是為交通軍事要衝,也就是屯軍所在。最近地一個,就是賀蘭谷。

    繞了一個大圈子,才來到山體西側地勢和緩之處。秦霄仔細打量了一陣這裡的地勢,其實也還是一片險峻崎嶇,而且冬季的時候雪下得勤,突厥騎兵想要從山峰間翻越,似乎是不大可能的。唯有山谷之間可以通過兵馬。但是,唐軍只要在賀蘭谷山厥那種險要地地方設防,足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奇怪的是,若大賀蘭谷軍屯,怎麼就這樣空了?

    邢長風帶著幾個特種營地兄弟來了,對秦霄說道:「大將軍,賀蘭谷是離我們現在最近的一個軍屯,也是大唐在賀蘭山的最後一道防線。可是我們剛剛摸過去打探了,裡面一個人也沒有,也沒有任何廝殺的痕跡。只是牌攔和路柵被移得開了,看似有大隊人馬通過的痕跡。而且,我們在七十里開外,最遠的一處軍屯,也就是我大唐在賀蘭山的第一道防線---三關口的一個山坳裡,發現了一輛從山上掉下去的運輸車,上面似乎還裝載著唐軍的棉服棉被或是糧食等物。」

    秦霄點了點頭:「從賀蘭山最南往北,一共有多少處軍屯?」

    「三處。」

    邢長風說道:「十五個兄弟,晝夜潛行刺探,弄清了三個軍屯的情況,幾乎都和賀蘭谷是差不多。唯有最遠處的三關口,發現了那一些異樣。」

    秦霄暗自想道:在這樣崇山峻嶺的山裡,也布了三道卡哨防線,不得不說沙詫忠義還是意識到了這裡的重要性的。三道卡哨,只要一道不失,突厥人都休想輕易的闖進來。可現在問題就是,三道卡哨,全都這樣兵不血刃的被搞定了?奇怪!

    秦霄一皺眉:「走,下山谷,先去看看賀蘭谷,再一直到三關口,每一關都仔細搜尋一下。」

    墨衣連忙道:「大將軍,山谷裡地勢極為複雜,而且突厥人隨時可以帶兵殺進來。我們這三十餘人闖進去,若是碰到突厥大軍的埋伏突襲怎麼辦?要我看。這處處山谷,都可以埋伏下敵人,行刺殺之事。」

    秦霄微微驚訝,不由得笑了起來:「墨衣,我果然心思細密,聰明過人呀。不過,你也不要小看邢長風和特種營兄弟的本事,有他們在前面探過路,說沒有埋伏,那就一定是沒有的。」

    墨衣尷尬的低下頭。臉紅說道:「墨衣多嘴了……」

    邢長風也笑了起來?「墨衣姑娘。難得你這麼細心,這兒都是一些自己人,你也用不著這麼客氣。我和兄弟們在這山裡摸了二天二夜了,哪個地方有個老鼠洞都是清清楚楚的。更不用說是有突厥奴藏著了。」

    秦霄自信滿滿的說道:「多說無益。進谷吧。長風,你的人往前繼續刺探,若有消息,馬上回報。我帶剩下地人到軍屯裡看看情況。」

    「是!」

    邢長風一揮手。帶著手下的幾個特種營將士走了。

    入谷二十里,就見賀蘭谷軍屯。賀蘭山從這裡分成了一個十字路口一般,四通八達。軍屯就建在*南的路口上,約有一百餘座軍帳。看來當時駐紮了近千人。沒有絲毫拚鬥戰爭的痕跡,連車轍印也在雨雪之後看不清晰了。

    秦霄滿腹疑惑。信手掀開了一座軍帳,發現裡面井井有條,擺放軍器的架子也沒有移動過,唯獨大統鋪的床扳上沒有了被褥。再看了看其他幾座軍帳,情況都是一樣。而且,存儲糧草物資的倉帳裡,也是空空如也,沒見到糧食和草料。

    墨衣和郭子儀圍到秦霄身邊,疑惑的說道:「真是奇怪,靈州打仗打成那樣,賀蘭山中卻這樣平靜工整,只是不見了人。莫不是憑空消失了?」

    秦霄搖了搖頭:「我也正覺得奇怪。如果說,突厥大軍就是從這賀蘭山中穿過去的,沒理由不留下絲毫打鬥拚殺的痕跡。而且,只要發現突厥人,這裡地駐軍就會燃起烽火放出警哨,通知靈武道駐軍。軍營中間地大石檯子看到了沒有?那就是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烽火台,旁邊的耳室裡還堆放著乾燥的柴禾和樹葉等一些生煙燃燒之物。」

    郭子儀說道:「那是不是有可能,突厥人根本就不是從這裡通過地?」

    秦霄哂然一笑:「那這裡地駐兵突然全部消失是怎麼回事?莫不是全都升天成了神仙---再者,就算是成仙,也不用帶走棉被吧。依我看,倒像是井然有序的撤退。」

    「撤退?」

    二人異口同聲說道:「不可能吧?」

    秦霄無奈的笑了笑,搖搖頭道:「我也覺得不大可能。這麼重要的軍事要地,怎麼能撤軍放棄呢?除非沙詫忠義親自下令棄守賀蘭山。可這是不可能地。沙詫忠義雖然帶兵打仗的本事一般,但是忠心他還是有的。要不然,也不至於會苦戰靈州,失敗後還回長安領罪。」

    郭子儀也擰起了眉頭:「奇怪!」

    墨衣一臉疑惑:「搞不懂。」

    秦霄思索了一陣,說道:「現在的確很難弄明白,再到前面看看其他地兩處軍屯吧。」

    一行人上了馬,繼續在山谷中穿越而行。秦霄仔細看著兩旁的地勢,地確是很凶險。但是往往最凶險的地方,對突厥人來說也就越安全。說不定,沙詫忠義滿以為賀蘭山安如磐石,偏偏就是這裡出了問題。

    第二處軍屯,與第一處賀蘭谷情況差不多。細看了一陣,繼續前行,到達了唐軍在賀蘭山中的第一處防線---三關口。

    邢長風正在谷口等著秦霄,並告訴他,谷口往東走五六里,就有一處崖壁,附近的道兒很窄,就是在那裡發現的掉落的糧車。

    秦霄看了一眼這個三關口,西面是一片連著的山巒高峰,往後南面就是剛才來的方向,北面是一條大路峽谷,突厥要進兵,應該就是從那裡來的。東面是兩座山峰夾起來的式樣,中間一條深谷,南峰是絕壁,僅僅北峰上有一條山道,像是繫在山腰上皮帶,最多同時能過兩輛馬車。若是一不小心走得不好,摔下萬丈深淵那就是一個死字。秦霄想了一想,說道:「帶我去那裡看看!」

    一行人小心的牽著馬,沿山路走了不久,南北兩峰,又夾到了一起,中間的山路又*合起來。遠遠看去,這兩座山峰像是被猛然一把扯開的拉鏈,頭兒是連著的,可是那齒子全到了北峰一邊。就是在這個結口處,下面有唐軍掉落的糧車。

    秦霄朝下面看了看,挺深而且很窄的一處山谷,人掉下去是肯定沒命的,而且不方便下去探查。那糧草掉落下住卡在了山壁之間,所以很醒目。

    秦霄細細觀察了一陣,發現這次山路被踩得很是平滑,不由得奇道:「這裡看似經常有人走動。從這兒往東應該是出了賀蘭山,是什麼地方?」

    邢長風說道:「兄弟們沿著這兒出去看了,大約走上四十里,果然就是出了賀蘭山。再走過一個平原,就能看到靈州,而且正是靈武縣駐軍方鎮的北門。」

    「哦?」

    秦霄心中一驚:「這個山谷,居然還是如此重要的所在?走,出谷看看!」

    天色已漸黑,秦霄叫燃起火把,小心前進。相信現在萬雷已經在靈武駐軍佈防了,突厥軍隊是斷然不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但難保不會有什麼意外。

    慢慢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山谷的路豁然開朗。秦霄卻發現,旁邊很大一塊積雪,比旁邊的要薄許多。心中生疑,秦霄下了馬,讓邢長風舉著火把上前仔細查驗,發現這一大塊雪跡,似乎比旁邊的要融得快得多。前幾天風雪停了東風刮起,天氣有轉暖跡象,於是這一塊雪地顯得尤為醒目。

    秦霄蹲下身去,拔掉手套,用手輕輕的撫開這一片薄薄的積雪,在凍硬的泥土上,發現了一些粉末顆粒狀的東西。

    秦霄心中凜然一亮,伸手沾了一些在鼻間聞了聞,然後到嘴裡嘗了嘗:「是鹽。」

    眾人奇道:「這裡,怎麼會有鹽?」

    秦霄入神的想了一想,挑起嘴角淡然笑道:「前面掉落山谷的軍車,就是運輸補給的,所以,車上有鹽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為什麼如此寶貴的鹽灑落在這裡,卻沒有將他拾起來。要知道,在北疆這地方,鹽可是矜貴得很,不比在中原富饒之地,就是有錢也未必買得到。」

    郭子儀凝眉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道:「我想,我大概明白師父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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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萬里黃沙 第254章 賀蘭山疑雲

大軍的餞行議式,可謂是做足了派場。李顯親自把盞,為張仁願和秦霄贈酒壯行,還伊伊呀呀的賦了一首『壯行詩』。北風吼吼,秦霄聽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覺得李顯今天表現得空前的有**。看來,他也極想挽,回顏面。畢竟,剛登基沒多久,就被前不久還在提出和親的突厥人抽了這樣的耳刮子,換作是任何人,心眼兒裡都不會好過。前幾天,他甚至還打算派個使臣到突厥去問問默啜,看他啥時候將女兒給送過來的好。自己的兒子都當了太子了,許了一年的親事都還沒辦。不料馬上就發生了突厥奇襲靈州、會州和原州的事情。

    皇后韋氏,以及太平公主、相王和所有的親王,黑壓壓的來了一片,全都在點將台上,看著張仁願和秦霄喝下壯行酒。

    秦霄瞟了台上的李隆基一眼,發現他正對著自己自信滿滿的微笑,心裡回想起昨天他說的話---『第一要打勝:第二要打出名:第三,要握住軍隊實權,豎立十足的威信,就像在左衛率一樣,無可替代。』秦霄心裡也想得明白,現在自己的情況,也必須要像李隆基說的那樣做到這三點了。若有一點疏惚了,這政治前途基本可以宣告完蛋。

    想得再明白一點,這一仗,就是拿著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去和突厥人拚命,和朝中的韋後和武三思較勁。

    韋後、武三思和他們的心腹宰相宗楚客,紀處訥等人,各自一臉的冷笑,像打量死屍一樣的看著張仁願和秦霄。這事,若不是連皇帝也空前的強硬起來,堅持要將秦霄招來去對付那個傳說中『宛如天將』的突厥王子闕特勒,韋後等人是死活不願意將這個麻煩小子召回來的,而且還付給他兵權。

    風雪聲中。三聲炮響,大軍開拔。

    張仁願的五萬右威衛,秦霄手下地四萬左威衛,九萬大軍向著西北浩浩蕩蕩的開去。

    秦霄到了左威衛後,進了帥帳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左威衛的所有軍檔搬了過來,熟讀於胸。四萬大軍之中,有四分之一也就是近一萬人的輜重後勤兵,戰鬥兵種約是三萬人。其中,輕騎兵一萬。步卒二萬。二萬步卒中。弓手五千,弩手三千。

    唐朝從高祖李淵手上起,就是*著騎兵起家的。當時在太原,隋騎三千。得到突厥人贊助的二千。五千重騎兵開始打天下,就斬露出所向披靡的鋒芒。從此以後,大唐就十分重視馬匹的餉養與騎兵的裝備,還常常引進外地良種馬以雜交。馬匹更加健壯。其數量,比漢朝時數量還要多,馬匹的平均素質也更好。後來為了增加騎兵數量,輕騎大量出現。而且由於機動牲加強,在與突厥和吐蕃地較量中更加實用。輕騎兵已基本取代重騎,成了唐軍地騎兵主力。現在全國府兵中,有馬匹約八十萬,除了裝備騎兵,步卒也普遍擁有私馬行軍騎乘或是馱物,所以大軍行進的速度很快。

    而且現在,全民尚武民兵果勁,尋常百姓家的人,也把習武騎馬拉弓射箭當作是榮耀和時尚。正是有了這樣的民風和群眾基礎,所以唐軍一直以來也是十分善戰地。秦霄手下地四萬左威衛,全是張仁願特意挑遠的一批久經沙場的老手,戰鬥力十分彪悍,做事情也是井然有序乾淨利落一揮而就。

    左威衛和右威衛分道而行,相距五里之遙。

    秦霄坐鎮中軍,身邊就是一萬精騎。前後左右四軍分列四方,兩側是虞候軍。四萬人馬,整齊有序而又速度飛快的朝前開去。

    秦霄騎在馬上,攤開張仁願給他地隴右行軍地圖細細的看了起來。這地圖,是老爺子唐休璟繪製的。唐休璟打了一輩子的仗,對於隴右到關中地千里關山無不了然如胸,哪裡有山哪裡有水,哪裡可屯兵哪裡要佈防,全都記得爛熟。歸田致仕後,就繪了這張隴右行軍圖,送給張仁願。

    秦霄仔細的看了一陣,不得不打從心眼兒裡佩服唐老爺子。在現在這個沒有衛星也沒有高級交通和測量工具地時代,能繪出這樣的地圖,當真是不容易!秦霄看著地圖比較了一下突厥侵擾的靈州、會州和原州三地,卻發現,靈州之地首當其衝是個門戶,後面的原州和會州則是縱深下來深餘數百里。當初闕特勒那小子,就親自指揮並參加了攻拔靈州之戰,將沙詫忠義那個倒霉蛋打了個丟盔棄甲,幾乎是全殲靈武軍。然後幾乎是在同時,原州、會州等地憑空出現二萬突厥精銳騎兵,殺了唐軍一個措手不及。突厥人燒殺搶虐了三天三夜,在附近的涇州、渭州、風翔三府兵馬趕來救援之前,大搖大擺的撤退走了。

    秦霄不禁微皺了皺眉頭,心裡尋思道:這靈州就像個頂角,後面的會州、原州就好比兩個點,三州連起來,恰是一個頂角很小的三角形。靈州一破,突厥人就給自己安排好了退路,可以唐而皇之的從靈州撤退,搶了就跑,這可是他們一貫的原則。可是問題是,他們在攻下靈州的同時,會州、原州也一起發難---那兩支人馬,是如何進到大唐境內的?

    秦霄心中一動,找來斥候問道:「靈州附近,地理情況如何?」

    斥候答道:「回稟大將軍,靈州轄下六縣,為回樂、鳴沙、靈武、懷元、保靜、溫池。駐軍靈武,故稱為靈武軍。前大將軍沙吒忠義為靈武道行軍大總管。靈州之北為大荒漠,西邊黃河阻隔,附近有賀蘭山,東邊是崇山峻嶺和長城關隘,南下,就是我大唐秦川腹地了。「秦霄點了點頭,心裡暗自尋思道:賀蘭山?我若是闕特勒,肯定讓我的人馬從賀蘭山與黃河之間偷遁進來,準備搶劫防備略顯空虛的會州和原州。問題是,他們居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蒙過了沙詫忠義,從靈武軍的眼皮子底下溜了過去?怪哉!而且,這個闕特勒也當真是狂妄得可以。他憑什麼就能那麼有把握,能夠在搶劫了會州和原州的時候,還能夠打敗靈武軍攻下沙鳴縣和靈武縣,讓搶劫大軍有後路可退呢?稍有點不對勁,他闕特勒自己倒是可以閃人先退,可是進來搶劫的那些突厥人勢必被關門打狗,在秦川腹地被圍攏的三州府兵和靈武軍一舉全殲!

    照這樣看來,這其中一定有某些地方被忽略了。一些人都只將注意力放到靈州之戰中唐軍輸得如何之慘,卻忽略了突厥深入腹地地原因!突厥人的這次行動,看來並不是像以前一樣偶然性的來搶劫一番。而是預謀已久的軍事侵略。從進攻到撤退。全都做得滴水不露。想不到啊,一樣善打游擊戰以純粹武力跟人較勁的突厥人,現在也能策劃出這樣精妙的軍事行動!

    秦霄仔細看著靈州之地的地形,北地大沙漠。有大軍開來一定無所遁形全部暴露在靈武軍眼前;東邊是崇山峻嶺和長城。突厥騎兵是不可能越過的;南面就是大唐---唯有西邊,是賀蘭山!

    賀蘭山,古往今來就是軍事要地,沙吒忠義沒理由不明白這個道理。靈武軍肯定有在這裡設防的。可是突厥人想要秘密的突破防線,也唯有從賀蘭山繞道左嶺摸進來。

    這其中,究竟會有什麼玄機?

    秦霄越想心裡疑團越大,拍著馬出了軍陣。來到張仁願地右威衛中軍找到了他。

    張仁願也是五十多歲地人了,精神依舊十分的好。體格也很健壯,看到秦霄飛馬而來,提馬了出了中軍迎到他:「秦老弟,有事麼?」

    「大帥,秦霄似乎想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張仁願是朔方道行軍大總管,也就是大元帥,所以秦霄稱呼他『大帥』,而他自己,也在點將台前被李顯任命為『副總管』,也好歹是個『副帥』了。

    「哦,秦老弟發現了什麼?」

    張仁願奇道:「這都還沒有到三州之地呢?」

    秦霄將想到的疑點告訴了張仁願。張仁願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說道:「突厥人歷來慣於游擊,我大唐邊防線如此之長,能滲進來也不是太奇怪。但這靈州之地可謂是大唐重要軍鎮,防守十分地嚴密。秦老弟這麼一說,還當真是有些可疑。那你說說,有什麼打算沒有?」

    秦霄說道:「我覺得,這賀蘭山比較可疑。我雖然還沒有到過賀蘭山,但早早聽聞,賀蘭山中山厥極多,而且東面,也就是*近靈州地一面全是懸崖嶼壁,西面山勢漸緩融入高原。也就是說,我靈武將軍要在賀蘭山佈防,唯有繞到西邊上山,然後在山厥中駐軍。大戰之時正當寒冬,突厥人卻在這種極不利行軍的日子裡偷渡賀蘭山……所以我想,賀蘭山闕里的駐軍,肯定有問題!」

    「嗯,有道理!」

    張仁願點頭道:「秦老弟,你推理判案的本事,我算是見識過了。沒想到現在行軍打仗,你也能發現這樣地端倪,當真是我軍中之福呀。說吧,你打算怎麼辦?」

    秦霄笑了一笑:「大帥真是大抬舉了,我這可是第一次帶兵出征,一點經驗也沒有---我想,帶本部輕騎飛奔賀蘭山,繞道西嶺先去勘察一下賀蘭山厥,說不定就能有些收穫。」

    「嗯,好吧。我同意。」

    張仁願說道:「你就先帶左威衛輕騎上賀蘭山,本部步卒就交給左威衛將軍李嗣業統領吧,和我大軍一起後續趕來。不過要記著,靈州陷落後一直沒有駐軍前往,現在可是一片廢墟的淪陷之地。雖說突厥人打了就跑,但也說不定會有殘留的兵馬,遇上之後,切忌小心不可大意,在弄清楚敵人虛實之前不可與之交戰,更不能追擊。」

    秦霄抱拳一禮:「大帥放心,秦霄明白!」

    說罷就拍馬而回,發下了第一道軍令---「中軍輕騎,每人帶兩匹馬,十天口糧,隨大將軍倍道前進!」

    前軍陌刀隊閃道兩旁,秦霄一騎當先統領著一萬輕騎飛奔向賀蘭山而去。

    一路向北急速行軍,沒兩日就過了慶州境內。略作補給和休整後,就踏上了渭水之北溝壑叢生人煙稀少的黃土高原了。從這裡到靈州,大約還有二百多里路程。現在大風雪停了,照現在速度來看地話,只要一兩天大隊人馬就可以趕到靈州境內,看到賀蘭山。

    秦霄叫來邢長風與萬雷,對他說道:「前面就快到靈州了,普通的斥候哨探已經探不到什麼有用地消息。你們二人,每人領一半特種營的兄弟,一撥到靈州,一撥到賀蘭山,打探消息。若有異樣,立刻回報。」

    「是!」

    二將拱手應諾,一揮手,領著三十名特種營的將士提前走了。

    其他的偏將騎尉,也不發表任何意見,默默的看著那一隊奇怪的兵卒消失在了眼前,心裡紛紛詫異的想道:這些人好不奇怪,要出去執行任務,反道將身上的重鎧解了,只穿著普通的青布軍服還蒙著頭臉,只露出一對兒眼窩子,看著倒是像極了刺客。大冷天的,也不怕凍死。他們哪裡知道,特種人的人現在可謂是武裝到了牙齒,貼身的軟甲頭罩不僅防凍還很保暖,連手上都戴著他們從沒見過的皮手套,身上背的長刀,更是第一次出現在大唐的軍隊裡---雖然不是出自大鑄劍師金粱鳳之手,但也是秦霄花了重金,請江州最好的鐵匠用最好的村料打製的了,遠比軍中普遍配備的橫刀要堅韌鋒利許多。

    秦霄看著遠去的邢長風等人的背影,心裡暗自道:「拜託了,兄弟們!沒有準確的消息,大軍就是無頭蒼蠅只能四處挨打。賀蘭山,那裡肯定有著某些秘密。能不能查出端倪,全看你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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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萬里黃沙 第253章 大將軍歸來長安城外,十里道亭驛。

    秦霄勒住馬,回首看了一眼,每人身上都鋪著一層白雪,馬匹的頭頂鬃毛,也都變成了一片白色,鼻間噴出的氣息化作一團團白霧。

    秦霄將手對著驛站一指,眾人會意,齊齊驅著馬兒朝驛站那邊跑去。

    十里道亭驛,是臨近都城長安最近的一站,一般沒有人在這裡停宿,大多是交割驛站馬匹的。兩個老驛丞捲著袖筒圍著一堆柴火,喝著渾酒打著哈欠。正昏昏欲睡間,猛然聽到外面鐵蹄踏響都驚醒了起來。打開驛站大門,見到外面三十餘騎紛至踏來,個個威風凜凜渾身是雪,連不迭招呼上幾個小廝迎了上去。

    秦霄下了馬來,踏著骨骨作響的積雪走進驛站大門,老驛丞半作驚愕的看了秦霄一眼,戰戰兢兢說道:「這位……大人,可是前來交割馬匹的?可否讓老朽看一下官碟文案?」

    秦霄身披裹頭大披風,面上為了防凍也像墨衣一樣圍了一條蒙面布巾,那架式看上去,反倒有了一些陰森和駭人,像是強盜刺客一般。秦霄扯下面巾,抖出聖旨:「官碟沒有,只有聖旨。我們趕了一天的路了,馬匹是洛州驛的,交還給你們。另外弄點熱酒熱飯來,吃了進京。」

    「是是是!……」

    老驛丞連聲應合,差小廝接管馬匹,多生出了幾堆大火,然後安頓酒飯去了。

    一行眾人進到驛站裡,抖落身上的積雪,圍到大火堆旁取暖。

    範式德凍得嘴唇發紫渾身直哆嗦,瑟瑟的說道:「關中的大雪,比江南更大呀!真是凍死老朽了。」

    墨衣坐到秦霄身邊,靜靜的搓著手烤著火。秦霄側頭道:「冷麼?」

    墨衣淺笑的搖搖頭:「還受得住。只是我那馬兒不爭氣,半途居然跑死了。」

    秦霄笑道:「也幸得有你這樣的身手,換作一般人就要連馬一起摔出去了。等會兒進了京,到左衛率皇城禁苑馬廄裡給你挑匹好的。」

    墨衣微笑道:「這手套可真是好東西。換作沒這樣小物什,好歹要將手凍僵凍傷。」

    秦霄笑道:」

    是啊,物什雖小,用處可就大了。現在數量還不多,也就我們特種營的人有,全是侍妾們親手編織、縫製的,現在也就只有麻制和皮製這兩種。騎馬麼,帶皮製的好。紫笛說還要開個手套廠掙錢,我看也行。」

    墨衣笑了起來:「我這妹子,胸無大志,給她點事情做。省得讓她到處折騰惹禍也行。」

    少頃,驛丞先將溫好的熱酒奉了上來,眾人紛紛取酒來喝暖身子,凍得有些發僵的身體,也漸漸的回暖,身上融化了積雪的衣服,也開始冒出一陣陣霧氣。

    正在這時,驛站外又傳來一陣『篤篤篤』的馬蹄聲,震震作響。看似來人還不少。老驛丞忙不迭的迎了出去,只聽到外面雷聲大吼道:「老頭子,今天有江南來交馬的大官兒麼?」

    秦霄聽得清楚,心裡一陣激動起來:這不是李嗣業那大頭鬼麼?

    眾人也都聽出來了,紛紛站起身來朝外面走去。秦霄大踏步走出驛站大門:「李嗣業!是李嗣業麼!」

    「啊?哈哈!是大將軍!」

    當先一名蒙著頭臉的巨漢失聲大叫起來。連忙翻身下馬,踩著積雪跌跌撞撞的就朝秦霄跑來:「大將軍,俺等你等得好苦哇!」

    他身後跟著的數百人也紛紛下了馬,朝驛站中走來。

    秦霄心中一陣暖流湧起,快步朝李嗣業迎去。李嗣業跑到秦霄身前,不顧一切的單膝跪下抱拳一禮,聲音都有些發抖了:「大將軍,自從朝廷發下旨意後,俺每天都來這裡看一眼,就是要接著大將軍。今日……今日總算是如願以償了!」

    秦霄緊握著李嗣業的雙拳,拉他從地上站起來:「好兄弟!快起來!我也想你啊。只想著朝夕能到長安,與兄弟們相聚!」

    身後的一眾人等齊齊下拜,大聲道:「恭迎大將軍!」

    秦霄上前幾步:「兄弟們都起來,起來。冰天雪地的,進大堂說話吧。」

    李嗣業甩落頭頂的斗篷裹頭,樂哈哈的和秦霄身後的邢長風、萬雷和範式德他們打招呼去了,又是握拳又是相擁,聲大如雷好不開心。

    一行眾人都進了驛站,大廳裡頓時都顯得有些擁擠了,老驛丞忙著拾掇椅凳奉上熱酒,額頭上一陣陣熱汗直流。

    李嗣業哈哈的暢笑了一陣,對秦霄說道:「大將軍,今天你回來,我們這些兄弟又可以揚眉吐氣了。驛站裡這麼小,不如先動身進京吧,到東宮去,太子殿下每天都在大殿門口踮起腳尖兒盼著你呢,還有田珍和左衛率的所有兄弟,聽說咱們左衛率的英雄大率要歸來,個個心裡都歡喜了好一陣了,就盼望著能和大將軍說幾句話。」

    「行!」

    秦霄拍了一巴掌李嗣業結實如鐵柱的大胳膊:「先進京再說。」

    三百餘騎,踏著積雪頂著朔風,朝長安而去。李嗣業快馬幾步跟上秦霄說道:「大將軍,這次不管怎麼說,你一定要將俺帶上,一起去靈武。要不然,俺老李就不活了!」

    「胡說什麼,現在可是正月裡哪!說點吉利的。」

    秦霄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按捺不住,要跟我同去。稍後我找張仁願說說吧,看他同不同意。」

    「他要是敢不同意!俺就放火燒了他家宅子!」

    李嗣業大叫道:「別的人我不管,俺老李是一定要跟著大將軍上陣廝殺的。整天窩在皇城裡吃喝拉撒受悶氣,遲早變成芍葯蛋,還是憋壞了的芍葯蛋。」

    秦霄哈哈大笑:「簡稱壞蛋。」

    長安都城明德門,守城的衛士遠遠看到一隊兒騎兵飛快奔來,認得領頭的李嗣業,忙不迭的閃開了道了讓開一邊。城頭之上,守城小校細看了幾眼,不由得驚訝起來:呀,那不是秦霄麼。他回來了?得趕緊報告韋大都督去……

    秦霄舉目看著昔日熟悉的朱雀大道,大雪覆蓋之下,人煙稀少。和當初自己第一次進京應試武舉時的情形差不多一樣,店舖和民舍的屋簷煙囪裡,正升起一陣陣炊煙。

    皇城朱雀大門緊閉,李嗣業拍馬上前幾步大叫道:「開門開門!大將軍秦霄奉旨回京!」

    守城的北衙士兵們紛紛驚愕了一陣,手忙腳亂的打開皇城大門,放秦霄與三百餘騎進城。

    李嗣業嘿嘿的大笑:「這些狗日的羽林軍和萬騎,現在都跟著韋元那廝混了,整日裡囂張到不行。現在見了大將軍,個個膽戰心驚。嘿!他娘的過癮!」

    秦霄挑起嘴角微微笑了笑:「俗語道,人走茶涼。現在的北衙,除了東宮六率的將士,怕是沒人認得我了。」

    「要他們認識幹嘛?」

    李嗣業忿忿的叫道:「一群白眼兒狼,跟著韋元橫行霸道,不比當年的武懿宗差。我就琢磨著,啥時候像當初一樣,殺他個痛快才夠解氣。」

    「胡扯,還不住嘴。」

    東宮衛率府到了。田珍和一票兒將軍們遠遠就看到一群人歸來。為首的居然不是李嗣業,心裡就一陣大喜,知逍肯定是秦霄回來了,忙不迭地跑了出來迎上去。

    秦霄飛身跳下馬,田珍等人納頭就拜:「恭迎大將軍!」

    秦霄暢快的大笑讓他們起來:「兄弟們都別來無恙呵?」

    田珍等人一臉的歡喜:「托大將軍鴻福。還算過得去。」

    消息不脛而走,左衛率軍營裡的將士們紛紛跑了出來,圍到秦霄身邊跟他打招呼。校場之上,瞬時圍了上千人,水洩不通。

    雪下得正緊,左衛率府裡卻是一陣熱鬧非凡人聲鼎沸。從李嗣業與田珍以下,所有人都因為秦霄的歸來歡欣鼓舞。

    鬧了一陣,李嗣業大聲道:「兄弟們都回營去吧。大將軍趕路辛苦,讓他去休息。」

    左衛率的將士們這才紛紛散了去。李嗣業就請秦霄等人進率府裡休息。

    秦霄看著熟悉的左衛率率府,心裡油然升起一股滄桑感,和那種熟悉的親切味道。李嗣業的大鬍子上也滿是沾滿了雪花,還結了兩個小冰溜子,自己也渾然不覺,大聲呦喝著小卒們快點去準備酒席。

    還沒等秦霄等人安坐下來,一個小太監就匆匆的跑進了率府:「小人是東宮詹事府的,太子殿下聽聞秦大將軍回來了,請大將軍過府一敘。」

    秦霄呵呵一笑:「太子好快的消息呀!兄弟們休息吧,我進東宮走一趟。」

    想了一想,墨衣一個女子單身留在這裡總有些不相宜,於是說道:「墨衣,你和我一起來。反正太子也是熟人了,不打緊。」

    二人結伴出了率府,過了一條街對面就是東宮大門崇明門。明德殿上,李重俊坐立不安煩躁的走來走去,將殿前的積雪都踩得碎了,身上的斗篷也積了一層白雪。遠遠看到小跑的太監領著二人來了,心裡一陣大喜,高聲就叫道:「秦兄弟!是秦兄弟麼?」

    秦霄心中一樂,快步朝前走去:「殿下,正是秦霄!」

    李重俊顧不了許多,踩著階梯就朝下跑來,大聲笑道:「好兄弟,你總算是來了!我每天都派人到皇城邊打聽消息,今天總算是等到你了。」

    秦霄進到李重俊身前,抱拳一禮:「太子殿下,還是老樣子,別來無恙啊!」

    「啊——哈哈!秦兄弟你也是老樣子,而且看似更加白淨了,敢情在江南的日子過得很愜意吧?」

    李重俊拉著秦霄的手腕就往明德殿裡拖去,看了一眼他旁邊的墨衣,不由得笑道:「喲,這不是八萬麼?怎麼不見九筒呢?」

    墨衣呵呵的笑了起來:「妹妹在江南,沒有來呢。」

    「呵,這次她倒是安分了,怎麼不哭著鬧著要跟來?」

    李重俊笑道:「這可有點不像她的性子了。」

    秦霄看了李重俊一眼,哂笑道:「敢情你要怪我,沒帶她來了?你們怎麼都叫紫笛是九筒啊?我問她,她也不肯說是為什麼。」

    李重俊大笑道:「這個綽號可是我取的!有幾天,她臉上長痘痘,數了一數,正好九顆。再加上她喜歡『捅婁子』,於是乎就賞了她這麼個綽號,差點將她氣瘋,哈哈!」

    三人邊走邊聊,已到了明德殿旁的側廳裡,一桌兒酒席正在擺上來,精美考究之極。

    李重俊拉著秦霄坐下來:「我已經派人去請阿瞞和張仁願了,相信他們馬上就會要過來。」

    「哦?」

    秦霄說道:「張仁願還在長安等我,沒有先去靈武麼?」

    「還沒有。」

    李重俊說道:「朝廷任命他當朔方大都督,和詔你回來當大將軍,幾乎是同時的事情。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著調配兵馬甲仗和糧草餉銀。只是沒想到,你居然來得這麼快,敢情是一路快馬奔來的吧?」

    「是啊!」

    秦霄笑道:「我也心急著呢,過年都是在路上驛站過的。」

    「嗯,這不正好。」

    李重俊說道:「張仁願準備得差不多了,估計也就是明後天就要動身啟程。左、右威衛九萬大軍,開拔前往朔方靈武,你可以和他同去。」

    秦霄笑了笑:「右威衛一直是張仁願親部,左威衛裡,我一個人也不認識。這突然就走馬上任當了大將軍,還真是有點難度。」

    「毛,怕毛!」

    李重俊甩起了口頭禪:「十二衛大將軍,時常更換的。換個主帥不是什麼稀奇事。十二衛的將士,都是習慣了在疆場上拚殺的人,絕對服從軍令,你不用擔心什麼的。」

    秦霄點了點頭,心中暗道:終於有機會,帶上大唐的正規軍爽一爽了!也不知道這些職業軍人,究竟能耐怎麼樣。

    少頃過後,李隆基和張仁願來了,自然是相見談歡一團和氣。秦霄對張仁願說起,要將李嗣業帶去靈武的事情,張仁願一拍胸膊,只要太子同意,這事兒就行。李重俊自然是二話不說,拍板表示贊同。

    北風大雪依舊,秦霄的體內,一股熱血,卻已經隱隱奔騰怒號起來,腦海裡,已經在幻想著帶兵突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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